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壁上,一副类似于道家符咒的纹路以红纹沿路行走,而在错综复杂的纹路里头,一条黑底白纹的蛇绕在那些纹路上,一双红瞳像是活着似的,紧紧盯着来人。
“的确是螣八道的符号之一。”
瞥了一眼那些符纹,五条悟却把视线实实在在地放在了流年后背之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螣八道起于好几百年前,邪门歪道吧,只要符合它道的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你知道螣蛇嘛?怎么说呢?螣八道的螣取自螣蛇,不过,他们崇尚的东西,是螣蛇,但也算不上螣蛇,也不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螣蛇?”
“昂,远古时期的神兽,我们国家神话故事很多哒,也有很多神兽,和你为什么会和猫扯上关系一样,匪夷所思,真的很匪夷所思。”
“我刚刚看了一圈客厅,进卧室之后也大致看了一些,许言看上去,应该和他母亲的关系很好。”
闻言,流年望向床头柜的照片,上面是一家子的合照,年轻的许言被他父母一左一右地护着,满脸笑意。
“许言家庭很好,在没有破产欠债之前,这间房子是直接买下来的,除了这些,他账户里面也还剩很多钱,听说在他出事之前,他账户里面划了一笔钱给别人,至于划给谁,那边还在查。”
“螣八道应该有信徒吧?”
“当然,总有些人喜欢用邪门歪道走近路。”
“许言也许在拜它。”
五条悟凑过来,原本流年就站在衣柜前,而他这一凑过来,就像是把她围在一起似的。
他伸手捻了一下临近衣柜壁上的衣袖,而后把双指举到了流年前面。
是类似于贡香的灰屑。
流年蹲身,伸手摸向衣柜底,星灰色的瞳孔缩了又扩,她在那底部找到了类似于烧焦的痕迹。
“拜螣八道,不出事才怪。”
流年继续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许言拜螣八道,也许和他母亲有关,他和他母亲关系很好,但是母亲离去,自己回不去奔丧,所以想拜螣八道,想见他母亲的鬼魂 ,然后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五条悟却道:“拜螣八道,也许有另外的原因,给的信息有说 ,许言是为什么出国的吗?”
“没有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符咒,不像是刚画上去的。”
其实这纹路黯淡并且某些地方有划痕,是新是旧,还是挺容易看出来的,只不过是衣柜的光线实在是有些昏暗。
五条悟低头地看向正好抬起头的流年,问道:“我的超级大脑告诉我,你的左眼,是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事物的。”
“嗐,刚刚没用,没注意到这些。”
“控制型?”
“……能这样说吧。”
流年顿了一下,才幽幽说道:“我的左眼本就是瞎的,看清这些东西,需要消耗我精力或者灵力,很累的,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苦处。”
五条悟没在意后续的内容,像是只听到了“左眼本就是瞎的”这几个字。
“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任务了,那次任务,把我眼睛赔进去了。”
流年说这件事的时候 语气几乎内什么波澜,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
见五条悟许久没出声,流年道:
“你是在为我可惜嘛?”
“不是哎,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可以让你眼睛赔进去。”
“哦……”
觉得自己有些自以为是的流年也没再多想,低头打算继续去探查柜子。
“你其实可以多问一句的。”
“哈?”
“我的确是在心疼你的左眼。”
“那我该说什么?其实还行,不怎么痛?”
原本是想好宽慰的话语的,但是刚刚被五条悟这么一搞,流年脑子已经有些发白了。
“我知道,大概无论是谁,你都会这么说的……所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好像又绕回来了,我就知道。
流年只好随便扯了几个理由,敷衍了事。
第41章 一些过去
“李某刚刚说, 许言出国,是在他高二之后,他们学校发生了好几件凶案, 后面凶手也抓了 , 刚好是他们高二时期,听说许言目睹过凶案现场, 有了心理阴影, 所以他的家人便把他送到国外, 想让他走出来。”
流年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继续说:“他还说, 许言目睹了最后一个受害者被杀现场, 这几年一直都生活在自己心理阴影之下。”
外面阳光正慢慢趋向暖黄,卧室里光线渐渐黯淡,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这里隔音效果一般, 透过窗户墙壁, 有外人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传进来。
待许言出事之后,为排除其它的危害, 后续的调查人员来这里搜查过一番, 这也是衣柜里面那符咒纹路被发现的契机,不过这些调查人员都是看有没有咒物之类的东西存在, 其实都只是大致看一下,并未深入。
五条悟在卧室转了一圈, 然后在踩着床边地板的时候, 停下了。
“木屑哎, 这床底下可能有东西。”
半个身子探进衣柜的流年闻言钻了出来,走到他身边, 蹲身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碎渣,床边的少一点,视线越往床底看去,那木屑便越来越多。
木床很容易被掀翻,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凌乱且疯感的痕迹歪歪扭扭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汉字,有些地方还沾染着类似于血液凝固后的团块。
“我错了。”
“放过我吧。”
“杀你的人不是我。”
“对不起。”
这几句话都是勉强能辨认出来的,其它的,歪斜叠加,到那种和几乎没见过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生僻字一拼的地步了。
“档案里面
说,许言有段时间心理压力太大,出现过错觉,其中有一条就是,他经常听到床底下有抓挠的声音。”
流年伸手轻轻划过那些被人刻了几乎有半个大拇指指盖深的痕迹,说:“我有个猜想,这些痕迹并不是别人划的,而是他意识模糊之下,自己划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人在意识模糊之下,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现在许言还在昏迷,被人看管着,直接把他晃醒有些废力气,我用虚镜看看。”
这方法省事。
五条悟点头,靠在了柜门上。
“离衣柜里那符咒远点喔,可能在我造虚境出来的时候,它会搞事情。”
流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尖迅速凝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球,她说:“早些年,螣八道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该说不说,它也很上进,造出来的符咒有些可以限制或者破坏我的法术或者术式。”
“能看得出来,你想把那边的人挫骨扬灰,那边的人想让你魂飞魄散,除了任务必须的,你和它们还有其它的过节吗?”
