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信么?”乔成玉几乎要被气笑了,又笑又哭的。
江泊淮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凑上去仔细地替她擦眼泪,声音却难得的有点冰冷,仿佛提到了什么恶心东西:“你想叫叶竟思、采丹,还有镇上陌生的人带你离开,是不是?”
乔成玉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江泊淮按住了后颈,他动作很轻,怕弄疼乔成玉似的,然而捏着人,叫她抬起脸的动作又那么叫人不可抵抗。
他端起那碗糖水,自己先喝下了,又别过头,用手指试探地探入乔成玉的唇齿间,捏开她的唇,同她接吻,要把糖水渡给她。
乔成玉被他忽然的动作应激到,牙齿轻轻一碰,先是把他漂亮的手指咬下牙印,又抵着舌头抵抗进入的糖水。
然而江泊淮的吻带着强势的侵略性,来势汹汹,因此叫她难以抵抗,被亲得微微后仰,连接脑子的神经也绵软下来,不自觉就松开了底线,任由他的侵入。
江泊淮得寸进尺,鼻尖蹭到乔成玉的,他想,兴许是糖水够甜,乔成玉很喜欢,所以才会接受这个吻。
这碗糖水乔成玉只喝了小半,不过江泊淮原本就没打算叫她喝多少,他松开怀里的人,望着乔成玉迷迷蒙蒙的眼,十分诚恳而慎重地开口:“你喜欢我么?”
乔成玉明明可以说喜欢,却对江泊淮有些生气,于是也不顺着他,只是将人推开,狠狠瞪着他,故意唱反调:“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江泊淮轻垂下眼皮,眼睫在底下轻轻带过一片阴翳,因此遮住他眸中所有的神色。
他点几下,低声喃喃,不知道是不是劝慰自己:“没关系,再等等。”
第59章 蜜饯
庭院里的门没关严实,随着午后的清风,被吹动得开开合合。
乔成玉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她吞咽了下口水,掌心冒出细密的汗,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祟,催促她推开它,一看究竟。
犹豫良久,乔成玉还是抿了抿唇,下了秋千,慢吞吞地挪到门前,大着胆子,猛得将门彻底推开。
庭院里有遮阴的棚,因此乍一拉开门,乔成玉还是难免被外头耀目的阳光刺到,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一只巴掌轻轻地搭在她眼前,替她遮住恼人的亮,江泊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
“要出去看看么?”他问得随意,好像乔成玉出不出去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她知道,一切都在江泊淮的意料之中。
她忽然很扫兴地松下手,不大高兴:“不出了。”
江泊淮没有问为什么,伸手将她的手握进掌心,牵着人坐回秋千上:“我洗了葡萄,要吃一点么?”
秋千前放了一只小几,上面盛满了琳琅满目的水果和糖水,被盛在漂亮剔透的琉璃碗里。
江泊淮这样总叫乔成玉有一种使不上力气,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能说的会一字不漏地告诉她,不能说于是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仿佛乔成玉在他心里十分不可靠,是连他秘密都不能知晓的外人。
她想,忽然觉得那些水果和糖水也没有那么想吃了,于是干脆坐在秋千上,用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推远:“我不要吃。”
江泊淮眼睫眨了两下,凑上前哄问她为什么,是不是不喜欢,又问她想吃什么。
末了片刻,他顿了顿,用一种有点委屈的语气指控:“你也可以出去的,我没有不让你出去。”
谁知道这个出去是真出去假出去。乔成玉现在不是很吃他撒娇这套了,别过头不去看他。
结果又被人掐着下巴亲了过来。
江泊淮弯下腰,细软的长发一大部分倾泄下来,扫到乔成玉的脖颈裸露出的皮肤处,有些痒,叫她不自觉连连后缩了一点。
江泊淮握着她的腰,不叫她后退,好像要将一颗心全捧给乔成玉,不许她拒绝,也不让她离开。
