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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珩回复她一条信息：好，自己小心。
不久，喜棠穿一身低调奢华的衣服，坐到封灼灼对面，“你很准时。”
昨天那种对封灼灼故作亲热的姿态不见了，眼前的喜棠换了一副面孔，似乎拿捏住了封灼灼，因此稳坐钓鱼台。
这是谈判的姿态，摆出平等甚至略高对方一点的架势，以便在谈判中处于有利位置。
“照片呢？”封灼灼问。
“不着急。”喜棠身体往后，靠着椅背，姿态悠闲，“灼灼，我很欣赏你，你看你跟着梁宸出了那么多事，他都死了，你一点事都没沾上身，而且很快抱对大腿，现在身价眼看着水涨船高，可见你聪明。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所以，想跟你谈一个合作。”
封灼灼问：“你会跟不认识的人谈合作吗？”
“那要看合作的筹码是什么，诱惑有多大，你说呢？认不认识，熟不熟，只要过两笔账，分两回钱，谁是大方的朋友，谁是抠搜的敌人，立马清清楚楚。”
封灼灼似乎迟疑了一下，“那你想要怎么合作？”
喜棠抿唇微笑，封灼灼发现她一直笑不露齿，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家训教养，而是一种习惯，或者掩饰。封灼灼的视线略略扫过，发现她的两颗门牙颜色比别的牙齿更白一个度。
喜棠接着说：“你帮我当上李珩的站姐，每个月我给你这个数。”喜棠竖起食指。
“一万啊，这么多……”封灼灼如同小白。
喜棠忍不住捂嘴大笑，姿势十分造作，“你真可爱。我之前查你资料，你应该也入行两年了，跟的都是长得帅商务资源好的当红男明星，一万对你来说还算钱啊？”
封灼灼心说，承蒙看得起，我一个月薪水如今堪堪一万，这还是表现好加薪了才到这个数。一万当然是大钱了。
但是在对方眼里，这就算个零花。
“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我的话李老师不一定听。”封灼灼说，“我做他助理时间也不长。”
“灼灼，我跟你掏心掏肺，你不老实啊。你在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跟了他，陪他一个小透明去深山受罪拍戏，给他拎包，服侍他吃的喝的，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身边现在最近的人只有你。”喜棠说，“你就别在这儿谦虚了，你的话对他来说，比金璐的还管用。”
封灼灼心说我还真没谦虚，我一个小助理打哪儿谦虚起？但她暗暗惊讶喜棠对她还有李珩的了解程度，就跟安插了什么眼线在他们身边一样。她首先想到跳槽的贺玖，是不是他透露的信息？
封灼灼开始套话：“这个钱我肯定想挣，哪有不喜欢钱的人呢？不过你为什么单单选李珩，五色少年团里，目前其他人都比李珩人气高。”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套路我。李珩有爆相，将来求到你这儿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现在就想占一个有利位置，抢到头排，将来在粉丝眼里，其他再多站姐也越不过我。不瞒你说，当初我跟**一年他就红了，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李珩爆相还要更好，你眼光也很不赖啊。咱俩联手，我保你三年内财务自由。”
看封灼灼一副被钱砸昏头的样子，喜棠继续说：“机不可失。这些人谁知道能红几年，万一哪一天……你懂我意思吧，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现在是抢地盘的时候，只要能站在离李珩最近的位置，那些人提着钱哭着喊着求你收。”
“还能这样……”封灼灼惊愕地问。
“怎么不能？你已经抢到了先机，占住了最好的位置，你只要顺带手拉我一把，把我也带到靠近他的地方，你负责管住他的人，我负责搞钱，咱俩联手，李珩还能往哪里逃？”喜棠眼中冒出精光，“钱不是挣来的，是别人送来的，知道吧？”
封灼灼着实惊到了，不用演技，全是真情实感。
她的神情取悦了喜棠。
毕竟是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这还不容易拿捏？
封灼灼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我回去先跟李珩提一提。不过……说好是给我看梁宸的照片，我总要看到才能相信你的诚意。”
喜棠拿出手机，翻开一张照片给封灼灼看。
照片上，梁宸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绿树掩映的地方，像是一个公园，他的对面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孩，女孩满脸青涩，抹着泪，双手接过梁宸递过来的一张银行卡。
如果看图说故事，从恶意的角度展开，这张照片完全可以解读成梁宸让一个女孩怀孕了，给钱逼对方打胎，而女孩疑似未成年。
哪怕梁宸已经去世，这张照片也能再次泼梁宸一身脏水。
