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云睿的胖脸上显出一丝尴尬,他竭力辩驳,不过,声线磕磕绊绊的,透着一种心虚。
“你在苏恒身上抹了糖水,把一箱子的蜜蜂放进了他的牢房里……”
秦逸之的话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让诸葛云睿听不出他的喜怒。
“他说他想喝蜂蜜水,老朽这也是帮他……喝最原汁原味的……咳咳,蜂蜜水!”
诸葛云睿说着自己都笑起来,“哈哈,秦小子,你是没见着,现在的苏大人,不但人胖了一圈儿,周身的肌肤也变得好有特色……哈哈,谁让他净欺负苏丫头,那么好的女子,原本该有一个尊贵的身份,生活无忧无虑,可她却过得那么辛苦,一个人跋涉千里赶到京都来,却险些被她亲爹给卖给一个傻子当媳妇,他那心怎么就那么狠?这一回,老朽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他狠,还是蜜蜂狠……”
秦逸之无语。
什么蜜蜂狠?
还不是你这只老狐狸最狠!
短短半个时辰,苏恒就被蜜蜂蛰得满身满脸的泡,又痒又疼的泡,把他折磨得不住哀嚎。
“老朽觉得还是你秦小子最狠!”
诸葛云睿想想,被苏恒自己抓挠得血糊糊的身体一旦被丢进水牢里……
且不说他身上又红又肿的地方会因为水的浸泡而流血化脓,就是水中的那些水蛭,也会闻着血腥味儿而来……
额!
好恶心!
诸葛云睿压根不敢去想象苏恒被水蛭如何的画面,他忙端起一杯热茶,几口下肚后,擦擦汗道,吓死老朽了,老朽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儿……阿弥陀佛……
“你没做过坏事?你确定?”
秦逸之不急不缓地说道。
“恶整坏人,是替天行道,根本不能算老朽做坏事!老朽这叫以毒攻毒,不然怎么把那些都坏到脚后跟的家伙挽救回来?”
诸葛云睿辩解得理直气壮。
秦逸之懒得跟他继续扯皮,索性拿起书案上的文件看,“你闲着无事,去给水牢里倒点盐……”
“还是你狠!”
诸葛云睿不得不竖起小手指,点赞秦逸之。
秦逸之看都不看他的小动作,全部心思都用到了案卷上。
入夜,水牢里传出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凄厉的惨叫,扰得整个镇抚司衙门跟捅、了疯狗窝似的,一夜都没消停。
第二天,樱桃与顺子各种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了后厨。
看到苏锦书,两人一起看向她。
脸上没有疲色,眼中没有红血丝,就连走路说话,都与之前一样。
“苏姐姐,你昨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樱桃不解地问。
“听到了一点儿,后来就没再听到了。”
苏锦书的话让樱桃更闷呼呼了,后面地牢那边闹腾了一宿,她也就瞪着俩大眼睛,伴着那惨叫声熬到了天亮,可姐姐怎么说,先前听到,后面就没听到?
“苏姐姐后来一定是睡着了,所以没再听到那声音。”
顺子说话之前,养成了动脑子的习惯,他想了想,说道。
樱桃纳罕,“果然苏姐姐和我们这样寻常的人不同,那么难听的声音下,她都能睡着……哎呀,我就不行,我好……困啊……”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顺子也紧跟着打了一个哈欠。
樱桃没好气地说,“顺子哥,你没事儿学人家打哈□□啥?怪难为情的!”
顺子想辩解,我没有学你啊,就是……就是没睡好,想打哈欠!
这时,地牢看守老李头过来去早饭。
樱桃马上迎上去,笑嘻嘻地问,“李爷爷,昨晚上你们地牢那边是不是把狼招来了啊?他叫唤了一晚上,我……我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好困啊……”
没忍住,她又打了个哈欠。
“哪儿来的狼啊,你这丫头尽胡说。”
老李头接过顺子转入食盒的包子,好奇地问。
老李头压低嗓音,“告诉你们,昨晚上那位前天被抓起来的苏大人,被丢进水牢了,他身上有伤痕,又被蜜蜂蛰了……”
苏锦书盛小菜的动作滞了一滞,但随后就动作自然地继续盛小菜。
樱桃和顺子却有点傻眼了。
苏大人是苏姐姐的老爹,这一点他俩都知道,当然,苏大人不是个好爹,他们也知道。
可再怎么不是好爹,那也跟苏姐姐有血缘关系,那位苏大人都悲惨到这种地步了,姐姐就不会担心吗?