“别动。”他稍稍退开了点,刚说完两个字又重新亲了上去。只是空出来的手拎了下乔成玉,坐在秋千上,把人抱进怀里,终于叫她没了从秋千摔下去的后顾之忧。
乔成玉只好黏黏糊糊地和他亲了很久,气几乎都要喘不过来,好不容易松开之后,鼻端里又全没入他身上的霜雪味。
她原地扑腾几下,从江泊淮的怀里探出半只脑袋,感受新鲜的空气,小口小口地喘息。
江泊淮亲人的时候喜欢用唇磨她的,因为知道乔成玉不喜欢被咬到和磕到,小心地收着牙齿,只敢用唇舌同她的纠缠。
因此她的唇畔总是被润得格外红,比庭院的桃花要艳上一点。
江泊淮垂着头,看她漂亮的唇,滑动下喉结,又凑近了一点,呼吸几乎要和她的纠缠在一起,眼看又要亲上。
乔成玉眼疾手快地抵着人的胸膛退了一点,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没亲上。
江泊淮上辈子是艳鬼狐妖吧!那种专门勾引乔成玉这种可怜善良无辜的小书生的那种。
乔成玉腹诽他,成功地忘了要质问他什么,只是坐在他怀里动几下,蹬脚踢踢他的腿,命令:“我要吃葡萄。”
江泊淮抓住她的脚踝,手指冰冷,好像能透过足袜传递到乔成玉的皮肤上,凉凉的,有种被毒蛇盘旋的错觉。
叫她不自觉失神片刻。
然而他只是握着人的小腿,把她往自己怀里拉近了点,空出另一只手,去给她够杯盏里的葡萄,知道把皮全都脱去,才递到乔成玉的嘴边,哄她张嘴。
乔成玉二十来岁也终于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日子了,她含糊着张开口,吞下江泊淮递过来的果子,思绪再一次跑偏。
直到江泊淮突然出声,他好像只是随口一提,说起隔壁院子里搬来一户新人家。
乔成玉将信将疑地眯着眼。
她前些日子不是没在江泊淮的严防死守下同她一起出去过,这一片有点偏。
虽说隔壁的确是有几个破落的院子,但打眼一看,还是一片荒芜,就离最近的镇上都有些距离,实在很难有人会选在这里落户。
“这样。”乔成玉心里猜测江泊淮怎么会说起这个,目光落在他身上,思考的意味的显然。
江泊淮坦坦荡荡地接受她的揣测,好像压根没发现似的,掌心落在她发顶,很轻地拍了两下,紧接着又端着桌上的糖水过来。
今日的是桂花木薯凉粉,桂花和木薯都不是时宜的蔬果,她也不知道江泊淮从哪弄来的,确实还是喝了下去。
甜滋滋的,因为怕春日倒春寒,没加多少冰。
江泊淮只让她喝了半碗,剩下的自己喝进去了。他的手指摩擦着碗沿,目光好像落在乔成玉身上,不过一瞬,又很快挪开了,重新凝到只剩一个碗底的糖水上。
默了片刻,他问,声音轻得像随着一片风无意到来似的,轻轻一吹就散了。
“你喜欢我么?”
乔成玉没听到。
*
江泊淮说隔壁搬来一户人家,乔成玉半信半疑,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早就有想法要出去看一眼。
江泊淮同往日一样,给人送来了饭菜和糖水,乔成玉假装说想要吃蜜饯,成功把江泊淮骗走了,开始蹑手蹑脚地往外探头。
院门对她而言有着巨大的诱惑力,静静地立着,没有关严,好像潘多拉魔盒,天生就对乔成玉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她抿了抿唇,踩着鞋子下床,第不知道几次,手指碰上了那扇欲掩的门。
这次很顺利地推开了,外头的鸟叫声急促而清脆地响着。
乔成玉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立在门前,没有第一时间动作,直到一声清脆的叫声把她拉回神。
“姐姐!”一个小女孩怀里捧着一束漂亮的野花,大老远就看到她,抱着花就朝人跑过来。
“你住这里么?阿娘说我们的邻居是一个漂亮姐姐。”她点着头,把花递上去,脸上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
乔成玉几下猜出她的身份,摆着手拒绝了她的花,犹豫良久,还是舔舔唇,声音有些迟疑地问:“你们怎么会搬来这?这离最近的镇上有多远?”
小女孩被拒绝了也不管,手里的花还是固执地朝她递过去,又露出一双月牙的眼睛,一个一个问题回答她:“我不知道呀,脚程快的话不到两刻钟吧。”
她的姿态自然而活泼,同寻常的无辜天真的稚女似的。
“那……”乔成玉又吞咽了口口水,谨慎地开口:“外面还太平么?有没有多出来什么妖怪啊什么的……”
“这里不就是外面么?”大抵是觉得乔成玉的问话很奇怪,小姑娘看她一眼,又垂下头:“很太平的吧,我每天都能吃上糖葫芦呢!”
