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发了话,别人想要张开的嘴也只好暂且闭上。
“但也是最后一个月,合作成了马上投产。要是不成……”
“我会主动退出这次项目,安宜资本也会注资进行弥补。”
骆以谦轻松出口的承诺,让田凡的心脏咚咚直跳。虽然早就清楚骆以谦的能力,但此刻才见识到他谈判的魄力。
会议就以这样的氛围同意了骆以谦的提案,而这也成了压在田凡身上地重担。她现在唯一有的一丝轻松,是还好有徐暮在。比起近乎小白的自己,那个温柔成熟又手段独特的女人,成了继赫敏菲后她又羡慕的一颗新星。
“走吧,去吃饭。”
田凡跟在一堆大领导的身后,收到了骆以谦发来的微信消息。田凡正在思考要不要拒绝,一条信息又闯了进来。
“你订餐厅和位置。”
要不是自己了解他,这句话听起来就是让助理给自己订餐的上司。
呃……自己确实就是他的助理。
“你喜欢吃的惠灵顿牛排在第三页。”
田凡跟着骆以谦的提醒翻到第三页,从一大本的菜单中挑出几道有图片且看起来附和自己口味的菜品。
“让你订,是让你去自己喜欢的地方,不是附和我的喜好。”
田凡倒是想去某书上收藏许久都没时间去的面馆,但是看着骆以谦这一身装扮,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你请客,我当然是要来‘贵’一些的地方。”
骆以谦看着对面俏皮的女人,没来由的,看着她心里就总想朝着她笑。
“好,哪道你爱吃,还可以打包再带走一份。”
田凡被他逗得直乐,“我最近可没什么时间健身,你别拿美食诱惑我。”
“那我还能拿什么‘诱惑’你呢?”
田凡一时语塞,但内心还是很实诚,你的脸和身材也不错呀。
赶紧打消脑子里的有色废料,正好第一道菜品端上桌,“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骆以谦也不再追问,自从那天彼此把话说开,相处起来反而轻松了许多。虽然自己被拒绝,但是骆以谦能感觉到,田凡对自己并不厌恶,也不排斥自己的暗暗示好,这就是自己可以再继续努力的讯号。
“下周我就要和徐总一起去香港谈合作,你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骆以谦慢条斯理的切割牛排,“想拜师,总要表示一下吧?”
“那我还是去问徐总吧。”田凡品味着酥皮和松茸混合着的肉香,完全不受“威胁”。
骆以谦当下刀叉,他不得不承认,对于田凡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办法“赢”,这就是先动心的人总是被动的原因吧。
“谈判瞬息万变,即使做好了背调和准备,仍然会有突发事件发生的可能。你能做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冷静分析和判断,从中找到可以进一步谈判的筹码。谈判,无非就是利益置换,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也要给对方他们想要的。”
田凡认真聆听骆以谦的经验提醒,“我记住了。”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相信你的队友。”
田凡点点头,“知道,因为利益一致,所以可以信任。”
骆以谦不再多说,田凡对人性的分析有时比自己清晰,她总是可以清醒地看清每个人心底最深的需求,也懂得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有这样一个聪慧的人在身边,是舒心又放松的。
骆以谦帮田凡添菜,这样的事他做的不少,田凡已经习惯,或者说她也已经开始享受被他照顾的感觉。
两个人刚喝了一口例汤,田凡的电话震动起来,显示来电人林棵。
“棵棵,有事呀?”
没听到回音,田凡先听到的是隐忍的哭声。随后,林棵带着哭腔挤出一句话。
“凡凡,你能……现在,来接我吗?”
第四十六章 不要一个人努力
“好,你把定位发我,我这就去找你。”
田凡拿起外套边穿边向骆以谦解释,“不好意思,林棵状态不对,要我现在去接她。”
“我送你过去。”骆以谦立刻起身,也拿起外套。
“我打车过去就行。”
“我不打扰你们,送你到附近,你带她打车走。”
骆以谦已经披上外套往出走, 田凡也不再犹豫,快步跟上。
林棵坐在已经过了末班车的公交站,右脚踩在高跟鞋上,脚踝明显肿了起来。
靠在背后的广告牌上,二十几年的忍耐,就在刚刚全部爆发,此时的她就像断了弦的弯弓,筋疲力竭了。
今天她照例同林杞一起回林宅吃饭,章贞仪一如往常开始对她品头论足。
“你在那公司工作,我们的很多朋友都知道,交朋友也要谨慎一些,不合适的人要远离。”
一番话说的林棵心中的不满腾然升起,自己这么多年孤零零每个朋友,也是因缘际会才能遇上田凡这几个理解支持自己的朋友,竟被母亲这样指责。
“我心里有数。”
女儿近期频频反驳自己,令章贞仪很不满,“说你就听着,谁教你的这样和长辈说话。”
没有道理就开始用年龄和身份压制,不知道又是谁教给他们这样的方式。
林棵不再说话,吃下碗里林众阳夹来剃好刺的鱼肉,囫囵的把饭喂进胃里。
“我还有报告要写,先回房间加个班,爸、哥,你们先吃。”
明显的无事让章贞仪的火气又涌了上来,林众阳赶紧按住她,“喝点粥,有情绪对胃不好,不容易消化。”
“你们就惯着她!惯的一点长进都没有,永远都只能给别人打工!”