看了苏锦书好一会儿,没见着她流眼泪或者是拿出银子给老李头,让他关照关照牢里的苏大人。
没有,啥都没有,连个同情的眼神,苏锦书都不想给苏恒。
那是个渣爹,放在现代社会,他那副尊容是要被发到网上,让万千网友狂喷的。
吃晚饭时,知牧、肖鹏、张卓他们几个回来了。
趁着吃饭的空当儿,秦逸之在饭堂听取了他们跑了一天的结果。
他们是奉命分头是调查与张松蒿被杀一案有相关的嫌疑人的。
“头儿,我带人到了王长勇家里时,他正跪祠堂呢,身上被打得到处都是伤,他说是跪着,其实就是趴着,以头触地,因为他腿被打血糊糊的,根本不敢碰触地面。他嚎得跟杀猪的似的。我问了一下他们府上的下人,说是王长勇借着酒醉把上门走亲戚的他家表哥的未婚妻给糟蹋了。这货是昨晚上干的坏事,裤子都没提起来就被抓个现行,他老爹,他表哥,二人混合双打,直险些把那坏胚给打死了!打完就丢祠堂了,祠堂门口三四个婆子守着呢,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王长勇这不在场证据,还真是大快人心。
肖鹏说,“头儿,我是在三河县县衙找到赵宝林的。”
他的话惹得众人惊疑,赵家在京都,赵宝林怎么会去了三河县呢?
“他没挨王长勇那么多打,但下场比王惨多了。”
肖鹏接着就把他从赵家,乃至三河县县衙得来的各种关于赵宝林的消息说了。
赵宝林的外祖在三河县。
他被书院开除后,就被他老爹给发配到三河县了。
原本想着,三河县是小地方,不似京都繁华奢靡,赵宝林去了之后,能收收心,好好做个人。
万没想到,赵家高估了赵宝林的惹祸能力。
他先在外祖家老实了几天后,出去喝大酒,不知道怎么就结识了几个绿林道上的,与那几个人称兄道弟的,后来据说是那道上的有个女的,长得花容月貌的,把他就给收服了,在那女贼的撺掇下,他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偷偷从里面把县衙的大门给打开了。
以女贼为首的那些人,一夜之间,把县衙后院的银库搬了个精光。
银库里收着朝廷刚刚下发的赈灾银十万两。
早上,看银库的发现银子都没了,吓得直接瘫软在地。
三河县的县令是赵宝林的亲二舅何萧峰。
何县令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样数额巨大的一笔赈灾银不翼而飞,就是他失职,无能,按照律法是要丢官罢职,甚至砍头的。
就在何县令被吓得身体抖若筛糠时,赵宝林笑嘻嘻地进来了,他说,二舅,你怕啥啊,这事儿我不说,我那帮好友不说,朝廷也不知道,等来年,您被上头提拔了,您一走了之,丢失库银的错就让后来的县令担着就好了啊!
何萧峰原本还打算悄悄找几个亲信,让他们去街上查访,一定得小心,不能走漏风声,不然他就是灭顶之间灾!
听赵宝林这几句话,何萧峰目眦欲裂,狠狠一拍桌子,“孽障,你快说,是谁把库银偷走了??库银现在在哪里?”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不谋而合的杀局14
赵宝林根本没当回事, 反倒继续自吹自擂道,“二舅,你甭担心, 我早就安排好了,库银好好的, 都留着咱们一家人将来享用呢……”
眼见着他这是油盐不进, 何萧峰何二舅是真急眼了,一挥手, “把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给我绑了,先……先打三十大板……”解解恨再说。
当下,衙役们也什么都不顾了, 要知道,一旦库银找不回来, 县令老爷罢官, 他们这些手下也要受牵累, 丢了差事可能都是好的, 万一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那得冤死。
三十板子下来,直把赵宝林给打了个皮开肉绽。
几个人将他抬回来, 丢到何县令脚跟前, 他兀自还在那里哀嚎,二舅,我……我可是赵家单传, 我娘是你亲……亲姐姐,你竟这样往死里打我, 我……我回去告诉我娘……呜呜,不, 我现在就去告诉外祖父,他……他定然会将你……
他话没说完,却被何二舅狠狠踹了一脚,他磨着牙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你这是想要害死赵家与何家两家子人啊!这回,就是你外祖来了,也得揍你,小畜生,我……我可告诉你,你现在不马上把库银的事儿给我说清楚,我……我再让人打你八十板子……”
八十板子?!
