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水痕还没干,那些被光照的亮晶晶的液体都是纪明茵和许亦舟欢爱过的痕迹。下意识地,司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司裴认真地评估着自己的这双手,他有着不错的先天条件,只要加以练习,一定能比许亦舟做得更加出色,更令纪明茵满意。
如果是他来做这件事,水一定会比现在还多。
尽管如此,司裴还是看不顺眼那几道水痕,他抽出纸巾,仔细地将餐桌擦拭干净,不再留有半点湿润的地方,仿佛这样就可以抹去一切痕迹。
擦拭完餐桌,司裴又到纪明茵先前的那个位置坐下。那碗芋头汤已经凉了,不再冒着热气,但司裴还是就着纪明茵用过的那个汤勺,一口一口喝起来。
入口的瞬间,在感受到冰冷的同时,司裴尝到了一股甜味,很好喝。
喝完汤,司裴又将纪明茵只咬了一口的煎饺吃了。煎饺放的时间长,冷掉的同时也不复先前的酥脆,甚至浸出一层薄薄的油,让人反胃。
吃完,司裴又静静地坐了一会,才站起身。整个过程中,他的大脑没有一刻在停止想象主卧里的靡靡光景。
隐隐约约中,司裴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纪明茵的喘息声,但下一秒又将那归结于幻听,毕竟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司裴想,或许他该走了。
可是,他怎么舍得离开呢?
于是,走到玄关处的司裴又折返回去,他来到餐桌边,将用过的餐具收拾好,又将剩下的垃圾丢掉。
紧接着,他关上厨房的门,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隔绝掉,然后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餐具,动作娴熟。
哗啦啦的水声之下,司裴不由联想到半个小时前他独自在浴室的狼狈模样。
主卧里的门紧紧闭着,听不见外面厨房里的水声。
几次下来,纪明茵已经站不稳,许亦舟便又将她抱去浴缸中。
浸泡在温度适中的热水中,纪明茵的心神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身体也不由舒展开。松弛的同时,许亦舟从背后搂住她,缓慢地打开,进入。
平静的水波顿时泛起层层涟漪,纪明茵的双手还本搭在浴缸两侧,此时却只能无力地晃荡在水中。
一下又一下,纪明茵看见水拍打着浴缸,就像身后的许亦舟紧贴着她。
直到水被拍打出白色的浪花,一切动作才渐渐停下,这场云雨迎来初歇。
擦干身体,换好衣服,两人终于回到了床上。纪明茵早已身心俱疲,一沾到枕头便昏昏欲睡,眼睛紧闭。
过了一会,许亦舟收拾好浴室里的一片狼藉,才关了灯,在纪明茵身边躺下。
睡意袭来,纪明茵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却在即将坠入梦乡的前一秒猛然惊醒。室内被黑夜浸透,纪明茵看不清楚许亦舟的脸,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许亦舟像是睡着了。
纪明茵轻声喊他,再次进行确认。见许亦舟默不作声,毫无动静,纪明茵才敢慢慢拉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房间。
一出房间,纪明茵便直奔客房。
司裴应该离开了吧……
这样想着,纪明茵打开了客房的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浴室的灯也熄灭了。她松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纪明茵却瞥见了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她心头一跳,整个人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低下头,纪明茵发现餐桌上的碗筷没了踪影,没吃完的夜宵也消失不见。
难道是许亦舟收拾掉了?
纪明茵慢慢推开厨房的门,想要一探究竟,却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开门声的司裴转过身,投来的目光恰好撞上纪明茵,两个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沉默蔓延开来,像是窗外月光的影子,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
纪明茵终于开口,惊讶地问他:“……你还没走?”
司裴低低地应了一声。
纪明茵便催促他尽快离开,司裴不出声,却很听话地转过身往外走。
司裴走后,纪明茵才看见了他身后洗碗池里的碗筷。
纪明茵一怔,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司裴这也太贤惠了,默默做好家里的后勤工作,反而衬得许亦舟像是……
纪明茵不敢再想,紧跟在司裴身后出了厨房。两人一路走到玄关处,司裴倏然停下,他停得猝不及防,纪明茵来不及反应,直直地撞上他的背。
纪明茵吃痛地揉了揉脸,埋怨道:“你突然停下来干嘛?脸都被撞疼了……”
纪明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软,她以为自己是在狠声教训司裴,但在他听来这句话却更具有调情的意味。
司裴喉结微动,挤出一句:“……没找到鞋子。”
纪明茵这才想起,之前许亦舟回来的太过匆忙,情急之下,她将司裴的鞋子丢进了鞋柜,没放在玄关处。
纪明茵只能哦一声,弯腰打开鞋柜,将司裴的鞋拿出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
纪明茵打了个哈欠,她实在是犯困,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继续和司裴周旋。
没想到,司裴又问:“请帖呢?”
