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瞳孔放大,花容失色:“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郑会长唏嘘不已:“目前一切还不明朗,但江湖险恶,这种事也常有发生。梁爷为人正直仗义,单凭他上位十多年来严禁毒品买卖这一桩,郑某人冒点风险救他儿子也是应该的。”
吕青赶紧站起来深深鞠躬:“我替梁爷谢过郑会长。”
郑会长虚扶一下,叹息道:“外面现在很乱,你就先呆在这儿吧,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郑会长不愿意郑曦知道这件事,吕青只能一个人在二楼客房外焦急等待,这些大人物估计都有不欲人知的秘密,郑会长家居然有一间简单的手术室。穿好了无菌服的医生已经准备就绪,郑会长的保镖充当助手把梁宇森的上衣全部脱掉,小心地扶他在手术台上躺下。他看着瘦,身上倒不是排骨型,个子高但骨架不大,有肌肉线条而不夸张,偏少年感。
吕青看着医生开始拿器械准备消毒取子弹了,正打算退出去,梁宇森蓦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声音嘶哑:“姐姐......
想起刚才郑会长的话,她不禁心里一软,柔声说:“阿森,你要坚强!”
梁宇森眼里涌上泪光,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倒在血泊中兀自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快跑的情景,痛不欲生的试图挣扎起身,吕青情急之下拉住他的左手,不由分说地命令他“不许动”,接着转头对医生说,“开始吧!”
梁宇森身上有多处刀伤,最严重的是右肩部的严重性枪伤导致失血过多,右上肢严重缺血、无毛细血管反应,搞不好右手会废。医生给他用了麻药,两分钟不到他就昏迷了,手无力地松开、往下滑,医生居然还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吕小姐――
那么高的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瘦的缘故,手也秀气,皮包骨,不像于知行的手那么大而温暖有力。她不敢看,但还是能听到手术刀划过皮肉的细微声音,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忍不住干呕了两声,胃里一阵翻腾。
医生一听急了:“别吐在伤者身上,万一细菌感染了很危险。”她只能努力想别的事,还有偷偷用指甲掐捏梁宇森的手背分散注意力。做完手术,医生满脸庆幸的向郑会长报告:“请会长放心,我已经取出了子弹,修复了损伤的血管。目前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右上肢血运良好。”
郑会长听了深感欣慰,笑着点头:“辛苦了,诊金我会按三倍支付,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请你来是因为我太太摔伤了腿――傍晚的事,正好请你帮她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连忙答应,在保镖的代领下去替郑太太看伤。吕青不好意思地想扯回早已麻木的手,起身向郑会长致谢,可昏迷中的梁宇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不放手,她只能无奈地颔首表达谢意:“谢谢会长。”
郑会长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笑着说:“不用那么见外,你跟小曦是朋友,叫我郑伯伯就行了。唉,造化弄人,不然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吕青明白他说的是于知行的事,沉默了两秒,强笑道:“那我就高攀了,郑伯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郑会长皱眉道:“虽然追兵暂时被骗过去了,难保不会事后追查到你我,到时候只怕保不住他。”停了停,又饱满遗憾和惋惜地摇摇头,“我刚才打听过了,带头叛变的是新一和的副帮主陈天友还有堂主叶心萍,他们和四海帮里应外合猝然发难,李和文被擒,梁爷已经......
吕青的心里堵得难受,低头看了看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大男孩,曾经的他是那么阳光自信、张扬霸气,而现在却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眉头紧皱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她忍不住心生怜惜,另一只手轻轻合上来,用拇指摩梭了两下他的手背,毅然开口:“我的司机和保镖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保守秘密,您放心!”
“那就好,这几天先让他呆在我这儿,我再想办法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藏起来。你先照常回家,不要引起怀疑。”郑会长叮嘱道,“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不用担心。”吕青恩威并施,让司机和保镖明白了走漏风声会害死自己和家人,发毒誓绝不泄露今晚发生的事,才让他们把车清洗了送她回家,装作约会后外宿了。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梁宇森突然在眼皮子底下蒸发了,叶心南心有不甘,苦苦回忆,顿觉吕青车里的香水味浓得过分,难道是为了遮盖受伤出血的味道?他赶紧向陈天友报告。陈天友隐忍一世,终于坐上了新一和忠义堂的第一把交椅,正是得意之时,严令他务必抓到梁宇森斩草除根:“那小子不是一般人,他活一天,咱们就多一份危险。”
经过鲜血洗礼的忠义堂,剩下的香主、堂主不到一半,叶心萍端坐在陈天友左边的交椅上,冷笑着望着下面那个被绑着、浑身是血却依然桀骜不驯的男人,轻蔑地说:“师爷不是神机妙算吗,那你算算自己能不能度过今天这一劫呢?”陈天友听了大笑,左臂一揽,亲热地把叶心萍搂在怀里,而她也妩媚的一笑,紧紧依偎着他。
李和文这才恍然大悟:“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叶心萍,梁爷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跟着陈天友叛乱?”
