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波是说做就做,曹氏则想的是另一件事。
因李澄登基,曹家和江家还有胡家都被选为皇商,如今谢家也有了官职,谢二公子虽然纨绔了一些,可是谢家因为谢谦也成了新贵。
她和江碧波不一样,她倒是不担心谢二会休了她,毕竟曹家现在也是皇商。
但她能随着嫂子一起进宫,这就是皇后娘娘的恩典,她则打算在皇后娘娘生辰的时候送一份厚礼过去,要拜就得拜真佛。
再有谢九仪夫妇有人说他们死了,有人说他们消失了,仇人没了,她心情畅快,如今她的日子过的好,竟然都没有以往那么恨了。
更让她欢喜的是,吃了皇后娘娘赐下的南枣,次日则被诊出了喜脉,这又是另一喜了。
这自古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又说郑家作为国公府,得到的赏赐也颇多,这次赏下来的,纪氏就让人径直送到了崔月环那里,现在她是当家奶奶,一切都由她来分。
崔月环先送了一份给徐太夫人和纪氏那里,想了也想也包了一些送德音那里,没想到德音还专程过来道谢了。
“姑奶奶也太客气了。”崔月环请她坐下。
德音笑道:“难为你们还什么都想着我,我回来这些时候,弟妹照顾的很是周到。”
“姑奶奶说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崔月环含笑让人看茶。
她对这位大姑奶奶很同情,但同情归同情,各人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事情。徐太夫人听闻私房很丰厚,到时候都给这位姑奶奶,她再嫁也不必愁了,好歹有娘家兜底。
德音对崔月环不自觉就带着巴结之感,毕竟将来要娘家帮忙,因此说话就陪小心,这崔月环对她也算不上很客气。
“其实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我只不过是帮她分一分。”
德音听到别人提起徽音,就不自觉的眼神黯了黯,“是啊,我们还要多谢皇后娘娘呢。”
崔月环不知道她们之间曾经的暗流涌动,只知道她们不同母,以为她们的关系和她还有张夫人差不多。虽然在闺中的时候,未必多好,但终究是姐妹是一家人。
所以,崔月环笑道:“有娘娘在,咱们家一切都好呢。”
她这么和德音提起徽音,德音又提出要去看徐太夫人,崔月环意犹未尽,等她走了,才拿起徽音给她的名单,一个个排除,这些人她得查个底朝天,这可是娘娘头一回交代她的事情,若是办不好,将来肯定就都被嫂子揽活了。
却说德音到了徐太夫人处,徐太夫人对她招招手:“从哪儿来的?”
“从弟妹那里来的,难为她给我送了东西,我去道谢。”德音笑道。
徐太夫人撇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那枣儿还没我家吃的好,藕粉也没我自己的好。别说她了,咱们日后和她没什么相干,连你的嫁妆都昧下了,又是什么好人。等会儿大夫就来了,特地来给你看看你的身体。”
祖孙二人一时无话,很快请的大夫来了,隔着帘子,老大夫按着丝帕把脉,他把了第一次的时候就开始皱眉。
徐太夫人上了年岁,已经是到了不需要避讳的年纪了,不由问道:“沈大夫,可是有不妥之处?”
“恕我直言,您家姑娘身体极寒,甚至常喝生冷寒凉之物。敢问是否常常行经不顺,时常延迟?”沈大夫问道。
徐太夫人点头:“是啊,她成婚好几年也没孩子,也不顺畅,不知是何情况?”
沈大夫道:“应该是吃了不少寒凉之物,甚至很难再有孕了。”
坐在帘子里的德音有些不可置信,很是焦虑:“大夫,我每次都喝补汤和上等的坐胎药,怎么可能会喝寒凉之物呢?冬日我甚至连温水都不喝,只喝滚水,就是怕受寒。”
“您喝的什么补汤?方子还记得吗?”沈大夫问起。
德音想起起初她和李珩感情很好,每次欢好之后,李珩都会让人准备一碗坐胎药来,说是宫中特制的,说她还是独一份儿的。后来,云枝做了太子的妃嫔,据说就没喝过,她还总相信太子曾经对他是有爱的。
“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补汤。”
沈大夫叹了一口气:“您现在开始调理,慢慢的三五年可能会恢复,否则血水干枯,恐怕终生无法生育。”
德音差点跌坐在地,她从未料到自己会这般严重,明明当年未出阁时她气血充足,比徽音的身体都好。
是太子,是李珩,是他给的汤药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月的第一天,祝福大家这个月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今日先更这一更,明天尽量看能不能三更。
第83章
◎双章合一◎
且说宫外江碧波以徽音之名义在京城连续布施了一个月,又是施粥,又是送药,又是义诊,又是送衣,可谓是阵势大。
宫里却不太平静,因为魏王妃和殷次妃二人的礼就有差别,这不是徽音刻意区别对待,纯粹是因为礼法上就是这样的,妻妾有别。
原本东西送过去,谁也不会去人家那里翻箱倒柜的问,偏偏太皇太后是个多嘴的,听说徽音送了东西,问魏王妃和殷次妃道:“不知皇后送了什么过来?”
