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某个世家小姐抢她一步坐了下来,“怀淑郡主,我与仙首大人有事要谈。”
沈知梨眸色冷下,“你与他有何事相谈?”
世家小姐:“自然是拜师学艺的事,方才我都和仙首大人聊过了,他许我坐这。”
沈知梨俯身,两手拍在他桌子前,凑身附耳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晚点哄你成吗?”
鹤承渊冷笑一声,没理她。
世家小姐推开她的肩膀,“你与仙首大人很熟吗?凑这么近做什么?”
沈知梨怒瞪着他,逼他说话去赶人。
何止熟!都睡一张床了!
然而,对面那人也在等她把话说出来,为他正身。
鹤承渊眸光微亮,甚至有些期盼。
结果两人都不先吱声。
君辞道:“寿宴快开始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她叹了口气,想想算了。
“不熟。”
沈知梨别开目光,转身随君辞去往永宁王那坐下。
他的眸光暗了暗,消失无踪,余光追随直到她入座。
鹤承渊不会轻易在大局中耍脾气,唯一的可能就是怕他的身份,在此处会牵扯上她,给她带来无形的危险。
但若是她能当众说出那些为他正名的话,他必然也会不顾一切将她护住。
沈知梨左思右想还是算了,不要添麻烦,省得他又叨叨她惹祸,正名一事,小打小闹还行,真要给个名分谈婚论嫁,她还真是没想好,果然……她是个渣女。
第95章 旧印(1)
“舍得过来了?”沈屹州瞥了眼入座的沈知梨。
沈知梨:“爹……”
沈屹州:“我手都快挥断了,你赖在小鹤那动都不动,没看人家赵家千金喜欢的很呢。”
“你都看出来了,还招呼我过来?”
“呵?腿是不是长你自己身上?这位置是不是你要过来的?你还不乐意来,不来你就和赵府坐一块去。”
沈知梨:“……”
沈屹州道:“行了行了,今日的情况小鹤都提前和我说了,他身份特殊,如今名声大噪,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个个拉帮结派,从入殿开始,他身边的人就没断过,老一辈的见他不理会,小一辈的又凑上去。”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沈知梨垂下头来,“他有自己的计谋。”
沈屹州:“那你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我……不知道。”沈知梨托腮望着宫女将食物酒水全端进来。
“你是不想他旁边坐个人,空着把你赶走,你会走吗?”
要不说这是她爹呢,她心里想的什么,一下被揭穿了。
沈屹州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沈知梨猛然摁住他的胳膊,阻止他饮下去,“爹。”
“慌什么?”沈屹州拍拍她的手,“放心,他们不会在酒饭中下毒,就算现在不喝,一会儿陛下来了也是要喝的。”
“如何能确保他们不会这么做,连重臣子女都要诏上的宴席,难道不是为了一眼观察能力才能年龄?”
“若是观察出来能如何?”
“自然是取而代之。”
沈屹州低笑一声,“出去玩一趟,你是学了不少东西,脑袋都灵光了。要照你这么说,倒是有几个‘聪明人’把家里最器重的儿子引荐而来,让自己丢小命。”
“……”
“不过你如何能知道是取而代之?陛下已经三个月没上过早朝了,没看那些宫女开始给皇位垂帘?”
沈知梨闻言望去,皇位垂的并不是珠帘,而是纱帘,纱帘如何能观察各臣,那么他就需要一双眼睛,皇位旁的辅位,国师。
他冷哼道:“太子要上位,会给纨绔子弟重臣之位吗?就算有那个能力,可能性也不大,太子是傻,但还没到蠢的地步。还取而代之,把老的杀了,那小的能做好事吗。”
沈知梨很是担忧道:“那……可我怎么看都觉得事情不对。”
沈屹州:“太子是没那么蠢,但他傻啊,不是说了吗?他做不出来,有人引导他,你着什么急。”
此时舞女乐师都已入内。
沈知梨蹙眉,“陛下都还没到,怎么所有东西都送来了。”
沈屹州淡定道:“因为要关门了。”
他换只手,举起杯来将酒一口饮尽。沈知梨慌乱道:“爹,你做什么?都说了不要乱喝。”
“你质疑陛下的赏赐是会掉脑袋的。”
“我……”
“行了,小鹤都说没事。”
“他……说了?”
沈屹州:“我说的你不信,他说的你就信,女大不中留。”
“咚!”
