只可惜原主没能领会祖父的用心良苦,直接在御前拒了婚,枉费祖父一番筹谋。
正想着,刘嬷嬷已经疾步走到了她的跟前。
“夫人,天牢那边递了消息出来。”
因为走得太急,刘嬷嬷有些气喘吁吁的。
第27章 消息
黎半夏却是一愣,原本以为刘嬷嬷是为了她搬出正院的事来的,没想到,竟是为了天牢那边的情况。
“嬷嬷是说……祖父那边递了消息?”
刘嬷嬷用力点头:“正是。那边传话说,让夫人您明天务必去一趟天牢。”
黎半夏之前便意识到刘嬷嬷是祖父的人,然而此刻还是免不了震惊。
一来,震惊于刘嬷嬷居然有天牢的人脉,只是不知道这人脉是来自于她自己在宫里的经营,还是来自于祖父那边。
二来,震惊于她传来的消息。其实她原本就打算明天去天牢探望的,自黎家人入狱后,她每日都会去天牢,这事祖父应该心知肚明,可即便如此,祖父那边还是传了话过来,很明显,是天牢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只可惜刘嬷嬷也只收到了递出来的消息,多余的细节却不甚清楚。
倒是说完这事后,刘嬷嬷又眉头紧锁,“夫人,您与郎君乃是新婚,怎么能分院别住呢?若是让旁人知道,指不定要怎么说,到底是圣上赐婚,夫人该警醒些。再说了,如今外头有人肖想郎君,您这不是白白让人钻空子吗?”
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黎半夏一个头两个大,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这些?她全副武装都放在了狱中的黎家人身上。
黎半夏有些着急,一边差人去打听情况,一边整理东西准备连夜去探视。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有了回应。
“听说宫里派人去了天牢。”秋梨道:“姑娘今晚还是别去了,以免和宫里的人撞上。”
黎半夏眉头紧锁:“可知道宫里派人去做什么?”
秋梨摇头:“打探消息的人说,狱卒们被打发下去了,只零星听到几句,似是在审问。”
黎半夏心里一提,难道是逼供?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被逼供,祖父哪能有余力差人递消息出来呢?。
可是,如果不是被逼供,祖父又怎么会冒险递消息出来呢?如果不是事从紧急,祖父绝对不会给她递这个消息的。
黎半夏在屋里左思右想,坐立难安。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天牢探望。”秋梨一脸不忍地劝道。
黎半夏摇了摇头,如今这情况,她怎么睡得着?
“你先下去歇着吧。”
秋梨劝不动,只能默默叹气:“那我去厨房给您端碗参汤来。”
黎半夏点头:“送完汤你便下去歇着。”
秋梨没作声,刚打开房门,却见外头立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景之。
“姑……姑爷……您怎么来了?”
周景之端着烛火进了屋,边走边说道:“我在外头瞧见这边灯火通明,料想夫人还没睡。我恰巧也睡不着,索性过来坐坐,夫人不会怪罪吧?”
黎半夏没什么心情与他啰嗦,只瞥了他一眼,那人却自顾自地在她面前落了座。
“多谢夫人体恤。”
黎半夏:“……”
周景之:“夫人是在忧心天牢的情况?”
黎半夏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周景之:“依我的浅见,今日派人去天牢的是太后,而不是皇上。”
黎半夏有些困惑:“为何?”
周景之:“我方才问过,那些宫人的为首者着紫红色,这是寿康宫宫人的装束。”
黎半夏有些诧异,周景之竟然对宫廷装束都这般熟悉,他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眼下她既没心思深究,也不想和周景之又来一波挤牙膏式的问话。反正明早见到祖父,就能从祖父那得知周景之的底细了。
想到这里,黎半夏便迅速将这个疑问抛诸脑后了。琢磨起太后派人去天牢的用意来。
太后是姜家人,对姜念芙极尽宠爱,眼下太后最迫切的自然是让黎家那位太子妃给姜念芙腾位子。
既是为了这个,倒是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黎半夏心下松了一口气。
黎知夏坐在一旁,细细回忆起书中关于东宫太子妃变迁的内容来。
原书里,黎家的太子妃黎知夏被废,姜念芙成了新任太子妃。原本皇上有意再指几位世家女随嫁东宫,却被太后拦下了,不仅拦着新人,还把东宫原来的旧人都陆续打发了,留着姜念芙一枝独秀。
姜念芙倒是争气,没过多久便有了身孕,一举得男,诞下皇长孙。之后太子暴毙,皇上驾鹤西去,皇长孙即位,姜念芙成了大渊朝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只是看书时,包括黎半夏在内的读者都有同一个疑问,太后那般疼爱姜念芙,为何最初选太子妃时,没有选择姜念芙,而是选了黎家人?