封灼灼定了定神，“这件事我知道。这姑娘是梁宸粉丝，初中毕业出门打工，交了个男朋友，男朋友劈腿被她发现了，她分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种剧本我分分钟能编一百个，梁宸却信了，还给这女孩钱，说不管她是想生下来还是怎么，手里有钱总会少辛苦一些。”封灼灼说，“现在看这照片 ，你觉得我猜的对吗？梁宸为了保全她名声，特别低调地给的钱，可是居然刚好被人拍到了？”
喜棠看封灼灼这么说，也跟着附和一句：“我就说梁宸一看就是特别单纯的一个男生，这照片有人匿名发给我的，我还想悄悄约你见个面，说不定能卖个人情给你，也是我的一点诚意。”
封灼灼忍着愤怒说：“梁宸心地善良，却被人利用，发照片的人不安好心，你见多识广，不会上当吧？”
“那怎么会呢？”喜棠威逼利诱，目的达到，见好就收，“那李珩那边……”
“我回去就跟他提。”
“那太好了！我等你消息啊。”
喜棠离开的时候，封灼灼看她后背上的Logo才知道喜棠这一身高奢行头加起来不下20万，穿的不比明星差。
封灼灼想起梁宸，他的私服，很多是在网上选的，简单大方，一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不到一千块。梁宸是一个物欲很淡的人，品牌方送来各种名牌，他展示完了都给封灼灼，随她是自用还是转卖，他知道封灼灼缺钱，仿佛随手给了封灼灼多少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连理由都顾及了封灼灼的自尊心，“我不喜欢”，“平时穿不着”，“给品牌方面子已经拍完照发微博了”……他是一个那么体贴入微的男生。
梁宸不仅对封灼灼大方，对朋友也都如此，借给人钱，别人忘记还就算了，下次再找他，他还借，因此被人骗走不少钱，私下被人叫冤大头。有的人他心知肚明是不会还的，可只要人家开了口，他还是会给。
“我已经得到得够多了。”他常常这样说。
封灼灼觉得难过。
那么内心洁净的人，死时却是一身污名。
封灼灼离开的时候，一个在大堂角落里安静看财经杂志的人站起了身。他穿着西装衬衣，戴金丝眼镜，俨然一副商务人士打扮。
是李珩。
那个所谓“朋友”，就是他本人？
第44章 梁宸《四时风物》初稿手稿
离开艾迪逊酒店，坐在车里，封灼灼想了想说：“李老师，你不该这样独自出来，要是被认出来，挺不安全的，金总知道得再派个人管你。”
“要是有人认出来金总会很高兴，说明我红了。而且你看，这不是没有人认得我吗？”
“现在还早，幸亏人不多。”新闻发酵也还需要时间。封灼灼说，“我……谢谢。”
李珩是担心她，这点好歹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照片是怎么回事？”李珩问，“对他不利吗？”
封灼灼大致说了照片内容，“目前看有很多理解角度，不过喜棠应该还有更多照片，或者视频，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难说。”
“以你对梁宸的了解呢？”
“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封灼灼并不能打包票，这个世界上，谁能保证自己了解另一个人所有侧面呢？“以粉丝之名找他寻求过帮助的人不下十个。有的是家人生病，他都给钱帮忙治病，有的是读不起书，他也出钱，有一次还让我去女孩家里看看，确保读书的钱不会被她父母用到别处。结果我到了那女孩家，发现她把钱拿来买了名牌衣服，她父母苦口婆心劝她上学，她不去。我回来跟他说了，他也没生气，还说至少确定了她父母都很爱她。他对人很慷慨，别人编故事骗他，他总是说，万一是真的呢？”
“在这个圈子，他这样的性格，不会只被人骗点钱吧？”
“当然还有很多。你也知道他词曲都能创作，写过不少作品，但是有一些被说服如果发表需要署名整个团所有人，也谈不上说服，他自己都不在意署名的事，觉得都是一个团的人，其他人也都提出了修改意见，那就是大家一起创作的。还有的作品……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他一点版权意识都没有吗？”
“更多是因为善良吧，他不与人计较这些事。我觉得，他好像主要是更想得到别人的喜欢，所以避免冲突，有时候，甚至有点讨好别人。可他何必呢？”
李珩沉默了很久，才接着说：“他创作的作品，你都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绝大部分。也许有个别特殊情况，他送人，或者写完搁在哪里忘记了，也说不定。”
“你们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让这些作品就这么荒废了，不可惜吗？”
“之前他不在意，也总说自己写的不好，大量手稿都随便扔掉，废弃了，少量几个他也觉得还不错的，又总是觉得不够满意，还要修改，所以在他活着的时候，竟然连一首词曲都没有公开发表过。现在想起来我就觉得特别可惜，还有贺玖那种人……所以我想给他找回来。”
“找回来以后呢？”
封灼灼觉得李珩今天有点不同寻常。他不是那种过分介入别人人生的类型，大多数时候聊天话题扯到梁宸，他都点到即止，或者转移话题，不会打探逝者隐私，这种态度一直让封灼灼觉得很舒服，但今天李珩问得多了些。
封灼灼问：“你是担心还有别的人拿别的事来伤害他吗？”
李珩回答：“都是一个团的，他名誉受损对我也没有好处。你不想公司知道，临时有什么事就只能你自己处理，最近工作本来就多，一个人精力有限，你要是需要找人一起聊聊，给点建议，我应该口风还挺紧的。我也不希望你为太多事犯愁，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也会影响我，毕竟都在一条船上。”
