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刚想张嘴安慰下夫君,却不想嗓子直接罢了工。
“王……”听到亦安声音嘶哑,安王连忙起身,去给亦安倒茶。
喝了一杯温茶,亦安这才真正缓了过来,忙问安王时辰,谁知已经是寅时末了。
知道自己睡了足足有六个时辰后,亦安也有些惊讶。更让亦安惊讶的还在后面,安王对她说,嘉顺郡主姐弟正在客房歇息。
亦安差点儿直接坐起身来,“怎么还惊动两位殿下了?”嘉顺郡主姐弟一直是圣人的眼珠子,养在钟粹宫由楚贵妃照看,轻易是不会出宫的。
安王便道,“嘉顺郡主久不见你回宫,后又听宋尚食说你正在休养,便一意要出宫来看,眼下已经歇息了。”听到这里,亦安也不由有些感动。她与嘉顺郡主,不过有个傅母的名分在,平日里也不过是教郡主读书写字,过得几日才能入宫探望一回。只这一回襄理宫务,才能把郡主带在身边照看。
不过这样的小事,却让郡主姐弟如此顾念。
安王没说的是,见到亦安久不醒来,嘉顺郡主先于安王一步哭了出来。还是宋尚食以自己的名声起誓,这才让郡主止住哭声。
不怪嘉顺郡主害怕,实在是亦安睡得过于安静,若不是鼻尖尚有呼吸,身体还是温热的,只怕王府就要挂起白幡了。
亦安见安王面上泪痕未褪,伸手轻抚。
安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挡着脸不愿意让亦安看。ῳ*Ɩ
亦安想了想,伸手握住安王的手,在安王疑惑的眼神中,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安王脸色通红,顿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亦安反倒轻声笑了起来,透着一股子轻松。
见亦安笑了,安王也跟着露出笑颜来。
亦安往内间让了让,给安王留出位置来,“王爷也歇下吧,眼看着天就亮了。”嘉顺郡主姐弟留宿,亦安这下是睡不着了。
见亦安神色大好,安王便听了亦安的话,在亦安内侧躺了下来。
不多时,安王入眠。亦安静静瞧着安王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两人的手还握在一处,好似忘记分开一样。
过了一个时辰,韦女史轻身入内,见亦安已经穿戴妥当,连忙就要上前行礼。
亦安先一步止住韦女史,韦女史这才发现亦安身后的安王。
回首又看了一眼安王,亦安这才和韦女史去到外间说话。
第149章 联姻
韦女史说的和安王所言相差无几, 宋尚食是宫门落钥前回的宫,宫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亦安思衬着,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亦安去偏厅等嘉顺郡主姐弟, 姐弟两人正在客房休息。
一见亦安, 嘉顺郡主脚步加快,直接扑到亦安怀里, “傅母!”那位殿下在一旁望着亦安, 眼中也满是担忧之色。
亦安回抱嘉顺郡主,随后道, “劳两位殿下担忧,我已无事。”眼见得亦安真的气色很好, 嘉顺郡主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别扭地从亦安怀里出来。
“让傅母见笑了。”嘉顺郡主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亦安笑笑,又和嘉顺郡主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用早膳的时候, 安王依旧没有起身。
亦安便和嘉顺郡主姐弟先用早膳,又让云长史给安王留饭。
正在吃饭的时候, 宫里来人了。
太子妃身边的女史对亦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一季的柴炭还没有发下去,内监那里没有看到账本,不肯支取。太子妃殿下眼下正在养病, 我们也只好来请王妃的示下……”延熹郡王现在整日守着妻子,半步也不肯离。且郡王妃又怀着身孕,东宫里的人自然不敢拿这个去打扰。而太子妃精力不足, 管事的竟然是还在宫外的安王妃。
陈女史没了办法,只能亲自出宫, 借着替太子妃探望的名义,把亦安抓回去襄理宫务。
眼见亦安气色如常, 陈女史心里的欢喜简直无法言说。
亦安见陈女史大冷天的出了一头热汗,知道她是真急了。这个点儿过来,估计是没吃早饭就赶过来了。亦安让韦女史替陈女史张罗了一桌早饭,又对她笑道,“左右不急在这一刻,女史先用早膳,随后我就和女史回宫。”幸好年节里的赏赐已经放了下去,和这些牵扯不大,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呢。