伴随着这个疑问在脑海里回旋,黎半夏眼皮一沉,不自觉竟睡了过去。
周景之正等着黎半夏的问话,却只见对方把他当空气,兀自陷入冥想,然后“咚”地一声磕在桌沿睡了过去。
周景之:“……”
秋梨在后厨盯着,好一番忙活。端着食盒回到偏院时,却发现里头一阵寂静。
周景之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翻看着。见她进来,抬眼看了过来,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秋梨这才发现,黎半夏竟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蓦地瞪大眼睛,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会留着周景之在这看书,自个儿躺床上睡觉去了。依着姑娘的秉性,若是困了,也该将周景之送出去后才躺下吧?
可是,如果不是姑娘自个儿躺下的,难道是被抱过去……
秋梨有些狐疑地看向周景之,对方恰巧掩唇咳了两声,秋梨立马在心里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姑爷身子弱,走几步路便咳嗽,哪能抱得动姑娘?
肯定是她们家姑娘自己躺上去的,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姑娘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说不定是在装睡!对!一定是这样!
正想着怎么开口请周景之离开,对方先一步站起身来。
“你们歇着吧,我先走了。”
秋梨松了一大口气,倒是有些为自己先前的想法不好意思起来。
“姑爷,后厨备的吃食,您要不要用些?”秋梨有些狗腿地打开了食盒的盖子,最上层的是一碗杏酪粥。
周景之本想婉拒,顿了一下后问道:“给夫人备的?”
秋梨点头:“嗯。”
周景之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眉头紧皱,“这也太甜了。”
他将粥放回了原处,摇摇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返回,将那碗粥端走了。
秋梨目送他出了房门,只见他端起粥又喝了一口,又摇头感叹。
“太甜。”
第28章 诛心
第二天一大早,黎半夏便急匆匆去了天牢。
轻声细语慰问了一番,除了大伯母闭眼躺在角落之外,其他人倒是都还好。
尤其是二伯母,黎半夏听她说,三姑娘虽然没有亲自来探监,却派了贴身的嬷嬷来探望,给了二房莫大的安慰。
黎半夏注意到二伯母说这些时,大伯父垂下了头,缩在角落的大伯母身子几不可闻地瑟缩了一下。
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大房嫁入侯府的大姑娘和七姑娘这个太子妃都没有出现。
二伯母颇有些意犹未尽道:“昨儿个宫中的人来说了,我们家五丫头收到信后准备着要来京探望,连六丫头也来了信。”
这话一出,大房的伯父头低得更下了,大伯母的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毕竟二房的五姑娘和六姑娘都嫁在外地,甚至六姑娘还是庶出。
两相对比,大房的两位姑娘毫无动静,着实太让人心寒了。
黎半夏皱着眉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二伯母,昨日宫里派了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黎二夫人面带困惑道:“也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东拉西扯的。”
黎半夏又问道:“五姐姐和六姐姐的事,是宫里来的人主动说的,还是伯父伯母你们问的。”
“他们主动说的啊。”黎二老爷道:“如今的情况多说多错,我们自然不会多问。”
黎半夏心里一沉,朝蜷缩在角落的大伯母扫了一眼。她几乎可以确认,宫里这一波操作就是冲着大伯父大伯母来的。
二房出嫁女个个都有所表示,而大房却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宫里就是故意明晃晃来透露这一点,就是专程来诛大房的心来的。
之后,黎半夏来到祖父黎丞相单独关押的囚牢前,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半夏,你来了。”
黎丞相的面色却有些差,眼底漫着血丝,让黎半夏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祖父,您怎么样了?”
“我还好。”黎丞相一脸急切道:“半夏,你速去太子府与你大姐姐府上去一趟,让她们务必来天牢看望她们亲娘。”
黎半夏在心里叹息,她几乎日日差人去太子府和嘉虞侯府上游说,若是有效,这俩人早该来了。
不过,黎半夏也不敢说出来再寒祖父的心,只点点头道:“祖父放心,我一会就过去。”
黎丞相眼底满是担忧:“你跟她们说,若是她们不来,她们的母亲会有性命之忧。”
“嗯。”
黎半夏重重地点了点头,提起了自己去柳太傅府上走动的事情。
黎丞相有些诧异,又有些许欣慰,“难为你了。”
黎半夏:“祖父,您知道清河公主吗?”
黎丞相点了点头:“自然。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远嫁多弥和亲。”
黎半夏试探地问道:“祖父,那天柳太傅见了我,竟脱口而出清河二字。我与清河公主是不是长得很像?”
