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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野却问：“哎我想问一下，你们家尽地主之谊都这么尽吗？”
“什么意思？”
“就、就刚才你对我做的那些……”
于思野看了看挂在王多多手上的，自己的裤子。
王多多想了想，说：“也不是吧。”
于思野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对吧，肯定还是区别对待的吧，对我跟别人肯定不一样对吧。”
“主要是也没别的瘸子来过我家呀。”王多多说。
完了，于思野又紧张了，他看着王多多，嗓子都有些干涩了：“那、那、那要是有别的瘸子你也这样？！这样可不行啊！”
王多多憋着笑说：“我们家人都热情。”
“热情也不能都这么热情啊！我跟你讲……你这种热情，很没有分寸感的你知道吗，也就我，也就我不在乎这个……”
“好了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出去了。”王多多不爱听他嗦。
王多多走了以后，于思野又在厕所里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快速地洗了个澡，王多多听见水声停了，在外面敲门，问需要需要她进去帮忙，于思野说，你要再进来，我现在就一头碰死在厕所里。
王多多翻了个大白眼，这是什么狗屁贞洁烈男的人设，等她哪天方便出手的她会让他崩塌个彻底。
于思野回到养老院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王多多送他回来的，小赵还没走，她留下来给于思野具体的讲述了他妈过来以后的整个流程，说是挺生气，见你俩不在就更生气了，但养老院的人也是左右为难，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前老板后老板都是老板，但前老板生气归生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再有效的办法就是起诉了，他妈又舍不得起诉他。
“另外”小赵把声音压得更低“你妈妈还发现了王叔，两个人在房间里好像还吵起来了，声音挺大，但什么都听不清楚，反正最后你妈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于思野很欣慰，又小赵这样忠心的员工，他说我看你也没有左右为难嘛，也没有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你坚定又正确的选择了我这个手心，可小赵听完却真的面露了难色，她说：“老板，但你妈有个必杀技，就是告诉了我们，你迟早会走，老板，你要是走了，就真的没有人给我养老了。”
于思野说：“你放心吧，我不走。”
“真的？”
“对，我要扎根于顺阳的养老事业，你好好干，等开分店了，我提你做副店长。”于思野开始给小赵画饼。
王多多忍不住说：“小赵，你想吃饼来找我，我给你烙饼，我烙的比他烙的好吃。”
于思野就批评王多多说：“小王，你这样不好啊，你这样可不好……”
王多多没再搭理他，跟小赵一起出了门，她说，别听于思野忽悠你，也不要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他给你许诺什么都不行，任何人许诺给你什么都不行，反正你自己……保养好身体多攒钱，我也是。
第二天晚上，黄明等在琴姐家楼门口，他看了看表，再一抬头，前方出现了一支小队伍，他以为跟他没关系呢，结果他看清了带队的，竟然是于思野。
于思野走到前面，后面跟着王多多和王叔，黄明也没打招呼，拉着于思野的拐就往旁边带，于思野说你慢点儿，我腿没好，黄明说，我慢不了，我要失去理智了。
黄明把于思野拉到一边，他说：“我不是跟你说要一个人吗？！”
于思野说：“是啊！我知道啊，但他们非要跟着我！”
“这你都拦不住？”
“我能拦住谁？我现在一个残废！”
黄明非常闹心，带于思野来罪案现场已经是违规了，现在他还带了两个。
于思野说：“走吧，咱们不说，谁能知道，我路上都教育好了，谁也不许瞎碰。”
黄明皱着眉看向等在不远处的王叔和王多多。
“哎呀，都不是外人！”于思野劝黄明要想开“一个是我的相好，一个是死者的相好。”
“死者的相好？！”黄明都快疯了“他疯了吗？他知不知道凶手还没找到？”
“他知道啊，但他不怕。”
“他不怕我怕呀！”此刻黄明想打人“我这么大岁数好不容易考了个编制，你想害死我啊！”
“没那么严重兄弟！”
“别叫我兄弟！我不配！”
黄明坚决不同意，于思野没办法，只能反过来跟王叔和王多多商量，说他俩先上去，你们能不能先在楼下等一等，王多多当然没问题，但王叔挺不乐意的，表示你答应我的事儿，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于思野一脸的挫败，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叔，要不这样吧，我虽然不能带你上楼，但我保证，我一定把琴姐的狗给你带来！
