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盗贼本能后退一步,可当瞧见只有他一个男子之后,那盗贼又放松了警惕,慕容霄看着她,“还想去哪儿?”
那盗贼将刀抽出,威胁道:“我劝公子最好不要高声叫嚷,不然她们来不及救你,你便会人头落地。”
慕容霄往前一步,那人眸色转狠,挥刀朝他劈来,慕容霄侧身避过,从腰中抽出软剑,那盗贼一击未中,便又朝他砍来,慕容霄旋身而起,踢在她右臂之上,落于她身后,手中软剑如蛇信一般,割伤她的后背。
那盗贼这才知自己轻敌,只是慕容霄却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又要使出迷药借机逃遁,慕容霄手中银针飞出,直刺向她的左眼,那盗贼痛楚倒地,声响也惊动了巡逻的衙差,等荣蓁赶到之时,慕容霄正用绢帕擦拭着他的剑。
秦楚越没有想到,最后制服这盗贼的竟是她一直轻视的男子,荣蓁上下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受伤,转身同秦楚越道:“折腾这么久,总算把人捉住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
她说完便拉住慕容霄的手腕离开,秦楚越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话只能憋在心里。
而次日一早,吴县令便得知江洋大盗已被捉住的消息,县衙外和城中都贴了告示,房州百姓这才安心了些。
赵淼自知难以交差,一早便来请罪,“小的也没想到,那盗贼这般不顶用。衙差里有我们的人,听说秦楚越找了个武功高强的男子做帮手,那江洋大盗便是败在了那男子的手里。”
吴县令疑惑,“那男子是什么来历?”
赵淼摇了摇头,“这个,小的没有打听出来。”
吴县令虽恼,却也知道这事怕是已经惊动了荣秦二人,“最近不宜动作,你先回官庄去。记着,管好手下的人,也管好自己的嘴。”
梅大姐这两日家中有事,不能来帮忙,荣蓁提了食盒回来。只是她回来时,家中却已经做好了饭,院子里也晾满了衣衫,饭菜虽简单,但做这些出来也是不易。她一脸惊讶,慕容霄洗净了手,荣蓁才发现他的手都被冷水冻红了,“这些都是你做的?”
慕容霄将手抽出,“白日里也无事可做,正好练练手,前些日子梅大姐烧菜时我跟着看了看,又按着菜谱上写的来做,你快尝尝,看看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荣蓁才看见桌上有一本被翻旧了的菜谱,也不知他是何时买的。慕容霄做这些,她不是不感动,可更多的却是一种退缩。她本已经告诉慕容霄,她会带饭菜回来,不用他亲自动手。
荣蓁看着他,“慕容公子,之前你说在我这里借住几日,如今时间也不短了,江南事忙,不敢再留,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荣蓁说完便往卧房走去,慕容霄愣在原地,他以为他洗衣烧饭,荣蓁或许会欢喜,可没想到得到的竟只有她的冷漠,是他做错了吗?
明明这几日他有察觉到荣蓁对他的关心,可一转眼,她便要将一切收回去。慕容霄走进卧房里,见荣蓁坐在床边,手撑在被褥上,低垂着头,慕容霄坐到她身旁,他低声道:“我并没有逼你的意思,你也不必急着赶我走。”
慕容霄的手握住她的手指,似乎怕她再次甩开,他抓得紧些。荣蓁看向他的手,低声道:“你是慕容氏的家主,那样大的家业在等着你。你慕容霄的手可以握笔,可以执剑,却不该为一个女子洗衣做饭。我若是真的待你好,也不该让你变成这般模样,让你跟着我一起受苦。”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些,慕容霄道:“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甘之如饴?”
荣蓁自嘲一笑,“你知道吗?颜姨母去了以后,我和佑安便住在都城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那时我忙于为颜姨母平反的事,积蓄也消耗尽了。佑安便替人浣衣,手都磨破了,我那时候很心疼,可也怨自己。今日亦是如此,我若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做的这些,日日消磨,将你一个天之骄子,变成凡夫俗子。那才真是可恨!”