黎丞相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摇头道:“没有的事,柳太傅老糊涂了,你以后莫去柳府了。”
这反应明显就是在说谎,只是无论黎半夏怎么问,祖父都不愿透露细节,甚至还一脸忧心地一再叮嘱黎半夏。
“半夏,答应祖父,以后别再去柳府了。”
黎半夏一脸困惑,只能敷衍地点了一下头。
探视的时间紧迫,既然祖父铁了心不愿说清河公主相关的事情,那便暂且搁下,改问其他要紧问题。
“祖父,那个周郎君,究竟是什么人?”
许是黎半夏终于放弃盘问清河公主相关的事情,让黎丞相松了一口气,回答下一个话题时也直接了不少。
“如果我没料错,他应当是多弥朝的王爷。待他身体好些了,你随他去多弥,便再无……”
“什么?”黎半夏有些愣怔,一脸愕然地打断了祖父的话:“多弥朝的王爷……那不是应该姓沙吗?可他姓周。”
黎丞相一脸见怪不怪:“想来周姓只是他的化名而已。”
化名啊。
黎半夏突然就想起昨日自己问周景之,他究竟是何人时,他一本正经地说周景之是他的真名。如今想来,不过是在一本正经地骗人而已,亏自己还信了他的鬼话!
这个狗东西,不光和他对话像挤牙膏,他还是个大骗子!
黎半夏越想越气,恍惚间看见祖父一脸期盼地问她:“能答应祖父吗?”
黎半夏刚才开了小差,只隐约听见祖父叮嘱她什么“注意分寸”、“不要惹是非”、“要好好的”之类的,她稀里糊涂地点头。
“祖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祖父的脸上浮起一抹久违的笑意:“那祖父就等你和周郎君的好消息了。”
黎半夏还没反应过来,只傻乎乎地点头:“好嘞。”
点完头后又猛地一愣,怎么感觉祖父嘴里的“好消息”有点不对劲,不是在说关于营救黎家的事,像是说的……
黎半夏有点懵,哎,不是,祖父刚才到底是嘱咐了啥,怎么就等她和周景之的好消息了?
“不……不是……”黎半夏结结巴巴地想要纠正,然而,看到祖父脸上的笑容后终究是不忍破坏。
况且,若是能给祖父求生的欲望,撒点谎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黎半夏立马改了口:“那祖父可要好生保重,好生等着才是。”
黎丞相痛快地点头:“好!”
——
从天牢出来后,黎半夏直奔嘉虞侯府。只是一去就吃了闭门羹,看门的婆子鼻孔朝天。
“夫人来得不巧,三少夫人陪同老太君去上香了。”
“什么时候回来呢?”黎半夏道:“我找大姐姐有急事。”
“那我老婆子可不知道,兴许明日,兴许十天半个月,兴许半年。主子们的心思,哪是我能猜的呢?”
黎半夏看了她一眼,道:“那这样,麻烦嬷嬷去你们三夫人院子里看看,看哪个女使得空,请她出来一下。”
老婆子皮笑肉不笑:“哎呀,都不得空,夫人莫怪。”
秋梨黑着脸道:“嬷嬷莫要把我们当傻子才是,既是三夫人不在,她院子里的女使便应当清闲才是,怎会都不得空?要么就是你们三夫人在府上,要么就有女使得闲。见不到僧也见不到佛,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老婆子见秋梨这般厉害,脸上那一丝假笑也消失了。
“这位姑娘好生厉害,我们侯府历经百年,规矩森严,纵然主子不在,下人们也有规矩约束,自然不得闲。不比那些飞上枝头乍然暴富的人家,面上看着光鲜,却没个章法,凭空跌落是转眼之间的事。”
这话一听就是在讽刺已然崩塌的黎府,黎丞相出身微末,先帝年间中了状元,得了先帝的青眼才平步青云。
黎半夏冷笑一声:“嬷嬷怕是在说笑吧?我方才来时,嬷嬷在与看门小厮喝酒赌钱,这便是嬷嬷口中的侯府规矩森严?不知侯爷和夫人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这话一出口,那看门的婆子脸上出现了惊惧之色,转念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稍缓。
黎半夏哪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讽刺道:“嬷嬷定然觉得我今时今日的处境,怕是见不着你们侯爷和夫人的面是吧?今日见不着,可来日方长,都在这京城里过日子,谁知道哪天就碰上面了呢?昨日我还去了柳太傅府上喝茶呢。”
那婆子脸上的惧怕之色再也绷不住,陪着笑脸道:“夫人,不是老奴非要讨嫌阻拦,实在是上头有令……老奴……老奴我也是没有办法。”
黎半夏道:“我也不为难你,上头有令不假,但是你们主子下的令肯定是不让你们三夫人见我,没说三夫人院子里的仆役也不能见我吧?”
那婆子尴尬一笑:“这……”
黎半夏:“麻烦嬷嬷去一趟,让你们三夫人身边的小莹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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