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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靠近门口的地方，落了好几滩黄色油腻蜡样物，五条悟凑过去，那腐烂的恶臭味就直接冲他而来，把他刺激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甩了甩尾巴，绕过那几滩东西，往里头走了几步。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怪……
他横着猫瞳，看着躲在衣架下面的黑不溜秋的玩意儿，颇有些钝力感。
下次可以找个好地方躲着的。
意料之外，那类似婴儿的东西并未对他做什么，都没有怎么动，像是睡着了一样，忍着那尸体的腐臭味，他咬着那腐臭的衣服，把那婴儿给拖到了晓晓的卧室。
此时流年，正好把窗户那些红线加固了一下，听到声音，她转身看向了自家小五，还有他旁边的……婴儿？
五条悟把那衣角给吐了出来，厌恶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现在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胡乱地挥舞着。
（我不干净了……）
流年看着一旁团成白团好像头顶了一片乌云的小五，不禁发了笑，不过现在她的确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这小玩意儿缓解一下。
她伸出手指，把那婴儿的衣服给掀开。
一具走尸，应该是听到了她过来的声音，躲了起来，但还是被她符咒给伤到了，直接没了。
想到这些，流年神色怪异地看向床上的晓晓，搭在婴儿上的手指快速算了一下，眼眸中的疑惑更甚。
生辰八字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五条悟终于缓了过来，他刚刚拖着这玩意儿过来的时候，在它后背上看到了有些熟悉的东西。
于是，他直接把婴儿那原本就残缺不堪衣服给撕没了，示意流年看向婴儿的后背。
“螣八道，又是它。”
流年的手顺着那些纹路一一探查了下来，得出了自己结论之后，连忙把手给伸了回来，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那个恶鬼，它刚刚识破了流年的障眼法，虽说在流年这里摔了一跤，但大概率还会回来的。
鬼一旦缠上了人，就很难放弃自己的目标，同样的，人也很难甩掉这个鬼。
她去浴室里拿了自己的衣服，把这婴儿严严实实地裹住之后，就丢在了角落里头，外头的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她又扯了好几条红线，把晓晓睡的床围了一下。
在温度下降的时候，她抱起白猫，塞进了晓晓的被窝里。
“好好待着，很快就过去了。”
“咕咚——”
客厅里头传来了东西滚地的声音，流年拢起自己的头发，并未有即将要和东西争斗的紧张，而是一脸放松地扎着头发往外走了出去。
五条悟吐了吐好像还留有味道的舌头，在被窝里四处找了一下方向之后，终于把头给探了出来。
然后，猝不及防的，就对上了一张惨白双眼凶煞的脸。
（欧耶，又得奖了。）
那浑身湿漉漉的人吐出寒气，雷光闪现，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菜刀，狠狠地朝晓晓砍去，却被那红线给弹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打在了他身上，五条悟定眼一看，才看清击中那个人的是一枚铜钱。
那人瞬间褪去了自己乱糟糟的模样，变回了他刚刚在另外的房间看见的黑影。
黑影想从窗户逃离，却还是被那红线给弹了回来。
“别逃了，乖乖去死吧……不是，你原本就死了来着……乖乖魂飞魄散吧。”
流年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几枚铜钱。
那黑影极其愤怒地尖叫一声，房间原本没有开的灯猛地闪了一下，而后一眨眼，那冲天狠厉的黑气就直直地往流年逼去。
就当五条悟觉得流年会用出什么杀招的时候，只见流年抬手没什么力气地挥了一下手，那黑气就顿然消散了。
与此同时，窗户上的红线像是活过来似的，瞬间就把那黑影给紧紧缠住了。
“下次死早一点，积攒多一点力量，不对，你没下次了，因为你要魂飞魄散了。”
“不过，我还得要你去帮我找点东西。”
黑影一只手睁开那些红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就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流年往那黑影走过去，偏头极其轻易地躲开了黑影最后的袭击，最后，那把菜刀高高举起，却还没落下，就忽然被那空间分成了不知多少块。
和上次在那大姨家一样，五条悟看着那已然成了一堆废片的菜刀，和那诡异的红线不同，那像是四分五裂的空间，是一道术式。
“原来想的是，我跟着你找过去的，然后在外面使雷法劈了你，毕竟可是耍一下帅，那些人觉得我雷法太过了，禁止我使用，我已经很久没用过那雷法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退步。”
流年悠悠说着，垂眸看向已经被红线勒成了小孩模样的黑影，颇有些可惜地摇了一下头。
“算了，还是我自己找过去吧，要是被他们发现我用了雷法，又要扣我工资让我写检讨了。”
