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对原本的夫人忠心一片的丫鬟,想来她们也愿意见见故人之女。
消息闭塞,卖个人情,将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侯夫人回娘家,借口是为孩子修订族谱,自然无人起疑,大家都对侯夫人敬重有加。
即便在娘家过年,那侯夫人也是能坐上主位。
只是侯爷这次有意在外解决侯夫人,趁侯夫人外出祈福时,安排了人手想要了结一切。
没想到,侯夫人猛然拉过杨氏挡在身前,杨氏无辜受了一刀,而侯夫人则在侍卫们的掩护之下逃离,只是在逃亡中手臂不慎被划伤。
杨氏本不愿随她回来的,可侯夫人竟然为了彰显自己在这侯府的权威,坚持要带一名妾室一道,文轩侯急于了结此事,便答应了。
谁料现在竟成了这种局面。
御医传来消息,大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需要立即处理,绛莺一人难以应对。
她只好去找符婉容帮忙,却见符婉容正和四小姐争执。
小院中的那位,此刻混在了丫鬟中,双眼泛红地看着四小姐。
绛莺上前劝解:“夫人,先放下四小姐的事吧,大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绛莺的话显得有些生硬,符婉容自然不接受:“府里事多繁忙,四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
四小姐还没开口,旁边的丫鬟急道:“我们夫人也只使想陪一会大小姐,没碍着您什么,这里是夫人的娘家,为什么不能待?”
大小姐和四小姐出嫁早,周围的人不太了解符婉容的性格,虽然偶尔听说过一些,但她自认为是四小姐的人,符婉容管不到这里。
不料,符婉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主人说话,你算什么东西敢插嘴!”
不待丫鬟开口辩解,符婉容目光一凛,两侧的护卫即刻上前,将丫鬟牢牢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小姐一时愣住,但仍强撑着几分倔强:“柔菊是我的贴身丫鬟,即便有错,也应……”
话未说完,符婉容已是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第65章 绛莺产女
小院里,那人紧握双拳,暗自蓄力。
“都说长嫂如母,这一巴掌,你受之无愧。”
“区区一个低贱的婢女,竟敢来与我这个嫂嫂理论,真是昏了头!嫁出去了,就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记得了吗?”
文轩侯膝下子女众多,为了家族声誉,她向来愿意给予些许宽容,却不曾想竟有人这般不识好歹,那也休怪她不留情面!
实在难以理解那些把奴仆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蠢材,无论是四小姐,还是绛莺!
什么所谓的长嫂如母,其实都是借口罢了。
符婉容与自己的大嫂争执时,哪里顾得了那么多颜面。
“拉下去严惩,再给四小姐送两个机灵的来。”
毕竟是跟随四小姐多年的,四小姐仍旧据理力争:“她是我房里的丫鬟,你有什么资格!”
符婉容微微抬眸,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说:“就凭我是你嫂子,更是郡主!也是皇后亲自册封的外命妇!”
“君令臣行,别说她,就算是你,违抗命令也难逃一死!”
符婉容很少做如此多的解释,实在是厌倦了这些纷扰,挥手示意,又有两名仆妇上前,准备搀扶起四小姐。
这一切,是绛莺与符婉容身边人早有默契的安排。
世道艰难,女子将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被外男玷污,往后日子定不好过。
而符婉容性子急躁,动辄就要人拖走。
因此,绛莺特意交代,遇到拖拽女子的情况,尽量让仆妇来做。
符婉容如此信赖绛莺,众人自然也愿意给她几分面子。
四小姐见状,连忙挣扎,虽然力气不及,却也拖延了仆妇的动作。
一旁的绛莺心惊胆战,这样下去,符婉容怕是要叫侍卫来了。
今日之后,侯府将失去了两位女婿支持,但四小姐的名声……
绛莺正为此苦恼,不料四小姐挣扎间竟推倒了一名仆妇,那仆妇直直地朝绛莺倒去。
安兰在内忙碌,只有兮香随行,见状并未阻拦,任由绛莺被撞倒在了地上。
倒地瞬间,绛莺感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
几声惊呼后,无人再去理会仆妇和丫鬟,众人急匆匆地将绛莺抬往芳凤居。
芳凤居的大夫刚坐定,正监督丫鬟为大小姐熬药,闻声急忙赶来。
芳凤居顿时陷入一片忙乱,安兰连忙派人去请稳婆。
这孩子对绛莺意义重大,尽管孕期绛莺颇为省心,分娩时却仍是难关重重。
安兰知道留下来也只是干着急,便悄然离去找巧云帮忙。
巧云出马,就能到书院把林鸿涛召回,这是绛莺早先的安排。
绛莺早先就有所交代。
其实绛莺心里明镜似的,林鸿涛对她颇有好感,而符婉容对有个儿子的渴望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万一有什么意外,恐怕会做出极端之事,比如牺牲母亲保全孩子。
若真面临那种抉择,绛莺更倾向于自己能活下去。
她并非那种能牺牲一切的慈母,为了报仇,她已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更不要说是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侯府上下,无一不是她的仇敌,难道她此行的目的,竟是成全仇人家的天伦之乐?
