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贤盛拍了拍自己的瘸腿:“看见没?如果不是老爷子我瘸了,考不了,你以为现在的大儒能是陆恒之?”
“你!竟敢侮辱恩师!”刘珂气得全身发颤,险些站不稳,勉强扶着桌子。
杨纨玦连忙上去搀扶:“先生,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刘珂摆摆手,被杨纨玦扶着坐到椅子上,连着喝了几口茶,才缓过来那口气。
祝贤盛是碍于自己的形象忍住了没翻白眼,老陆收的学生是越来越差劲了,自己一个平a就给他大招炸出来了,这以后哪天群儒论辩能撑得了几回合?
只见刘珂深呼吸了几口气,朝苏若琳作揖。
苏若琳吓了一跳:“刘先生快请起,您这是做什么?”
刘珂道:“请夫人将这等祸乱天下读书人的浊流请出府去吧,为表补偿,吾愿代替此人教导两位少爷。”
苏若琳这可真是犯难了,平心而论,刘珂先生为人还是可以的,让她把老爷子赶出府了自己还愿意补窟窿,在天下教书先生里边,刘珂先生也是各大贵族争抢的对象。
只是,祝爷爷她真的不能赶出去啊!
而祝贤盛则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还赶我?不如这样,你现在滚出去,回到陆恒之身边,跟着他磨一磨心性,你这学生我来替你教。”
“你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直呼先生大名!!!”
刘珂破防了,真的破防了,这个老头他真的忍不了了!
“你这老贼,先生乃天下读书人之表率,同太师乃是至交,岂容你如此轻言!”
“你还挺了解你先生的交际?”祝贤盛挑眉,“你知道陆恒之和张辅之是至交,就没听他说过祝贤盛?”
刘珂一顿,这名字……
似乎真的在哪听说过。
祝贤盛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呀回去问问老陆,问问他对祝贤盛的教书方法有什么意见,问完了他要是真有意见,你再带着他的意见来和我杠。”
说罢,祝贤盛便拄着拐起身:“小妮子,晚膳给我添一道佛跳墙。”
苏若琳愣愣道:“好。”
两兄弟连忙跟上,直到目送着祝贤盛离开以后,苏若琳这才缓过神来,歉意地看向刘珂:“刘先生,实在是抱歉,让您这般不愉快,实在是我们侯府招待不周。”
刘珂还在琢磨“祝贤盛”这个名字,到底在哪听过?
听到苏若琳的话,刘珂摇头:“无妨,也是吾欠考虑,给贵府添麻烦了。”
说罢也站起身:“今日的课结束后,吾需告假几日,还望夫人谅解。”
这刘珂先生也真是有涵养,闹这么大都没尥蹶子走人,还坚持上完今天的课,要是换苏若琳自己绝对做不来。
“那是自然。”
下午,得知消息的秋姨娘也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要少上好几日课,她也是肉疼得很,少学一天没准秋闱就会被刷下来呢!
无论是秋姨娘还是杨询都是有心让杨纨玦试一试今年的秋闱的,哪怕是被刷下来也没关系,杨纨玦还年轻,多考几次涨涨经验也好呢,反正如今侯府是不缺钱。
只是虽说着刷下来也没关系,秋姨娘还是希望自家儿子能中的,科举考试里秋闱竞争最是激烈,如今才年初,她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只是紧张归紧张,也不能跟主母说祝老先生的不是,秋姨娘来之前也是打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如今再到苏若琳面前,就道:
“妾身觉得,刘珂先生既愿意收两位少爷做学生,何乐而不为呢?多少贵族子弟都争着抢着请刘珂先生去,反正祝老先生来咱们府上也是为着养老,夫人您觉得呢?”
如果苏若琳不是知道祝老爷子的来历,说不定她还真有点心动了,但是,不行。
“秋姨娘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话虽这么说,秋姨娘还是担心啊,但是她也不后悔让儿子去给两位少爷辅导功课。
这时秋姨娘突然想到前些天来跟她讨要熏香的事:“前些天绿俏那丫头来讨熏香,说是夫人觉得自己衣柜里的熏香太过浓烈,想要换些清雅点的,不知我这熏香夫人用着可还习惯?”
说完便笑道:“不瞒夫人说,这熏香是妾身自己调的,妾身平时也没什么事做,就爱琢磨这玩意,若是夫人喜欢,妾身再给夫人送一些来。”
苏若琳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告诉秋姨娘,杨纨玦也是柳姨娘的受害者,届时事发她们还能互相打配合。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屏退下人:“秋姨娘,有件事我要先跟你提个醒,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说的成功让秋姨娘心慌了,什么大事,还要屏退下人?
她只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连连喝了好几口茶,才道:“夫人您说吧,不管是什么,妾身都受得住。”
苏若琳便将三位少爷衣柜里熏香有问题的事告诉了秋姨娘。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秋姨娘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茶水溅到了秋姨娘的衣摆上。
她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手死死地抓住桌子,目光变得空洞又冰冷,好半天才道:“柳氏……她怎么敢?”
