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的手温柔而有力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关切地问:“行哥,你要节哀,韩悦呢,她怎么样了?她知道这件事了吗?”于知行的腰一下直了起来,韩悦――他差点忘了韩悦。
无论于知行如何悲痛,这件事也只有他亲自去告知韩悦。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韩悦的病房,每一步都想转身逃走,还好吕青和他一起,紧紧握着他的手。韩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精神看上去还好,看到他们进门,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后怕地说:“知行,阿青,你们来了,哇,我都快吓死了,还好医生说孩子没事,”又担心地问,“阿远呢?刚才我醒过来问他,说在做手术,他怎么样啊?没事吧?”
于知行没说话,表情异常沉重,眼睛红红的,死死盯着她,韩悦不安起来,强颜欢笑:“知行你说话啊,别吓我――
于知行咬着牙,狠下心悲痛欲绝地说:“小悦,对不起,哥哥他......
韩悦的眼睛瞪大了,想坐起身却无能为力,努力拉住于知行的手臂,紧张地问:“阿远是不是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于知行看了看她白皙的手,心如刀绞,痛苦地说:“我哥他......小悦,你......一定要坚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吐出这几个字的,眼睁睁地看着韩悦难以置信地摇头,眼神变得疯狂,他不得不忍着心痛俯身揽住她的肩,沉痛地说:“小悦,是真的,我哥他......走了。”
韩悦挣扎着哭泣:“我不信,我不信!”她疯了似的哭喊着要去看于致远,最后医生不得已给她打了一针,才满脸泪痕的沉沉睡去。吕青一直没说话,默默地站在于知行的身后,看着他和韩悦二人的悲痛和心碎,她也很难过,虽然相识不久,但能感觉到于致远是个好人。他那么年轻优秀,韩悦又刚怀孕,这一对让她羡慕的神仙眷侣转眼天人永隔,任谁也难以接受。
孟宇查清楚了车祸的来龙去脉,原来昨天梁宇森绑走吕青,郑会长拜托警察署长找人,警察在各个路口设卡对来往车辆检查,而新一和叶心萍奉命送吕青回来的时候一时气盛令司机冲关,众多警车拉着警笛在后狂追,惊动了一辆绿色的轿车。司机是一个刚刚趁朋友探监杀死狱警出逃的重刑犯,他以为被警察发现了凶性大发,狂踩油门导致四车连环相撞,于致远的车受创最厉害,他在生死关头猛打方向盘以保护副驾上的韩悦,自己被卡在变形严重的驾驶室内以致丧生。
“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梁宇森,叶心萍,此仇不共戴天!”于知行抱着晕过去的韩悦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在众人面前许下誓言。郑会长和吕青对视一眼,都面露难色。
于知行放心不下韩悦和她的孩子,让吕青先回去,他要守着韩悦,等她冷静下来再带她去见于致远最后一面。吕青答应了,回去后心神不宁、辗转难眠,一会儿梦到于致远车祸的场景,一会儿梦见于知行和梁宇森决斗,被太子爷用霰弹枪对着头扣动扳机,她在梦里大喊“不要”,醒来一身冷汗。
于知行后来确实找过梁宇森麻烦,可惜他的疯狂叫嚣根本没被太子放在眼里,梁宇森只觉莫名其妙,冷着脸看着被手下按在地上的于知行:“于副总,令兄出了意外我很遗憾,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新一和的人下的手!你要报仇去找那个肇事者好了。你是读书人,不会这么不明事理吧?叶堂主可没我这么体谅人,劝你别招惹她。”
光头阿黑恨于知行害太子爷失恋,故意拽住他的手臂向下向左扭,另一只手压住他手背向上向右用力一扭,咔的一声于知行的手肘脱臼了,钻心的痛,但他也硬气,咬着牙放狠话:“如果让我发现跟你有关,我一定会杀了你!”