王多多在一旁想，呵，又画上饼了。
王叔不同意也没办法，王多多连忙拉住王叔的胳膊，说：“叔，走吧，我带你去喝咖啡，琴姐生前请我喝过的。”
王叔现在对琴姐生前的一切都很敏感，一听见王多多这么说，也就跟着走了。
于思野转过头拍了拍黄明的肩膀，说：“这回行了吧，走吧。”
这回行了，黄明带着于思野往上走，边走边问：“你到底要去找什么呀？”
“看看能不能找个账本。”
“什么账本？”
“之前王叔说，厂子丢钱了，但是很快又回来了，这笔账，究竟是谁垫付的呢，是谁，就有可能是谁偷的，我总得来碰碰运气。”
两人到了门口，黄明用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依然凌乱，也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黄明打开灯，于思野问道：
“对了，狗呢？”
王多多请王叔来到琴姐楼下的咖啡店，店里依然没什么人，咖啡依然是速溶的，店主依然在看《甄执》，但甄忠丫完全黑化了。
王叔低着头，咖啡的热气喷在他耸拉的眼皮上，看起来有一种泪眼婆娑的错觉。
“这家店，你是不是也来过？”王多多没话找话。
“没怎么来过，我喜欢喝茶，而且这是速溶的咖啡，我不喝这种便宜货。”
王叔说完，女店主终于腾出眼睛斜了王叔一眼，王多多赶紧转移话题，说：“这小区不错哈，我看房子挺新的呢，我要是不走了，也得考虑买个房子。”
“你个女孩儿，买房子干啥？你让于思野买呀。”王叔说。
“我也要买啊，万一要是吵架了，我得有个地方去啊。”王多多笑着说。
王叔有些纳闷地抬起眼皮，他问：“不应该是他有个地方去吗？”
“啊？”王多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真吵架了，你把四儿赶走就完了，你走什么。”王叔觉得王多多实在多此一举。
王多多恍然大悟地笑了，她说：“也是，我妈和我爸吵架的时候，都是我爸离家出走，然后我去找我爸。”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要有个自己的落脚地，人家于思野还有爸妈家可以住，她有什么，她姑姑还要走了，她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想到这儿，王多多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里房价贵不贵？”
第六十一章 狗丢了
“那要看你想买啥样的。”
女店主这时候开口了，王多多一看，电视剧播完了，正唱主题曲呢，店主站起来，径直走到墙上挂的手机膜手机壳数据线和充电宝面前，把后面的一张落满灰尘的展板抖落出来，展板已经掉色了，王多多定睛一看，这上面写满了楼盘出售信息。
王叔忍不住说：”你这小店儿不大，业务是真多啊。“
“那咋办，总得活呀，现在这地方年轻人少，没人买房子了，那我不得加点儿别的项目吗?”女店主掏出一块抹布两三下把展板大概擦了擦，然后挂在手机壳旁边，她说：“你看你想买啥样的，这地方，快没年轻人了，便宜。”
王多多不可思议地说：“您还兼做房产中介？”
“我可是老中介了！顺阳的第一套二手商品房就是我卖出去的！”女店主无不骄傲的说。
“真的假的？”王叔显然不信，上下打量着女店主。
女店主对王叔的傲慢非常不屑，从嫌弃自己的咖啡是速溶的到不信自己引以为傲的中介史，再到从头到尾他看自己店铺的那种嫌弃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到厌烦，她的表情，就像是《甄执》里黑化的甄挚从赫。
“我跟你说，你还别不信，前几天这小区发生的那个杀人案，那个被杀的那女的，就是我的第一个客户！”
王多多和王叔同时看向女店主。
“吴小琴……？”王多多有些震惊。
“对呀，她以前还总来我的店呢，但我俩不咋说话，她平时那个眼神，就跟这个老头儿一模一样，多少带点儿牛逼哄哄那个劲儿。”
王多多想，一样也对，他俩一对儿的。
王多多站起来，转头看着王叔小声问：”您知道琴姐卖房子这事儿吗？”
王叔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王多多看着女店主说：“大姐，当时卖的是被杀的那个女人的房子吗？”
“不是，当时是一对中年夫妇，那个被杀那个女的，也是个介绍的，那时候刚流行商品房，咱们这个小地方都没有房产中介，但好多大城市已经有了，我那时候年轻，我合计没人干我干，我这窗改门是我妈留给我的，随我折腾，我就干上中介了，一开始没客人，直到那个女的来找我。”
“那是哪一年？”
“九九年呗。”
“您还记得，是哪天吗？”
“我当然记得啊！是九九年的九月二十九号，这事儿我一辈子不带忘的！”女店主信誓旦旦地说。
那正是盗窃案发生之后，开工资之前的一段时间，王多多心想。
“您能再帮我回忆回忆当时的情景吗？”王多多问。
“咋的？你们还不信我呀？！”女店主有点儿不高兴了。
“不不不，我相信您！我是因为相信您才问您的，因为我当时……”王多多开始编瞎话，试图让女店主再多说点儿啥“我当时……”