那是侯爷的长子,侯府的未来,她的命根子!
苏若琳道:“你可看出来纨玦平时身体有什么异样?”
秋姨娘摇头:“那贱人定是用的慢性毒药,轻易查不出来,只等到慢慢地害死我儿!”
苏若琳开导她:“退一步来讲,纨玦如今既然没有问题,但说明这毒的效果还不明显,今日回去你就悄悄把他衣柜的熏香换掉,然后把熏香拿来交给我。”
“好。”秋姨娘回过神来已经潸然落泪,“若非夫人察觉,我儿只怕到最后也不知怎么死的!”
“那柳姨娘着实心狠手辣,只是她是如何换掉纨玦院里的熏香的?这事还有待察觉,你私下里需得查查纨玦院里是否出了内鬼,这事我一旦查的话就太过招摇了。”
“好。”秋姨娘连连点头。
“你也别太担心,等太医们查出熏香的问题以后,我还需要你配合,届时让那柳氏再也无法翻身。”
“那是自然!”秋姨娘如今对柳姨娘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剐,“届时无论夫人要妾身做什么,哪怕是要了妾身这条命,妾身也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苏若琳又安慰了秋姨娘一阵,后者的情绪才渐渐缓了过来。
秋姨娘思索道:“妾身觉得,若三位少爷都被柳姨娘下了毒,那侯爷已有两年没进过后院,这事难保……”
苏若琳心里暗惊,在她眼里杨询就是个背景板,八百年见不上一回,早把这人给忘了,如今听秋姨娘这么一说,难道杨询不能生也是柳姨娘下的毒?
秋姨娘又道:“实不相瞒夫人,侯爷刚好就是在夫人进府的前段时间不再进后院,那段时间侯爷青楼也不去了,整日里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谁也不见。”
“那段时间侯爷脾气暴躁得很,每日都要摔毁一套茶具。”秋姨娘细细算着时间,“仔细算算,那段日子柳姨娘刚好有身孕五六个月了,正是过了最危险的日子。”
那这柳姨娘还真是一杀杀一片啊,先把杨询搞得不能生育,再把三个少爷害死,这样她儿子就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了。
“这柳姨娘不可能时刻都备着熏香,她那里说不定有药方子。”苏若琳道,“这件事不宜打草惊蛇,若是熏香的成分没能被查出来,到时候就想办法去搜柳姨娘的院子。”
这时,苏若琳突然想起来:“话说,柳姨娘最近实在是过于安分了,她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呢?”?
第21章 偷钱
◎杨婉玉赫然发现,从前最多和自己一般高的杨婉枝,如今居然比自己高出了整整一个额头。◎
正在这时,外面来报,刘管事的儿子,阿枫和阿岚的贴身仆从带着一个小丫鬟来求见。
“嗯?”苏若琳把人放了进来,“出了什么事?”
刘管事的儿子名刘云生,性格聪慧机敏,苏若琳让他做两兄弟的贴身仆从也有她的考量,刘云生是家生子,在侯府里人脉很广,办事自然也方便。
只见刘云生拽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前厅,把她扔到地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回夫人,小的今日见到这丫头鬼鬼祟祟的,便暗中跟在身后,谁知却发现这丫头偷钱!”
红烛接过刘云生递过来的银子,拿到苏若琳面前一看,二十两,对于她来说是不多,但是对这个小丫鬟来说恐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就连秋姨娘都惊讶道:“二十两,这么多钱!”
刘云生催促小丫鬟:“你自己同夫人乖乖认错,把事情坦白,兴许夫人还能开恩饶你一命。”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求饶,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秋姨娘皱眉,她最不喜欢这种装柔弱的,跟姓柳的那个狐狸精一样:“有事说事,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犯了什么事?”
原来这小丫鬟是腾云轩的粗使丫鬟,正是刘管事最近买回来的那一批丫鬟婆子里的一个。
前些日子大少爷院里的大丫鬟找到她,说秋姨娘经常自己调熏香,大少爷用着一直说不错,正巧最近大少爷和两位少爷走得近,便有心把这熏香推荐给两位少爷用。
秋姨娘猛地拍桌,厉声道:“胡说,我何时把自己调的熏香给大少爷用过,我调的都是女香,男子怎么能用!”
这声一训斥吓得小丫鬟浑身发抖。
苏若琳问秋姨娘:“你调香这事可曾宣扬过?”
秋姨娘摇头:“本来就是拿来打发时间的,哪里值得往外说。”
“这么说来,柳姨娘对咱们府上的事可真是打听的清清楚楚啊。”苏若琳抿了一口茶,“不管是你的事,还是纨玦他们最近走得近,一直都在柳姨娘的耳目。”
秋姨娘啐了一口:“怪不得这狐狸精最近偃旗息鼓了,原来是到背地里使坏去了!”