梁宇森笑得很狂:“想杀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再说了,要不是怕青姐伤心,你早就没命了,还想跟我动手?”看在他丧兄的份上,太子爷没跟他计较,讥笑一番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只剩于知行和他带的人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恨得以头抢地。
第十五章 给我再上一课
吕青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于知行,打电话过去他要嘛不接,要嘛就心急火燎,匆匆挂断,她满腔的担忧都说不出口。知道于知行跟梁宇森的冲突后她很无奈,平心而论她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也理解于知行想发泄的心情,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忙完后去韩悦家探望她。
韩悦没有大碍,于知行接她出的院,这套房子是他给哥哥和嫂子回国暂住的,如今只剩韩悦一个人。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小脸蜡黄下巴尖尖,了无生气。吕青心疼地说:“你这样不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不然于大哥会不放心的!我给你熬点粥吧。”
韩悦苦笑着摇摇头,半躺在床上说:“谢谢你,青儿。阿行送来的还有,我吃不下。”吕青愣住了,于知行来过?她嗯了一声,面上没显山露水,坚持给韩悦削好水果,给她收拾房间,拉开窗帘透气,又在花瓶里插上一把鲜花,整个屋子从昏暗混浊变得清爽明亮,韩悦的情绪也稍微好了一点。
吕青问韩悦以后有什么打算,她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说着说着眼睛瞟到桌上于致远的黑白遗照,眼泪又像掉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了。吕青正安慰她,于知行突然大步迈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小悦,我进来了。”迎面看到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他愣住了,脱口而出:“你也在啊?”
吕青心里怪异的感觉更重了,微笑着应声:“嗯,我过来陪陪嫂子。”于知行不以为意,嗯了一声,转脸对韩悦关怀备至地说:“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趁热吃一点。”
韩悦轻蹙眉头,恹恹地说:“中午的还有,我不想吃。”吕青看得很清楚,于知行立马紧张起来,用责备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那怎么行,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呢?听话,你肚子还有一个呢。”说着他轻车熟路地往厨房走,手里还提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外卖盒,“我给你拿碗盛出来,都是你爱吃的,多少吃一点。”
韩悦似有点尴尬,看了吕青一眼,吕青只能礼貌的大度的笑着,轻声附和:“对的,你吃点东西。”于知行像模像样地端了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摆了好几盘精致的小吃,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韩悦身上,眼神柔软得像月光,小心翼翼地劝她吃这个吃那个。吕青的心渐渐冷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韩悦先是拒绝,最终拗不过好意,捡了一碗粥吃了几口,于知行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吕青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我先走了,嫂子,你保重,我会再来看你的。”
于知行这才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吕青走了两步,抱着一丝执念问了句:“你晚上回来吗?”
于知行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看了低头喝粥的韩悦一眼再回答:“不回来,我等下要回公司。”吕青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面沉如水的径直走了,再无半点拖泥带水。走出韩悦家,她站在自己的车前问保镖要了一支烟,抽完了才对司机说:“开车。”
梁宇森自从被拒绝后郁郁寡欢,梁爷等人都很担心,让底下人小心伺候。阿黑机灵,私下问:“森哥,要不去Moonlight放松放松?”梁宇森眉头一皱正要呵斥,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把棠姐带来,别让人知道。”阿黑有点惊讶但没敢问,恭敬地答应了。
夜里一辆车停在了梁宇森的私人公寓楼下,车上下来了一个宽袍长裙,头戴面纱的女人,虽看不到面容,但走起路来袅袅婷婷,风情万种,看得手下们眼睛发直。“滚滚滚,这可不是一般人。”阿黑警告他们不许多看,恭敬的把女人带进梁宇森的房间。
女人站在门口,看着大马金刀,手持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的梁宇森说:“小森,怎么叫我来这儿?”她的声音暗哑,嗓子里似乎含着什么,不似一般女人的娇媚清脆,但有着独特的性感。
太子花里胡哨的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胸前的狮子头纹身清晰可见,吞咽手中的红酒时喉结上下起伏,空气里涌动着躁动不安的氛围。他抬起头,微微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棠姐好,劳你大驾。”
女人纤纤十指揭开面纱,她已不再年轻,但依然容貌艳,魅态十足。阿黑行了礼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如果换成别人,那是要惊呼的程度――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皖南“四大头牌”之一的秋海棠,跟Moonlight的老板红蔷薇齐名。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眼神交汇,暗潮涌动,秋海棠一步步走过来,竭力展示自己的身段,却见梁宇森的眼神始终清冷,心知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十八岁时爬她床的毛头小子了。她不无遗憾地坐在对面,媚笑道:“小森你找我怎么鬼鬼祟祟的,怕你陈伯伯知道吗?”
