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亦要平安,要欢喜,要常有我伴。”
“嗯。”萧禹鼻间抵在沈扶后颈,清新的香气从衣领传出,他闻之如上。瘾般头晕目眩。
暗夜悄无声息落了大雪,正殿寂静无声。
许久后,沈扶起伏的胸膛才逐渐平缓,她喘,着气,在萧禹喉结处亲了一下后,直起身道:“殿下,为我戴上吧。”
萧禹只觉喉间一痒,他伸手摸了摸喉结后,接过沈扶手中的金缕玉百福镯,牵着她的左手,为她戴进去。
沈扶晃了晃手,细白的手腕上金玉轻撞,发出悦耳的响声,她笑开了颜,而萧禹看着她的笑,只觉一切都值得。
“多谢殿下。”沈扶又道。
巨大惊喜包裹之下的沈扶,并没有细想为何如此巧,萧禹会送给她,只有弥阳族内人知晓,且流传的百福镯。
已经过了用完膳的时间,两人都饿了,阿蝶在旁看着时辰,早已为他们备上了适温的膳食。
两人用过晚膳,已经深夜过半了。
沈扶洗漱过后,坐在窗边榻上,难得并未看书。她将手腕举起,在灯下看着那百福镯。
阿蝶在旁看着沈扶幼稚的小举动,不自觉也跟着笑。
萧禹去书房处理政事,洗漱过后,他穿了件寝衣进来寝殿,走到沈扶面前一把将她抱起,走去床边。他边走边道:“送镯子的人在面前,阿扶都不看,只看一无心之物。日后它陪在你身边的时候比我还长,我要呷醋了。”
沈扶惊呼过后,环着萧禹的脖颈,点了点他的面颊道:“幼稚。”
“此是幼稚。”萧禹将沈扶放在床上,偏头咬住沈扶未来及收回的手指道:“彼事非是。”
金钩松开纱帐,黑发交缠凌乱,动作随之起伏,悦耳的金撞玉声时而轻快,时而闷响,直至雪停,有月初上。
隔日,是除夕。
两人用过早膳后,沈扶坐在一旁用茶时,一位陌生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老奴拜见殿下,拜见沈大人,二位金安。”
萧禹放下茶碗,看着那人说道:“今日除夕,皇叔又不在京中,霍伯不好好看着勐王府,来东宫作甚?”
第69章 不详预感
在后院冻了一夜,千求万求才来见到萧禹的霍伯闻言嘴角抽搐,他恭敬行礼道:“禀殿下,临近年关,东宫事忙,昨日勐王殿下得了陛下允准,给您送来十三得力之之人。她们手脚勤快,会专门做些伺候人的活计。现在正在后院候着。”
萧禹昨夜听阿蝶说过后,便想起了那亮灯的屋子。
睡前进寝殿前,他特地吩咐将那间屋子的所有取暖之物全部撤去,这些人冻了一夜还不走,可见要进东宫的决心。
“后院?未经孤的准许,竟敢随意派人进后院!”萧禹一拍桌子,扬声道:“昨夜守夜之人是谁?滚进来!”
殿内殿外众人一同跪地道:“殿下息怒。”
手掌与桌子触碰的闷响声也吓了沈扶一跳,她捧着热茶道:“除夕不宜置气,殿下息怒。”
萧禹看了眼沈扶,应了声后,靠在椅子里等人进来。
长风站在门口,看向何烨的眼神中充满可怜,但看见何烨身后的高力时,他眼中的可怜立马转换为看好戏的眼神。
何烨带着二十几人进去殿内,众人跪地道:“请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萧禹瞥了他们一眼,问道。
何烨想了下道:“属下不该不经陛下允许,随意放来历不明之人进东宫,还让他们在东宫过夜。”
萧禹看着何烨,半晌后问道:“还有呢?”
“没能将人请出去,是属下的过错,还请殿下责罚!”
萧禹不言,看样子是应下他这等说法。
“你!”
霍伯是勐王的人,这些年行走各处,到了谁府中不是为人恭敬请上座,唯独昨夜在东宫吃了大亏。他本以为萧禹此番做派乃是为自己被晾一夜出气,谁知他竟在东宫众人面前,这般不给勐王府面子。
他不禁说道:“太子殿下,勐王殿下乃是您的长辈,虽然昨日不是他亲自给您送人来,却也是一番过节送礼的心意,您这般是否有些不敬了?”
且不论天下谁人会将女子送做过节之礼,一老奴哪怕岁数再大,再得力,竟敢在东宫教训太子,是何道理。
沈扶放下茶杯,看了眼萧禹。
萧禹不言,她便理了理袖子说道:“霍管家再如何得勐王殿下喜欢,那也是在勐王府。现下你站在东宫,目无尊上,口出狂言,竟敢教训太子殿下。勐王便是这般教您在外做事的吗?”
