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鸿涛眉宇再锁。
他跟符婉容之事,绛莺心知肚明,既不愿侍奉,为何又推向夫人。
除非……
片刻沉吟,林鸿涛恍然大悟。
近身而上,捏了捏绛莺右侧脸颊:“小妮子又打什么算盘。”
“你哪里是怕我见你失态,分明是对女儿放心不下!”
符婉容待人严苛众所周知,但只要有林鸿涛在,断不会让孩子受委屈。
绛莺狡黠如狐,此刻笑容中透着得逞的意味。
林鸿涛哑口无言,一时间无从反驳。
良久,林鸿涛终启齿:“念你慈母心切,仅此一次,没有下次。”
绛莺乖巧迎合,心中却不甚在意。
有了一便会有二,下次自有新的说辞。
绛莺巧笑倩兮,送走林鸿涛,于其颈侧轻吻,不留痕迹,却令林鸿涛心神难以自拔。
绛莺坐于妆台前,命安兰寻瘦身养颜之法。
怀孕产子,谁能不增重,腰肢尤甚。
为妾者,容颜衰老则恩宠减退,林鸿涛虽言不以貌取人,若真被他触及肥胖之躯,后果难料。
现今,她衣食无忧,不亲带幼子,免去日常请安,更有无数佳品涌入。
一月之间,或能回复如初。
选两位深谙此术的稳婆,日日陪练即可。
次日清晨,安兰已将此事安排妥当。
绛莺昨晚遣走侯爷至符婉容处,符婉容虽烦恼,却再次确认了绛莺的忠心。
眼看绛莺重新装扮,似已释怀儿女之情,符婉容便吩咐人协助安兰完成了此事。
念及绛莺的过分关注,林鸿涛亦差遣文泽送来数瓶滋养容颜的膏剂,安兰借此契机,在文泽面前略微数落了林鸿涛几句,此景看来,她对此类行径已是驾轻就熟。
毕竟,那是他们主仆间的情深意重,即便私下交好,外人亦不宜多嘴。
绛莺轻责安兰两句,旋即偕同她掐准时机离开了芳凤居。
“贵妾,您何不先回屋歇息片刻呢?”
前夜,绛莺已将所有细节预演纯熟,而今安兰的演技更是游刃有余。
“我仅有的骨肉,一面未曾相见,哪有心情休息?”
“或许寻小悦聊聊,听听外界的趣闻,心情也能舒畅几分。”
主仆俩正低语,不远处的草丛中,几位侍妾屏息匿形,暗自窥探。
“话虽如此,但请您务必珍重身体,勿需过分忧虑。”
言及此处,安兰压低嗓音续道:“切莫忘记,有了那份药方,即便是夫人这般体弱,也能诞下麟儿!”
“您只需调养好身子,加之世子爷的宠幸,再次有孕,仅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绛莺闻声,迅速做出警觉状,环顾周遭无人,心始稍安。
“说话留神,这话我强调多次了。”
安兰连忙自掴双颊:“奴婢知错,但贵妾可曾虑及,若将药方赠予夫人,夫人一旦有孕,小姐岂不就能重回您怀抱?”
绛莺故作愁眉苦脸:“父母爱其子,则为计制深远,尽管我有些心痛,但小姐随夫人,终胜过在我这偏室之中。”
“只要夫人无子,我的孩儿便等同于正出!”
绛莺的理由坚如磐石,那些通房难以不信。
但那药方实乃猛药,确能令人产子,却也让大多母亲难逃分娩之日的生死大关。
知晓此方的名医也是不在少数,但无人敢将其呈至符婉容跟前。
绛莺意在借这些通房之手递上那把杀己之刀,使符婉容亲自动手!
绛莺的眼神愈发凌厉:“东西藏妥当了吗?”
“不会有误,奴婢已牢记于心,药方缝入您的枕中,无人可察觉。”
安兰与绛莺密谈,皆是心机算尽;而那些暗藏的侍妾,各自盘算着。
“如此最佳,置于禧福院,我倒是要看看后院众人,能得宠者有几个?”
“也未可知,若以此方博取夫人欢心,换得一侍寝之机,我观尚有可为。”
一番运筹帷幄,绛莺与安兰力图将事态引向她们预设的轨道。
“毋需多虑,药方安全即可。”
言罢,绛莺带安兰前往小悦居所,直至午憩时分方归芳凤居。
枕下隐匿的发丝不翼而飞,两人心知肚明。
而绛莺另一侍女头上,赫然插着一支来历不明的金簪。
收钱之余,竟然还留下把柄,此侍女非但不忠心,又无能耐,他日需寻机打发了!
第68章 难逃一劫
“安兰,伺候我安寝吧!”
“你果真考虑清楚?此刻反悔,那我绝不相强。”
跪于阶下的女子,令绛莺内心颇感不忍。
符婉容罪孽深重,但她绝不能加害无罪之人,否则她与那恶名昭彰的符婉容又有何区别?