殿门关闭。
喧闹的大殿一瞬鸦雀无声,众人都在观察四周情况,随后有人先道。
“怎么关门了。”
“对啊,怎么……殿门关了。”
突然,皇位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皇上面色发白,瞳仁淡灰坐到纱帘后。
国师朱红长袍加身,袍尾金丝绣着诡符,两只眼睛红影拉伸到太阳穴,手里抱着一只纸娃娃,嘴上的笑}人,好生诡异。沈知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们几人的位在最前端,而鹤承渊的位似乎他自己换过,酒壶为银,而景宣王、永宁王、太子之位、以及姚公子之位皆是金壶。
他和姚公子换位了。
怪不得他知道方才她被君辞所救一事。
“陛下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等了许久,皇上都没发话。
国师忽然诡笑一声,将手指竖到唇前,“陛下说,免礼。”
众人相视几眼,默默坐下,殿内陷入安静。
国师环视一圈,发现位置出错,当即蹙起眉来,“仙首大人,怎么坐那么远?”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鹤承渊的方向,他平淡喝了口茶,邪扬起唇,笑意不达眼底,“怎么?”
国师顿了一会儿,“大人,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鹤承渊万分好奇,“陛下?国师是将陛下舌头割了吗?怎么不见陛下说话。”
在场诸位倒吸一口凉气。
何人不知这国师深得陛下重用,早些年便跟着身边,如今,他的话就是圣旨,不过国师今日的装扮甚是诡异,还有手上抱着的白色纸娃娃,这等晦气之物,怎么出现在寿宴!
大伙对国师敢怒不敢言,但仙首不一样,除非陛下开口,才有资格与他谈上两句,可陛下开不了口。
国师噗呲笑道:“仙首大人真会说笑,大人想坐何处,自然是大人的选择。”
鹤承渊放下茶杯,抬眼望去,“看来,是割了。”
国师脸色大变,嘴角抽搐。谁知道这仙首一丝面子不给,直言直语,一点弯子不饶。
“仙首大人有趣,陛下近日身子不好,声音台下自然听不太清,我这才帮陛下复述一遍。”
鹤承渊笑而不语,不再多言,细细品茶。
沈知梨注视着他,他怕是已探出了什么来,上来就这般,倒把国师打了个猝不及防,失了阵脚。
感受到她的目光,鹤承渊转过眸来,那赵小姐娇媚含笑,为他夹菜添茶,嘴中喋喋不休,身子都快扭他怀里去了,他不推开就算了,居然垂眸瞧了一眼,又似笑非笑望向她,仿佛在挑衅。
他端起了赵小姐倒的茶,放在唇边喝了。
行吧……他就是在挑衅报复她。
沈知梨:“……”
清脆的掌声从皇位边传来,她侧首看去,国师的手并没有动,那是谁鼓的掌。
蓦地,她发现国师怀中的纸人右手动了下。登时,汗毛竖起。
她的位置离的近,细微的动作容易捕捉到。
国师盯住她,沈知梨慌忙移开目光。
“陛下说,寿宴开始。”
大臣端起酒杯,异口同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知梨留了个心眼子,抬袖饮酒时,酒水偷洒在桌边,成了影子,可是有些怪异,这方法与之前的都不相同,似乎就是普通的影子,并非为白色,难道是因为没入影场的原因。
那何为影场,又如何打开……如何分辨。
国师拂袖道:“尽情享用。”
琵琶声惊绝拨响,乐曲荡漾,歌舞升平,一片祥和。面前的金玉盘碗摆满佳肴,不可离坐,却是能与旁桌致意闲谈。
沈屹州发现她的怪异举动,酒水一个劲往脚下泼,他默默端杯喝了口,“不用试了。”
“嗯?”沈知梨停下手,“他又和你说了?”
“是啊,说你绝对会往脚边泼酒,这小鹤怎么那么了解你?那可是仙首,不是你能随意消遣的人,要对别人负责你可知?”
沈知梨杯子往桌上一放,“负什么责,没看人赵千金已经窝怀里了吗?”
沈屹州:“我还真没看见,倒是看见你牵着景宣王的手大摇大摆走人面前炫耀。”
“那他喝了赵小姐倒的茶。”
“你没喝景宣王倒的茶?”沈屹州给她倒了杯酒,“你自己都没做到,分不清界限,为何强迫他所行所举?”
沈知梨语塞,“……”
“小鹤做的不错了,至少从未碰过人家,你看看你,小鹤可是什么都和我说了,说你摇摆不定,喜欢戏耍人,住一块了都不对人负责,让人做侍从,你很缺侍从吗?”
“???”沈知梨哑口无言。这都什么事啊?
沈屹州语重心长道:“小鹤虽然出生不行,但现在他可是仙首,那是陛下都要敬三分,别说你了。不过你于他有救命之恩,倒也算是有一份情在。”
“出生?你知道?”
