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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萧怀琳一声令下：“全体听令，卸粮！”
将士们纷纷奔着粮食冲了过去，恨不得连车带粮食一块抗走，看得商人们心惊肉跳。
萧怀琳亲自搀扶苏父，笑容满面：“您和诸位烦请到府上小坐，说来惭愧，我军粮食如今还要靠您救济，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款待的，但还请诸位让晚辈尽足礼数招待一番。”
此话一出，俨然是给了他们足够的脸面。
苏父乐呵呵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这小宁安王真有意思，这般客气礼貌的一个孩子，是怎么接连拿下兴州和费化的？
还是说，这小宁安王有意和苏家交好？
萧怀琳向来说一不二，说招待众人，真的尽最大努力将众人招待了一番，宴会上众人其乐融融。
苏父借此机会默默地观察了一番，这小宁安王似乎只对他和他儿子客气，客气到以“我”“晚辈”自称，但而对于他们家的佣人，就显然没这么客气了。
非但不客气，有个下人想要巴结萧怀琳，他寒冷的一眼扫过去，那人当即吓得跌倒在地。
看来这小宁安王确实是想和苏家交好。
苏父对此本该乐见其成，如果他们苏家没有跻身贵族名流的想法，又何苦把女儿嫁给安定侯？
只是，他们苏家可以富贵，但是绝不能做祸乱国朝、危害百姓、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长远。
苏家若是真的和小宁安王交好，那就意味着在皇帝和宁安王之间做出了选择。
这宁安王到底能不能做成皇帝，到底能不能做成一个明君，还需细细观察。？
第58章 苏家结盟
◎本王许诺苏家皇商之职，兼国公爵位。◎
苏家的粮草对整个萧军和费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萧怀琳也兑现了他的承诺，萧军将士和费化百姓们在粮食分配上一视同仁，没有任何的区别。
经过两日的休整，将士们的精力彻底恢复，不仅如此，向来以民心为重的萧军主动帮费化百姓们埋葬尸体，重建家园。
苏父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在路上，环视着四周将士同百姓合乐，一个士兵刚修好屋顶下来，大娘递给他一杯水：“军爷辛苦了。”
士兵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憨厚地笑了：“我们王爷说了，爱护百姓，才能得百姓爱戴，这是我该做的。”
一个垂髫小儿从门里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条毛巾：“军爷给。”
“谢谢。”士兵接过毛巾，小儿开心地笑了。
苏父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不由得动容了：“若景，你觉得，这个宁安王如何？”
“得民心者得天下，宁安王是懂这个道理的。”苏家大哥苏若景如是道。
苏父低笑了几声——民心。
国丧那三年，新帝未曾把民心放在眼里，但是他不在乎的东西，有人在乎。
恰巧这时，萧怀琳正从城外军营回来，远远地便望见了外祖和大伯。
“苏老。”
萧怀琳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道：“苏老。”
苏父的这番雪中送炭，萧军全体将士们都铭记在心里，他们看向苏父的目光无不尊敬。
苏父回过头，笑道：“是王爷啊。”
萧怀琳来到苏父面前，他身后跟着的一个青衣男子惊喜道：“老爷，大少爷！您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堇青？”苏父挑眉，“你怎么来费化了？”
堇青是苏家信使，苏家男子在外经商，走南闯北，雇用着专门的信使用于和家里联络。
苏家信使也属于苏家情报网的一部分，放眼全朝，民间能养得起这种情报网的也只苏家一家。
“小的来送大小姐的信！”堇青递上了一封书信，“先前老爷和大少爷去北疆行商，奈何这仗打得太过突然，小的到了刻泽才听说老爷的商队还没回来。”
“小的等了两日，实在是关心老爷和大少爷的安危，便冒险往北上来，没想到在费化遇到了宁安王殿下，王爷说您在城内，小的就跟着过来了。”
后边的将士们窃窃私语，苏家居然还养着信使，真是豪横啊！
而萧怀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大小姐”这三个字眼，苏家大小姐……那不就是母亲吗！
“若琳的来信？”苏父思女心切，连忙接过那封信，拆开信封细细地看了一遍，大笑，“好，好啊！”
“父亲，若琳都说了什么？”苏若景同样思念这个异母同胞的妹妹，见父亲居然如此高兴，心痒得很。
“你自己看。”苏父将信递给苏若景。
苏若景看过之后，惊喜道：“纨枫和纨岚中秀才了？！纨枫还拿了个小三元！”
萧怀琳挑眉，原来是为了这事啊，他当初知道纨枫拿小三元时也高兴了好一阵。
“这俩孩子是真出息啊！”苏父捋着胡子，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忽地上下摸索着，“我的荷包呢？”
