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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的提示灯闪烁，田凡往前迈步准备进入电梯。
门缓缓敞开，祁远站在中间低头拿着手机滑动，骆以谦沉默地站在他旁边，正好对上田凡的眼神。
这两个人，田凡都不想遇到。
骆以谦今天的行为说明他是一个自大又不好相处的领导，而祁远，田凡看到他的瞬间，浑身血液就涌向了头顶，她能感觉到耳朵和脸颊在逐渐发烫。
借口忘拿东西转身逃跑这种剧情根本不可能在现实里使用，见到上司在电梯转身就走，这“嫌弃”的行为也太明目张胆了。
“骆总好，祁总好。”
田凡低着头打招呼，拽紧背包赶紧进入电梯，乖乖地站在电梯的角落，生怕被身后的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异常。
祁远忽然嗤笑一声，田凡拽着包地手一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是自己的样子太滑稽被嘲笑了吧？
祁远用肩膀撞了下骆以谦，把手机凑到他眼前。
“这个基金经理罗杰，在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我们班一个白人姑娘，为了能追求姑娘想尽办法搞到人家的课表，天天追着去上课。一个学哲学的，硬生生读出一个金融学位。人家姑娘虽然没答应，但也很够意思，毕业邀请他去自己国家旅行。他兴冲冲地去了，结果是参加人家姑娘的加冕典礼，人家原来是个公主，毕业回去就要继承王位。”
祁远笑得毫不掩饰，骆以谦也跟着露出笑意，可田凡却更加难受。
可以真诚地喜欢上一个人，是件美好的事情，只因为身份悬殊，就要被这样嘲笑？
听到祁远的话，田凡更坚定了要远离他的念头。而且，绝对不能让她知道那晚的Kiss对象就是自己。
电梯到达一层，田凡侧身向两个Boss道别，赶紧闪身离开。
电梯门合上继续往地下车库去，骆以谦伸手将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又松开领带。
祁远依旧看着手机，随意瞅他一眼，“你热呀？”
“嗯，写了一天的报告，有点儿累了。”
祁远呵呵一笑，“我说的是‘热’，不是‘累’。”
骆以谦懒得和他争辩，电梯停在地下二层，骆以谦迈步出去，将祁远甩在身后。
“凡凡姐，最近工作很辛苦？”
李慕芫看田凡用按摩椅按摩着肩颈，还不停用按摩器揉着头皮。
“咱们这工作不就那么回事儿嘛，麻烦的从来都是‘人’。”
田凡一想就觉得头疼，外部投资公司一共就五家，短短半个月，她就和其中三家的代表都见了面，其中一个还是段孽缘，她从没发现自己这么有“吸引力”。
“是同事不好相处？”
李慕芫关心地询问，田凡挥挥手，“同事们都好相处，就是最近可能水逆，不太有上司缘。”
“同事好相处也是好的，我就是个纯纯被甩锅的。”
李慕芫委屈的声音充满无奈，田凡赶忙询问详情，李慕芫将今天主管让她整理全部门的凭证去财务报销，同事自己弄丢凭证却甩锅到她头上的事情叙述一遍。
“她给我的时候我就告诉她短了一张报销单，她当面说得回去取，结果等主管问起来，她竟面不改色的说她已经全部给了我。好在商家是公司的老合作商，主管打电话让对方补开一张，没有深究。可是这不清不楚的，让领导和其他同事怎么看我。”
这种职场上的绿茶同事最是惹人烦，可是出来混难保每个人都是正义善良的君子，总要有些手段防着作恶的小人。
“事情已经发生，咱们也只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报销的凭证如果有短缺那就全部退回给她，让她一次性拿全才收下，而且一定要当着其他同事的面说清楚，有了人证，就能避免再被坏心眼的人甩锅。”
李慕芫倔强的咬着嘴唇，“对，我也要立下自己的规矩，不能因为我只是抽调来临时帮忙的，就可以这样随意的对待我。”
“就是，咱们也要立住自己的‘人设’，不能被随意拿捏。”
田凡想到今天骆以谦的行为，握紧手里的按摩器，抿住嘴，眼里闪着坚定地目光，和李慕芫同仇敌忾般一起立志。
董主任眉头紧皱地走入办公室，将正在泡咖啡的米兰叫起来。
“最新的通讯录是你整理的吗？”
米兰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谨慎的点了点头。
董主任更加严肃起来，“刚刚开会，骆总询问销售部上季度的销售情况，喊的竟然是‘刘总监’。刘总监离职已经快半年了，现在销售部当家的黄总监和他以前还不对付，搞得双方都尴尬。你是不是错把旧的通讯录发给总经理们了？”
米兰慌张摆手，“这次的通讯录是田凡整理的。”
田凡正在整理文本，听到这样的话，拿起桌上的U盘走到董主任面前。
“通讯录的人员信息都是米兰从电脑里拷贝到U盘里给我的，里面有显示文件拷贝的时间，而上午9点26分的时候，我正在您办公室把整理好的资料装入保险柜。”