又冷冷地看向那小丫鬟:“你继续说。”
小丫鬟顿了顿,继续讲道。
本来她是要禀告巧织或者芷若的,却又被那大丫鬟拦住了。
大丫鬟问她:“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一直做一个干粗活的小丫鬟?一直干粗活十几年,熬成老婆子?”
一想到自己要干粗活干到死,小丫鬟打了个哆嗦,当然是不甘心的,能做大丫鬟谁乐意一直干粗活呢!
随后那大丫鬟又道:“我呀,从
第1回 见到你时就好像看到了我当年的自己,不管天寒地冻没日没夜地洗衣服,后来我就想了些巧办法跟少爷邀功,之后就变成大丫鬟了。”
“你呀就想办法悄悄把熏香替换到衣柜里,等到合适的时机,避开大丫鬟们当面向两位少爷邀功,两位少爷就会记着你的好,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小丫鬟只当这大丫鬟是心善来帮她的,因为她自己就是干着洗衣服的活计,于是便真的找时机趁着大丫鬟们不再把熏香替换掉了。
只是替换掉的熏香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时候大丫鬟跳了出来,说想要用十两银子买下这熏香。
小丫鬟一个月的月例才一百文,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时贪心便答应了。
听到这里,苏若琳终于知道原来腾云轩的内鬼出在这里了,也是因着腾云轩的丫鬟们除了巧织都是外边买回来的,来府上时间不长,想要收买也很容易露出马脚。
“来找你的那个大丫鬟叫什么?”
小丫鬟道:“回夫人,奴婢听见别人喊她芍药。”
苏若琳看向秋姨娘,杨纨玦的院子里都有什么人她这个当娘的应该是最清楚不过。
秋姨娘眼神暗淡了几分:“居然是她。”
说罢秋姨娘叹了口气:“那丫头也是家生子,她爹跟着商队跑商,她娘之前也是妾身边的大丫鬟,说起来她爹娘当年还是妾身保的媒。”
“只是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把孩子生下来便撒手人寰了,五六岁大的时候她爹跟着商队在外边也出了意外,妾身可怜这孩子,就把这孩子放到自己院子里养着。”
秋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后来这孩子长大了些,妾身也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聪明也漂亮,妾身就把她指到纨玦的院子里当大丫鬟了,想着给纨玦做个通房,日头抬个妾也不错,只是妾身怎么也没想到……”
想到芍药居然叛变了呢。
苏若琳安慰了秋姨娘几句,想着这柳姨娘还真是谨慎啊,都不派自己的人来做这种事,只是如果芍药都暴露了,难道她还以为查不到她自己身上吗?
随后又看向小丫鬟:“你方才说了十两银子,这里是二十两,还有十两是做什么的?”
“奴,奴婢收了钱之后,后来芍药又来找奴婢,说是想要托奴婢打听打听夫人的喜好。”小丫鬟止不住发抖。!
“她敢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秋姨娘瞪大眼睛。
苏若琳冷笑:“那你可打听到了什么?”
小丫鬟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了,闻言又不停地磕头:“奴婢打听到夫人最近做了一种名为奶茶的饮料,旁的再也没有了,求求夫人饶过奴婢吧!”
刘云生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小丫鬟,他原以为这小丫鬟只是偷了钱,想着两位少爷毕竟年纪小,不会做主,便到夫人这里来请夫人做主。
却不成想,居然阴差阳错撞到了这么大的事!
“小的一时不查,险些放任底下人伤害到两位少爷和夫人,请夫人责罚!”
说是请罪,实则是表功,夫人不可能会责罚他,只可能赏他!
果不其然,苏若琳又笑了,看向秋姨娘:“你瞧瞧,这小子聪明着呢。”
秋姨娘也笑:“刘管事就是个精明的,他这是随了他爹。”
苏若琳让红烛把这二十两银子递给他:“拿着吧,既然是你发现的,这二十两便归你了,只是今日一事,你烂在肚子里就够了,不要往外传出去。”
“欸,是!”刘云生欣喜地接过银子。
苏若琳点头:“把这小丫鬟带去你爹那,叫他把这小丫鬟发卖出府去。”
刘云生忙不迭把人又拽走,小丫鬟边哭边喊,苏若琳派下人把她嘴给捂上,又吩咐下人们:“若是别人来打听这小丫鬟犯了什么事,就说她偷了钱,若有哪个院子里丢了二十两来找我。”
下人们纷纷应道:“是。”
苏若琳又看向秋姨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不是今日偶然瞧见了,恐怕你怎么查也查不到芍药的身上。”
秋姨娘连连点头:“是啊,这丫头是在妾身膝下长大的,妾身怎么也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竟养了条白眼狼。”
秋姨娘兴致不高,今日她实在是受了太多打击了。
不过临走前还是强撑了一个笑:“夫人放心,芍药交给妾身就好,保证让她把这些年来做的事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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