圣人没发话,宫里这些人,自然就要找能管事的人。找来找去,竟找到了离宫不到两日的亦安。
陈女史也不好催得太紧,只能先到一旁用饭,心里对亦安的体贴还是很感激的。
待亦安用完早膳,又转到内间去看安王。
好巧不巧,没得片刻功夫,安王竟醒了。
见到亦安穿戴妥当,安王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和陈女史的来意不谋而合,以为亦安又要进宫去了。
安王坐起身来,拉着亦安的手,轻声道,“能不去吗?”听了这话,亦安不露出一抹浅笑。这又岂是她所能拒绝的?旁人都当这是无上荣耀,巴不得能摸一摸宫权。可在安王眼里,竟丝毫比不上亦安的休憩时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王爷眼下管着宗人府,与我襄理宫务是一个道理。”还是有些差别的。安王还能歇到正月十五后再去宗人府,亦安眼下就要进宫去。
亦安好说歹说,这才安抚住了安王。
陈女史用完早膳,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团团转起来。可碍于在嘉顺郡主面前不能失仪,硬是忍住了。
直到安王送亦安出了内室,陈女史心内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以为安王会留下安王妃。
亦安带着嘉顺郡主姐弟入宫,先去拜见太子妃,随后便将手头的账册理清,将柴炭丝棉发了下去。
眼见后宫又运转起来,陈女史对亦安千恩万谢。
等到亦宁长女洗三,亦安又亲往令国公府。
亦宁在坐月子,主持洗三的是临清公主,也就是令国公夫人的长媳,下一任的令国公夫人。
洗三的日子很热闹,亦安先到内间和姐姐说了会儿话。
亦宁生产后气血亏损,还得往回补好一段日子。
握着亦安的手,亦宁道,“前几日妹妹那话……”
亦宁还未说完,亦安便开口止住了,“虽说国公夫人是婆婆,可咱们一家子姐妹,若我不开口替姐姐争一争,岂不寒了姐姐的心?”亦宁一想这话也是,遂不再提。
正月十四,亦安离宫前一日,特往御前,替宋尚食与林太医请封。借的是两人周全延熹郡王妃胎相为由,其真实用心,也只有亦安自己知道了。
圣人看都没看就准了,宋尚食得了五品宜人的诰命,林太医恩荫一孙出仕,在宗人府做了个七品笔帖式。
宋尚食与林太医侍奉圣人多年,本就不缺这点儿银钱。宋尚食虽然不在意这个宜人诰命,但却是亦安的心意。林太医自己无所求,家中子孙多些,难免有在读书举业上不成的。
一个五品宜人,一个七品笔帖式,于宋尚食和林太医而言,不过到圣人面前求一求罢了。
而为这个,后面又为亦安惹出一场官司来。
正月十五,开印前一日,焦清又登门了。
“阁老新禧。”寒暄过后,焦清拿出圣旨,白阁老带着全家接旨。
这是一道加封的旨意,圣人加封首辅为太保,白阁老自此与亲家陆望一样,位列三公。
接到旨意后,白阁老并没有表现出欢喜的神色,在送走焦清后,又带着两个儿子进了书房。
稍晚些时辰,亦安和安王回府,知晓此事。
亦安对祖父道,“圣人不独加封了您,秦阁老也被加封为太师。”本朝的三公算是齐活了。
圣人的这两道旨意,算是对朝臣的回复。圣人既想召回秦阁老,又想安抚白阁老,是以有了这样两道旨意。
白阁老现在是进退两难,他本来想在年后春闱之后,便向圣人递交辞呈。一者他年岁已高,该由年富力强的大臣进入内阁。二者朝中多非议,也好借此杜绝物议。
不料圣人加恩旨意一下,这倒让白阁老进退两难起来。
让白阁老两难的事还在后面,亦安又道,“宋次辅于年前向圣人递交辞呈,圣人已经准了。”宋阁老先白阁老一步,溜之大吉了。
圣人为什么准许宋阁老辞去阁臣之位,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亦安替圣人整理奏疏,这才知道这件事。
等到正月十六开印,内阁或许就看不到宋阁老清瘦挺拔的背影了。
宋阁老比白阁老年岁还高些,有归乡之意实属正常。不过这样一来,白阁老若还有请辞之意,那便两头不讨好。
春闱在即,阁臣请辞,宋阁老年高,群臣或许不会说什么。但白阁老不同,他是首辅,若跟着请辞,只怕会让百官不满。
而亦安现在还不知道,祖父现在的进退两难,不久后的她也会感同身受。
春闱刚过,陈阁老家便开始操办喜事,为迎娶亦谨过门而准备。
不少大臣私下里都在议论,陈阁老家的公子这次这么有把握?要知道主考官可不是白阁老或者白尚书,而是吏部尚书亲自主持的。
此为释群嫌,乃圣人特旨。