她眯着眼睛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那快要成为透明状的嘴里念叨着什么，在完全消失的时候，还是不甘心地把手伸向了晓晓，可被那红线瞬间弹了回来。
“啊啊啊啊！！！”
红线缓缓落地，但在触碰到大地的时候，瞬间消散。
流年弯腰伸手捡起了那枚刚刚打在了黑影身上的铜钱。
本以为是一场恶战，但居然就这么极其轻易地结束了。
五条悟的蓝瞳映着流年在打量着铜钱的模样，心下不禁考量了好多东西。
“好了，结束啦。”
流年收了自己挂在床上的红线，但却没打算收起自己原本藏在被子还有枕头里头的符咒。
晓晓被这恶鬼缠了几天，需要定一定神，不然以后就是个招鬼体质了，更差一
点，也许就能让那些鬼随便的占据身体，这样子，就别提正常生活了。
“不过，看来有新的东西盯上你了。”
流年刚刚做的那个替身羊玩偶只是个简易版的，涉及到了螣八道，她要打起五分精神（平常最多三分精神，所以十二分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她伸手又取了一缕晓晓的头发，这一次，她花了一张符，用晓晓的指尖血画的。
用那张符把晓晓的头发还有生辰八字卷好，她指尖夹着这道符，想着这一次，最好用个活物还替代一下最好。
活物……
她上哪找啊？鸡鸭吗？好像有点不可控，要是搞混了，被人拿去砍头做成炖鸡烧鸭咋办？
等一下，可控的，活物，她身边不就是有一个嘛？
五条悟见那原本摇头思索的人往他笑嘻嘻地看了过来，瞬间感觉到了不太好，立即想逃离，却还是被人抓住了尾巴。
“没事哒，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已经把二楼的东西归回原处的流年在一楼的饮水机旁边，用纸杯子给那白猫倒了一杯水。
五条悟咳嗽着，虽然那玩意儿一进到他嘴巴就瞬间散开，但是他生理上依旧抵触着那东西，加之刚刚自己用嘴叼着那婴儿的衣服，别提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完完全全不干净了！！！
阴谋得逞的流年尽心尽力地把这猫服侍好，最后，那猫还是闹脾气了，清晨离开晓晓家的时候，也不待在她怀里，直接自己后脑勺对着流年，怒气冲冲地走在前头。
流年臂弯里夹着那被她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盯着那一摇一晃的小脑袋，嘴唇就没降下来过。
晓晓这一觉终于摆脱了那拎着菜刀砍她的人，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准备给昨晚收留的流年弄一下早饭，可是那间房里，已经没了流年还有那只白猫的影子。
只有叠好的被子，还有一叠厚实的红彤彤的人民币。
其实，还有一封信来着。
（妹妹，我有急事，先离开啦，给你留了一夜的住宿费，谢谢你们收留我还有小五的好意，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喔～对了，那只羊玩偶不小心被我家小五给弄得四肢残缺不齐了，替我家小五给你道个歉哈）
末了，还配上了一个笑脸，旁边是一只简笔画的小猫。
只损失了一套不到一百块钱的衣服的晓晓看着那几乎上千的纸币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12章 清宁村
当流年把那个婴儿摆在刘森桌子上，并掀开自己覆盖着上面的衣服露出婴儿面容的时候，刘森立即拿起旁边的黑笔，狠狠敲了一下流年的头。
“你不会干回以前的事情了吧？”
“哇靠，我以前哪里做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不要污蔑我好不好？”
刘森：“……没事儿吧？”
捂着额头的流年默默地给他比了个“我很好”的手势。
“我好得很。”
她坐在了刘森诊所里一般病人坐的位置。
刘森吃席给小五带回来了一条糖醋鱼，还是新鲜没吃过的，他吃完席找后厨拿的，对于流年，啥也没有。
五条悟在旁边的茶几上垂头啃着鱼，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晃着，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你又去哪里捡的？”
流年捂着额头，把昨晚的事情大概都说了一下。
“我也很久没见过走尸了。”
刘森戴起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那具看上去也没几个月大的婴儿。
“现在推行的火葬，都是成灰之后再埋进土里。”
流年拿了一块刘森带回来的糖果，掀开糖纸丢进了自己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是也有一些人瞒着村委会偷偷以一整具尸体下葬的？发现的时候，拿钱办事就行。”
毕竟这里的确与外界交通不多，瞒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能找到这婴儿的家人吗？”
仔细检查了一番的刘森点头，道：“也许吧，这婴儿起码一个月大了，别用这种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我救过的人虽然也许就到你杀过的人的零头，但也算是很多了，早些年，村里还是黄泥路的时候，还是我接生的孩子呢。”
“结婚酒虽然不一定办，但满月酒，进宅酒，这两个酒席是我们这边一定会办的，这附近十几条村子，一打听，就很容易知道谁家办了满月酒，不过我担心的，这孩子会属于那种来的不干净的。”