魏王妃为了表示皇后的善意,当然是把数量都说了一遍,然而也因为如此,殷次妃听了心里就极其不舒服。她觉得以前也就罢了,在魏王府的时候,她的确身份不如魏王,可现在魏王死了,是亲儿子豫章王当家,皇后的举动很难不说有私人恩怨在里面。
但是殷次妃绝非她妹妹那样,什么都表现在面子上的人,她现在就等出宫,出宫之后,谁的儿子当家,谁是真正的主母,几乎就不必多说了,现在她也就忍耐一二罢了,就是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再见到蒹葭郡主,殷次妃表现的还是一如王府那般恭顺。
这反而让蒹葭郡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去找她母妃道:“殷次妃倒是和先前在王府时一样好了,女儿虽然恨她们当时弃咱们不顾,可听闻她们当时也是衣衫褴褛,若非遇到父王曾经的旧僚,恐怕下场和咱们一样。”
她到底还只是个年轻姑娘,之前虽然也埋怨,但之后过上好日子了,以前的旧事也淡去了不少,再者,她也知道豫章王是殷次妃的亲生儿子,到时候住在郡王府中,少不得还要和人家打交道。
魏王妃却没女儿这么好糊弄,她以前可是做过多年魏地王妃的人,有些话在皇宫里不好说,这里耳目众多,你都不知道外头是谁的人听了去,如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故而,她先拉着女儿进了内室,只小声道:“母妃和你说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太信任别人。”
这话蒹葭一听就警觉起来,心里生了防备,她年纪还不大,面上喜怒都遮不住,即便勉强遮住,也会露出端倪来,殷丽芳当然也看到蒹葭郡主的脸色,还暗道自己对这对母女够忍让了,她们还作出这幅模样来,仿佛别人都是对她们心怀不轨似的。
且不说这两边如何的暗流涌动,徽音正好来了月事,腰酸腿软,额头还生疮,彻夜难眠,躺在榻上看书以作休息。
现下伺候的人都是小宫女们,福桂作为大姑姑,地位不同,都是帮徽音处理一些大事。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博物志》在看,看完翻了个身,又觉得眼睛酸涩难耐,起身换了个月事带,行走时腰酸,只得一边敲着腰一边对南妈妈道:“那几日刚来,忙的都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刚轻松了一会儿,身子就不舒坦了。”
南妈妈拿着小木槌帮她捶肩膀,见她有些疲倦,很是心疼:“娘娘,您是事儿太多,一直马不停蹄的办事,所以才这么累着了。本来生太子的时候,那次就受累了,您也总不能歇着。”
“还是上次骑马扭着了,久不骑马,那么一骑反而身体不舒坦。当时躺了几日看着是好了,这些时日又坐马车上京,久坐不动,我又一直强忍着,放松下来时,哪里知道自己就这般了。说起来,陛下比我还要辛苦,他也只比我大几岁,常年戎马生涯,身上不知道明伤暗伤多少。”徽音说到最后,愈发是担心丈夫。
南妈妈在旁劝慰道:“您放宽心,圣上年轻肯定没事儿的。”
徽音知晓南妈妈说不出什么有大道理的话来,听她宽慰便笑道:“妈妈,这么多年,您陪嫁我那么远去徐州,现在又陪我进宫。等到时候天下太平之时,我赐给您一座宅子,让您安享晚年。”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即便是亲爹娘都可能会势利眼,更何况是非亲生的。人家跟着你,人家忠心,那是别人善良,但这份忠义,你必须回报。
作为乳母的南妈妈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高兴,反是摇头:“您能让奴婢陪在您的身边比一切都好,以前您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现在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奴婢是不能干,但能陪着您说话解解闷也好。”其实南妈妈何尝不知道徽音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越是这样,南妈妈越不想出去。
不为别的,她能跟着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主子比沈都强。
不说别的,看那冬顺,听说肠子都悔青了。这也不是每个人出了外头,都能忍受得了这个落差的。在皇后娘娘身边,就是太子都要敬着她们三分,但出去外面,都是无主的人,时日一长,谁还理你?
这些南妈妈比谁都清楚。
南妈妈清楚,徽音也很清楚,自由很重要,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才干,在外头可以存活的。即便是有功名,有些背景,小有积蓄的人家过的都不一定如意,人在不如意的时候就最爱怀念往昔。
主仆二人说了些私房话,徽音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甚至中午多吃了一碗莼菜羹,以前她最不爱吃菜羹的。
饭毕,璟儿和瞻儿两个过来请安了。璟儿小小年纪,也许是封了太子,看起来沉稳许多,行礼之后,走到徽音跟前这几步都显得行云流水,瞻儿则跟在哥哥身后,还是和以往一样,故意猫在哥哥身后,突然跑出来吓唬她。
“都过来,都过来。”徽音一边一个拉着儿子们,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爱。
璟儿似小大人似的摸了摸徽音的额头:“母后额头不热,应该没事儿。”
徽音噗嗤一笑,知道儿子关心自己,心中很是舒坦,但还是解释道:“娘是因为一路坐马车,所以不大舒服,休息几日就好了,你们别担心。”
有儿子们陪伴,徽音心情畅快了许多。
到了次日,她又许了纪氏进宫探望,母女二人见面,纪氏把外头的事情都一一说了:“你弟妹昨日就去了清河,专门替你打探去了,娘娘放心。”
徽音吹了吹茶沫子,结果想起自己月事来了,又放下笑道:“我若不信任她,怎么把事情交给她去办呢。我为她寻些事情做,也免得她总想别的。”
“你,你这是……”纪氏总觉得女儿说这话似有所指。
徽音摇摇头:“多的我便不说了,外头京中各处可还安分?”