米兰满脸都是尴尬，推脱的借口被当面戳穿，这实在是太跌份。
“错误已经发生就不要推脱责任，现在重要的是要给领导们重新发送正确的通讯录，再去送一份纸质版资料。”
“可是，这怎么和骆总解释……”米兰拽着衣角，很是为难。
“那你工作的时候为什么不谨慎！”
董主任对于米兰毫无担当的行为已极度不满，整个部门的氛围都紧张起来。
“我去送吧。”
既然这件事已经牵涉到自己，不管她有没有错，在董主任心里她都被归为了问题的制造者。
此时站出来解决问题，虽然可能会被高层领导误会做事不严谨，但是在直属领导董主任眼里却成了敢于为部门背锅的担当者。
贵人多忘事，高层领导不会对她这么一个小透明有什么印象，只要董主任认可了自己，日后有需要他就会在领导面前为自己美言。
董主任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好，辛苦你了。”说完还叮嘱米兰，“赶紧把最新的人员信息发给田凡。”
米兰咬着牙回到座位，把文件发到田凡的工作邮箱。
田凡将通讯录重新整理打印出来，来到顶楼将通讯录交给助理们，并表示抱歉。
来到最后一间办公室，她还是自我鼓起地深呼吸一次，随后敲开了骆以谦的门。
“骆总，不好意思，上午是发送通讯录出了疏忽，最新的通讯录已发送您的邮箱，打印了一份纸质版供您使用。”
田凡将通讯录放在骆以谦手边，骆以谦盯着电脑里大片的英文报告，丝毫没有要搭理田凡的意思。
田凡双手交握在身前，见骆以谦的态度不友善，决定还是先走为好。
“那骆总您忙，我先……”
“在投资上一个细微的疏忽就可能造成整个项目的失败，希望在行政岗工作的同事也能时刻保持这样的谨慎。”
骆以谦夹枪带棒的话当然不好听，但田凡还是觉得庆幸。
能说出这种带有“抱怨”性质的话，证明他还是解气了，至少不会再揪着这件事再为难行政部。
“好的，我会转告主任，提醒部门人员，共勉。”
田凡微微鞠躬，脸上挂着得体地笑容，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出去。
事情解决完毕，田凡舒了一口气，骆以谦的话她当然不能转告，但她会在非工作时间向同事们吐槽，在这位骆总面前千万小心。
祁远穿过走廊来到骆以谦的办公室，正巧看到田凡走出来往电梯间离去。
“在忙什么呢？又有美女来和你汇报工作。”
祁远推开门溜达到骆以谦身边，骆以谦将整理好的文件发送，嘴上也不耽误回怼。
“哪儿有美女，不过是一个应付工作还爱耍小聪明的老油条。”
祁远咂么着嘴，“对姑娘家还这么不留情，不像你呀，她怎么得罪你了？”
“你过来是要说什么事？”
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没有什么谈论的价值。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祁远走到旁边的咖啡机旁，翻看骆以谦收藏的咖啡豆，但骆以谦懒得理他。“你忘了那天吃饭，菲姐给你的提醒吗？”
祁远无奈地叹气，“我虽然平时松散，但又不是个浪荡公子。”
他站在骆以谦办公桌前，双手撑在上面，“费尔来了，想见你。”
骆以谦敏锐的看向祁远，“来者不善啊。”
“费尔曾担任森锐大中华区总裁六年，对国内电子科技技术的发展很有研究。现在他回到英国成了投资人，这回突然约见我们，很可能是想趁着国内企业混改的机会，分一杯羹。”
骆以谦双手张开，十指指尖相对轻轻地敲击。
“这场鸿门宴，咱们必须得去。”
第八章 狭路相逢成代驾
“以谦、阿远！真是好久不见！”
费尔一口标准的京腔中文，老远就朝着刚进入饭店的骆以谦和祁远喊。
骆以谦倒是佩服这个老外，穿着坚持英国绅士风，但是为人处世却是相当的本土化。到底是真的认可东亚的交际文化还是在演戏，只要能得到可观的利润收益，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吧。
“上次咱们在这里吃饭已经是两年前了吧？”
祁远将外套脱下交给服务员，这筵德府宴是家标准的中式餐厅，也是西城数一数二的高档饭店，以相当地道的北方菜闻名。
“是呀，我在英国的时候总是回味起这儿的菜，没办法，就好这一口。”
骆以谦饶到圆桌的左侧落座，费尔这番话让他忍不住笑出来，他慢慢将袖口的扣子解开，“没想到你回了英国，这京腔反而愈发地道了。”
费尔竖起大拇指，嘴上接过话，“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现在可是这个，我在英国的同事就有好几个是北京人，天天和他门混在一起，有这口音可太正常了。”
祁远点头附和，“那点菜水平肯定也长进不少，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必须的！”
费尔N瑟地抹了把头发，幽默地模样逗得旁边的两人都笑出声。
地三鲜、炸丸子、莜面鱼鱼……看着菜色，费尔还真是有研究过，甚至带来的酒都是茅台。
费尔知道骆以谦不喝酒，就给他点了小吊梨汤，祁远看向桌上的量酒器都有点傻眼，他都不知道多久没喝过白酒了。
