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眨了眨自己的猫瞳,忽而眼前又被东西遮住了,他抬手把遮挡自己视线的东西拿下来,一张类似于铜钱的白纸。
也就是冥纸。
“……”
感觉到不太对的他回头一看,原来这后方也有一对人马。
和前方喜庆得诡异的红衣不一样,后面那些人除了中间抬着的棺材,其他人皆是白衣,戴着斗笠和蓑衣,微微垂着头,也不看清上半张脸,整队人马也是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一红一百寻着唢呐的音律往一人一猫靠近,与此同时,周遭温度极速下降,与那晚遇到的黑影一般,冰冷得骨头发痛。
“这是……什么东西?”
也许不太了解中式婚礼淡淡五条悟只有视觉上的冲击,但是极其理解这些的白澈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能躲开吗?”
五条悟见那两队人马靠得很近了,白澈又没回他,只要抬手挠了一下白澈的手背。
白澈立即从震惊或者还有
几分恐惧中清醒过来,他的手伸进自己的法器袋里头,手掌心冒着冷汗,也不知要拿什么出来。
这个现象,他也只有在书上见到过啊!!!他师父那本书写的也只是——
“红白双煞,极其阴毒,遇之哀己。”
也就是说,遇上极其阴险狠辣的红白双煞,你还是放弃吧,逃不掉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那鬼不要把你的三魂六魄都啃噬干净,导致你直接魂飞魄散。
他有些无助地摇头来回看了一眼那红花轿和木棺材,那“囍”还有“丧”已经快到他跟前了。
此刻,举着“囍”字牌匾的红衣人和撒着“冥纸”的白衣人已经把一人一猫围住,红白相间,唢呐声震耳欲聋,加之那诡谲寒冷的气氛,真令人头晕目眩。
“闭上眼睛,不要理,不要理。”
闻言,五条悟只好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那恼人的唢呐声好像慢慢消去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白澈睁开眼,与此同时,五条悟也睁开眼。
赫然,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张又一张画着“浓妆”的纸人脸。
嬉笑声和哭吟声相融合,眼前的纸人脸,一会哭一会笑。
“咔擦——”
木棺材与红花轿相撞,白澈眼前顿然一黑。
“喵?”
五条悟眼前也黑了下来,但勉强还可以视物,这好像是在花轿子的内部,而他踩着的地方,是木棺材。
他内心并未害怕这些东西,有的,也是方才那一红一百所给予的视觉冲击,他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掀旁边的窗户帘子,可他还没掀起来,一双纸人的手却死死地从外面扯着帘子,不让他掀起来。
“……”
逆反心理上来了,他死死地想要把帘子掀起来,外面的纸人却也狠狠地扯着帘子不让他掀起来。
正僵持的时候,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心里有些不安,他瞥见前方随着花轿子抖动而飘飘荡荡的大红帘,心想你不让我掀窗帘,我掀门帘总行了吧。
可他松手,想从门帘冲出去的时候,一双又一双的纸人手又伸了进来,想要抓着乱动的他。
没曾想,毛都还没摸到,五条悟脖子挂着的铜钱顿然生了一道璀璨亮眼温热的金光。
“啊!!!!!!”
“啊!!!!!!”
“啊!!!!!!”
……
一道又一道凄厉恐怖的痛喊瞬间盖过了那些不太对劲唢呐声,花轿子还有木棺瞬间像是爆炸一样四分五裂,恍惚间,一双手抓住了踩空的五条悟。
“哗啦——”
白澈踩了空,摔进了水里,连带着的,他怀里的猫,也被水完全给溅湿了。
周遭黑漆漆的,也只有水流的声音,白澈不敢多待,连忙紧紧抱着猫,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上了岸。
他爬上岸之后,像是卸了力,直接倒在了旁边的草地里,大口地喘着气。
五条悟从他怀里走过来,在他这个视角是看不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铜钱,他抖了抖身上的毛发,甩了甩水。
“我们逃出来了,你脖子上挂着的,是流年的命钱,难怪能逃出来。”
闻言,五条悟朝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白澈缓了片刻,从地上坐起来,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夜风一过,让他身体有些发冷,不过这温度,比刚刚那透彻冻骨的感觉要好很多。
“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对于这枚铜钱,她很重视,旁人都不能触摸,现在倒是光明正大地挂在你脖子上了。”
白澈后面还小声地吐槽一句,但是他用的是中文,五条悟听不懂那一句。
“刚刚那是什么?”
