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项目开始是靖宇公司先沟通地,咱们先一步签下,会不会和靖宇闹不愉快?”
“说的再好,都不如真正放在眼前的利益。我们能提供的资金支持比靖宇高出一倍,这对于一家初创公司的诱惑可不小。况且,合同都签了,他们不愉快也只能忍着。倒是辛苦你,打听到了靖宇出的条件,我们才能这么顺利。”
许彻抿嘴一笑,把意式浓缩咖啡放在洛以谦面前。
洛以谦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父亲曾因为这个坐姿而训斥过他,说这样会显得自大无理,之后这个动作就只有在他做成项目后,才会独自享受一会儿。
两个人说活的声音不大,但恰巧田凡就坐在他们楼上的阳台边,这段对话让她不得不侧目。
西装革履的两个人分坐在桌子的两侧,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坐的随意但仍有尊重,应该是助理。对面那个穿着驼色西装,半躺在椅座里的男人,慵懒的姿态里透着几分得意,树叶的阴影遮在他脸上,田凡看不清他的长相。
唯利是图,田凡心里只有四个字浮现。但又好奇,这些为达目的可以施展浑身解数的人,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培养出来的?可这么想似乎又有点像……羡慕?
“小凡凡!”
徐珊珊挎着帆布包飞奔到田凡对面坐下,扑倒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一副标准的打工人下班姿势。
“辛苦啦!许设计师,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徐珊珊抬起头,露出一个邪恶地笑容,“今天不能吃太多,带你去个好地方。”
直到坐在毛绒沙发上,看着五颜六色的光线在眼前交织,田凡都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穿着不过膝的短裙,踩着细高跟,带着一个狐狸面具,出现在男女肉体冗杂的夜店内。
音乐仿佛就在她的心脏上弹奏,震得她胸口堵,已经跳累一轮的徐珊珊回来喝了几口起泡酒。
“你不是在学校还跳舞嘛,怎么来这儿不敢跳了!”
田凡在大学加入了街舞社团,回家也坚持在舞蹈室跳舞保持锻炼,可是演出和现在这样泡在人堆里互相碰撞,两码事。
徐珊珊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一把抱住田凡,贴着她的耳朵。
“戴上面具,没人认识我们,你可以肆意展示内心的疯狂。不用像在那座城里,装着斯文乖巧,隐藏龌龊阴暗,全是自欺欺人。”
徐珊珊的话一字一字跃进田凡的脑子里,周正的样子太清晰,和自己这段时间努力维持正常的样子,交错在一起。
他们都在装,城太小,要为了人际而装。
装温柔,装乖巧,装不在乎,装一切都没问题。
索性,就从今晚开始,改变自己。
台上的男演员肌肉分明,台下的男女任意摇摆,桌上的酒杯越添越多。
田凡和徐珊珊拉着手,舞动、大笑,喝着会上头的起泡酒,她突然想起白天见到的驼色西装男。
他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吗?还是,能享受更多?呵呵,那还真是称得上“斯文败类”了。
音乐忽然调低,田凡晃地有些懵,徐珊珊告诉她,“好戏来了!”
全场光线变味暧昧的紫色,中间的几块地板缓缓升起,环绕式荧幕上打出Kissing moment字样。
“规矩就是,台上的男女谁接吻的时间最长,就能得到今晚的免单资格。”
言语的刺激还没到达大脑皮层,田凡就被徐珊珊狠狠一推,她本能抓住旁边的人。
“帅哥美女们可要抱对自己的另一半,比赛将在5秒后开始!”
田凡在聚光灯中恢复视力,拥挤的人群里,她唯一能看清的,是面前这个戴着蝙蝠侠面具的男人。
而自己正抓着他,站在Kissing moment的比赛台。
第三章 那些故人
田凡在徐珊珊OO@@地脚步声里清醒过来,昨天的一切当然都还记得。
徐珊珊鬼马地探过头,“大功臣,醒了?”
田凡把头发团起来用发夹固定,趁其不备,狠狠将徐珊珊按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佯装用力。
“都怪你!干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徐珊珊拍掉她的手,“戴着面具呢!西城这么大,谁认的谁呀!再说,我看那个蝙蝠侠面具的身材可是不错呢,脸上轮廓分明,肯定是个帅哥,咱不吃亏!”
“这种事是能用谁更吃亏来衡量的吗?”
田凡抄起手,嘟囔个脸,懊恼昨天趁着酒劲昏了头,竟做出那样糊涂地举动。
“那还是你主动吻上去的呢!”“我那是被人挤得撞上去的!”
“那后来怎么就吻那么久?”“那是他不放手!”
徐珊珊的眼睛瞬间瞪大,“可以呀!我们小凡凡长大了,技术这么好了?”
“你别胡说!”