叶心萍杏眼带煞,恨声道:“李和文,你别忘了,我老公是被谁派去跟四海帮交战,又得不到支援死的?我委身梁铮就是想报仇!他对我不薄?笑话,没名没份这么多年,他何曾把我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天友,我弟弟早被打断腿逐出社团了。”
李和文听明白了,但他还是理解不了,就算梁爷为人刻板,不愿娶她,但怎么也比陈天友好吧?陈天友十分得意,公然亲了叶心萍一口:“我可比他会疼女人,说到做到,以后你就是会长夫人了!”
叶心萍娇笑着说:“那你快点把家里的黄脸婆打发走。”陈天友一口答应,可见两人早就商量好了。
“阿文,你是聪明人,这些年梁铮图虚名,这不许那不许的,出来混不就是求财吗?妈的穷得叮当响,谁还愿意为社团卖命?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一套假仁义道德!只要你踏实跟着我干,这师爷的位置还是你的。”陈天友拍着胸口劝他。
李和文低下头,头发里半数银丝在阳光下闪烁,半响他神色平静地说:“跟你干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天友感兴趣地身体前倾,催促道:“你说。”
李和文吸了口气,说:“你放过阿森,他还小,让他离开皖南就是了......
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李和文身子一晃,陈天友手里多了一把枪正对着他,枪口缓缓冒出一缕青烟,眼神冷酷无情:“如果你的条件是其他的,或许我还会信上几分,但这个,明显你心里还是向着姓梁的,想苟且偷生阴我是吧?”
李和文倒在地上,身下鲜红的血慢慢淌成湖泊,旁边神色各异的新一和头目,有的噤若寒蝉,有的悲愤不已,想反抗的都被早有准备的叶心南给拿下了。李和文心知这是拿自己的性命立威,声若蚊蝇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小森一定会回来替我们报仇――
砰砰砰,又是三声枪响。
第二十六章 不好意思,我嫌弃
梁宇森手术顺利,但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吕青得知后放心不下,但她一向谨慎,并没有贸然前去探病。她故意与严教授再次见面,选了一家偏僻但格调高雅的会所,果然发现有人跟踪。
言笑晏晏,相谈甚欢间,严教授突然腼腆地笑了笑,说:“吕小姐,可能我现在说的话有点突然,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觉得你非常不错,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吕青很惊讶,这才第三次见面啊,严诚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解释:“你知道的,我32岁了,家里一直催得急,我不擅长谈恋爱这件事,精力都在学术研究上。如果我们在一起,双方父母应该是乐见其成的,你可以试着跟我进一步接触吗?”
他说得很真诚,如果在昨天之前,吕青应该会答应,但目前的情况她无法对梁宇森置之不理。她犹豫了一下,遗憾地说:“谢谢你,我可能不太符合你的标准,既不温柔贤惠,还是个工作狂,做不好你的贤内助。”严教授有点失落,但还是绅士的表示接受,让她不要有负担。
斜对面坐着一个穿黑色皮衣、橄榄绿工装裤的壮实男人,狼尾发型太特别,她一眼就意识到是昨晚拦车的危险人物。男人只点了杯酒,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和严教授。虽然他们说话的音量不高,但西餐厅环境清幽,距离又不远,男人的表情随着谈话的内容而改变,夸张又滑稽。
吕青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虽凶,无奈容颜娇美,叶心南半点不曾感受到威胁,反而心里发痒。他耐着性子等她和严教授在餐厅门口告别完,上前笑嘻嘻地拦住了她:“吕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严教授看到这一幕,感觉这男的流里流气,不像好人,犹豫了一下走回来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吕青微微一笑表示感谢“好”,转头冷漠地回答,“不记得,你是谁?”
叶心南见她对这公子哥浅笑嫣然,跟自己说话就眼高于顶,也不生气,吊儿郎当地撩了撩衣服,露出腰间的军刺和手枪。严教授见了果然露出畏惧的神情,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勇敢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如果吕小姐不乐意的话,请不要骚扰她。我姓严,来自沪市,皖南市长罗柏青是我的姨父。”
叶心南面露不悦之色,舔了舔自己的犬牙,妈的这些有钱人如果不是背靠大山,跟羔羊有什么区别?他根本不理会,只盯着吕青嬉皮笑脸地说:“昨晚刚见过,之前我只是无名之辈,吕小姐不认识很正常,如今不一样了――梁宇森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而是丧家之犬,新一和悬赏一百万要他的命!若是知情不报的,”他骤然变脸,凶狠地威胁,“那就是自寻死路!”
吕青皱起秀气的眉,厌烦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个疯子,还绑架过我,我才懒得理会。”
叶心南仔细看她表情,并未发现异样,犹不死心:“那昨晚我遇到你的时候,吕小姐是从哪里来?”