骆以谦话不多，只听着费尔和祁远两个人互相调侃，偶尔说起过去打拼事业的辛酸苦辣才会搭上几句。
他清楚，费尔大老远从英国来到中国不会只是为了叙旧，他在等待着对方摊牌，保持清醒和谨慎，才能有更精确地判断。
祁远和费尔都开始撸袖子解扣子，这是典型酒足饭饱地形态，骆以谦放下筷子喝了口梨汤，好戏要开场了。
“你们俩今天这一身上班族的打扮，在齐潮科技‘上班’的体验如何？”
祁远夹上糖醋虾球嚼起来，“挺好呀，朝九晚五，不用加班，文件资料都是中文，比我用英文写论文的时候轻松多了！”
骆以谦低头暗暗地笑，祁远虽然看着神经大条，但话外之音可是听得真切，怼人的功力相当深厚。
费尔吃了瘪，但这点小插曲不至于让他慌了神。
“看来你们还挺喜欢这家公司的，不过投资看中的就是收益，齐潮科技目前的赚钱能力，应该远远没有达到你们的标准。”
祁远没有再反驳，因为费尔这话说的的确是实情。
齐潮科技的市场占有率已经固化，虽然有过两次IP联名的推销策略，但是并没有真正拓展新的客户群体，大部门的收益来源还是集体性的采购。
几家外部公司入股后，已经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要拓展新的销售渠道和客户群体，并借用自己的销售和宣传渠道帮助齐潮科技进行转型，但这对于齐潮科技这样大型地科创公司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费尔看看沉默地两个人，他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先抑后扬是谈判最基本的技巧。
“中国现在正大力鼓励科技创新，近几年科创企业不断涌现，新兴技术屡见不鲜，齐潮科技的技术虽然扎实，但是缺乏创意。我知道你们已经聘请新的科研团队进行研发和调整，但是这并不能在短期内见效。所以，你们想要在国内快速开拓新的市场，太难了。”
骆以谦品出了费尔的意图，“你有什么建议？”
“开拓海外市场。”
祁远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骆以谦。
这个建议祁远也同骆以谦提过，但齐潮科技在短时间内进行了重组、混改，内部的合作都还需要磨合，这个时候贸然走出国门，他们没有把握能走好这步棋。
费尔显然也已经考虑到他们的顾虑，又接着说出他的第二条建议。
“GND公司的PC部已经成立有三年，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新任CEO上任后，着力注重对软件的开发以吸引更多的高端用户，对于受众为中低端用户的PC业务他一直在找寻合适的公司接手。”
“把他们不要的业务给我们？”
祁远的话说的犀利，费尔却不以为然。
“GND的PC业务去年的市场占有率达到27%，这个业务其实占到了GND销售总额的10%，他们之所以想分离这个项目，是因为它的利润率太低。但齐潮科技的生产成本要低很多，若能收购GND的PC项目，不仅能有可观的利润收益，还能得到顶尖软件技术支持，WIN―WIN。”
祁远微微点头，但骆以谦明白这其中存在着另一个问题。
GND作为全球知名的科技公司，想要收购他们的业务价格绝对不菲，在现金有限的情况下，想要达成收购就要再加上股权。这不单会削减几家国内投资公司的收益，还会让齐潮科技的控制权重新进行分配。
骆以谦端起杯子同费尔碰杯，这让费尔对于自己提出的建议更增加了信心。
“费尔，你是想让我们与虎谋皮。”
骆以谦的话让费尔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他知道骆以谦有相当丰富的投资经验，有些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无法掩饰。
“以谦，论投资我不如你，但论做科创企业，你不如我。”
费尔的确没有说大话，他能从一个码农干到大中华区总裁，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富贵险中求’。我的建议有没有道理，你们俩心里自由判断，那我就等着你们给我答复。”
饭局的立意已道尽，自然也就该结束了。
祁远和费尔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骆以谦一手搭着外套，跟在后面往出走。
“来，我再敬齐总一杯！”
一声洪亮地声音从旁边的包厢传来，骆以谦回头从未关紧的门缝看到了正端着满满一杯红酒的赫敏菲。
她穿着紫色地吊带长裙，及腰的长卷发配着她笑地弯起来的眼睛，更加的诱人。同席的男人们发出的笑声让骆以谦听得刺耳，他没有任何的思考，转身就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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