“姓何的,你好狠毒啊,你这是想打死我赵家的独根苗啊!”
赵宝林又怕又疼,可也没法子。
何萧峰又踹他一脚,扯了他的衣领子,怒斥,“你说不说?老子没空儿跟你这儿磨叽,等事情传出去,你伙同女贼盗窃国家库银,你小命儿就保不住了……”
见舅舅真生气了,赵宝林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了那女贼一伙儿的下落,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她们绝对不会跑的,就等我回来跟你说一声,然后我们就一起寻一个好地方过好日子呢……
“你……你个蠢材……”
何萧峰真是打死都不信这是他那姐姐的亲儿子,这简直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啊!
当下他亲自带队去某个客栈抓那女贼头儿。
但哪儿还有女贼的影儿?
经过问询客栈老板,那老板说,女贼一伙人来的时候赶了十几辆大车,等赵宝林一走,她们二话没说,结账就走人了。
算计着时间,她们一伙儿最少也走了半个时辰了。
何萧峰站在太阳底下,满头大汗,却从脚底处往上直窜凉风。
他咬咬牙,怒喝一声,“追!追上这些贼人,把库银拿回来,本官奖赏你们每人百两纹银!”
他当县令一年俸禄也不过才一百五十两。
手下的衙役们也都明白,这时候的何县令那是被逼上绝路了,如果追不回库银,那何家能不能有人活在世上都难说了。
于是,众人齐声高呼,定不辱命!
为了赏银,也为了各自的差事前程,这些衙役们也是铆足了劲儿,骑马一路狂奔,追那装着十万两银子的大车了。
许是何家祖宗保佑,也得益于老天开眼,因为前一天刚下了一场暴雨,在城里没啥感觉,可到了郊外,那行路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土路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不说,有的地方竟还直接就路面塌陷下去。
这样的路况下,那装着库银的十几辆马车根本就走不快。
何县令与众差役追了三十几里路,就远远地看到一行人赶着马车,正徐徐往前走,时不时还传来女子的吆喝声,“快点……加快速度,不然官……”
后头的话听不清楚,但何萧峰此刻整个身心都处在绷紧之中,前后一联想,马上就猜出她后头那句话是,不然官差追上来,咱们就跑不了了!
他直觉得热血上涌,高喊一声,女贼哪里跑!
然后一马当先就率人追了上去。
他们出动了衙门所有的衙役,还从县里一些大户家里找了护院的武师来助力,一行人浩浩荡荡分两路,一路赶去前头,将女贼们的前路截断,后面一路直接堵在女贼们的后头,两股人直将女贼一伙儿给围追堵截了个严严实实。
“经过双方一阵打斗,女贼们寡不敌众被何县令抓了。”肖鹏说着说着没忍住就笑了,“大人,您是不知道,就到了女贼被关进县衙大牢里,那个蠢物赵宝林还冲着何二舅喊,舅……舅,我就说她不会跑的,我是她爷们,她听我的呢!当场把个何县令气的甩了他几耳光,打得他牙都掉了。赵宝林闹出这事儿被他爹赵大人知道后,也是吓个半死,忙修书一封给何二舅,信上道,将逆子关进大牢,别放出来了……这位赵大人就差说句,把他宝林儿放出来,恐怕他赵大人、何二舅,还有赵家何家上下百多口子都要被关进大牢了。所以,张松蒿被杀时,赵宝林被关在三河县大牢里呢。”
“杜南辰呢?”
比起赵宝林与王长勇,杜南辰是个聪明的,成绩能在云荒书院拔尖,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不会如赵王二人似的愚蠢,而且还因为蠢不自知,闹出笑话,这才不能出现在杀人现场吧?
秦逸之如是问道。
“他巳时中跟我在林泉湖畔的茶楼……”
苏锦书说道。
众人皆把视线看过去。
苏姑娘面无表情,眼神冷清,“苏静茹求我给苏恒作证,他是陪同苏静茹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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