纪明茵:“……”
她只能去把他的请帖拿过来,递给司裴。司裴接过去,却又将请帖放到右手边的柜子上。
纪明茵看不懂他的操作,正要伸手去指那张请帖,却猝不及防地被司裴拉入怀中。
纪明茵撞到司裴的胸膛,但她还来不及出声,唇瓣就被司裴咬住。
辗转厮磨间,纪明茵的呜咽声都被司裴贪婪地吞下。
司裴低下头,扣住她的后脑,疯狂地掠取她甜美的津液,不知所倦。
纪明茵无力地推拒着,却像是蜉蝣撼树,激不起一点水花。渐渐地,纪明茵也没了力气,只能默默承受着。
这场亲吻越发激烈,水声交荡,靡靡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沉浸在亲吻当中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几分钟前,主卧的门被悄然打开。
此时此刻,许亦舟正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交颈亲昵的他们,双拳紧握,面色泛白。
第二十七章 怀孕?
水声之下,欲望在悄然滋生。
直到司裴的手绕到纪明茵腰后,指尖轻柔而有力地向下探去时,纪明茵才唤醒几分理智。她抬起手,想要终止这场闹剧,却实在使不出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力度落在司裴身上,倒像是无形的调情。
大手环住她的腰身,司裴的吻流连在她的耳后,声音暗哑:“我也可以帮你,用手或者……嘴巴,都可以。”
他会做的比许亦舟更好。
听出司裴话中的意味,纪明茵瞳孔冷缩,撑在两人之间的手不住地颤动着。
司裴果然看见了……
像是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震惊之余,纪明茵却又很快地反应过来,忍着那阵懊悔和尴尬,转过头,躲开司裴的亲吻。
一吻落空,司裴只是顺手抚弄着她的发丝,仿佛无事发生。此时此刻,他只要稍一垂头便能看见纪明茵身上和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司裴看得清楚,纪明茵同他接吻的时候,眼眸中溢满了春情,秋水涟涟。
纪明茵对他,并非完全毫无情意。所以,他还有机会。
他们,来日方长。
纪明茵还在纠结着,却见司裴干脆利落地松开了她,转身拿起了那张请帖。他垂下眼,手指轻抚着请帖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身,对着纪明茵微笑道:“你的婚礼,我会来的。”
纪明茵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司裴离开,他甚至还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像是一场梦,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纪明茵捂住脸,深感疲惫,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心态,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去。才开门,纪明茵就看见许亦舟坐在床边,睡眼惺忪地问她:“……你去哪了?”
“……喝水。”纪明茵艰涩地开口,连找借口都找的漫不经心。
许亦舟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烦闷,他忍不住回想着先前看到的那一幕。纪明茵被司裴搂在怀中,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嘴唇胶合在一起,喘息间隐隐可见拉出的暧昧银丝。他们姿态亲昵自然,像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他只是暗中窥探的第三人。
喝水?
喝的是司裴的口水么?
许亦舟轻哼一声,又怕纪明茵发现,便将声音的尾调压得很低。他拉过被子,朝纪明茵招手:“嗯,先睡吧。”
纪明茵却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纪明茵在想,难道许亦舟就没有发现什么吗?他这样敏锐的人,又早就对司裴的存在耿耿于怀,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他们吗?
纪明茵迟迟不动,许亦舟饶是想假装无事发生也不行,他只能下了床,主动走到纪明茵身边,双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带。
拉扯间,纪明茵骤然抬头,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喊了许亦舟的名字。
一种不详的预兆直冲心头,许亦舟额角突突狂跳,他猛然抱住纪明茵,紧紧地将她纳入怀中。在纪明茵又要开口的那一瞬,许亦舟低下头,精确无误地堵住了她的唇。
呼吸紊乱,这一次的亲吻来得汹涌,不像是情人间的亲近,更像是许亦舟单方面的进攻。他像是发了狠,将纪明茵的唇舌都堵住,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指节掐住她的腰身,在这一刻,许亦舟多想化身成一处藤蔓,就这样永远地将纪明茵锁在他的身边。任谁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的姿态,都会知道他们才是天生一对的爱侣。
经过几次猛烈的情事,又才与司裴吻过,纪明茵心中的那根弦早已游走在崩离的边缘。许亦舟的舌尖顶的很深,压着她,纪明茵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即使想要作呕,她都没有力气。
不管是在司裴面前,还是在许亦舟面前,她似乎连失控都不被允许。
纪明茵厌倦了这种滋味,于是她决定要向许亦舟坦白,将他们这段早就被外界腐蚀地一干二净,千疮百孔的感情展示给他看。
当许亦舟的舌尖再次袭来,纪明茵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直到一股甜腥味在口中化开,许亦舟才怔怔地仰起头,空气从这微小的缝隙间涌入,纪明茵轻咳几声,开始贪婪地汲取氧气。
疼痛感在口中蔓延,许亦舟却只看见纪明茵唇边的那抹艳色。他倏然跪倒在纪明茵身前,低下头,肩膀耸动几下,湿润的泪液从他脸上滴落。
在这个时候,原本占据了道德高地的许亦舟反而沦为了罪犯,等待着纪明茵的审判。
可当纪明茵的声音落下,才提及一个“司”字的时候,许亦舟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她的衣摆,几乎是恳求道:“……别说,别说,好吗?”
