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既然贺大人盛情邀请,那您就勉强与之前往吧?唉, 谁让整个大理寺就找不出个善用脑的来呢?”
知牧这话透着一股欠揍, 还非揍死他不可的气息。
贺延舟恨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张彪带人去白城调查罗志鹏被杀的案子, 他手边无人可用, 他何苦来镇抚司衙门受气?
“去也成!”
秦逸之倒没做出什么勉强为难神色,只是冷冷地在贺延舟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
“什么意思?”贺延舟不解。
“一千两银子的酬劳, 你手头要是方便的话, 先支付……”
“什么?现场还没看,案子能否破了,还未知, 你竟要我先给银子!秦逸之,你们镇抚司衙门这是穷疯了?”
贺延舟都要被气笑了。
“知牧, 你跟贺大人去一趟……”
跟贺大人去取耽误我时间的两千两银子。
秦逸之云淡风轻地邪魅一笑,“我乐得清闲。”
有偿破案一千两银子, 隔岸观火两千两银子,那头便宜,他贺延舟又不是傻子!
可问题是,他总觉得他马上支付一千两银子,和傻子其实没啥两样。
但形势比人强,他不给银子恐怕是难以从镇抚司衙门里走出去。
恨恨地把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甩给秦逸之,贺延舟气呼呼地道,“我先走,你……你们别跟着我……”
“老大,贺大人这回真气得狠了,都不肯跟我们一路同行了。”
说实话,知牧有点同情贺大人。
贺大人真是个好官,负责任,又心肠不错,就是……就是手下不怎么给力,那真怨不得贺大人,真的。
“算他跑得快。”
不然这一路还不得再坑他个千八百两的?
秦逸之说着,把刚得来的银票递给雨生,“告诉她,这是这起案子的预付款,让她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现场。”
“是。”
雨生欢天喜地地拿着银票去后院了。
他倒是不明白苏姑娘为啥心情不好,但是人没有不喜欢银子的,苏姑娘身边没什么亲人护着,手头银子多了,不也底气更足吗?
时间不长,苏锦书就匆匆赶来。
她刚张嘴问,“银票怎么回事?”秦逸之就淡淡地道了一句,“案子破不了,银票还得退给人家。”
你……
苏锦书有点恼,想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肯参与破案?还有,即便我参与了,也未必一定能破了这案子!
“命案必破。”
对方冷冰冰地丢给她四个字后,先一步迈着大长腿走了。
知牧看看老大的背影,再看看有些纠结的苏锦书,想悄悄告诉苏姑娘,他们老大挖空心思坑贺大人的银子,就是为了帮她,可他那恍惚背后长了眼的老大幽幽地传回来一句,“知牧?!”
这带着威吓的两个字,把知牧吓得一激灵,忙追上前去,“老大,属下先行一步,追上贺大人,与他谈谈如果咱们熬夜破案的话,加班费怎么算?”
秦逸之没阻拦也没赞同,任由知牧带人骑马狂奔去了。
“大人,贺大人是好人,你别……”
别太祸害他了,怪不落忍的。
苏锦书当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顿觉得手里的银票沉甸甸的,眼前恍惚出现贺延舟被秦逸之宰了一刀后,那满面的苦涩与愤懑。
“看好水月巷的院子了?”
秦逸之不带任何情绪的一句,瞬间让苏锦书收敛起同情贺延舟贺大人之心。
不管是穿书前的现代社会,还是穿书后的大越国,买房置地那都是大项目,大工程,谁不想住的宽敞些,院子的环境好一些,水月巷是全京都最差的地段,她是打着将来在这小院里养老的目的的,年轻时怎么都好凑合,可一旦岁数大大了,就想要个安静无忧的生活环境,很显然,水月巷不合适。
想要合适,那就得加钱!
她低头瞅瞅手里的银票,银票上的数字一瞬间替代了贺延舟苦哈哈的脸。
贺大人,对不住了!
她在心底里默念。
等她心里的这些小纠结逐渐散去时,她人已经被秦逸之从马背上轻轻松松地抱了下来。
后知后觉,她双颊绯红,嗔一眼身后的男人,那么喜欢抱人一起骑马,你……你不如养只猫,抱着猫骑马……额,我疯了,跟猫比?