沈扶长了四大皆空的脸,身上气质也是清冷置外,一眼看上去是那不会多管闲事之人。
霍伯并未想到她一出言便如此犀利,他噎了一下,转头对上萧禹冰冷如剑的眼神,连忙跪地。
“殿下恕罪!老奴并非那个意思。”
“孤的后院,不仅有宫女太监和侍卫的住处,还有火器及重兵器。”萧禹淡声道:“这些乃是父皇特批,仅孤独有的,若是出了差错,霍伯说,孤要怀疑谁?”
下人私藏火器,乃是重罪,首要怀疑的,便是存了谋反的心思。
霍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哪敢犯此重罪,沈扶的目光从萧禹扬起的嘴角挪开,看向霍伯有些哆嗦的身子。
“老奴知错,老奴方才言语冲撞殿下,还请殿下恕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没磕几下,霍伯的额前便红肿了起来。
萧禹看着他又磕了几下后道:“行了,霍伯起来吧。您大除夕的在东宫把脑浆晃匀了,回去还怎么给皇叔做事。”
“谢殿下,谢殿下。”
“你带的人在何处,都叫来孤面前。”
霍伯踉跄起身,“殿下稍等,老奴这就去后面唤她们。”
“嗯。”霍伯出去后,萧禹手指点着面前跪着的东宫人道:“何烨,高力,还有你们四个,上衣脱光,围着东宫跑二十圈。”
这群人中,只有高力愣住了,何烨等人则是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谢殿下恩典。”
萧禹看了眼沈扶,他虽是想常看见沈扶为他呷醋的模样,但却不忍她次次上火。
面前这帮棒槌要是都像长风一般就好了,萧禹越看他们越心烦,他摆摆手道:“现下就去,滚着去!”
“是。”说着便真的开始在地上打滚。
沈扶挑挑眉,见其余人一脸平静,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厢东宫侍卫刚刚滚走,那些女子便来了,观他们来的速度,并不像是在后院等着。
十三人一字排开,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沈大人。”
沈扶和萧禹,及屋中众人看着面前女子的脸,听着她们的声音,都顿住了。
阿蝶没忍住,她瞪大双眼道:“你们……”
十三女子中,有近半数女子与沈扶模样像了九分,其余几位则五官各有与沈扶的相像之处,而她们的声音,不知用了何种办法,与沈扶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们站在殿中,似是一阵儿风便能吹倒似的,不过片刻,屋内便被无名的香味填满了。
沈扶扶着椅子站起身,从面前十三人脸上一一扫过,一向不在外人面前轻易情绪波动的沈扶满面的不可置信。
萧禹跟在沈扶身后站起身,他面无表情,也只盯着那些人看。
霍伯见萧禹这般表情,全然忘了方才的求饶样子,还以为萧禹见色起意,连忙凑上前介绍道:“这些女子,都是陛下和王爷从各处寻来,为殿下精心备下的。她们床上床下伺候人的功夫了得,殿下您可喜欢吗?”
萧禹垂眼看向霍伯,眼中无甚表情。
霍伯恍然道:“她们伺候女子亦是可以,殿下也可让她们伺候沈大人,总归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萧禹嗤笑一声。
未等霍伯琢磨出来萧禹这声笑的深意,便见一只茶碗从面前飞过,砸向站立的女子。
霍伯心道不好,连忙转身道:“莫动!”
那女子却早已抽出腰间短刃,从中将茶碗劈开,摆出与方才柔弱之姿的防御姿态了。她是自幼形成的肌肉记忆,反应过来后,那女子扔了刀跪在地上道:“殿下恕罪!奴婢……”
瓷片落地,沈扶呼吸一窒。她们竟都是有功夫的刺客。
长风立刻带兵围住东宫众人,萧禹道:“搜身。”
对于刺客无甚客气,阿蝶带人上前搜身,从这些女子身。上的隐蔽之处,搜出了众多短刀短刃及毒药媚。药。
萧禹看了阿蝶一眼,阿蝶点点头,依次摸过十三女子的脸后,摇了摇头。
萧禹微微偏头,看向霍伯道:“随身携带这些,这便是皇叔的心意吗?”
霍伯“扑通”一声跪地,喊道:“殿下息怒!王爷不知!”
“蠢货。”萧禹哼道,“刺客全部灭口,随后禀报父皇。把管家的手脚给我绑起来,吊在杆子上栓在勐王府门口,三日不得放下来。”
“是!”