流年疑惑地看着他。
刘森叹气，说道：“我之前还接到过附近村里某户人家的委托，说让我帮他家的女儿的孩子给拿掉，他女儿也才十五六岁，也还是个孩子。”
“那时候已经到了孕中期，直接拿掉风险很大，我让他们还是去那正规的医院去处理，他们觉得这件事情不光彩，不愿意去，见我也不敢帮忙，听说转头就去找了什么神婆，最后一尸两命。”
闻言，流年哇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些事情，不是很久以前才有的东西吗？现在还有？”
“现在的情况很少了，但我们这里算是偏僻了，所以还有一些你想都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发生着，在神婆那里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是他们所认为那所谓的孽缘缔结的，运气好的，那些人家想要，就带回家自己养，运气不好的，那些人家顾着自家面子不愿意抚养，就丢了或者卖了。”
刘森边说着，去拿了另外那些干净的布料，收拾的时候从婴儿皮肤上取下了一块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示意流年看一下。
“这是……尸蜡？”
“没错，一般而言，尸体长期浸在水中或者埋在潮湿的土壤里，就很容易形成尸蜡，不过单凭这个判断不了什么，等我去打听一下这婴儿的消息。”
流年也只好应了下来，道：“那我先去清宁村看一下，上次那大姨的事情，也就是螣八道，牵扯到它们村的一个神婆，等一下……神婆？听你刚刚说的，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婴儿也和那个神婆有关？”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你要出远门了，小五就留在我这里吧，要是真的涉及到螣八道，我怕你干出那些过于血腥的事情了，吓到它了。”
看着刘森那认真建议的神情，流年无语地扯了一下嘴唇，指着自己道：“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种喜欢用暴力血腥手段执行任务的人吗？”
刘森无辜地眨眼，而后朝她摊手，一脸写着“难道不是吗？”这几个大字。
翻了个白眼的流年还“切”了一声，她偏眸盯着那摇来晃去的尾巴，笑道：“有人盯上那个女生，也就是这个婴儿走尸背后的操控人，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就做了一个替身。”
刘森忽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把符咒给它喂下去了，现在那些人要找晓晓的话，大概率会找上这猫，所以为了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还是让我带着它吧。”
流年无视刘森生气竖起来的胡子，从口袋里翻出了昨晚打中那黑影的铜钱。
“把那玉镯交给白澈的时候，顺带把这枚铜钱也给他，六柱村的恶鬼，听说原本是有某个大师用六根柱子镇压的，不过看那黑影的怨气，我怀疑那六根柱子有问题，你告诉他用这铜钱去找一下，白澈说说今晚会到。”
刘森接过那铜钱，眯着眼睛看她。
“你为什么不去找？”
“我很忙哒，而且这可是天师的工作。”
“可是，上级的文件是说，让你暂时一起承担这边天师加上咒术师的工作，我记得是这样没错啊？”
流年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抱起那嘴里叼着半条鱼尾的白猫，装模作样地说：“哎呀，我忽然想起家里煤气，我回去关一下。”
见流年出了门，刘森才反应过来。
“你昨晚又不在家？！”
在家又洗了一次澡，流年打算直接去清宁村，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并未计划用她新买的车。
五条悟也被她丢进盆子里头洗刷了一下，此刻正趴在阳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此刻已要傍晚，天空红彤彤的，最边上有落日，快要触碰到了那山峰，晚风习习，不远处新修的小广场上有孩童玩闹的声音，安静祥和。
可是五条悟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他还是很担心，东京那边的情况，只能顶着思考许多事情的脑
子，百无聊赖地盯着流年养在窗台上那不知名的植物。
流年把东西都收拾好，就拎着一枚系着红绳的铜钱走到了白猫身边。
“来，系上，以防万一。”
很快就把那铜钱挂好了，自家小五身上的毛实在是有些浓密，梳理了一下毛发，那挂着的铜钱就被藏了起来。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的她，抱起这有些沉的小五，关上门，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往前走的动作，周遭的场景慢慢像是融冰一样退化，只消片刻，一人一猫就来到了一处深林当中。
“果然，还是术式耗神少一些。”
流年嘀咕着，就把白猫塞进自己的斜挎包里头，拿出几枚铜钱，算了一卦后，才照着算出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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