亦安为宋尚食和林太医请封的消息传出去后,果然引得百官弹劾。这件事被圣人压了下来,正好又有春闱的事挡着,所以没有闹到满朝风雨的地步。
三月里,亦谨嫁入陈家。
紧跟着五月,尚德迎娶姚京兆之女。
崇元四十五年的会试,陈明康中举,位列二甲二十一名进士。而尚德则落了榜,只能等三年后再试。
七月,亦和与沈少卿幼子完婚。
等白家操办完这几桩婚事,转过头一看,嘿!尚信和亦柔还没着落呢。
这倒不是彭氏故意不上心。一者尚德五月才完婚,家里紧跟着又是亦和的婚事,她就是想出门交际,也分不出身来。
而就在这时,亦安提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选。
“秦阁老的孙子?”乍一听这个人选,还以为是常宁郡主的丈夫,那位可是探花。
是以想也知道不是这一位,那就是秦阁老的另一个孙子。
只是秦阁老只有一个嫡孙,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庶出了。
亦安能提这个,自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
今年四月,秦阁老之子带着一双儿女入京,一是为女儿和慎国公府的婚事,二便是送儿子秦润物入国子监读书。
秦珂在家中待嫁,亦安曾到秦家去探望她,是以知道她还有一个庶弟,眼下正在国子监读书。
秦润物本人的才学或许比不上兄长秦润言,但却是用心苦读的。秦家虽然出了一位探花,但又被圣人点了做郡主仪宾,仕途一眼就看到头了。
是以秦阁老将孙辈科举的希望放在了秦润物身上,让其随父入京也有这个考量在。
听国子监祭酒也赞过秦润物用心刻苦,并不敷衍进学。
往高处看,秦润物无疑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如果不考虑门第,那就要看其它方面。比如今年的新科进士里,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但这样的人白家并不知根知底,相反,对秦阁老本人,白阁老便很了解。
“我也不过略提一提,若秦家无意,我们也不好强求,再者就是长辈们的意思。”亦安提了这样一个人选,倒没有显出大包大揽的样子来。
是呀,眼看秦阁老孝期就要结束,到时候是否会还朝还是未知。眼下如果传出秦、白两家联姻,在朝廷上,不大不小,也是个新闻。
白阁老起先觉得不妥,但细细思量过后,又觉得秦润物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老夫人看了眼陆氏,陆氏知机,当即应下此事,过后去探秦夫人的口风。
谁知秦夫人与陆氏一拍即合,对这桩婚事竟然出奇的赞成。
仔细想想,也能明白秦夫人的心思。丈夫正在吏部候缺,若是这时候能和白家搭上关系,那丈夫起复,就大有可为了。
更深一层,秦夫人想的还是亦安,亦或者是亦安掌握的宗人府。
秦夫人原本以为长子的仕途就算走到头了,没想到时来运转。若是能用庶子的婚事换来安王妃对长子等的提携,横竖是不亏的。至于庶子?能娶白阁老的孙女为妻,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两家暗中商定,等秦家孝期一过,便立刻完婚。两家先交换了信物,等来年秦阁老入京,便能行大礼。
九月,延熹郡王妃产下次女。
亦安心想,只要再襄理上两个月宫务,自己就能把这个担子交给延熹郡王妃了。
为什么说是两个月?当然是因为郡王妃要坐双月子。
这一回生了女儿,延熹郡王妃面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她实在是想要一个儿子的。长女已经四岁,延熹郡王也已经年过二十五,再无子,便要纳妾了。
亦安故作不知,恭喜过延熹郡王妃后,便以宗人府夫的名义,替延熹郡王的长女请封,次女请名。
这些本就是宗人府的分内事,圣人见是亦安的奏疏,看过后随手就批了。
延熹郡王妃知道后,到底对亦安露出感激的笑来,“到底是麻烦你了。”
亦安忙道,“郡王妃何出此言,这些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不过延熹郡王妃的月子到底没坐安稳,还没有到一个月,竟然有血崩的趋势。
这下亦安也不好再提交还宫务的话,只能继续在宫里处理宫务。
十二月,宗人府那里又出了问题。
定王一系的好几个宗室到宗人府,问今年给他们发放的禄米为什么是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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