田凡甩开被子逃去洗漱,不客气的把徐珊珊的笑声关在门外。
在手机坚持不懈地震动下,平静的被子里终于掏出一只手,将它接通。
还来不及发火,对方两个字就结束战斗,“开门。”
骆以谦走进酒店房间,按动遥控把客厅的窗帘打开,几近正午的阳光攻城略地的射进来。
身后穿着睡袍的男人挠挠头,“我去换衣服”。
祁远梳洗干净坐在沙发上,“今天放假,你还起这么早?”
“现在已经11点了,还算早?”骆以谦喝着咖啡,从落地窗前坐回沙发。
“昨天回来的晚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祁远用手在脸上笔画了蒙面的样子,得到的是骆以谦的白眼。
祁远也不在乎骆以谦的态度,两手摊开放在沙发上,“生活有时候是需要放松的。”
“‘放松’是为生活努力过的人才能说的词。”骆以谦怼人向来直接。
“写论文很费脑的好吗?你以为我这个EMBA很好学啊?”祁远点开咖啡机,随手拿着被子把玩,“我瞒着我爸妈提前一周回来,就是想要先熟悉一下家乡的变化,感受一下故乡的风土人情。”
骆以谦嘴角微曲,听着这番欲盖弥彰的说辞,“西城的变化很大,你倒是一点没变。”
“你就会揶揄我!”祁远接好咖啡重新坐回来,脸上突然颇为得意。
“我给你带回一个好消息。”
骆以谦难得正视他,“什么?”
“赫敏菲要回国了。”
骆以谦呆了几秒,视线一沉,“赫家想让赫敏菲参与这次的投资管理?”
祁远把手一摊,“明摆着的,我刚毕业就被叫回来,敏菲姐在法国好好的突然要回国,你更是半年前就从香港被调回来。看来咱们仨以后要经常见面了!”
骆以谦回想起几年前在机场,他站在远处看着那个穿着风衣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踌躇该用什么心态面对她。
“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祁远的话打断骆以谦的思索,“从小就爱吃!”骆以谦拿起衣服,“走吧,去明扬食家。”
“珊珊,公司群里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宿舍了,我妈昨天把床铺被子都发顺丰了,我下午去公司把东西收拾好,晚上就住那儿了。”
“行”,徐珊珊吃了口粥里的小菜,“我下午没事儿,我陪你一起去,给你搭把手。”
田凡夹了一块儿自己做的糖醋排骨给徐珊珊,“多谢珊姐!”
来到总公司,“齐潮科技”四个大字刻在门口的石头上。找到人事办完报道手续,两个人联系快递小哥把行李送到宿舍楼下,合力搬上去,整理好床铺。
“这上床下桌的四人间,还真有当年上大学的感觉。”
徐珊珊洗完手坐在凳子上,环顾四周怀念当年。
敲门声响起,“你们好!我叫李慕芫,我是从新南分公司抽调过来的。”
小姑娘声音甜美,长相也可爱,田凡从床铺爬下来,同她问好。
“你好!我叫田凡,从山北分公司来的,这是我朋友徐珊珊,她来帮我搬宿舍的。”
李慕芫看看只剩下一张空床的位置,把东西放了上去。
“另外两床是其他员工午休用的,她们晚上不住这里。”
田凡向李慕芫解释了情况,又帮着她收拾好东西,三个人一起来到公司附近的烤肉店打算搓一顿。
“干杯!”
三个人要了西城的老汽水,凉凉爽爽地口感消除了下午体力劳动带来的疲惫。
“我说你们总公司这么大规模的抽调,是有什么重要的项目吗?”
“其实就是为了混合所有制改革嘛,”李慕芫啃着鸡翅,“总公司的控股公司其实在去年就对公司进行了重组和无偿划转,这次是在产权交易所挂牌,要公开征集外部投资者,预计下周就正式成交。”
徐珊珊听得头大,“那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田凡翻动烤盘上的牛舌,“引入外部投资者后,下一步就要计划上市。前期重组时虽然把关键的人员、技术和核心业务资产进行了安置,但涉及的人事变动太多,为了能够如期上市,就需要一群能够任劳任怨、无怨无悔的工具人喽!”
“那你们这辛辛苦苦一年图什么呀?”徐珊珊目的导向的脑回路实在不明白。
李慕芫咬着汽水吸管,“我家人一直觉得我还是应该读个研,我想考西城大学,所以打算这一年边工作边学习,考研成功了我就不回去了。”
“有志气,祝你一战成功!”田凡又给她添了两块鸡翅。
李慕芫道了谢,“那凡凡姐,你是为什么过来呀?”
徐珊珊抢先作答,“她是受了情伤。”
田凡用脚踹了她,“在小妹妹面前不要乱说!”