“若景，你快去车上把银票都拿出来，给大家都去包个红包！”
说着，苏父把从荷包里掏出银票，递给最近的萧怀琳：“王爷，冲冲喜！”
萧怀琳失笑，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分给将士们点东西冲喜？
手下的将士们见自家王爷都把银票收了，也就不再客气，有将士接过银票问道：“苏老，您这冲的是什么喜啊？”
苏父笑呵呵道：“小女家的两个外孙今年院试都中了廪生，大外孙还拿了小三元！”
“小三元是啥？”有大老粗的武将不懂科举的道道。
“就是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拿了第一。”旁边的将士解惑道，末了又看向苏父，“既拿下了小三元，秋闱中举应当不成问题，苏老的外孙当真才华盖世，预祝表公子金榜题名啊！”
众将士踹着银票心满意足，也跟着说了不少恭维话，夸得苏父心花怒放。
“那草民就借诸将军吉言！”
等到将士们散了以后，萧怀琳来到苏父面前：“如果晚辈没记错的话，苏家大小姐应是嫁到了安定侯府？”
当年安定侯迎娶京北苏氏大小姐一事，轰动了半个京城，宁安王知道此事不足为奇。
“没错。”说到此，苏父叹了口气，“小女命薄，嫁入侯府两年，老侯爷就病故了，如今的安定侯是十五岁的长子。”
“那中廪生的那两位是？”
“是如今安定侯的两个弟弟，小女的继子。”苏父又笑，“虽然不是亲生的，不过他们母子情深，同亲生的无异。”
“家庭和睦，很不错。”萧怀琳的眸色深了几分，母亲一向待他们如亲子。
如今纨玦继承侯爵，纨枫和纨岚也步步高升，侯府终是走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还会有人记得那个叫杨婉枝的长女么……
“小女聪慧，在老侯爷去世后一人撑起了侯府的门楣，如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实在是欣慰啊。”说到此，苏父又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想向王爷打听个人。”
“您请说。”萧怀琳温声道。
苏父道：“是小女的长女，安定侯府的大小姐，名杨婉枝，于三年前失踪。”
萧怀琳全身一僵。
“……三年前失踪了？”
“没错，杨大小姐虽说是继女，可也和小女母女情深，当年杨大小姐失踪，小女悲痛欲绝。”苏父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小女也一直没放弃打探下落。”
“当然，那孩子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多半是已经……”
“只是小的实在不忍见女儿伤心落泪，因此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日后能留心一下这个名字。”
“若是有朝一日王爷真能找到那孩子，那王爷就是我们苏家和安定侯府的大恩人。”
“……好。”萧怀琳声音沙哑道。
尽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苏父是什么人？混迹商行几十年，一眼就注意到了萧怀琳的异样。
“王爷可是身体不太舒服？”
“不……”萧怀琳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晚辈先前在京城和两位表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他将县试那日和纨枫纨岚马车相遇一事讲述了一遍。
“那日晚辈便同两位表公子约定好，若是两位表公子日后高中，便请两位到府上做客，如今看来，想来约定实现指日可待了！”
苏父低低地笑了，他也是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纨岚傻，可能被宁安王的话套进去，傻乎乎地答应邀约，纨枫可不会。
如今宁安王这么说，想来是想要以此向苏家抛橄榄枝了。
这两天的观察自然可以看出，这宁安王关怀百姓，绝非做戏给他看，苏父有些心动了。
不过他知道，若是他此刻答应了，不仅代表着苏家选择了宁安王，还替安定侯府做出了一半的选择。
如今安定侯府由若琳当家，苏父对自己的女儿有信心，苏家和安定侯府同气连枝，绝不会分投二主。
而且……安定侯府是遭到圣上厌弃的呀！
这般想着，苏父开口问道：“接下来，王爷作何打算？”
萧怀琳明白外祖这是心动了。
“如今士气振奋，粮草还算充足，但是也不足以打消耗，今日之内大军必须出发，留给费化最低所需粮草后，快速攻占下一座城。”
“王爷如今只缺粮草？”苏父问道。
萧怀琳短暂地静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实不相瞒，如今圣上只断了我军的粮草，只是若我军继续打下去，恐怕断的就不止是粮草了。”
此言一出，几乎就是要交底牌了，苏父不禁佩服面前萧怀琳的胆量。
眼前的宁安王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却能把底细交给一个只认识几日的人，这个少年十分的有眼光，且十分的果决。