吕青傲气的不回答,还是严教授谨慎地解围:“昨天我和吕小姐一起去看的交响乐音乐会,城市音乐厅第二排最中间的位置,你不信的话可以去调查。”
叶心南用毒蛇般的眼光对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感觉他没撒谎,继续逼问吕青:“那之后呢,你又去了哪里?我调过监控,你是夜里三点才回的吕家,别想骗我。”
吕青第一次正眼看他,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看旁边的严诚欲言又止。叶心南心下一动,抬了抬下巴:“你――先走。”语气嚣张又无礼,严诚倍感屈辱,但叶心南是带了十多个手下的,气势汹汹,直接动手把他赶走了。
“我去见了一个朋友,至于是谁,我不觉得需要告诉你。”吕青板着脸不看他,不耐烦地说,冰山美人范儿十足。
叶心南长期“扮猪吃老虎”,装得贪财好赌、无能懦弱,私底下是陈天友干脏活的左膀右臂,功夫不弱,是他姐夫一手一脚教出来的,审讯、逼供的事没少做,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疑点,威胁利诱,一定要吕青交代情况昨晚到底见了谁。
吕青发了一通脾气,搬出黄明辉的名头也没用,被迫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对面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人,长相十分帅气,甚至还有点眼熟,见了她眉开眼笑地说:“青姐,这么快给我打电话,想我了?”
吕青调整角度,让对面的人看不到叶心南和他的手下,粉面含羞的答非所问:“你早上没迟到吧?”
年轻男人轻笑一声,暧昧地说:“差一点――我让你留下来你又不肯,怎么样,我昨晚的表现青姐满意吗,能不能上九十分?”
叶心南的眼神瞬间变了,这吕小姐果然跟传闻一样玩得够花,前脚跟公子哥相亲,后脚就跟别的男人睡,刚才那冤大头还好没被她看上,不然头上要长出青青草原了,说不定太子爷就是知道了她的底细,才放弃了轰轰烈烈的追求。
吕青挂断电话,回头看这个跟她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出头的男人,小麦色皮肤,长相粗犷,色迷迷的眼光让她感觉生理不适:“这下你满意了吧?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真的会报警!”
叶心南信了,点点头伸出右手:“行,介绍一下,我叫叶心南,是新一和会长夫人的胞弟。如果吕小姐不嫌弃的话,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他倒是一本正经,可身后的小弟挤眉弄眼,估计脑补得很抽象。
吕青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嫌弃。”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地走了,有小弟想拦阻,叶心南手一挥――没事,女人嘛,不用跟她计较。
配合吕青演戏的自然是林驰,她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法子,叶心南一调查更是深信不疑。众所周知吕大小姐跟那个小明星早就有首尾,偏偏最近还把他介绍给了北廷郑会长的千金,有钱人真会玩儿。他摸摸自己脸上一道不明显的刀疤,心想可惜了,不然软饭吃着可真香。
陈天友犹自不放心,指示他继续派人盯梢,发现吕青行踪如常,第二天那个叫林驰的小明星偷偷去了她的公寓,两人逗留了大半天,又改头换面去了北廷郑德凯会长的家,是郑会长的千金出来迎接的,高高兴兴挽着男明星的手臂进去了。
“这是玩儿三人行啊?”叶心南浮想联翩,叶心萍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一巴掌扇在他头上:“阿南,我警告你,别打那个女人主意,少惹事。”
叶心南不服气,犟着脖子反驳:“为什么?”以前是没钱没地位,现在不一样了,为什么不可以?
陈天友揽住叶心萍,安慰她:“别生气,阿南年轻,喜欢新鲜感很正常。”但也劝叶心南:“这种富家女没什么意思,咱们现在重要的是稳定形势,梁宇森都没搞定她,还是有点背景的,别节外生枝。”他的话不能不听,叶心南只好老实答应了。
一走进别墅,郑会长站在大厅迎客,眼睛一瞟过来,郑曦赶紧松开挽着林驰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爸爸,爸,这是我朋友林驰。”林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郑会长好。”
郑会长话说得很客气,但看他那一眼蕴含了千言万语:“好好好,小曦你跟朋友去玩儿吧,我和吕青有点事要谈。”郑曦开开心心地带着林驰走了,吕青则跟着郑会长来到顶楼一个独立储藏室改造的房间,门外有保镖,屋里有24小时看护。
孤零零躺在单人床上的梁宇森,因为身高的缘故,脚几乎搭在床沿,床边的输液架上挂着几袋透明的液体,通过长长的管子流进胳膊上青色的血管里。他白皙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皱,表情痛苦,似乎在做噩梦。几天时间,原本帅气阳光的大男孩憔悴不堪,脸颊凹了进去,嘴唇干裂起皮,脱相了。
吕青情不自禁地在床边坐下,自然地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神志不清的梁宇森条件反射地抓紧她,脸上的表情更悲戚了,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她凑近想听清,郑会长制止道:“别靠太近,他不是很清醒,之前醒过一次,可能是受的刺激太深,攻击性很强,如果不是受了重伤,我的保镖都拿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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