思及此,绛莺仿佛找回了些许力量,在接生婆的指导下更加努力。
“姨娘,跟着我的节奏用力。”
作为侯府的第一个后代,若能顺利接生,好处自不必说,因此接生婆格外上心。
门外的嘈杂持续了许久,终于传来了林鸿涛的声音,他不断承诺,只要孩子生下来,绛莺就能成为贵妾。
但绛莺此时哪还顾得上这些,只是拼尽全力遵照接生婆的指示。
原本预备应急的人参,最终还是用在了绛莺自己身上。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进端出,绛莺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安兰不知何时已悄悄进来,跪在绛莺身旁,望着绛莺的模样,泪如雨下。
安兰与旁人都不同,她不在乎仇恨、不在乎孩子,只在乎绛莺,只要绛莺安好……
绛莺的痛呼声不绝于耳,于响亮到嘶哑,从晨光熹微到夜幕降临。
除了文轩侯,府中人皆聚集在门外,焦急等待。
郭氏与符婉容并未一同出现,正质问新请来的太医。
又约莫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终于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绛莺已耗尽力气,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拉入无底深渊。
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绛莺问:“安兰,是男是女?”
“是千金!是个女儿!”
安兰的几句话,如甘露滋润了绛莺的心田。
不是男孩,也就无需承担承继爵位的压力,这样,孩子就能留在她身边了。
经过一番艰辛的分娩,绛莺早已精疲力尽,此刻心中的大石落地,她终于沉沉睡去。
迷糊中,绛莺感觉到有人帮她翻身换衣、清理身体、喂她服药。
可惜红袖已不在,否则这些事还得她来操持。
提及红袖,不能让林明煜轻易脱身,待到明年夏日,绛莺定要设法让毒蛇去咬死他。
这一觉,绛莺睡得分外长久,连梦境也格外温柔。
她梦见自己与母亲、姐姐重聚,梦见红袖笑颜如花地祝福她,甚至在梦中,记忆中英俊的父亲也显得苍老了。
据安兰说,她足足睡了三天。
分娩那天,大小姐彻底失去了腹中的胎儿,现仍在府中调养,四小姐则愤怒离去,两家人日后恐怕都不会再跟侯府往来。
第66章 失控
至于兮香,因孩子提前降生,符婉容心有不满,又不便对正在分娩的绛莺发泄,便亲手结果了兮香的性命,以此泄愤。
“这三天里,除了小悦姑娘跟郭氏每日来探望,还有些赏赐。”
诞下林家的首位后代,即便是女儿,也是大功一件。
因此,就连子嗣运薄的文轩侯也送来了不少礼物,就连七小姐也送来了两个小糖人。
绛莺侧耳倾听,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意,可惜这平静的日子似乎总是短暂得可怜。
月子期一过,她又得投身到那纷繁复杂的复仇筹划中去。
至少,现在还能享受片刻安宁!
绛莺努力克制思绪,吩咐安兰把孩子抱来。
“世子有给孩子取名吗?她是否乖巧听嬷嬷的话?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
问题像连珠炮般蹦出,绛莺却发现安兰的脸色愈发难看。
心底隐约有了预感,安兰开口证实:“小姐,已经让夫人抱到她那里去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绛莺不顾身体的不适,猛地从床上坐起,口中喃喃自语,满是不解。
一个女孩家,怎能助符婉容掌控侯门大权,为何夫人要……
眼看绛莺情绪失控,安兰连忙劝阻,却拗不过绛莺,只好帮她穿戴整齐,一同前往禧福院。
在禧福院,众人见到绛莺这不合时宜的出现,无不惊讶。
绛莺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跪下行礼:“奴婢向夫人请安。”
符婉容眉头紧锁,不悦道:“先起来吧,月子里不必行这些礼数,头发都乱了,像什么样子!”
绛莺顺从地答应,又对符婉容一番恭维,待见对方脸色稍缓,才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夫人,听说您把小姐接过去了?”
“有何不妥?”
