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莺冷笑一声:“不信?那尽管试试?”
“不过你们可能比我先走一步,夫人手段狠辣,不分青红皂白,去乱葬岗问问就知道了。”
绛莺扭头,不再理睬那两人,手里的绣花针上下翻飞,仿佛每刺一下都正中心头。
沉默良久,那男子终究拉不下脸,只得让妇人出面打圆场。
“乖女儿,咱们还是一家人嘛,真要逼得咱们走投无路,那点事儿可就藏不住喽。”
“咱庄稼汉的命不值钱,你那金贵日子就不心疼了?”
绛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每个月那二两银子,给你们一半就是。”
两人听了不太乐意,绛莺这次也不打算迁就,任凭他们软硬兼施,自己是寸步不让。
“别打什么歪主意,我的日子过不下去,大不了玉石俱焚。”
“到那时候,我还有世子撑腰,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至于你们那不成器的儿子,哼,我自有办法让他后悔莫及!”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心里暗道这丫头真是狠角色,可转念一想,绛莺的话也不无道理。
一个月一两,日积月累,足够给那逆子讨个媳妇了。
“想清楚了就带着笑出门去,每月十七日,到后门一聚,别忘了。”
女子正欲离去,不料那汉子竟席地而坐,直言道:“听说你是大丫鬟,手底下管着好些人,能不能给你哥找个媳妇呢?”
这话糙理更糙,直叫人无言以对。
满门清白之人惨遭横祸,尸骨无存,反倒是这等恶徒活得逍遥自在。
她眼神一凛,厉声反问:“我哥?你怎么不去跟夫人提提,看我有没有哥哥?”
这话一出,那女子终是按捺不住,拽起汉子匆匆离去。
“这么快就叙旧完了?”
“既已卖身为仆,便是夫人的人了,主子待我不薄,我怎敢怠慢偷懒。”
绛莺向来机敏,也正因如此,才能赢得符婉容的青睐。
“行,量体裁衣的师傅到府里了,你去处理一下吧。”
符婉容打算提拔绛莺做贴身侍妾,自然不能太过寒碜。
绛莺心知肚明,去的路上途经侯夫人的院落,只见裴静柳正跪得笔直,一身白衣,满脸愤懑。
“静柳,心思又飘了?加罚半个时辰!”
院内传来训斥,裴静柳连忙低头。
她原是街巷间的普通女子,不幸遭遇恶徒,幸亏被世子相救。
因母亲曾为歌伎,世人便对她另眼相看,唯有世子视她不同。
正巧侯夫人挑选美貌侍妾,她恳求母亲引荐,才得以进府。
从此,她便归属侯夫人名下。
不料世子不好女色,除了酒后的一次意外亲近,她与世子几乎无缘相见。
婆婆不满新妇,命她从中找事,她不过是个棋子,未曾想符婉容竟将矛头指向她。
那同心结出自谁手,不言自明,她只怨世子爷……
世态炎凉,欺软怕硬,总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
裴静柳想到此处,眼神愈发幽深,不由自主地狠狠剜了绛莺一眼。
“夫人有令,要让你学会谨小慎微,又被我发现走神,再加半个时辰!”
身为奴仆,各有各的苦楚,绛莺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但形势所迫,她只能先顾自己!
但愿往后她别再招惹符婉容了!
至于告密之事,念夏已逝,便让它随风而去吧。
符婉容出手向来大方,连定制衣物都比旁人快上许多。
不出三日,洗衣房便派人来通知取衣物了。
绛莺忙着服侍符婉容用餐,直到夜幕降临,才与安兰一同前往洗衣房。
她们的迟到让洗衣房的管事颇为不满,但碍于符婉容的威严,只得忍下不满,未敢多言。
绛莺机敏地递上几枚铜钱,轻声道:
“嬷嬷别生气,咱们都是伺候人的,主子那边一忙,我们也身不由己啊。”
管事嬷嬷收了钱,脸色缓和下来,宽慰了绛莺几句,便离去了。
“哎,真是辛苦我了。”
巧云匆匆而入,满脸愁云,嘴里不停地嘀咕。
绛莺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
“世子请郡主饮酒,结果喝得不省人事,我却还得大晚上来这里洗衣服。”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别的事,两人便帮着巧云一起洗起来。
“我就知道绛莺你心肠好,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对了,上回世子给我的赏钱……”
“算我欠你个人情,赏钱咱俩平分。”
绛莺连忙推辞,毕竟主意是自己出的,怎好意思拿钱?
最终还是拗不过巧云,勉强收下后,便向禧福院方向告辞而去。
这是两天前侯夫人安排的住处,虽然惩罚了静柳,却对符婉容依然紧咬不放。
“看看这位姐姐给了什么好东西!”