长风和阿蝶手脚麻利,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了。
萧禹接过阿蝶递上来的短刀和一枚玄铁令牌翻看片刻后,递给沈扶。
“不似寻常短刀。”
“外邦。”萧禹冷冷吐出二字,眼神阴森。
“他果真与外邦勾结吗?”沈扶仰头道:“那现下勐王不知在何处,若他勾结外邦起兵……”
沈扶心中一直想手刃仇敌,萧禹知晓。他环住沈扶的肩膀道:“无事,有大批我们的人跟着他,现下他羽翼不丰,不会轻易动作。待年后,我们彻底说服父皇,将他擒回京中。”
大年下有人添堵,沈扶想起那些女子的脸,刚想说些什么,便见长风匆匆跑回来道:“殿下,钦天监派人来请沈大人了。”
早过了上值的时辰,今日还有祭天之事,沈扶站起身道:“我知晓了,这便过去。”
阿蝶进寝殿去拿沈扶的狐裘,萧禹握住沈扶的手腕,摸了摸百福镯后,俯身吻住了沈扶的唇。
缠弄半晌后,萧禹贴着沈扶的唇道:“还未见过阿扶穿祭天礼服。”
沈扶笑了下道:“祭天时,殿下会看见的。”
“嗯,午膳我让膳房煮了元宵,给你送去,你早些吃,凉了便不好了。”
“好。”
“晚间宫宴过后,祭天事完,阿扶早些回宫,我还有礼物送你。”
沈扶道:“好,我也有礼物送给殿下。”
萧禹应了声,他着吻了吻沈扶的脸颊道:“去吧。”以往沈扶上值,两人并未这般黏糊过。
阿蝶从内殿走出,为沈扶披上狐裘,沈扶朝萧禹笑了下后转身向外走去,萧禹跟在沈扶身后慢慢走着。
走出殿门,走下台阶,沈扶的背影与雪地融为一体,唯飘扬的黑发明显。
萧禹忽然心慌了半分,他总觉得沈扶出了宫门就要离他越来越远,“阿扶!”
“嗯?”沈扶停步回头,萧禹又不言语,她偏了偏头疑惑问道:“殿下,怎地了?”
萧禹大步上前,连着狐裘将沈扶抱进怀中,沈扶有些好笑地伸手拍了拍萧禹的背。
“殿下今日怎地这般粘人。”
“只粘你。”
两人都有正事要做,无论抱多久都是要分开的。
萧禹松手看着沈扶说道:“年后入春,无事之后,我带阿扶去打猎可好?猎场附近也有庄子,可小住几日。”
“好。”沈扶笑道:“晚些见,殿下。”
愈发像是分离的话,萧禹毫不可察地皱了下眉道:“好。”
依依不舍走出东宫,沈扶踏着宫道上的雪,心下也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并非因为早就测算过的除夕夜宫中有变,而是,仿佛是,有关于自身之事。
沈扶的不祥预感都会应验,她正想随手卦一卦,便被迎面走来的人拦住了路。
“沈大人留步。”
沈扶后退一步,待扬首看清此人模样后,她面上涌出的厌恶一丝不掩,行礼道:“下官见过七殿下,七殿下安。”
萧成看着沈扶的表情,咬牙克制着想抓住她的手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看见他,沈扶便想起那日的猎春,她声音凉了些道:“下官无话能与殿下说,下官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奉陪了。”
沈扶说完,越过萧成往钦天监走去。
萧成转身拉住沈扶的胳膊道:“若是有关于太子和你的事呢?沈大人也不听吗?”
第70章 滔天大火
宫道之上有冷风穿过,沈扶的狐裘被风吹起一角。远处钟声敲响,昭示着已到及时。
沈扶未料到萧成直接这般动手,她皱皱眉,甩开萧成的手道:“七殿下,自重。”
萧成亦是急的那日的事,甚至命大醒药之后,至今都会多次想起,月光之下,沈扶微红的脸颊。他手在空中一顿,最终落回身旁。
“沈大人可愿随我去亭中坐坐,此事有些长,我慢慢说与你。”
沈扶道:“不必,我与太子的事,无需旁人置喙,若真有什么我不知晓之事,太子也会告知我。”
“这件事他不会告诉你!”萧成语气激动了些,“沈扶,你就是太过信任他,以至于他拿着你的赤子之心反复践踏!你若听我说完,还能这般信任太子,我便再不插手你二人之间的事!”
深入接触过沈扶的人都知晓她赤城,清冷外壳下包裹的是一颗纯洁的心。她目的明确行走在宫中,哪怕不出风头,也是最显眼的一个,让人想不断地向她身边靠近。
主子说话,下人们通常是候在一旁的。阿蝶站在宫墙下,虽然听不见二人说什么,但一直紧盯着萧成,若萧成再伸手去摸沈扶,她便要上前去了。
这厢僵持片刻,宫道尽头,有穿着祭天礼服的钦天监下人朝着他们跑来,沈扶偏头看了萧成一眼道:“你本就不该插手别人的事,下官奉劝殿下,若心有疑,便去验证,若无能力,便多读书。”
沈扶说完便走,下人正好跑来二人身前,“大人,李大人已经在祭天台等您了,还请您快些随奴才去更衣吧。”
“好。”三人脚步匆匆,往钦天监走去。
萧成站在原处,看着沈扶的背影,下人在旁问道:“殿下,沈大人十分信任太子,您的话他想必不会听的。”
萧成拳头紧握,骨节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他道:“无妨,她见了那个东西,自然会信。先回宫,祭天及宫宴过后,本殿下再去钦天监寻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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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庄,除夕总比春节热闹,因为皇帝看重的祭祀活动,只在除夕进行,而下次的祭祀活动,便要等到二月初二,龙抬头时。
沈扶随着宫人快步回去钦天监,一番更衣梳妆之后,已经临近正午。
她身侧的东宫暗卫此刻也不隐藏在众人之外,他们得了萧禹的令,牢牢跟在沈扶身边,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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