“知道啊,小鹤那夜与我吃饭,都坦言了,赌场里的杀奴。”
沈知梨捏了捏抽动的眉心。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身份若是透出去了,还不知道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如何用此大做文章。
幸好有关杀奴外,魔核一事没往外说,不然有她惆的。
她把酒推回去,“我不喝。”
沈屹州:“你说不喝就不喝吗?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国师没看到?赶紧喝了。”
沈知梨不情不愿灌进嘴中。
她观察四周,座位摆法并非方正,前后不一,一眼望去在舞曲间稍显混乱,可乱中又仿佛有着规律。
沈屹州指骨敲桌提醒她探究的目光不要太过暴露,“是个阵,只不过阵没开。”
沈知梨惊叹,她爹这一说,还真是!如此分析,宫殿红墙仿棺?!殿内桌椅做咒将人拉入傀儡师的影场!阵没开,是因场人太多,国师想借鹤承渊之气,开阵!却没想到鹤承渊把阵眼给了姚公子,阵没打开。
姚公子没有鹤承渊的内力,岂不是成了红棺祭品!
至于姚公子有没有命逃脱,就要看他自己了,可是如何逃众人都不知。
鹤承渊这是在帮她报仇?
下手一如既往的狠。
沈知梨侧首朝他望去,正巧撞上他的视线,赵小姐不断献媚,他的手边有两个杯子,一只在左手,一只在靠近赵小姐的右手,究竟喝的哪一杯……
哼,小把戏,她已经发现了,气不着她。
她笑眯眯举起一杯酒,对他隔空举杯,一口饮尽,随后不再理睬他。
鹤承渊:“……”
第96章 旧印(2)
赵小姐还在叽叽歪歪向鹤承渊贴近,“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与大昭结宜?我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您收我为徒,日后我们日久……”
“滚。”鹤承渊厌烦颦眉。
赵小姐被吼了一道,声音虚了下去,“大人,方才不是还聊的好好的吗?”
“我在与你大哥相谈,何时与你说过一言半语。”鹤承渊心情不好,沉冷道:“你把我的人赶走了。”
赵小姐委屈道:“可是……方才是你对郡主说的……身边没位。”
鹤承渊面无表情,“所以你就有资格坐了?”
“大人……”
“赵小姐,我再提醒最后一次,回到你的位置去,不然后果自负。”
大将军府男丁多,好不容易得来个女儿,众人宠的很,也就养成她这般傲气的性子。
赵小姐赖着不走,“我爹远在边疆,今日我与大哥前来,仙首……宴会结束,不如随我回府坐坐?大人想结宜,与我们将军府多走动没什么不好。如今除了郡主外,世家小姐里也就我身份地位高了。那永宁王府早已衰败……大人……”
她伸手去抓鹤承渊的胳膊,他毫不客气将右手边的茶泼在她的手上,警告道:“再有下次,就是滚水。”
赵小姐被这茶水惊了片刻,默默收手,幸好水冷,这要是开水,她的手熬完整场宴席怕是要掉一层皮。
她心情郁闷,瞪向远处正与永宁王交流的怀淑郡主,气上心头,面上却扯出抹笑意来,“大人与怀淑郡主很熟吗?听闻那天李公子意外坠楼,你们都在破酒家听书。大人有所不知,郡主是破酒家常客,里面的小郎君哪个没和她喝过酒。”
“她都熟悉的很,大人还是莫要与她走的太近,自从谢公子死后,她就这般喜欢找人消遣了……”
鹤承渊眉角抽跳,手心的茶杯“咔嚓”一声全碎了。
那天夜里,沈知梨翻窗坐在窗台与他说的话历历在目,她信誓旦旦说去破酒家都是别家小姐喊小郎君,她是一个没喊过,原来又是她骗人的花言巧语。
“大人!”赵小姐正想去查看他的伤势,结果脖子上毫不客气抵了块瓷片,她声音哆嗦道:“大……大人……”
此时大家都在互相敬意,无人注意到他们。
鹤承渊眼眸凝霜,耻笑道:“我如何,与赵府似乎没有关系。”
“大人……”
鹤承渊不耐烦,手指转动将碎片扎入桌面,“我乐意。”
要不是怕给她惹来麻烦,聒噪的赵小姐该死了!
“咚!”一声巨响,何人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热闹的乐曲骤然停下。
大臣朝声源看去,皇上口吐白沫大字一躺死了。
“陛下!陛下!!!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啊!”
宋安在外听见响声,推门发现门上有血咒,与红棺上的一模一样!
遭了!
里面的人在拍打门,外面的人在乱剑破门,门原封不动未伤分毫。
“完了完了!门打不开!!!”
“陛下!陛下!!!”
殿里霎时乱成一锅粥。
国师突然低笑道:“各位大臣还请坐回原位。”
“快救陛下!”
国师淡定走到皇上身边,低头瞧了眼,口吐白沫垂死挣扎,说不出话的皇上,道:“何人坐上皇位,何人就是陛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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