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抓住她的手,十分委屈地说道:
“我给你带了礼物,你倒来打我!”
“什么礼物?”
二人进入房中,就在温晚转过身关门时,从头顶落下一只草编的小兔子,她一阵欣喜地接了过来,闪着珠光般的大眼睛:
“这是,哪里来的?”
谢谦从背后伸手搂过她,薄唇贴着她的发髻:
“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丛蒲苇,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技艺,试了试,幸好竟没有忘。”
“啊,是你编的?”
温晚开心地提着这只碧绿的小兔子,细细看了半日,赞叹道:
“编得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
男子轻语道:
“你知不知道蒲苇有何意,就随便收了我的东西?”
“有什么意思?”
轻柔的气息浮动在温晚的耳畔:
“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嗯?”
谢谦蹙了蹙眉,看来她从前的教书先生不太尽责,连如此浅显的情诗都没教。不过,没教更好,他亲自教。
“意思就是,你收了我的这根草,就彻底是我的人了,跑也跑不了。”
“我才不会跑呢!”
小姑娘转过头,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唇,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说道:
“我既招惹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水润的杏眸凝着满满的情意,让眼前的男子一下失了理智,低头吻了下来,千言万语都衔入在这来势汹汹里。他的吻霸道而蛮横,小姑娘只能将小兔子先扔在了旁边的圆桌上,踮着脚环住他的腰,努力回应他。
十多日的相互思念尽付与这番势如破竹中,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身体里,两人的衣裳不知何时落了一地,床帐落下,少女微颤着的玲珑曲线在男子的掌心来回逡巡,一声声的低吟随着肌肤的碰触在幽亮的红帐内肆意发散,铺天盖地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小姑娘突然往上一躲:
“不许亲那里……”
男子飞快地寻了来,变本加厉地吻了过去,将她未出口的话变成了娇柔的喘息,他如同一个循循善诱的领路人,带着她轻易就能抵达最美好的领地,身下的娇花含苞绽放的那一瞬,如同一团软绵的云朵缠绕着**的山峦,让人恨不得化在她的身上。
红帐内的热浪久久不曾褪去,男子搂着柔弱无骨双颊嫣红的小姑娘,勾了勾她的鼻尖,说道:
“这段时日,想我了么?”
温晚有气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口,指尖滑过他渗着汗粒的凹凸不平,故意说道:
“不想,你再不回来,就要把你忘了!”
身下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
“那定是为夫的问题,没有做好,让夫人满意。”
说罢,他反身将云朵又压在了身下,覆上了唇瓣:
“没事,趁热打铁,我们再来一遍。”
“这次慢一点,夫人必定会印象深刻。”
“……”
第110章
温晚不敢再袒着身子跟这个男人睡一起了, 沐浴之后,她换上了一件一点儿也不透明的旧寝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又寻了一件寝衣给正在沐浴的男人准备着, 待他从湢室里出来,就勒令他:
“马上穿起来。”
然后在男子忍不住的谑笑中,十分严肃道:
“否则, 你就不许上床!”
在小姑娘郑重严厉的目光下,谢谦无可奈何地拿起寝衣套在身上。
“系好!”
温晚指了指他的腰带, 见他十分认真地打了一个紧紧的结,才在刚换了褥单的床榻上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自己抱着从通州带过来的大兔子布偶侧身向里躺了下来。
见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她有些诧异地转过头:
“怎么还不睡?”
男子指了指她怀里的兔子,不是特别开心地说道:
“在我和它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温晚抱紧了小兔子,毫不犹豫道:
“我选它。”
谢谦见有些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面无表情地将小兔子请出了他们的床榻,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一把将人搂了过来,
“你选完了, 该我选了。”
“我不选它, 选你!”
“……你赖皮!”