乔成玉还想问下去,没想到手很快被人不轻不重地拉住了。
江泊淮一只手里还提着包好的蜜饯,油纸包在风声中发出细碎的动静,他弯着眼睛笑着,问乔成玉怎么出来了。
油纸裹不住蜜饯的糖渍味,透过薄薄的油纸轻易地传出来。
看见小姑娘吞咽了口口水,乔成玉忽然发问:“你要吃么?”
那小姑娘怯怯地看了一眼江泊淮。
江泊淮脸上的笑有点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油纸袋往后退了毫厘,跟着乔成玉问:“要么?”
小姑娘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泊淮于是只好和乔成玉说:“她不吃。”
好吧。乔成玉心说也是,小朋友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好了。她还想要继续说什么,手腕被人轻轻地捏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江泊淮最大的让步了,于是只好放弃继续和人搭话的打算,老老实实地被江泊淮拉进院内了。
江泊淮把蜜饯放在桌上,脸上的神色很淡,好像乔成玉压根没做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然而他越是平静,乔成玉就越感觉不妙,她站了一会,先发制人,理不直气也壮地小声嘟囔:“你买个蜜饯这么久……”
江泊淮微不可查地笑了下,和她道歉,说对不起让她久等了,又把蜜饯递给她,要她试一试合不合口味。
乔成玉这段日子天天喝糖水,觉得牙齿都要蛀光了,对甜甜的东西已经全失了兴趣,丝毫没有一开始是自己要吃甜食的自觉,歪着脑袋拒绝,说自己不要吃了。
江泊淮没有逼她,自己重新拿端起糖水,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都说不想喝了。乔成玉小声嘟囔,推开他的手。
然而江泊淮这次没有任由她的拒绝,执拗地端着勺子,朝她伸过去。
他越是这样,乔成玉越不想喝,脑袋晕乎乎的,拒绝他。
江泊淮只好重复之前的做法,喝下一口,再渡给她,眼睫轻扫到她脸上,有些痒。
没想到换来乔成玉更大的反应,她仰头,躲过江泊淮的动作,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人,有些气恼,手打向江泊淮的手腕。
“我不要喝糖水了。”
碗里的东西尽数被她扫落在地上,石板上映出一块深色。
江泊淮只是望着那块深色,难得没有开口。
乔成玉心中疑窦丛生,朝人望过去,突然开口:“糖水里有什么?”
江泊淮没有回答她,直到好一会才把视线从弄洒的糖水里收回,他给乔成玉擦拭手上的糖渍,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地问:“你现在喜欢我了么?”
她想起许久之前,睡前叫江泊淮给自己讲奇闻异事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一种神药,据说能操控人的喜恶,然而这种东西只存在于神话里,并且所需的药材十分苛刻,是以无人知晓真假。
乔成玉隐约有了点答案,后脊忽然生凉,被他拉着的手不自觉地收回来,奇怪地看着他。
她“你”了大半天说不出什么旁的话,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都是假的好不好。”
江泊淮似乎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没有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仔细地把她一根根手指擦干净,又将打撒的糖水收拾好,最后几近摇尾乞怜似的。
鼻尖抵在乔成玉的鼻尖上,看起来像是同人亲昵的某种犬类。
然而他的眸色深不见底,流露出一点晦暗难明的情绪,又不那么像小狗了,像狼。
他语气执拗,又苍白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只是药效还没发挥。”
乔成玉觉得荒谬,又同人说了一遍,没想到江泊淮还是听不进去。有些气急败坏,想叫面前这个傻瓜江泊淮清醒过来,把先前那个聪明机智的江泊淮还回来。
她气都有些气饱了,也不想看江泊淮端过来的饭菜和蜜饯,推了下桌子。
没想到桌上的东西本就在边缘,被她一推,尽数摔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动静。
乔成玉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江泊淮及时捂住了她的耳朵,没叫她被吓到。
他望着满片狼藉,脸上还是淡淡的,只是心有一点收缩的疼痛感,像长了一大片荆棘,连轻微地呼吸带动的心跳都会把一颗心刮得千疮百孔。
可是荆棘是玫瑰花枝上的,江泊淮喜欢乔成玉,因此不觉得她的刺是什么坏刺,只觉得是自己心脏的问题,不关乔成玉的事。
乔成玉也有些后悔,攥着自己的袖子,小声地呼吸着,想说什么拯救一下。然而江泊淮很快的就蹲了下去。
一向爱洁的江小公子伸手,将地上的蜜饯尽数捡了起来,一颗颗地放好,最后找了一颗比较干净地塞进嘴里。
半晌,他皱起眉,又带着一点庆幸地朝乔成玉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安慰她:“嗯,是太甜了,还好你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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