“我也不小了,已经24了。”李慕芫木木地报上年纪。
徐珊珊和田凡一起笑出声,“妹妹,我五年前就24了。”田凡故意逗李慕芫一句,夹起一块儿牛肉粒沾上干料放进嘴里咀嚼,想着自己要说的理由。
“我来,是想看看凭自己的能力,究竟能接触到怎样的人和怎样的生活,衡量一下,有些生活是否值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三个姑娘在烤肉店里回忆起青春又吐槽着工作和奇葩上司,店外各色的汽车排着队在往前行驶。
“我这是刚下飞机,昨天联系你来接我,明白了吗?”祁远盯着正在开车地骆以谦。
“你从收拾东西就在和我说这句话,你是觉得我会出卖你,还是觉得我脑子被僵尸吃了?”
祁远撇撇嘴,“我这不是做贼心虚嘛。”
“你还会有心虚的时候?”骆以谦难得一笑,竟还是对好兄弟的嘲笑。
“这不是我爸回来了,我跟你说,一会儿我妈肯定留你在家吃饭,你可千万答应,留我自己和我爸吃饭,他又要数落我。”
一进家,祁远就喊着“妈”同祁母拥抱,佣人们把东西搬上楼,祁父从书房出来,见到骆以谦同他打招呼。
“祁叔叔,我把祁远接回来了。”
祁父向他表示感谢,也不忘责备儿子,“辛苦你,一直被这臭小子麻烦!”
两个好大儿一对视,祁远满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小谦,留下一起吃饭!别推辞啊!”祁母果然出言挽留,骆以谦在祁远求救的视线中答应下来。
祁远在饭桌上和祁母说着自己留学的趣事,祁父还是不时就插话教训儿子两句,骆以谦默默吃着饭,却也跟着笑。从小到大祁远都是个顽皮爱惹祸的人,但是骆以谦仍然和他保持的朋友关系,因为他喜欢在祁家吃饭,喜欢这样一家人互相戏谑的热闹相处。
祁父将离得稍远的白灼虾夹给骆以谦,“我听说,赫家也要参股齐潮科技?”
在老江湖面前装傻并不明智,“是的。”
祁父点点头,“他们想转型的愿望也挺久了,看来是想要通过参股,慢慢开拓科技行业的业务。”
骆以谦剥着虾,没有接话。
祁父话锋一转,“赫家这些年一直是老太太自己撑着,听说好像要把她那个孙女叫回来了。她孙女叫……”
“爸,叫‘赫敏菲’。”
“对,记得以前好像跟着小谦来过咱们家一两回。小谦,你们没联系吗?”
骆以谦把剥好的虾放进碗里,“叔叔,我都35了,那时候太小,记不清了。”
祁父点点头,“也不知道这姑娘出落得如何,你们三个以后好好相处吧!”
“爸,你这说的我们好像还是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祁远笑着插话,结果又是被祁父一个眼神吓得立马安静。
离开祁家,骆以谦独自开车回公寓。
红灯路口,不自觉的拿起旁边的手机,打开相册里除去工作图后,只有一张从相册上拍下来的旧照片。
是他小时候唯一的照片,站在海里的他,被旁边笑容灿烂的女孩儿搂住肩膀。
听到鸣笛声,骆以谦才发现已变绿灯,赶紧放下手机,开车离去。
躺在宿舍的床铺上,田凡和父母打开视频聊天,交代自己已经安置好生活,让他们放心。
本想放下手机休息,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周正的微信,他也还没有删掉自己。
点开朋友圈,第一条是公司团建的动态。田凡滑动里面的图片,风景很美,只是每一张里都有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姑娘。
退出朋友圈,田凡将周正的微信点击删除。
有些人终究会成为故人,曾经的故事也要让它故去。
田凡闭上眼入睡,可昨晚的那个吻和面具男的那双眼睛……故人都能忘记,一个陌生人,田凡,你必须忘掉!
拍拍自己的头顶,田凡裹紧被子,强行入睡。
第四章 忍耐,是个好品质
骆以谦运动完,打开电脑处理邮件。电话响起,屏幕上“骆敬诚”三个字让他眉头一蹙。
“爸。”
“赫家也要参股的事,怎么没和我汇报?”没有任何寒暄,开口就是不带温度地质问。
“我已经安排好,这次参股我们一定会占到最多的份额,所以我……”
“事情的结果是好的,不代表你就可以在过程中随意做主。”
从小到大他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语气,严厉地质问、严肃地责备,没有例外。
“我记住了。”
骆以谦拿着手机转了两圈,盯着香港发来的邮件。
拨通许彻的电话,“阿彻,香港那边的科创公司被人发布技术抄袭的新闻,看规模应该是有预谋的设计,想要阻止新品上市,我已经安排他们控评,你今天就过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那齐潮科技这边……”
“我可以应付,你安心处理好你的工作。”
穿上衬衣和裤装,田凡同李慕芫一起进入会议室,报道第一天都得听领导在台上作发言。
领座的男生打了个哈欠,对于开会这种无聊的事,他向来没兴趣。掏出手机,开始玩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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