乱世英雄，理应如此。
既然对方如此，那他也不含糊了。
“若是我说，王爷大军的军需日后由苏家供应，王爷还会如此急切进军么？”
老狐狸和小狐狸对视一眼，纷纷展露笑颜。
“如果我军军需充足，那么自然不会，急行军只是迫不得已，能用粮草和物资解决的问题，本王绝不会用将士们的性命去解决。”
这是萧怀琳第一次在苏父面前自称“本王”：“家母曾教导本王，这芸芸众生，皆是有血有肉的人，同你我别无分别。”
这三年来，他一直谨记母亲当初的教导，才不至于迷失本心，沦落成父王夺位的工具。
那些和父王理念相悖的话，却成了他如今被拥护爱戴的资本。
苏父不禁感念道：“王爷的母亲明达事理。”
萧怀琳莞尔一笑，外祖知道他是在夸自己的女儿么？
“既如此，王爷容草民斗胆问一句。”苏父那一双精明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若是王爷日后成就大业，苏家该如何自处？”
萧怀琳当即道：“本王许诺苏家皇商之职，兼国公爵位。”
“好！”苏父道，“那臣就先行谢过王爷了。”
萧怀琳点头：“稍后我派人来和苏老核对军需。”
“核对之后，我即刻南下回大楚，把长子留下跟随王爷。”苏父笑道，“愚子跟随我奔走十余年，我的一身衣襟和苏家大业未来皆在其手。”
这一席话既是向萧怀琳表明苏若景的能力，期盼得到重用；同时也表明苏若景可作为人质留在军中，苏家无意倒戈。
萧怀琳也不再含糊：“苏老放心，有我一条命在，必护苏大少爷周全。”？
第59章 苏父归京
◎也许这就是她救下婉枝后的蝴蝶效应。◎
就这样，苏若景留在了萧怀琳军中，充当苏家运输军需的接应，而苏父则带着军需的单子回了京城。
待苏父回京城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彼时离院试放榜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钱志远也逐渐适应了侯府的生活，一日三餐顿顿都是三菜一汤，这于他而言几乎就等同于山珍海味，都吃胖了不少。
吃得好，他的心情也就好，有了良师教导，他觉得自己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最初他看到陆恒之和刘珂来找先生还觉得振奋，旁人挤破头颅都看不到一眼的当朝大儒，他居然日日得见，还能打招呼！
不过后来见得多了，这对师生几乎每日都来，他居然也看习惯了。
只是钱志远也不禁好奇起来，他们的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同当朝大儒如此交好，学问也极为渊博，为何他之前从未听说过先生的名号？
至于这两位常来骚扰先生的大儒师生，刘珂先生每日午后是必来的，还会带着杨纨玦一起，大多情况下刘珂先生是来向先生请教问题的，杨纨玦则和杨纨枫一起商讨秋闱试题。
不过最近儒圣也时常来找先生，多半是午前来，拉着先生钻进内室一呆就是一整天，导致没人给他们授课了。
后来儒圣再来的时候就把刘珂先生也拉过来，给他们四人一起上课。
只是因为他们四人的进度不同，念书方式也不同，刘珂先生大多情况下只负责督促。
钱志远的学识还不够触碰秋闱，因此只能和杨纨岚一起慢慢来，只是杨纨岚这小子……得了空这小子就在画画，他都不知道这小子把画具都藏哪了，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掏出来一堆。
钱志远只能叹着气自己埋头苦学。
这日傍晚下课，刘珂本欲离开，奈何先生和师伯还在内室里。
他担心先生回去时辰太晚，夜深露重，新帝即位后京城各地的治安每况愈下，夜间盗贼很多。
刘珂只好蹲在外厅里候着，等先生出来以后再护送其回家。
先生和师伯聊到半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最开始他还蛮期待见到先生的，毕竟先生向来天南海北到处游历，像现在这般平日里便能多见实属难得。
只是后来他发现，若是先生和师伯任何一个单独在，都能给他答疑解惑；但是若两个老头凑到一块了，那就压根没他插话的份了。
刘珂很是郁闷。
他看着纨玦和纨枫凑到一起商讨着题目，忽地有些羡慕，哥俩念书进度一致，无时不刻都能聊到一块，真好。
而纨岚和那个新来的钱志远……
下课的时候，纨岚刚好放下毛笔，举起手里的纸吹了吹：“成了！”
说罢推了推边上全神贯注看书的钱志远：“志远志远，你快看！”
“干嘛？”钱志远不解地抬起头，这些日子以来，杨纨岚这小子得了空便摊开一堆颜料，在一张大宣纸上涂涂抹抹，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杨纨岚将画好的山水图举到钱志远面前：“怎么样，像不像！”
只见杨纨岚手中的那张大纸上，竟然勾勒着一座巨大的悬崖峭壁，而在那峭壁之上，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远处夕阳与晚霞交相辉映，只一眼便令人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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