陈述利弊，这也合理。
老板态度如此谦逊，自觉主动提供帮助，喜棠说得对，封灼灼果然抱对大腿了。
“我还留了梁宸一份创作手稿，填词谱曲都做完了。”封灼灼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原件我保存好了，这是拍下来的全稿。”
李珩接过手机，看那张用铅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下的歌曲。歌名很熟悉，《四时风物》，歌词前四句与贺玖公开发表的那一首一样，不同的是，这首歌还有后四句。
李珩错愕地看着封灼灼，“贺玖没拿到最终稿？”
“不，他拿到了，这是《四时风物》的第一稿。”封灼灼说，“梁宸写完这一版以后，每次唱这首歌都伤心，后来他就把后半首删掉了。给贺玖看的就是后来的定稿。初稿我觉得词曲都很好，就偷偷给他保存下来，想着万一哪天他还是想要第一稿呢？谁能想到……”
“谢谢你。”李珩道谢，然后补充一句，“这是很珍贵的证据，你做得很好。”
李珩十分认真，逐字逐句看完这首歌，目光落在歌词上。
梁宸的字迹很有特色。可能因为自小学国画，也练过颜体，梁宸的字有超越年龄的端庄优雅，也很好辨认，又因为喜欢无意识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这张宣纸上，不仅有完整的词曲，还有梁宸思考时留下的一些痕迹，比如宣纸右上角空白处有一朵手绘的萱草花，右下角有两个小孩走在大街上，矮个子的小男孩拿着一串糖葫芦，高个子的男孩在他身后露出八颗牙的笑脸。这个小画显然是随意勾勒的几笔，人物面部细节不多，但两个人的笑容同样灿烂。
李珩的视线落在那两个男孩身上，红了眼眶。
封灼灼有点诧异，问：“怎么了吗？”
“这首歌，词曲都好，不能这么埋没了。”李珩说，“这张照片能不能发我一份？”
封灼灼不回答。
“你保管他的遗作，怕人像贺玖那样偷走他的作品据为己有，你有保护他的这个意识，很好。”李珩看着封灼灼说，“我想在巡演上公开表演这首歌，词曲人都是梁宸，给他正名。我会说服金璐同意。现在就看你能不能信我了。”
封灼灼拿回手机，将手稿照片发到李珩的微信上。
“谢谢你。”李珩又一次由衷地说。
“你打算独自演唱这首歌，还是跟其他人一起合唱？”
“我自己唱。”李珩看着封灼灼的眼睛，“你觉得他会介意我改一个歌名吗？”
“你想改成什么？”
“《梁宸美景》。”
封灼灼愣了，她鼻子一酸，回答：“他自己应该不好意思这么说，但是……我觉得非常合适。有人记得他，他应该会高兴吧。”
第45章 花荣地下恋情曝光
金璐坚决反对李珩在演唱会上演唱《梁宸美景》。
“这首歌的词曲原创作者是梁宸还是贺玖，现在是你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吗？贺玖演唱《四时风物》在前，这首歌他已经唱出圈了，你现在突然冒出来说贺玖抄袭，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到时候究竟谁被谁证明是抄袭还不一定呢。梁宸当初是怎么死的，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了吧？他早有抄袭前科，我们好不容易等到粉丝淡忘，演唱会才有一点成绩，口碑也不错，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搞出一些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影响团队口碑，你想过后果吗？”金璐看着李珩打印出来的完整版词曲，“《梁宸美景》前半部分跟贺玖的《四时风物》除了个别词语，几乎一样，你要证明贺玖抄袭，那后半部分至少得更好更惊艳才对，但你看看这是什么？后半截这么平庸的歌词，你觉得谁会相信这才是原版？”
李珩沉默，他看着《四时风物》的原版歌词：
我在三月的天空下
看到世间最美的她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她的眼睛里
盛开着一朵绿叶丹花
我在五月的山野里
看到一朵鲜红的花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这世界上
每一个孩子都有一朵爱他的萱草花
后半段相比之下的确很平淡。
金璐见状，缓和了一下神情语气，“是不是封灼灼对你说了什么？她做过梁宸的助理，偏心他情有可原，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你也不相信梁宸吗？”李珩问。
“客观地说，梁宸和贺玖，都是我一手签进来的，我也犯不着偏袒谁。站在我的立场，你觉得我应该相信谁呢？”
“据我所知，贺玖以前并没有创作过什么作品。”
“梁宸也没有公开发表过什么作品。如果非要比个高低，贺玖是音乐科班出身，而且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崭露头角，在粉丝观众心里，他至少有才华。相比之下，梁宸最大的优势和标签是长相。关于这个作品究竟谁是词曲作者，贺玖占了天时地利，你觉得大家会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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