她的脸愈发的烧红。
这下连秦逸之也纳闷了,低低地问,“骑得快了,冻着了?”
说着,手就探上了她的额头。
她跟避洪水猛兽似的,一下子跳开去,“没有,我……我是热的……”
热的?
秦逸之嘟哝了一句,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枚玩味的笑,“我又没对你怎样,你乱想些什么?”
这话的潜台词是,你是不是在我怀里想入菲菲,然后才把自己搞得很热?
苏锦书无言以对,转身就进了书院大门。
秦逸之嘴角的笑却愈发浓郁,小女人这是恼羞成怒了?为女子者但凡害羞,那便是被人说中心思,恼,不过是她诸多小心思的遮羞布罢了!
也许,自己该做点什么?当揽她入怀时?!
看到苏锦书时,贺延舟眼前一亮,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女子周身打量,他想起张彪的话,大人,咱们的眼神都不咋地啊,那苏锦书分明是个女子,嘿嘿,长得非常好看的女子,咱们没看出来,可惜啊,不然当时就该与秦逸之撕破脸也得请她到咱们大理寺……
当时贺延舟还想骂张彪,你眼神不好,你全家眼神都不好,本大人的眼神亮着呢!
现下,他默默地在心里骂自己,太眼瞎了,不然能错过这样一个聪明又美貌的……姑娘吗?
“苏姑娘,为了这起案子,姓秦的坑了我们大理寺一千两银子呢!你别忘了跟他要报酬……”
他好心提醒。
苏锦书面上的热度再次升上来。
这回真的是良心发现,同情贺大人。
她讷讷,“贺大……贺大人,张大哥还没回来吗?”
她是知道张彪带人去白城了。
也猜着贺延舟费了真金白银请秦逸之破案,是因为大理寺人手不够。
“还没呢!那家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给我传回来消息说,他正便装在白城暗访呢!这都几日了,他那暗访也没个结果……”
贺延舟对张彪颇有微词。
苏锦书有心想说,是我给张彪出主意,让他低调进白城,悄悄从百姓中查问案情线索,可又怕贺延舟觉得她多管闲事,害得他无人可用,目的就是帮着秦逸之赚大理寺的银子,问题是,这银子此刻还在她手里,对这烫手的银子,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冷嗖嗖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贺大人,你早来一步原来不是为了破案……”
是为了跟美女聊天!
贺延舟老脸一红,气咻咻地道,“银票给你了,案子怎么破,是你的事儿……”
“那你来干吗?”
秦逸之不客气地质问。
“我的银子是不是被无能的人坑了,我总得瞧着吧?”
贺延舟带着了十成十气愤的话把秦逸之逗笑了,他转而跟苏锦书说,“听到了没?贺大人的意思是,本官带你来破案,那就是个错误,纯属于坑他银子呢!”
“什么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延舟急赤白脸地想要跟苏锦书解释,但这会儿从张松蒿屋里,也是从命案现场走出来一人,他躬身对秦逸之施礼道,“大人,属下已经简单地对尸体做了检查,死者的房间里没发现外人的痕迹,他用过的茶杯里有鸩毒,一旁桌子上的茶壶里也有,但具体这鸩毒是他自己放入,还是被别人放入,有待调查,不过,就死者死前屋子里没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来看,他大概是自杀!”
贺延舟也点头附和,“我们大理寺的仵作也对死者做过检查,得出的是一样的结论。”
秦逸之眉心皱起。
自杀?
自杀的动机是什么?
就因为被自己亲弟弟给绿了?
按常理,亲弟弟给亲哥哥戴了绿帽子,一经发现,羞愤自杀的人不该是亲弟弟吗?
事实是亲哥哥自杀了?
若说张松蒿是因为文人的自尊与面子而自杀,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就真迂腐到,被亲弟弟与亲老婆携手背叛后,对他们俩不做丝毫的报复,而是自杀给他们俩腾地方?
这怎么看都觉得不符合人性啊?!
“你怎么看?”