梁宇森真真假假地回答:“怕,就算陈伯伯不在意,我老豆要知道了,得拿枪打我。”虽然明知是假话,棠姐心里舒服了一点,她跟了陈天友不假,但那个老东西百无禁忌,当初恶搞刚成年的梁宇森,让秋海棠和另外一个小姐引诱被灌醉的他,完了还大言不惭说是“送小森的成人礼”,梁爷气得差点动家法。
“那你找我来干嘛?还让我带鸭子过来,怎么,你这儿还有好男色的?”薇姐是真好奇,梁宇森长相俊美,曾有不长眼的想非礼他,以致他最恨男风。
果然他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眼里满是厌恶:“说什么呢?请你来,是想让棠姐――他靠近秋海棠,贴在她耳边暧昧地说,“再给我上一课。”
饶是秋海棠阅人无数,太子爷已有的上位者的霸气和男性荷尔蒙也撩得她心跳加速,定了定神才问:“上什么课?小森你还有不懂的?”她试探地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胸前划圈,被他按住了手。
梁宇森在男女之事上是由她启蒙,但那时已接近三十的秋海棠对帅气勇猛的太子爷十分怜惜、纵容,导致他享受得多,一味蛮干她都叫好赞叹。等他大了几岁,更是一心扑在帮派争斗、金钱利益上,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只偶尔当作消遣,女人们怕他厌他,更激起了他的暴戾。直到他遇到吕青,明明白白感受到了自己对她的欲望,却又被她厌恶,这才鬼使神差的找来了秋海棠。
“我想知道――梁宇森的话停了下来,脸色虽依旧平静,耳根却可疑的微微发红,“怎么才能让女人快乐?”
秋海棠瞪大了眼睛,惊讶又有点好笑,胸中涌上一股柔情,伸手去揽他的脖子:“小森,你那么厉害,跟你睡的女人哪有不快乐的?”
梁宇森已经不是当初会轻易被骗的小男生了,推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蛊惑地说:“教我,我想看。”棠姐肯定不介意亲自教他,但她没想到梁宇森说的想看是真的只看:“我的手下一个个粗鲁愚笨,肯定也不会取悦女人,怕唐突了棠姐,所以还是让专业人士来,你不用害羞,咱们之间有什么没看过?”
秋海棠愕然发现他是认真的,拒绝也无用,最后被迫答应了。在太子爷眼皮子底下颠鸾倒凤,最开始两个人都放不开,直到梁宇森拿出手枪往沙发上重重一拍,高大帅气的鸭子吓得战战兢兢,把贪生怕死四字写在了脸上。秋海棠暗暗叹气,主动挑逗起对方,在她娴熟的技巧下鸭子很快硬了。
“慢点,我要看他伺候你。”梁宇森不满意。
鸭子闻言积极地俯身下去,轻拢慢捻抹复挑,舐齿舔唇伸缩扬,秋海棠身经百战,自然没那么敏感,刚表演性地呻吟了两声,就被梁宇森打断了:“别演!”声音低沉,十分不悦。这一来,秋海棠兴致全无,鸭子只能拼命发挥十八般技巧,终于让她兴奋起来,脸色潮红,身体颤抖。梁宇森看够了,语意轻快地总结:“停,可以了,后面的就不用教了。”
鸭子停下动作,表情痛苦,秋海棠不上不下,咬着牙骂:“你他妈这个时候叫停?”