纪明茵停住了,她弯下腰,将许亦舟拉起来。两人坐在床边,纪明茵看见了他眼角处的泪痕。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纪明茵问:“你都知道了?”
“……没有。”许亦舟摇头,从唇齿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累了,我困了,我想要睡觉。老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好不好?”
许亦舟偏过头,握住纪明茵的双手,他的手冷得可怕。纪明茵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不放,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世间仅此一根。
可越是这样,纪明茵越是认定许亦舟已经知道了她和司裴之间发生的一切。
她默许司裴越界,做错了事,可许亦舟为什么不指责她?为什么不想要她坦白?为什么要反过来求她闭嘴?
纪明茵脑中乱成一片,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纪明茵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她动了动唇,才泄出一道呼吸声,就被许亦舟捕捉到。犹如惊弓之鸟,许亦舟惊慌失措地抬头,伸手捂住纪明茵的嘴,不让她出声。
许亦舟态度强硬,可纪明茵只觉得他可怜。
眼底一热,纪明茵到底还是松了口。她想,今天太晚了,不是一个最佳的说事时间。等许亦舟休息好,她再找一个时间,彻底与许亦舟坦白。
届时,他们再好好地商量这一段感情的去留。无论许亦舟做出什么决定,纪明茵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纪明茵眨了眨眼,想要许亦舟松开手,但这举动却像是触发了许亦舟身上的无形机关,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对着她说:“老婆,我困了,我要睡了,我马上要睡着了。别说话,别吵醒我,别说……好不好,好不好,老婆,好不好?”
趁着许亦舟手中的力度松了点,纪明茵用气音说:“……好,你睡吧。”
愣了几秒,许亦舟瞪大眼睛,他不敢出声向纪明茵确认,怕得到是她反悔的答案。于是,许亦舟陡然松了手,上了床,掀开被子,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然入睡。
这是极其拙劣的表演,可许亦舟不想留给纪明茵一丝一毫反悔的机会。
纪明茵看着闭眼的许亦舟,许久,还是上了床,在他身边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黑夜沉沉,各怀心思的两人都闭上了眼。睡意飘忽,身体都停留在一处,灵魂却在拉扯间越走越远。
听到纪明茵平稳的呼吸声,许亦舟才睁开眼,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贴近纪明茵。望着纪明茵熟睡的脸,许亦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又在即将触及她眉眼的时候滞在半空中。
半晌,许亦舟收回手,转而轻轻地将手搭在纪明茵的腰上,一如从前的每一个夜。
*
第二天一早,纪明茵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了许亦舟的身影。可到了厨房,纪明茵又看见了他留下的早餐。
吃过早餐,纪明茵照例来到公司。她坐在桌前,正要拿出手机,给许亦舟发消息,删删减减好一会,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在这一刻,纪明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昨晚才是她坦白的最佳时机,而她错过了。
纪明茵懊恼不已,可刚要继续思考,电脑叮叮了几声,她只能放下手机,开始工作。这天工作繁多,纪明茵一直忙到下班点也没忙完,只能继续加班。
八点钟,纪明茵离开公司,拿出手机,却看见许亦舟发来的消息,说自己今晚有应酬,要晚点才能回家。
纪明茵叹一口气,只能一个人回到家,洗澡休息。那天她也不知道许亦舟到底是几点回来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只留了早饭在桌上。
七八天过去,天天都是如此。许亦舟早出晚归,纪明茵想要见他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又是一天晚上,再次接到许亦舟晚回的消息时,纪明茵终于被气笑。
许亦舟做的太明显,只要是个人,不瞎,都能看出来――
许亦舟这是在故意躲着她。
要不是她手头上还有工作,纪明茵真想飞奔去许亦舟的公司,看看他到底一天天在忙什么。只是,这一段时间,纪明茵接了个新项目,她已经连着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此时确实是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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