秦逸之这话没指名道姓,但分明是有所指。
可是,没人回应他。
他转头一看,身后没人?
“她呢?”
他问知牧。
知牧摇头,“刚才苏姑娘往外走时,我想跟着,她没让,只说这院子里空气太闷了,她要去外头走走。”
院子里空气还能太闷了?
秦逸之与贺延舟两个大男人相互对视一眼,都颇为别扭地错开目光,但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极其相似的窘态。
很显然,他俩大男人一见面就掐,被人家苏姑娘一个小女人给鄙视了。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不谋而合的杀局12
一个时辰后, 苏锦书回来,递给秦逸之一张纸,“首先能确定的是张松蒿不是自杀, 而是他杀。”
秦逸之眼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但转瞬即逝, “哦?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张松蒿茶水里的鸩毒是一种管制品,以他一个普通教书先生的身份, 他是拿不到的。而且,我已经去书院后勤处查问过了,他们书院正常的教学是不会牵扯到这种鸩毒的, 由此可见,这种鸩毒是凶手从外头带来的。”
苏锦书的话让贺延舟连连点头, “是, 我们大理寺的衙役已经仔细搜查过张松蒿的居所, 没有发现鸩毒。”
“所以, 我查问了一番, 得知这三人与张松蒿曾有过节。”
苏锦书指了指秦逸之手里的那张纸。
贺延舟也凑过来,往秦逸之手上看。
那知道, 秦逸之一个快步闪, 避开他,“这是案情机密,外人不得窥视。”
贺延舟气得险些跳脚, “我是外人?我是外人!?”
他声音都罕见的颤抖了。
“案子既然交由我们镇抚司来查,在案子被破之前, 任何非镇抚司之外的人无权过问案情。这是我们镇抚司的规矩。”
去你的规矩!
若不是自知打不过秦逸之,贺延舟真想扯了这厮去一个宽敞的地方与他单挑!
但想想他高超的武艺以及睚眦必报的手段, 他觉得自己不能当着苏锦书面前与之撕破脸,否则难堪的只会是自己,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的。
秦逸之本来还想再气气贺延舟,但发现苏锦书俏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来,当下干咳了一声后,道,“仵作已经查明这种鸩毒名字叫绿幽,只在京都城里官属药铺出卖,肖鹏已经赶去了。”
苏锦书心下稍稍有点惊讶,明明他一直在跟贺延舟斗嘴,似乎根本没把心思用在案子上,却不料,他竟也察觉张松蒿可能是他杀,所以先一步把肖鹏派去官属药铺查问绿幽鸩毒了!
正说着,肖鹏急匆匆赶回来。
“大人,属下已经查明了,这种绿幽鸩毒的有效期限为半年,近半年之内,只有一个人去药铺买过绿幽。”
肖鹏的话顿时引起在场几个人的兴致。
肖鹏也不敢吊两位大人以及苏姑娘的胃口,当下接着说,“前去药铺购买绿幽的人是王淮!”
王淮?
贺延舟嘴里轻轻重复这个名字。
秦逸之眉心微皱,显然也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稍后,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地道,“原来是他!?”
王淮,礼部郎中,正五品,此人是右侍郎李修鹤的手下,其人是从科举考试中提拔上来的,没有后台,为人踏踏实实,在礼部的工作也是任劳任怨的,李修鹤曾不止一次当众夸他,赞他是为官者表率,从不走歪门邪道,乃是当今朝廷中的勤奋者。
但可惜的是,王淮年逾四十,这些年虽然很努力,政绩不错,但官位一直没达到升迁!
这倒不是作为其顶头上司的李修鹤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不肯提拔他。
只是这里头有个无奈的现实是,朝廷官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把某人提起来,就必须有人腾出位置来,不然就算是熬死,也挪不了窝。
私下里,礼部的诸人都为王淮觉得惋惜,干得漂亮,得上司嘉许,可还是升不了。
本来这次老尚书要告老还乡,礼部两位侍郎苏恒和李修鹤,甭管谁往前走一步,那作为后来者的王淮也能跟着往上挪挪,众人都看好王淮,觉得他这回是等得云开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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