“你多说点儿我给你300块钱。”王叔在一边插话，说着就开始掏兜儿。
女店主一听这话，变脸变得也很快，乐呵呵地说：“怪不得大哥看着那么牛逼，原来是真牛逼啊，行，我再回忆回忆。”
“当时……我就记得都挺着急的，要不你说，我这都没接过单，就直接找我，那你说也不可能是因为信任我，就是纯着急，说是只要卖出去了，中介费肯定不少给，那谁不想多赚点儿钱啊，时间紧任务重，那我妈当时也挺着急，但我妈这人有优点，她好拉乎人，人缘也好，就到处问有没有买房子的，房子好，便宜卖，后来她想了个招儿，就去民政局蹲着，一看见有年轻人登记结婚，就问要不要买房，后来你猜咋的，结婚的没买，离婚的买了，有个大哥，下海做买卖发家了，有小三以后就跟原配去离婚，原配同意离婚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有个房子，那这不就碰上了吗，我们就带他俩看了房子，前妻很满意，上午离婚，下午看房，第二天下午就约定好了交钱，但我不是很得意，我总觉得还是卖便宜了，我就私底下跟那对中年两口子说，我说你们要不再等等，我再去给你们寻摸寻摸出高价的客户去，他们说不用了，就这样吧，这个价格就可以了，但是他们要现金，当时啊，那么大一笔钱啊，第二天下午，买主拿个编制袋子就过来了，那个什么小琴，当时还很年轻呢，就坐在我店里，就那里面，就那儿……”
女店主边回忆边指着店里挡着布帘子的里间，说：“就在那儿，查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反反复复的查，那对中年夫妇还说，主要别有假钱，买家也是个好脾气的，就坐我这儿喝茶，也不着急，还开玩笑说，这么多钱呢，确实得查清楚了，别到时候我走了再找我，我可不认账啊，但他们之间交流不多，那对中年夫妇看起来好像很很不高兴，心里有事儿似的，两口子之间都不说话，更别说跟我们说了，我心想也对，肯定是有什么走投无路的事儿了才会这么着急卖房子，你说对不。”
女店主说完，自己也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喝了起来，她说：“就从那开始，我的生意就好了起来，那时候顺阳也短暂地好过一阵，可惜好景不长，尤其是那几个大工厂黄了以后，就越来越没人了，没想到我老公去南方做生意也找了小三，也跟我离婚了，还卷走了我的钱，我之前就觉得是因为我这第一单生意不吉利造成的，就不应该卖给找小三的，没想到自己也摊上个小三，现在想想啊，确实是不吉利，买方婚内出轨，没想到前几天卖房还被人整死了，幸好我只是摊上个婚内出轨，不是……“
说到这儿，女店主好像突然间就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不说了，她尴尬地喝了口咖啡，又换个话题继续说道：
”反正后来我是啥也不剩了，就剩下这间我妈给我留的门市，那我就继续干呗，那咋整，总得活呀。”
女店主说完，看向越听脸越冷的王叔，王叔就把准备好的300块钱递给了她。
女店主挺高兴，接过钱摸了摸真伪，然后笑着说：“咋样，说得够详细吧，说实在的后面的生意我都记不大清楚了，就是这第一单，一直忘不了，以后还想到啥要问的就来找我啊，我不收钱了，纯赠送。”
王多多问：“大姐，您还记得那对夫妇的长相吗？如果我拿照片来找您辨认，您能看出来吗？”
“那有啥不能的，但你们得拿当年的照片，就九九年前后的，别的时期的我不敢保证啊。”大姐说。
王多多给于思野打电话，于思野那边气喘吁吁，他说：“多多，程峰好像回来了，现在黄明去追去了！”
“什么！那你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盅叔他们带人要过来了！”
挂断电话，王多多才发现王叔已经窜出去了，窜得那叫一个快，王多多根本追不上。
到了琴姐家楼下往上看，果然她家的窗户是敞开的，王多多跟着王叔上了楼，于思野正拄着拐杖等在门口，王叔大喊道：
“妈的那个逼在哪儿呢？！往哪儿跑了！”
他径直走到琴姐的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我他妈今天非得把他剁巴了！“
于思野就去抢王叔手的刀：“说叔你冷静点儿！”
此刻的王叔已经红了眼了，还谈什么冷静，他一把推开于思野就下楼了，于思野被王叔推了个大跟头，王多多赶紧蹲下去扶他，可他也没管王多多，而是打电话向盅叔汇报情况。
“盅叔，王叔也追出去了，还拿了把菜刀。”
隔着电话，王多多都听见盅叔骂于思野的声音，真是又激烈又脏，此刻瘸腿的于思野一句都不敢顶撞，挂了电话，于思野又跟王多多说：
“狗也没了。”
王多多问：“之前狗在哪儿？”
“就在这屋里养着呢，他们说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狗个子太小，又怕警犬欺负他，目前有警察轮流给喂吃的，隔一天喂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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