同样是对子女深情厚爱,绛莺从不觉得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
眼前,一名妇人形容枯槁,无力地瘫坐在地,仿佛生命力已被彻底榨干。
“贵妾,您大发慈悲,怜悯一下我吧,我的孩子,她所剩时日无多。”
绛莺端坐高位,缓缓叙述起那段过往。
这名妇人本是侯府中的仆人之女,遵从主子命令,嫁给了府中总管为妻。
起初两年,两人也算琴瑟和谐,很快就诞下了一位千金。
可惜好景不长,总管非良善之辈,沉迷青楼,身染恶疾而亡,更将病痛传给了她。
前几日大夫诊断,言其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贵妾,贱妾愿为您的垫脚石,也只希望您能收下贱妾的女儿,让她在您身边哪怕做个服侍小姐的丫头!”
“再过几日,贱妾若不在了,我儿年幼,无人庇护,定会……”
对于府中这些腌臜之事,绛莺亦有所闻,闻言后不禁心生怜悯,紧闭双眼。
“符婉容的手段残忍,只怕您难逃一劫。”
妇人面露坚决:“贱妾如今还不如死了算了,身上疼痛难忍,若能在最后再为您尽力,也算是死得其所。”
妇人慎重地磕头,满心期待绛莺能应允,这是她和女儿唯一的指望。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冷冷清辉包裹着妇人的身躯,更添几分凄凉不忍。
“你既已决定,那就这样办吧。”
绛莺上前扶起她,郑重承诺:“你放心,无论此事成败,我都将为你的女儿安排一个好去处。”
符婉容若死,绛莺自可将人安置于芳凤居;若他安然无恙,她也可让巧云代为照料。
自从上次事件后,巧云已对绛莺忠心耿耿。
收留一个仆人,不过是动动口舌,对于世子爷身边的人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若事成,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的女儿摆脱奴籍,以自由之身离府另觅佳偶!”
家生子的命运往往局限于再嫁他家为仆,继续为主人生育奴仆,但脱离府邸则意味着全新的人生。
其实是否婚嫁绛莺并不介怀,她只希望妇人能心安。
将来若那女孩不愿婚嫁,绛莺也愿意为她脱去奴籍,赠予钱财助她离府自立。
妇人听闻,一边哭泣一边连连磕头,绛莺怎么劝也劝不住。
这妇人行事果决,第二天清晨,绛莺便听到了消息。
“这……是真的吗?怎会如此?”
“谁知道呢?竟然敢说世子的夫人不育,还说养的终归不如亲生的亲近。”
“竟如此胆大包天?我看她真是疯了。”
丫鬟们在院中窃窃私语,绛莺闻之,心情愈发沉重。
竟如此迅速?
整装完毕,依照丫鬟们的指点,绛莺来到了当时事发现场的花园。
此刻,那丫鬟这会被按在板凳上,嘴里堵着布团,两名魁梧的护卫正挥舞木板施罚。
符婉容见绛莺到来,罕见地冷着脸,未发一言。
“奴婢向夫人请安。”
符婉容并未应声,反而即刻反诘:“你以为,我若不育,又当如何?”
“您乃千金之躯,怎堪承受生育这般危难之事。”
“那么,我养育的子女,将来该与何人亲厚?”
“自是与您莫属!”
绛莺故意言辞爽快,字字句句似乎皆合符婉容之意,实则空洞无物,无血无肉,仅是盲目附和。
符婉容闻之虽不觉逆耳,却也未感丝毫慰藉。
今日之行,旨在迫使符婉容陷入绝境,自然愈怒愈妙!
符婉容面上波澜不惊,一瞥之下,两旁侍卫更添力道。
“这几日,因贵妾产子,我稍显宽容,却不料这等贱婢竟敢蹬鼻子上脸。”
“今日,在此诸位均需见证,此人咽气之地。”
“身为仆从,须铭记自身地位,不然,下场便如他!”
符婉容察觉绛莺之敷衍,此言既是对仆婢,亦是对绛莺的警告。
绛莺佯装惶恐跪地求饶,未料莫氏竟匆忙现身。
“夫人,其实奴婢这里有珍宝献上!”
符婉容正怒火中烧,见莫氏立忆起赵玉颜,心中厌恶更甚。
莫氏笑容笃定,似笃信符婉容必会信服。
电光火石间,符婉容掷茶盏于莫氏的面前,碎瓷四溅,直逼绛莺跟前。
“珍宝?你意指,你有所持,我却无?”
区区贱婢,也敢如此羞辱她?
眼看莫氏将遭惩处,绛莺心知不妙,急以眼神示意丫鬟靠近莫氏。
莫氏果真将秘方透露给了丫鬟。
莫氏颇有心计,深知此事若张扬开,即便符婉容采用,亦会因受妾室的羞辱而除之后快。
丫鬟碍于绛莺情面,告知符婉容此事。
符婉容审视一番,终勉强容忍。
“何处所得?”