流年指尖的黑白小球愈发清晰,黑白揉杂成灰色,与她星灰色的左眼瞳孔一般,她嘴唇微抿,片刻后才缓声地说道:
“过节很大,那个人不知死了几回了,还是想着要怎么折磨我,而我也是,不知道他死多少回了,每次见面,也是想着怎么折磨他。”
五条悟还是第一次听到流年有些痛苦遗憾的声音,正当他想着什么,流年指尖的黑白小球迸发开来,周遭的一切都陷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几乎是被黑暗笼罩的第一秒,五条悟就已经能感知到自己进入了很不对劲的空间之内。
“嘀嗒——”
像是有什么滴入到水面之上,这道落水之音打破了原本的静谧,在这一声过后,他的身后便传来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如水滴声不同,这声音就像是火焰燃烧的声音一般。
五条悟转身,那像是活着的火焰便直直朝他面门快速涌过来,连周遭的热气也铺天盖地往他席卷而来,火焰张开巨口,誓要把他吞噬进去。
只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即使那热浪已经快要把他收拢进火焰的怀里。
“砰——”
那火焰在离他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像是被人抓着尾巴,狠狠地给扯了回去。
周围原本漆黑的环境如同水墨一般慢慢褪色,新的环境在生成的同时,那树枝被火焰折磨后发出的痛鸣也传了进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之中,那抹在火海中的身影越发清晰,还有她身边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可谓是已经七零八落的人。
眼前的流年与地上那些人不一样的,只是站着加之还喘着气而已,浑身浴血,就像是从地狱里面刚爬出来索命的厉鬼一样。
只见她挑眉,一双异色瞳孔淡漠着看向被她踩在地上,已经没了四肢的“人”。
“我又赢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踩在那人已经腐朽成肉糜的胸口之上,像是看什么极其不入眼的垃圾一般,笑着继续说道:“你的这些信徒挺忠心啊……”
流年抬头往四周自己缔造的人间炼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说:“为了你,砸锅卖铁,卖儿杀女,最后甚至都把自己身体掏空,这样了,也没对你动摇过一分,洗脑工作做得不错嘛。”
“我……迟早……要……杀了……你……”
地上的那个人每说出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黑血,已经分辨不出哪里是嘴巴鼻子的脸只剩下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踩着他的人。
“我们……继续算……”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传过来,地上的那个人慢慢化作为一团黑水 ,即使是没有处在这个环境里头的作为外人的五条悟好像都闻到了那腐朽的恶臭味。
“咦——”
流年满脸嫌弃地一下子蹦哒到了较为干净的地方,她像是扫着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拍打身上的衣服,但其实,她满身血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仰头打了一个哈欠,满脸惬意地舒展自己的腰肢,而后看向了五条悟所站立的方向。
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明明是笑着却顶着一双淡漠异瞳的脸,五条悟暗自挑眉,倒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有的只是对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兴致。
“五条家?那个有过六眼术师的五条家?”
五条悟在她开口之后,就知道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他也就往自己身后看去。
在他的注视下,一位穿着常服的人就慢慢显现出身影,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他的脑海中只有模糊不清的脸。
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黑金请柬,用一口听上去有些别扭的口音说着中文,道:
“是的,顺带,天元大人想和你叙叙旧。”
这个名字一出,五条悟原本勾着兴致的嘴唇瞬间僵住了。
流年还滴着鲜血的手接过那干干净净的黑金请柬,她翻开之后,很随便地扫了一眼。
“喔~五条家又出了个六眼啊?行,等我收拾好这里,就去看看。”
她合上,然后挥手把那请柬利落地丢进了祸火海里头。
那个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与已经像是被烧成黑炭的尸体一起燃烧的请柬,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
“那是五条家这次宴席的请柬。”
“so?”
“没它,进不去的。”
“……”
流年回头瞥了一眼已经烧得差不多的请柬。
“你不早说。”
“……”
请柬上面明晃晃写着这些内容,只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人就只很随便的看一眼,就自认为很潇洒地丢进火海里头烧了。
事已至此,他面上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你刚刚那个动作很帅气。”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笑我。”
五条大宅,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碌地处理自己的工作,气氛严肃,来来往往的宾客也都是漠着一张脸,不像是来参加宴席的,像是来奔丧的。
“嚯~那个就是五条家的小孩啊?”
屋顶之上,流年趴着,望向那被众人簇拥着的小不点。
她身边站着那个之前在火海中给她递请柬的人,与她完完全全放松的姿态不一样,男人有些无措地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
“起名了吗?”
“五条悟。”
流年在心中把他自动翻译成中文,装作“我非常懂非常理解”的模样点点头,道:“好名字好名字。”
又过了好一会,宴席快要接近尾声,那个男人才迟疑地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来都来了,再看看呗。”
“可是……”
男人瞥了一眼两人现在极其诡异的模样,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是来偷小孩的,偷感十足。
要不是请柬被这人烧了,要不是这人不想重新再拿一张,要不是怕她胡来……
“放心吧,有能力发现我们的人,喏——他连说话都还不会。”
流年指了指那个小不点,然后换了个姿势,晃着长腿,坐在了屋顶边缘。
见她掏出几枚铜钱,男人蹲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给他算算命啊,告诉我他的生辰,我给他好好算算。”
男人半信半疑地把五条悟的生辰说了出来,五条悟的出生在咒术界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生辰倒是很容易知道。
流年捣鼓了好一会,见她停下来,男人问道:“有算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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