慕容霄侧身拥住她,轻声道:“你不喜欢这些,我便不做了。其实我也骗了你,我并非身无分文,除了一些碎银在钱袋中, 还有一些银票,足以让我衣食无忧。”
正如他所说,他做这些只是他想而已,他愿意为她洗手作羹汤,可没想到,这些在荣蓁的心里会成为负累。
荣蓁没有再提让他离开的事,只是每日回家之时,不像从前那般温情,慕容霄知道她在逃避。荣蓁默默用完饭后,将碗筷收拾好,便会回自己房中,慕容霄叩门进来,身上只着了素白中衣,荣蓁撇开眼去,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慕容霄道:“你这样怕我做什么?即便我武功在你之上,难道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每日对我退避三舍,你是想让我自己离开吗?你可还记得我说的话,我说我不会再等你了,是因为我想要什么,我会主动去取。”
荣蓁坐在榻上,慕容霄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记,“这便算是你这几日冷落我的补偿吧。”
荣蓁还愣着,慕容霄已经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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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里,荣蓁有些心不在焉,秦楚越觉察出来,“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荣蓁道:“没什么。”
秦楚越接着道:“本以为捉住那个盗贼会清闲几日,没想到这一举成名,县城中每遇到一个毛贼,都来衙门里请我们抓人,我这些日子可没能安生过。”
荣蓁嗯了一声,秦楚越道:“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我说了这许多,都没见你有句正经回应。莫不是,和家里那个闹了别扭?”
秦楚越本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竟说中了,她无奈道:“荣大人,你这样为情所困的模样,可让我有些担心啊!”
荣蓁道:“怎么提前支取每月俸禄?”
秦楚越道:“你是有用钱的地方吗?不用支取,我给你便是。”
荣蓁道:“欠你的银子先搁着,等我下月领了俸禄再还你。”
荣蓁回到家中,梅大姐将饭菜做好离开了,慕容霄将她迎进门,荣蓁还记着那日的事,她把袖中钱袋取出,交给慕容霄,“这些钱你先收着,是我的月俸。在我这里住着,自然没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慕容霄见她开口同自己说话,已经明白这是她给彼此的台阶,他将钱袋握在手里,“你便这么放心交给我?”
荣蓁了却一桩心事,洗干净手用饭,“难道你慕容公子会卷了这点银子离开吗?”
慕容霄唇角微翘,道:“你既然把它交给我保管,那便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持家的,不让你为难。”
荣蓁吞了饭,嗯了一声,慕容霄心情甚好,夹了些菜到她碗中,“哪日空闲陪我去城中逛逛吧,既然你给了这些银子,总要再添置些东西。”
荣蓁想了想,“后日吧,正好有空。”
慕容霄道:“那便说定了。天快回暖了,我打算在院子里种些花,你觉得成吗?”
荣蓁看着他,“你做主便好。”
慕容霄这份欢喜并没有维持多久,荣蓁既是在县衙任职,又未有家室,便少不了一些人要为她说媒,房州这地方没有太多规矩体统,媒人直接领了人过来,那男子蒙着面纱,叩开门时,和慕容霄四目相对。
第099章 承担
慕容霄看着来人, 漠然道:“有事吗?”
那媒人打量慕容霄一眼,面上带着疑惑道:“这里不是荣大人的家吗?”
慕容霄淡淡道:“她如今不在家中,若有要紧事, 我可以转告于她。若是没有,你们可以走了。”
那蒙面的男子神色紧张,轻扯了下媒人的衣袖,媒人看着慕容霄, 道:“你又是何人?”
他身旁蒙面的男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来寻一个成年女子,可想而知会有何事, 慕容霄道:“我是她的夫郎,半年前便已经拜堂成亲了。”
那蒙面男子眸中难掩惊愕, “这……”
媒人还是有过见识的, 镇定道:“你说自己是荣大人的夫郎,可县衙里人人都说她如今未有家室。这位公子,你可知道聘为夫,奔为侍, 你这么说, 可是在毁自己的名节!”
慕容霄面无表情道:“名节?你带着一个在室的公子来一个已婚女子的家中,究竟是谁会有损名节?”
媒人被他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身后那位公子道:“邱叔,咱们还是改日再来吧,荣大人不在,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公子了。”
慕容霄本不欲理会这二人, 但既然旁人有心,这种事便不会断绝, 慕容霄道:“除了你身边这位公子,可还有其他人等着与我妻主说亲?”