他在地上写下了这行字。
“红白双煞,很难遇到的,我们今天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白澈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继续伸手抱起了五条悟,往办丧事的地方走去,只是速度没有方才那样子快速了。
“刚刚红衣,红花轿,是我们这边的传统婚礼;白衣,木棺材,是我们这边传统的葬礼,所谓红白双煞,红煞是结婚当天死掉的新娘子,怨气极重,白煞是淹死的水鬼,一般来说,普通的水鬼是没有这种能力的,只有修为很高的水鬼才能成为这双煞中的白煞。”
“其实,这种想象是很难遇到的,因为能在这一个地方凑齐这两者,概率是很低的,一旦遇到,不是什么得道高人,根本走不出去,遇到‘红白双煞’的时候,双方会冲着中间的人同步前进,最后如果撞进红煞花轿,就会被喜蜡烛活活烤死,如果是撞进白煞棺材,就会被抬进河里,水慢慢的渗进棺材,最后活活淹死。”
“我们刚刚不是闻到饭香了吗?因为无论是办丧事还是喜事,我们这边都会开席,所以两者出现之时,能闻到极其诱人的饭香味。”
五条悟甩甩尾巴,以表现自己已经懂了的意思。
白澈长叹一口气,道:“但是刚刚,虽然那红白双煞,我感觉也很强大,但是和我师父书里说的也不太一样,流年的命钱固然很厉害,但是一招就把这这么狠厉的东西给破了,我还是存有疑惑。”
这么一说,五条悟忽然想起来那晚流年强硬喂给他的东西,他伸出猫爪子,在白澈手臂上利索地简洁地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白澈花了一些时间把五条悟写的东西联系起来,瞬间,他停下了脚步,神色怪异地垂眸盯着五条悟。
五条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只见,白澈那双眼睛慢慢地,从平静转变为方才那个话唠的“清澈愚蠢”。
“靠啊!流年!你又坑老子!”
意识到自己说了中文的白澈瞬间又转换了语言系统。
“我就说,这红白双煞怎么和我师父书里描写的恐怖绝望的感觉不一样,原来这压根不是自然形成的红白双煞,而是有人施法形成的,冲你这白猫来的!啊啊啊啊啊啊!那原本的新娘子出了问题,所以那户人家冥婚需要找新的,找到了那个什么晓的女生,后来白猫又成了女生的替身,我就说,刚刚说到冥婚的时候,你怎么低头去看你家白猫了,你一个电话,我千里迢迢从西南边境跑过来,到这里又花了我一晚时间去追那个僵尸,没把它牙齿拔下来就算了,还遇上一群无知愚蠢的村民,给老子迷晕了,迷晕就算了,醒来还被那老巫婆摸脸,你知不知这对我幼小可怜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刚刚那是红白双煞啊!你家白猫倒是没怎么吓到,我呢?我差点原地去见我祖师爷了!十多年的感情,就不配你一句话吗?你稍微提醒我一下也行啊,就这么丢下白猫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和你心连心,你和我玩脑筋!这世上还有公道真理在的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信不信我扎你小人,一鞋底拍死你!不行,这个对她不太行,而且很容易遭到反噬,我这么厉害的人,可不能英年早逝——你信不信我把你家白猫拐卖了!丢山沟子里头去!给孤魂野鬼当宵夜!”
眼前的人语言系统已经混乱,一直絮絮叨叨的,五条悟默默叹了一口气,把头给趴下去,白澈抱着他的动作,让那枚铜钱压到了他的皮肉,铜钱上还残留着的温热烙得他那处的皮肉痒痒的。
(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流年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此刻的她,踩在一栋瓦屋院子的木围栏上,夜风夹杂着腐臭气吹过,她拢了一下身上的外套。
“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是不是有人在咒我?”
第15章 冥婚
那哀乐的声音愈发临近,周遭也没有方才那般荒芜,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不远处,冒着那黄光,唢呐声喇叭声等乐器的声音混杂着哭声,往四周散去,徒增夜晚行人的恐惧。
“越往那里靠去,我们也可能遇上巡逻的,万事需小心。”
白澈恢复了自己平稳内敛的模样,仿佛刚刚骂了一路流年的人不是他。
“你能帮我联系上咒术界的人吗?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东京咒术界可能乱成一团了,毕竟那些烂橘子,多事起来是真的烦。”
闻言,白澈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中垂了一通,他平静着声音说:“可以,不过需要时间,我会直接帮
你找东京咒术界那边的人,毕竟你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吧。”
确实,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此之前,不要告诉流年,你的真实身份。”
五条悟抬眸看向他,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他那双蓝瞳依旧有些惹人注意。
“不要告诉流年,你的真实身份,依旧把自己当成流年她捡来的白猫。”
白澈说着,想到了一些事情,胸前起伏降落,他叹了一口气。
“总之,这就当作我帮你去找东京咒术界的人条件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具体原因,我不方便透露。”
“行……不过,你能教我中文吗?”