安兰兴奋地接过东西,绛莺笑而不语,正欲调侃,却被一阵低沉的呻吟打断。
“轻点~”
第19章 撞破私情
“嘶~”
“再吵,就把你送回你娘那儿去!”
绛莺拉了拉安兰,示意赶紧离开,安兰却好奇地想探个究竟。
透过树丛,两名男子正纠缠在一起,安兰不认得,绛莺却一眼辨认出,其中一位是前不久在世子面前告发她的二爷,另一位则是他的书童。
平日里书童束发显得清秀,此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
安兰虽爱看那些风月故事,但眼前的两位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眼看劝阻无效,绛莺急得哭了起来,安兰无奈,只好跟着绛莺离开。
不料,安兰一脚踩在枯叶上,惊动了树丛中的人。
“谁在那儿?”
“滚出来!”
安兰呆立当场,绛莺又急又气,拉着安兰躲进了最近的隐蔽处。
待那两人穿戴整齐出来,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
“这是什么情况?”
书童捡起掉落的香囊,递给二爷。
“禧福院二等丫鬟的物件,明天我去查查是谁。”
书童狡黠地眨眨眼,怂恿道:“二爷,找到她就除掉!”
之前告发绛莺也是书童的主意,二爷年岁已大,若不想成婚,就得找个替罪羊。
万一郡主一怒之下让绛莺成了正室,他们就拥有了控制权。
二爷心地单纯,闻言皱眉,有些不忍。
书童一向受宠,见状转身边走边说:“我本就是罪奴,爷若不愿意,那就等侯夫人知晓后,把我送去长秋馆吧!”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二爷急忙追上愤愤离开的书童。
而在禧福院内,安兰也终于追上了绛莺。
“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呀!”
刚才那阵紧张过后,一靠近禧福院,绛莺就不再跟她计较了。
绛莺哪能真怪她,假意责备两句,安兰保证绝不再犯,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好了,陪我试试衣服吧!”
这样的好衣服,俩人都没碰过,安兰一个眼神示意,绛莺立刻懂了她的心思,摆摆手由着她胡闹去。
安兰本就比绛莺多几分风韵,穿上这绸缎衣裳,更是千娇百媚。
“看我像不像那花魁娘子?”
书里的故事读多了,绛莺琢磨着,得让她改改这爱幻想的毛病。
不过今晚,就让她再疯一回吧。
两人嬉笑打闹间,绛莺还装模作样地扮演起恩客,要安兰小娘子作陪,不料安兰突然呼吸急促,浑身泛起红斑。
衣服被人动手脚了!
绛莺迅速动手脱下安兰的衣服,开了窗又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这才缓和了些。
心里实在不踏实,不顾安兰劝阻,绛莺冲出去敲响了胡妈妈的门。
胡妈妈已入睡,一脸不悦地开了门,望着绛莺。
“求胡妈妈慈悲,安兰帮我试衣,突然不适,请妈妈去看看。”
原以为会有一番周折,没想到胡妈妈竟爽快答应。
有弱点也好,这种人夫人才能安心用。
能被指派给符婉容,胡妈妈的医术自然高明,简单检查几下就有了判断。
“去取我床头柜第一层的药丸。”
绛莺动作迅速,回来时差点让胡妈妈惊讶。
“你脚底抹油啊,行了,睡一觉就好,这衣服我先收着,明晚让你好好打扮了过来。”
“你运气不错,这些日子夫人淘汰了几名陪嫁丫鬟,世子选了你。”
绛莺领命感谢胡妈妈,随后满腹心事地坐在床边。
衣裳本是给她的,安兰却是代她受苦。
安兰向来能忍,从不与人争执,但她得罪的何止一二。
察觉到绛莺的心思,安兰强忍不适安慰她,绛莺心领神会,假装释怀。
和衣躺下,背对着安兰,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考虑到安兰身体,绛莺索性起来替安兰分担工作。
作为二等丫鬟,虽然不用贴身伺候,但烧水、打扫、跑腿,一早上忙个不停,接着还得去服侍符婉容起床。
幸好夫人今天一早就出门了,她才有机会帮安兰做了一早上的事。
不到中午,符婉容得意洋洋地回来:“行了,别忙了,进屋说。”
即使是闲聊,符婉容也不愿与下人一同站着,毕竟身份有别。
在屋内聚集亲信,胡妈妈缓缓道来。
原来,胡妈妈一大早就查遍京城所有医馆的记录,发现昨晚那种毒只有府里的裴氏买过。
加之侯夫人与符婉容不合,这次符婉容直接领着人去找了侯夫人。
带着医馆的大夫和那件有毒的衣裙,大张旗鼓地进了院子,当面质问是否有其他阴谋。
侯夫人颜面扫地,只能借口生病避不见客。
绛莺上前祝贺:“恭喜了夫人,那恶妇应该不敢再给您添堵了,郭氏的孩子同样能平安。”
听了这话,符婉容眉头紧锁。
她虽有意与侯夫人过不去,但毕竟多了一个孩子,若是男孩,恐怕对她将来生子掌家不利。
仿佛读出了符婉容的心思,绛莺连忙上前说道:“主母,依奴婢看,比郭氏那位小公子更让人头疼的,其实是二少爷啊!”