那媒人没好气道:“自然是有,但女人娶夫纳侍天经地义,难不成你还想阻拦?”
倒不如直接断了他们的路,慕容霄道:“既然你也说娶夫纳侍,我妻主已经有我这个夫郎,你回去转告那些公子一声,若是不介意做侍,大可以进来。我白日里练功,家里总需要一个做活的帮手,来服侍我二人。”
媒人怒气冲冲,拉了身旁那男子离开,可那男子却还有些留恋地看着这宅院,“咱们走了,可就来不及了,我愿意做侍。”
那媒人气道:“你是真的昏了头吗?”
慕容霄抱臂看着眼前这场戏,那蒙面公子道:“我曾见过荣大人,即便是做侍我也愿意。总好过,总好过被那姓韩的抢回府里。”
慕容霄道:“我对你们所说不感兴趣,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去县衙击鼓鸣冤。而不是找人匆匆嫁了,借此逃避,或是祸水东引。”
那蒙面公子道:“县衙?公子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韩赟是吴县令的表妹,去了县衙又能如何?”
所以这便是他们找上荣蓁的原因?
慕容霄一副送客的姿态,道:“你的疾苦不是我造成的,荣蓁也不是你的挡箭牌,你自己再谋它途吧。”
等荣蓁回来,那两人已经离开,慕容霄在院子里收拾出一片空地来,他放下花锄,荣蓁走过去,“你还真想在这里侍弄花草?”
慕容霄对之前的事只字未提,只道:“不是要与我一起去街上,现下可是时候了。”
荣蓁接过他手中花锄,“你去收拾收拾,我去门边等你。”
县城里人来人往,一辆马车从中经过,荣蓁和慕容霄走在街上,人流险些将她们挤散,慕容霄扣住荣蓁的手,荣蓁回头看他一眼,并没有松开。
马车上车帘掀起一角,里面一位女子看着两人,视线又停留在慕容霄身上,“竟能在这县城里瞧见这般俊逸的男子。”
她身旁的女子提醒一声,“韩家主,这男子与身旁的人举止亲密,怕是有主的。”
那姓韩的女子轻笑一声,道:“姐姐这就说错了,有主又如何,越是这般,越有意趣啊。”而后对赶车的人道:“一会儿让人去打听打听,方才那小郎君是谁,家住何处?”
马车渐渐远了,荣蓁同慕容霄来到一处布庄里,慕容霄有些疑惑:“怎么来这儿了?”
荣蓁却仔细看着那些布匹,虽然布料不算上层,但多少有几分雅致,荣蓁指了其中月白色的一匹布,“我要这匹布做身衣袍,庄里可能制衣?”
管事的笑道:“您真是好眼光,这块布正适合您夫郎,我这就叫人过来量身。”
慕容霄怔了怔,“你是要给我做衣服?”
荣蓁看了他身上灰暗的衣袍,“你为了迁就我,穿得这样朴素。可我不想这样,你在我身边,不必压抑自己的性情。何况当初在慕容家,你也没少让人给我做衣服。就算是我还你的。”
一位男子下楼来,慕容霄对自己的身寸再清楚不过,却还是大大方方在荣蓁面前,任那男子量身。
荣蓁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那管事,“便按这个式样来。”
慕容霄收整好衣衫,想过来看上一眼,荣蓁却不让,那管事笑道:“二位怕是新婚燕尔吧,真是叫人羡慕。这衣袍五日之后来取,只是还要先付些定金。”
那管事的话,荣蓁一句也没有解释,任她误会着。慕容霄想起荣蓁似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取出钱袋递给荣蓁,荣蓁将钱付了,“尽快一些吧。”
荣蓁而后带他去酒楼中用膳,慕容霄道:“这是庆祝荣大人领了月俸吗?”
荣蓁与他碰杯,道:“这银子在你那里微不足道,但足以让我在这里容身过活。”
慕容霄浅浅饮了一口,又摇了摇钱袋,“你把这个月的月俸交给了我,那下个 月呢?”
荣蓁瞥他一眼,“你可真贪心。”
慕容霄浅浅一笑,“到时候我会向荣大人讨要的。”
慕容霄一心侍弄花草,荣蓁于此道不通,每日归来时,都见慕容霄在忙着,一些花枝被他插进土里,荣蓁取了绢帕给他擦汗,“这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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