“什么?”
白澈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
五条悟伸着猫爪,继续在他手臂上写字。
“周围都是说中文的。”
“那我知道了,这个可以,不过我不会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能学到多少,就看你本事了。”
忽而,面前漆黑的荔枝林里,传来了利器破空的声音,白澈眉心狠狠一挑,抱着白猫,利索迅速地躲开了那些朝他投掷过来的银器。
那几抹寒影从他眼底划过,在传来银器落地之后那叮当响声之后,他看见几缕白毛在他面前缓慢飘扬着。
“早知道就不该听神婆的,应该把你杀了直接喂狗的。”
一束又一束手电筒的亮光落在了一人一猫身上,方才把白澈吊挂在树枝上的那些人,此刻拎着什么斧头铲子,慢慢地从那树叶的黑影中走了出来。
最后头是那一脸犹豫,害怕着从树干那里探头出来的眼睛男。
“你们那个神婆是个骗子,奉劝你们擦好眼睛看看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白澈倒是不怎么害怕这些人,怕就怕在打起来的话,肯定会引来一些其它的村民,到时候会把什么东西吸引过来,那就不可而知了,毕竟,那神婆的行为,的确是有些邪门在心上的。
“我们眼睛可好着,倒是你,我们神婆都想着放你一马了,还回来找死,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领头的那个人脸上横着一条疤,说话气势汹汹的,但是面色发青,眼袋下垂,一双眼睛有些涣散,怕是已经被神婆养的那些东西给影响到了。
“首先,现在是法制年代,不是那些乱七八糟能吃人的时候,你们没有权力剥夺他人的生命。”
趴在白澈怀里的五条悟来回看着这些不知道说什么的人,他有些无趣地扫了一下尾巴。
(这么多话说的吗?)
他一巴掌拍在了白澈手臂上。
还想着以理服人的白澈有些疑惑地吹头看去,但只感觉怀里一轻,眼前一抹白光闪过,紧接着的,便是那一道又一道沉闷的砸声就响了起来。
不出一刻,原本站在白澈面前的,那些拎着武器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人,直接轰然倒地,整个过程,安静又迅速。
“……”
五条悟甩了一下自己发酸的手,慢悠悠地借力一跳,回到了白澈的身边。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就这样做到的。”
白猫挥舞自己的爪子,好像真的要展示如何把七八个人在一瞬间弄晕。
“不愧是——当代……咒术界最强的人……现在是猫了。”
白澈晃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而后看向了树后躲着的眼睛男,后者见他看了过来,才有些尴尬地摸着脑袋走了出来,往两人走过来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地上倒着的人。
来人看上去憨厚老实,朝一人一猫点头笑道:“你们……为什么没把我……”
他指了指地上离他最近的那个人。
“总得需要有个人带路的,而且——”白澈指向自己装有法器的乾坤袋,继续说道:“刚刚也是你偷偷塞给我的,你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眼镜男扶了一下自己鼻梁上挂着的有些破损的眼镜,顿了片刻,才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陈恕,是名记者,我是来卧底的,主要是为了向社会揭露清宁村邪教的真实情况……当然啊,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写进去的,就算我写进去了,大概率也不可能发出来。”
想到刚刚自己看见的场景,陈恕有些后怕地瞥了一眼地上正在用青草擦着自己爪子的白猫,后者瞬间抬起头,像是朝他笑了一下。
“!!!”
陈恕立即抬头看向白澈,顺带抬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的冷汗,喉咙滚动,他的手在微微发颤着。
白澈并未问太多,他掏出一瓶药粉,在地上那些人的周围撒了一些。
“防蛇虫的,他们结局如何,自有因果报应。”
他抱起终于擦是干净自己爪子的五条悟,看向陈恕。
“带路吧。”
可步子还没迈出几步,整个大地就狠狠地一颤,林子里头原本包着自己窝的飞鸟瞬间被惊醒,纷纷拍打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
原本在前面带路的陈恕立即跳到了白澈身后,害怕地看着那些飞鸟逃散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
五条悟在白澈手臂上写着。
“是流年那边,不用太担心,她是不可能出事的。”
陈恕有些疑惑地探头,疑惑地看着嘴里说着他国语言的人。
见人没理反倒是无声地催促他赶紧带路,他只好垂下脑袋,颤着腿走在了最前头。
“你在清宁村待了多久了?”
路上,白澈问着陈恕一些大概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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