男子抓住了她乱挥的小拳头,说道:
“别乱动,若是又起来了,你得负责。”
“……”
温晚赶紧收了手, 吃了好几次亏,这一点, 她是绝对信的,她蹑手蹑脚地不敢碰到他,扯过了被角盖在身上,面无表情道:
“睡觉。”
谢谦掀开一角床帐,指了指明亮的窗外,提醒道:
“天还没黑。”
“……”
怎么又是在白天?温晚嘴里一阵嘟囔,好似他一回来,又过上了不分白天黑夜没羞没臊的日子……
男子颇有兴致地用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紧闭的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儿,和轻颤的眼睫,忍不住伸手触了触,问道:
“妞妞,你的小名,是谁给你起的?”
虽然这个人很明显是没话找话说,但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的小姑娘还是很配合地答道:
“是我外祖母。她说我刚被送到通州时,长得好丑,脑袋大,身子小,瘦得只剩一个大脑门,像一根豆芽菜。她怕我长不大,又怕我越长越丑,就特意取了个又丑又难听的名字压着。”
说到这个,小姑娘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他: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小名的?连我爹都不记得这个,苏苏和月出夕落她们又不可能会跟你说。”
男子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的少女,敛眸说道: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温晚转了转眼珠子,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危机感战胜了好奇心: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一个小名而已,又不是什么秘密,管他听谁说的呢,有什么打紧的。
谢谦挑了挑眉,倒是十分平静地继续问道:
“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么?”
温晚十分心动地点了点头,其实,她见到他就一直想问来着,但是听说他生母的出身并不是太光彩,怕他心里有芥蒂才没有开口,现在听他自己说起来,便来了兴致。
男子放下手,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小姑娘看懂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裹着被子挪了过来,自觉枕上了他的手臂。
“他们说的没错,言氏族长言仕渊就是我的生父,我的母亲谢映竹,原本是庾州同知之女,因外祖牵连南境谋反一案,被没入贱籍,卖到妓院。”
谢谦缓缓道来,语气平静无波澜,似乎没有怨也没有恨,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温晚听完,沉默许久,问道:
“所以,你娘恨你爹,不让你跟他姓么?”
她也是这次才知晓他是随母姓。
谢谦摇摇头:
“从我有记忆起,就叫这个名字,是言仕渊说我并未认祖归宗,不能以言氏为姓。”
“我母亲自始至终,没有恨他,只是会后悔没有及早认识此人的真面目,信了他空给的承诺。”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谢映竹是一个十分有见识气度的官家小姐,一直教他,遇事莫要怨天尤人,人生在世,挫折不可避免,重要的是如何熬过去,闯出一条路,让自己变得强大。这些幼年时母亲的教诲,让他在最难的时候撑了下来。
温晚十分心疼地看着他:
“你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虽没有父母疼爱,但好歹有外祖一家给她遮风避雨,锦衣玉食谈不上,但也是衣食无忧。她无法想象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父亲抛弃又遭遇母亲早逝,独自一个人生存下来会遇到怎样的苦难。
谢谦擦去她眼角落下的湿润,捏了捏她的鼻尖,说道:
“不像你这个豆芽菜,我小时候养得壮,打架也厉害,当时虔州地界上的小乞丐都打不过我,就连路边的狗看到了我,都跑得飞快。”
母亲走后,他用凶狠将自己包裹起来,就凭着不怕死的狠劲,他成为虔州小混混之首,当时的燕王赵景熠刚被贬至虔州,在一次街边遇刺时,谢谦碰巧卷入打杀中,被赵景熠看中留在身边。
“你还要跟狗抢吃的?”
“偶尔吧,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剩饭馊馒头。”
听他说得轻巧,温晚沉默了,那要饿成什么样才能咽下那样的东西。
“你会经常挨打么?你的这些旧伤,是不是那时留下的?”