莫氏见符婉容满意,自是不会让绛莺分功。
绛莺虽有孕在身,未必殒命,若他日东山再起,得知秘方被盗便不妥了。
“乃是我族世代相传之物。”
绛莺心中大石落地,欲畅怀大笑,却只能强压心头。
符婉容复饮数口茶,众人长跪后方再次开口:“若无效,你全家性命休矣。”
言罢,符婉容心意已决,挥手示意,侍卫顿时心领神会,不多时,那女子便遭严惩。
她已无耐心,一条生命就此草率了结。
绛莺向安兰使眼色,安兰即刻离去找寻巧云。
她的承诺,必定践行!
第69章 试药
符婉容转身欲离,忽于路口折返:“莫氏,你近前来!”
此事不甚光彩,符婉容无意高调入宫让御医验看,却又对药物是否有毒存疑。
既为莫氏所为,索性令其亲身试药!
适逢世子昨夜留宿于此,若真有效,或许转瞬之间他便可再得嗣续!
“贵妾,晚膳已备好。”
绛莺之情意尚存,即便产子,其小厨房仍为她所用。
安兰事务繁忙,无法亲为,厨房事宜便交由菱歌打理。
早餐是燕窝炖火腿鸡汤,午餐则是满桌的珍馐佳肴,而晚餐又变作了油炸小吃的盛宴。仿佛这菱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公然意图将她豢养成一个小胖墩。
产后滋养自是必要,但已有经验丰富的嬷嬷为她精选补品,日常餐饮上,还是宜以清淡为主,易于消化吸收为妙。
望着那用金钱即可摆平的菱歌,绛莺微微眯起眼眸,心中不禁又一次浮现出红袖的身影。
“菱歌,明日你再去一趟红袖的住处,查看是否有所需之物。”
菱歌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这近一月来,她已不下十几次接受这样的差遣前往红袖家中!
往日在符婉容手下谨小慎微地讨生活,如今虽然跟随了绛莺不必再担惊受怕,可这差事的频次实在让人吃不消。
见菱歌面色难看,绛莺并未责备,只淡淡地说让安兰代劳就好。
毕竟,绛莺身边的侍从皆由符婉容安排,若是撤了愚钝的菱歌,换来个机灵的,事情或许就不那么简单了。顶多再过十个月,符婉容那里必然会传来消息,到时候想换谁还不是随心所欲,何必现在这般费神。
菱歌脸色微变,连忙讨好道:“像这种小事怎能让安兰姐姐操心?还是让我去吧!”
菱歌此人,向来能偷懒则不犹豫,此刻怎变得这般主动?
绛莺暂且答应,待菱歌离去后,随即书写一纸条交予安兰。
安兰领命,将字条藏于厨房鱼腹之中,抱怨鱼儿不够新鲜,厨子们忙不迭地表示要更换。
如此,消息便悄然传递给了府外面的阿福跟林二小姐,他们二人负责盯紧菱歌的行踪。
今日林鸿涛造访莫氏,稍加思索便能猜到,这是符婉容对药物生效的信任,作为给莫氏的回馈。
绛莺略显疲惫地摘下头饰,“安兰,你探听一下,今晚世子爷和莫氏有没有饮酒?”
不多做他事,仅此一问,展现出小女子的柔情与醋意。
男子往往喜欢女人们因自己争来抢去,这份情愫,他们乐此不疲。
“罢了,不用花钱,你直接问文泽吧。”
绛莺的心思安兰虽不解,但认为必有其道理,于是应声而行。
途径禧福院时,从砖缝中拉出五根发丝。
这里住的人,五根发丝意味着符婉容连续五日都留宿在此。
看来,他对那份药方深信不疑。
幸好符婉容未曾派人检验,否则秘密恐怕不保。
不过,即便暴露也无妨,毕竟前有莫氏挡着。
处理完一日杂务,在嬷嬷的刻意安排下,绛莺早早安歇,近一个月的规律生活,她期望身体能早日彻底康复。
如今,身体大致恢复,腰间赘肉也减去了大半,不禁感叹有专人侍候确是不同,专注于自身调养,才能收获如此成效。
拖延日久,若林鸿涛另有所爱,她恐将被遗忘在时光的角落!遗憾的是,绛莺独得恩宠已非一日,后院里对她心生怨怼之人不在少数。
不敢明害,背后的小动作却难以避免。
这一夜,五只野猫爬至屋顶嘶鸣,三名仆人路过院墙外,似隔墙哭泣。
这番折腾令绛莺困顿却难眠,次日清晨,黑眼圈赫然显现。
出府特为符婉容请医问药,不意间撞见莫氏满面春风,神采飞扬。
重门深锁的庭院中,人群环绕中央,仿佛春日繁花簇拥,一派热闹景象。
绛莺步入此景,莫氏目光毫不遮掩地在她身上流转:“哟,贵妾怎如此模样?竟是这般萎靡不振!”
“可是为了世子爷操心?男子多妻本寻常,况你仅列侧室,切莫多虑才是!”
25/73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