梁宇森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毫无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了,两位继续,我就先出去了。”一出门,他冷漠的对门外守着的阿黑说:“完了送那个男的上路,再送棠姐回去。”陈天友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走漏了消息不好看。
过了两天于知行回来了,一身疲惫,半醉兀自大骂,骂肇事的罪犯、骂老天、骂梁宇森、骂叶心萍......吕青连安慰他的心思都没有了,沉默的把他脱下的西装接过来挂上,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于知行放下所有的烦忧,泡在浴缸里闭眼养神。穿着睡衣的吕青赤脚走进去,双手搭在他光裸的肩膀上,用力捏着穴位给他放松。他先是肌肉紧绷,慢慢松弛下来,眉头也松开了,悲叹一声:“青儿――
吕青低低地应了一声,于知行脸上露出悲痛的表情,哽咽道:“我还是不能接受,哥,哥......吕青轻叹一声,从背后拥住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于知行的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多日来的痛苦、焦燥、担忧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温香软玉在怀,晚上于知行旷了许久的身体蠢蠢欲动,吕青却想起了那天他看韩悦那无比爱怜的眼神,她不自觉地翻了个身,淡淡地说:“早点休息吧。”如果是以前他必然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一番,吕青便会含羞妥协,也许是真的累了,他的手停住了,归于沉寂。不久,黑暗里响起均匀的鼾声,她却睁着大眼睛彻夜难眠。
于致远出殡那天,韩悦一身黑衣,怀抱着他的遗照泣不成声,全靠墨镜遮住哭成桃子的双眼。站在她身侧的于知行第一次承担起了迎来送往的重任,内心无比沉重,吕青则全程照料着韩悦。来的大多是于致远的同学和师长,每个人都痛惜他的英年早逝,劝韩悦节哀,保重。韩悦哀哀地啜泣着,到最后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于知行犹豫了一下,转头对吕青说:“青儿,你先回去,我送小悦回去。”吕青只能答应,看着他打横抱起悲伤过度的韩悦大步离去,她默默想,其实我也可以送她回家的。
她不恨谁,如果韩悦是有心的,是绿茶,她会毫不犹豫地手撕,毕竟她是和于知行有婚约的正牌未婚妻。可是韩悦真的深爱于致远,只是太伤心了,她唯一的母亲还在老家,于知行这个时候多照顾一下怀着哥哥孩子的她,也无可厚非对吗?
道理是没错,可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受呢?
这几天老是下雨,天阴沉沉的,吕青一个人缓缓走着,有保镖上来打伞,她拒绝了:“不用,这雨不大。”她的背影是那么单薄而孤独。
第十六章 我替你杀了那个女人就是了
于知行带着一束花,走到门口按了两遍门铃没有人应答,脸色一下变得很紧张,用力拍着房门喊:“小悦,小悦――
依然没有回应,他毫不犹豫掏出钥匙打开门,皮鞋都没脱急匆匆往里走,着急地喊“小悦”。韩悦从里屋走了出来,穿着睡衣,应该是刚洗过澡,手里还拿着一根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他那急慌慌的样子,奇怪地说:“你干嘛?”随即醒悟过来,不高兴地说:“我不会干傻事的,你放心。”
于知行松了口气,赶紧说:“想什么呢,我是怕你晕倒了或者摔倒,我还是给你请个阿姨吧,不然我不放心。”说着倒回去打开鞋柜,看到哥哥的拖鞋时心里一痛,另外拿了一双穿上。
韩悦一边擦头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她遇到这么大的打击再加上孕激素影响,脾气比以往大,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我妈下周就到了,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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