“奴婢以为,婴儿哭闹不休,作息不定,恐扰了夫人的清静。若是男娃尚可,偏偏是个女娃,实在……”
话音未落,符婉容已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怒意显而易见。
绛莺识趣地闭嘴,不敢再多言。
“昨晚梦回旧时,沈氏那般听话,如今却似犬吠向主。你虽与我不同,但孩子已生,我不会再有任何退让。”
绛莺慌忙跪下谢罪,解释自己只是一时之念,为一个小女娃打扰夫人的休息实非明智之举。
“无碍,我喜欢这孩子。”
“身为母亲,你竟嫌弃自己的骨肉。”
符婉容自然更希望是个男孩,但事已至此,这女孩的出生让她不禁忆起自己与兄弟的过往。
难道仅仅因为是个女儿,就要从一开始就遭受遗弃?
莫名地,符婉容决定留下这个女孩。
“再说,育儿难免影响你与世子的相处,你月子过后,还是尽快为世子诞下公子为重。”
此言一出,旁人对绛莺的同情瞬间转为愤恨。
一个已育有子女的女子,竟仍被寄予如此厚望。
绛莺苦笑,只能低声应允,还得感谢符婉容的宽容。
夫人的一时兴起,却让绛莺陷入了困境,这孩子恐怕难以要回,她整个早晨都心不在焉。
晨昏定省结束,陈氏连忙上前搀扶,可莫氏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真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再受宠,也终究是个奴仆,注定要与孩子分离。”
话语如针,绛莺心痛,却不愿示弱。
“哦?像你这般的人,也懂得何为受宠?”
“你若如此羡慕,我不妨请世子让你来做我的奴仆,正好,我这里刚缺了个丫鬟。”
莫氏闻言,哑口无言。
以林鸿涛对绛莺的宠爱,这事并非不可能。
见莫氏不再挑衅,绛莺也不愿再纠缠,在陈氏的搀扶之下返回芳凤居,心中五味杂陈。
整整一个下午,绛莺都紧贴着墙根,耳朵凑近隔壁的每一丝声响。
怎么可能?
为何才降临人间几日的稚嫩生命,竟连啼哭都不会?
绛莺心下满是困惑,便差遣巧云去探听一二。
今日这场风波过后,禧福院的人怕是不会像从前那样对她网开一面了,但世子那边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夕阳西斜时分,巧云带回了消息,说禧福院购入了不少助眠的草药。
那些草药虽药效温和,对孩子而言终究不是什么适宜之物。
绛莺闻讯,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心头的疑云愈发厚重。
她本不打算如此仓促地对符婉容下手。
眼下,符婉容还算是信赖她,一旦她撒手人寰,世子免不了另娶新人,到时候新主母的性情可就难以预料了。
更别提,虽然与王府的联盟已断,但侯府却新添了一股力量。
只是现在……
顾不得那许多了,绛莺决心要保护这个孩子,因此召来了安兰。
“你再去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务必小心谨慎,事成之后,我许他自由之身!”
安兰面露迟疑:“那这些药……”
绛莺目光一沉:“此事绝不能亲自动手,今天,不是有不少人眼红于我吗?”
“这样的立功机会,不信无人不上钩!”
“我们的目的,是要符婉容消失。到时候,王府必定追查,若不找个替罪羔羊,难道真要牺牲你我性命不成?”
主仆两人正密谋间,林鸿涛带着文泽步入屋内。
林鸿涛手持名册,履行了将符婉容晋升为贵妾的诺言。
望着林鸿涛热切的目光,绛莺却忍不住泪水涟涟。
第67章 上钩了
骨肉分离之苦,使绛莺心怀幽怨,亦属人之常情。
一二回间,林鸿涛尚能宽容以待。
毕竟,他与母亲情感疏离,时有嫌隙。
偶见绛莺对孩子那般心疼,仿佛弥补了自己内心的空洞。
将她拥入怀中,低语温存,绛莺不敢抱怨,唯恐扰了林鸿涛的兴致。
她需得振作,林鸿涛的宠爱不可轻弃。
因此,不久之后,绛莺轻轻推了推林鸿涛。
此举,也让林鸿涛略感不悦。
庶子庶女由正室抚育,并非鲜见,他怜爱绛莺,故容忍其性情,未料绛莺的执拗愈发强烈。
诚然,他跟绛莺确有情感交集,却未至颠覆家族礼教之境地。
不意,绛莺闻言眼眶泛红,轻拭泪水道:“爷且让奴婢避嫌,奴婢产后身形变化,惹您不悦在所难免,但奴婢心亦会痛。”
男子皆有通病,闻绛莺所言皆为取悦自己,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你诞下千金,乃有功之臣,爷岂是那等浅薄之人。”
绛莺苦笑,苦恼言道:“奴婢却是浅薄,只想以色侍君。”
“现下奴婢形容憔悴,不愿世子见到,世子何不去探望夫人,待奴婢一月康复,方能全心服侍。”
玩笑而已,林鸿涛若不寻符婉容,绛莺之意终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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