符婉容来了兴趣,问道:“哦?此话怎讲?”
第20章 任由她摆布
“是这样的,二少爷同为主家血脉,奴婢特意打听了一番,发现侯夫人格外偏爱幼子,很多事情上,二少爷得到的机会比世子还要多呢。”
绛莺又凑近两步,正跪在符婉容耳边低语。
“恕奴婢直言,就算主母您诞下子嗣,再除去世子,侯夫人多半也会让二少爷继承爵位的。”
绛莺的话符婉容没全记住,但那句“除去世子”却让她心中暗喜。
这丫鬟,真是懂她心思!
遗憾的是,出身卑微。
不然的话,她定要认做亲妹妹。
符婉容和兄长同根同源,性情相近,为何兄长能决断如流,她却被人指责心狠手辣?
还有府中,兄长的宠妾占了三处院落,为何就不能给她的凌风留一席之地?
想到这些,符婉容心中五味杂陈。
“你做得很好,等我掌管了家中事务,就让你做个管家!”
今天对禧福院来说是个好日子,从中午开始,所有进到禧福院的仆人都得到了赏赐。
安兰休息了半天,勉强能下床走动。
绛莺在一旁搀扶,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看着绛莺渐渐得心应手,胡妈妈的脸色也好了些。
夜幕降临,绛莺该去侍奉了。
白天忙碌,饭也没顾上吃。
绛莺换上了初次见面时的衣裙,缓缓推开了林鸿涛的房门。
屋里,林鸿涛正对着月亮背诵诗文。
见到绛莺,林鸿涛一脸笑意,拉她坐在榻边。
除了第一天,他们之间更多的是随意亲近,尤其是新婚之夜走廊那次以后,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
他反复调查过,绛莺的身世并无异常。
坊间虽有些风言风语,说沈家的女儿早年就遭遇不幸,但他不信那虎毒不食子的无端猜测。
“如今你已正式成为通房,将来若有了身孕,便是妾室,甚至可能晋升为贵妾。”
说起来,绛莺与世子相处多次,她用药避子的次数却不多,不知多久能有喜讯。
“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绛莺温顺地靠在林鸿涛胸前,满眼的依恋。
“多谢世子爷厚爱。”
两人这般亲近已不是头一遭,若表现得过于羞涩,反而显得做作。
“爷,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绛莺难得这般主动,让林鸿涛感到新奇。
看着这狡黠的小丫头故作姿态,他觉得十分有趣。
两人之间的事已驾轻就熟,林鸿涛任由绛莺摆布。
入府前她曾探访过青楼,知道林鸿涛家教严格,从未涉足那些地方,现在这些技巧他身上使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正当情浓时,绛莺却突然起身要走,林鸿涛哪里肯放。
一把将她拉回,两人跌落在床上,林鸿涛在上,手指在绛莺腰间轻轻一拧。
“你这小丫头,这是在讨罚呢!”
说着,林鸿涛一头埋下,黑发拂过肌肤,激起一阵酥麻。
绛莺全身放松,任凭林鸿涛摆布。
她决意放任自我,不再委屈求全,林鸿涛玩心大起,忘乎所以。
抬眼望时,天边已泛起晨光。
回味着昨夜的疯狂,林鸿涛于心不忍叫醒枕边人,独自悄悄起身,开始了一日的晨练。
虽身居高位,功名之路还需步步坚实。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绛莺悠悠转醒,匆忙披上衣物,赶回禧福院侍奉左右。
离别前,她机敏地抽走了亵衣的一根系带,遗落在床,意图让林鸿涛见了浮想联翩。
符婉容的身怀六甲,确有诸多疑点,正如姜通房所言,若能诞下长子,未来便是一片坦途。
若要报复,许多事情仅凭绛莺一人难以成事。
唯有子嗣颠覆祖辈,方能消解心中怨恨!
但这等深沉心机,绝不可让符婉容察觉半分。
“我来帮您梳妆。”
绛莺从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了玉梳,一如既往地服侍着。
符婉容对世子不甚关心,却对绛莺这般的忠犬姿态颇为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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