“安分,很是安分。那武宁伯的夫人还为您四处布施,现在外头都说您跟菩萨似的,其余的娘总在家里,出去交际也没人会放脸上。”这人心隔着肚皮,纪氏觉得那些面上笑的最欢的,可能心里最有鬼。
就拿太子李珩来说吧,纪氏想到这里,她对徽音道:“你还不知道吧,德音在宫里不能生,是喝了好些寒凉之物。听说她每次房事之后,喝的那坐胎药可能有问题,指不定是太子下的呢。”
徽音不动声色道:“太子为何要给她下啊?”
纪氏道:“可能就不想让她有身孕吧,应该是怕你爹看到孩子之后,挟天子令诸侯。”
但当她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那为何卫良娣也有孕啊?”
“那就不知晓了,不过先太子还好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徽音拿了一旁的樱桃脯吃了。
实际上这个道理徽音很清楚,一开始是吕、郑两家争,但他能忽悠这么久还是因为吕笑笑和郑德音怎么都发现不了。卫良娣是个聪明人,她发现了,就是不喝,真有了孩子,太子根本不敢做的过分。
但这些她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就是怪力乱神之说。
纪氏闻言点头:“是啊,等你大姐姐调理好了,也找个人家再嫁了,她正青春年少,总留在家中,到底不好。”
在这点上徽音倒是很宽容:“她如今这样,都随她去了,她若怕重蹈覆辙,做在室女谁还少了她那口饭?”
纪氏心想徽音是没怎么受过小姑子嫂子的气,她们若是欺负她,她必定会反盘算一回,但是德音就很难了,本就没什么关系的,谁愿意养个闲人?所以,她道:“她跟娘娘也不一样。”
“当年她可是快些把太子的亲事定下,还和祖母一起阻挠我嫁给淮阴王,如今她们没有成功罢了。我看着对她宽容,只是懒得理会她,还有她也没有真正罪大恶极,放她一条生路,但是娘和我不同,娘是嘴硬心软,别真的可怜上她了。若我们王爷没有登基,您这个郑夫人的位置,可还保得住?”她担心她的娘太实心眼了,还真的把德音的事情太放在心上。
给她一口饭吃,份例不缺就成了,何必提点她太多,等人家真的过好了,还是会亲近她的母亲的。这些话说出来的确很自私,可她不会否认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这徐氏可不消停,成日在家里作耗。
记得当时郑放把殷丽芳的事情告诉李澄,是想让他先下手为强,可徐太夫人和徐氏心思却没那么简单,辛氏说这两人可是想着让殷丽芳夺自己的宠爱。
她是不觉得殷丽芳对她有什么威胁,可是外面的人又不知道,作为受益自己的人,还胆敢搞这样的鬼,她怎么能忍?
纪氏恍然:“是啊,有时候觉得她可怜的,但是这些可怜不也是她当初求来的吗?”
知道母亲听进去了,徽音笑道:“娘好容易进宫一趟,今日尚食局的人进献了几道好菜,咱们一起用。”
纪氏喜道:“也不知她们做的什么?咱们在外头吃的多,宫里吃的少。”
“一桌菜也只有那么几道是我爱吃的,旁的就像看菜就好些,还有些菜做的精雕细琢的,可吃起来没味道。”徽音也只能悄悄的说,这是规矩,有些规矩你只能遵守。
果然,纪氏在用膳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但几十个人盯着你一起吃,多吃几口碟子就会被撤下,还真是受罪的很。
饭毕,纪氏道:“娘娘成日这么吃也受罪?”
徽音笑道:“也不是都这般吃,就是今日您正好碰上了,我这里也有小厨房,小厨房都是我的厨子。但是总不能老用小厨房的人,让大厨房的太闲了。”
纪氏想来也是,她在宫里也不能久待,用完饭,知晓徽音还有月事,让她多歇息,遂出了宫,这了宫,没先回家,而是去了大儿子家里。
这个时候裴朔刚从宫里回来,正和辛氏用饭,二人还对饮了几杯。
辛氏看着桌上的荔枝白腰肉:“爷多用些这个,这腰子切的薄,也入味。”
却说这辛氏善饮,平日裴朔总和她吃几杯酒,见她吃了几杯就脸酡红,微微笑道:“我也就吃这么些了,你瞧你,又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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