温晚忍不住伸手抚过他左胸处的一道疤痕,除了这个最明显的,他身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
谢谦摇了摇头:
“乞丐们身上不会有利器,都是拳打脚踢,最多身上红肿青紫几日就好了。这是跟着圣上之后,有一次为了救皇后和二皇子,被刺客伤的。”
“你等一等。”
温晚突然打断了他,她起身穿上了衣裳,然后行至案桌前,研好墨,拿起了笔,开始在一张纸上写起字来,写满了两张纸后,又对床榻上一脸懵的男子说道:
“你继续说,还遇上过什么十分惊险的事。”
谢谦蹙眉看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
小姑娘带着几分兴奋地说道:
“前段时日,我正在构思的话本子,主角是一个威猛小将军,正好你的事迹可以用上。”
“……”
男子无语了一阵,
“你不都是写情感类话本子么?怎的要用到这些?”
温晚十分认真地说道:
“自从在通州碰见关夫子,他同我说了一番话后,我突然觉得茅塞顿开,写话本子不能局限于男女之情,还应该结合他们的事业,加入一些家国情怀,舍身取义之类的情节。”
她不顾男子发黯的眸色,十分期待地看着他,说道:
“快说呀,你看你身上那么多伤,定是跟着陛下,和皇后娘娘,还遇到过什么阴谋啊诡计什么的,我这就记下来,等明日去书肆,跟郑楠他们几个说一说,让他们照着写。”
谢谦漫不经心地起身:
“你什么时候见到关夫子了?”
“就是你走之后啊。”
温晚把遇见关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又十分兴奋地感慨说道:
“没想到,他听说我开书肆,竟然说我做的好,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夸我,我定不能让他失望!”
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思想,谢谦深思熟虑了片刻,随手套上了外裳,行至她面前,终是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晚诧异地打量着他,这个人松垮地披着一件寝衣,目光所及的前胸的紧实线条若隐若现,再往上就是一张原本白皙光洁但风吹日晒了几日,有些小麦色的隽朗脸上,还残留着几丝红晕,黑眸此刻泛着明融的亮光,她不自觉喉间滚动了一下:
“很,很好啊!”
男子双手撑在案桌上,头缓缓向她靠近,就在温晚心跳骤然加快的时候突然停住,对上她莹润的杏眸,温声问道:
“你那书肆还需要写书人么?”
温晚诧异地看着他:
“暂时不需要,怎么了?”
男子十分认真地说道:
“要不,你把郑楠辞了,我来帮你写?”
既然阻止不了,那他就只能参与进来。
“……”
迎上小姑娘瞪大的眼睛以及合不拢的嘴巴,男子幽幽说道:
“我估计,他今后可能会很忙,相对来说,我比较闲一些,而且,我定然写得比他好。”
“不说别的,你不认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我比他们都更像‘威猛小将军’一点么?”
那个关夫子就算了,人在通州,怎么都掀不起什么波浪,至于郑楠,既领了内阁的俸禄,他做为上司,还是有办法让他抽不出空闲接私活的。
温晚不太相信地问道:
“可是,我看你从前一直都很忙,而且,我给的报酬也不高……”
谢谦道:
“我又向陛下请了好几日的婚假,而且前些日子,陛下已经吩咐我培养新任的拱卫司督使,过段时日我辞任了,就不用经常出城查案。至于内阁,我保证尽量不会把朝政带回家来。”
“最重要的一点,我不要你的工钱。”
“啊?真的?”
温晚掰着手指算了算,这里好像真能省一笔。这厮当然看不上她这点工钱,但是,他又不是傻子,不要报酬,指不定要她别的什么东西呢。
比如,要她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床榻,毕竟,他现在原形毕露,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男子看出了她眼中的顾虑,不禁撇了撇嘴,正色道: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像你说的,把自己的经历写入到话本子里,若是日后卖火了,何尝不算是流芳千古的事情?”
“以后,世人都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威猛小将军’了!”
温晚看着他十分正经的黑眸,认真地思索片刻,似乎不无道理,暂且相信他一次。
但是,她也不能任人唯亲,总是要先看看他的本事,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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