林杞拒绝佣人给自己端来的粥,“我吃好了,我去看看棵棵,你们慢慢吃。”
林棵当然不会把工作带回林家做,拿出平板搜出喜欢的电影,一个人果然清净。
林杞敲门进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现在找借口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啊。”
“我对你从来都是坦诚的。”
林棵随口回复,林杞看着她的侧脸,笑容里带着一点羞涩。
林棵不断滑动着放在桌面的手机,里面都是一些二手房的信息。
“你要买房?”
林棵拿起手机,“嗯,我这几年一直在攒钱,虽然买不起你那样的高档公寓,但我们公司本身也在郊区,我可以在附近老小区买一套二手房,改造一下就是我自己的家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
“哥,”在林杞面前,林棵已经可以自如地吐露心声,“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和爸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和我妈的关系要不是你们,早就维系不下去了。”
“只是,我也要学会独立。”林棵坚定地望向林杞,“不能一味依赖你解决我的问题,也不能一辈子都在我妈面前畏手畏脚。我没有错,不需要向她赎罪。”
打开随手拿上来的可乐,林棵为自己总算能够放下心中压抑的情绪而感到庆幸。
林杞回想起那天父亲带着章贞仪来到家里,身后是一直低头站在玄关的女孩。父亲介绍她叫林棵,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她。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听到她要走,内心就仿佛有根冰锥刺得他心脏一缩。
“你开心就好。”
这是他此刻能说的,最合适的一句。
林棵笑着同他说谢谢,随后接起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一切计划就此打断。
林棵冲下楼,站在正在客厅吃水果的章贞仪面前。
“他死了,你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章贞仪放下手里的水果叉,“这重要吗?”
“他毕竟与我有血缘。”
“抛妻弃子,害我们母女几近流落街头,这样的人,你还认他!”
林棵的话激起了她内心无法释怀地痛苦,她不明白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为什么就要一直同自己作对。
“我要你读国际学校,要你出国留学,要你去林氏企业,你没有一样听话,你就是在心里还认那个人,觉得自己和他一样没本事,才不努力、才混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
林众阳制止住章贞仪,避免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林杞拉着林棵的手臂就要走,却被对方挣脱。
“我没有错。”
林棵挺直身体,用稳定地声音向母亲倾诉。
“选择嫁给他的是你,选择生下我的是你,选择不丢下我去当女工的也是你。我不是你对他憎恨的替罪羊,我没有对不起你。”
没有撕心裂肺的控诉,也没有痛哭流涕地指责,林棵换好鞋,拿上自己的背包离开林宅。
听到背后O@地脚步,林棵没有回头,只是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林杞喊道。
“这条路我很熟悉,你不用再护着我了。”
作了三十几年的女儿,这一刻,她终于作了自己。
可是,在这条如此熟悉的路上,她还是因为踩空路牙扭伤了脚。
“谢谢你。”
田凡拆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朝着林棵跑去。
骆以谦坐在车上看着两人拦下出租,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上车离开。沿着路边往前开去,停在这个看向远去出租车的男人身旁。
“要一起坐坐吗?”
林杞来不及穿外套,身着浅灰色羊毛衫的他在灰色调的咖啡厅里显得更加阴郁。
服务生将饮品端上,骆以谦把意式咖啡往前推给林杞,自己搅动红茶拿铁上的奶泡,缓缓品尝。
“只听说你对咖啡有所研究,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拿铁?”
“田凡喜欢,我就尝了一次,结果也喜欢上了。”
林杞的笑容里莫名带了些苦涩,“看来你们是认真的。”
“还称不上‘我们’。”骆以谦笑的有些尴尬。
两个在别人眼中社会老练的男人,此刻坐在一起聊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却还是一副大男孩儿的模样。忽然,两个人看着手中的杯子笑出声。
“真羡慕你,可以这么坦诚。”
咖啡融在口腔,苦涩的滋味让内心的苦闷好受了一些。
“坦诚前我也是各种犹豫,想要向预估投资收益一样,预估风险和所有可能。”
骆以谦把咖啡勺放在杯垫旁,“但感情不是利益置换,也不是心照不宣的利益合作。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下一步的路。”
“我和她的情况不一样。”
“但不是不可以。”骆以谦直言不讳,“只要确定,你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林杞喝下剩余的咖啡,“谢谢。”
田凡帮林棵喷上药剂,李慕芫撕开膏药胶布给她贴上。林棵拿着冰袋敷在脚踝,没有任何地异样。
李慕芫看到两人额头渗出的汗珠,没有异样就是最大的异样。
“前段时间,我虽然忙着备考,但是你们的事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说吧,这回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棵将头缓缓靠在旁边的柜门上,“我亲生父亲死了,警察打来电话,要我去处理他的后事。”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地两人只能沉默地坐在一旁,想劝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你什么时候去?”
“明天请假,后面出发。”
田凡皱起眉头,自己后天要同徐暮一起去香港。
“我请假陪你去吧!”李慕芫圆圆的眼睛透露着真诚,林棵很感激朋友为了自己的付出。
“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我真是要一辈子都要陷在原生家庭的困扰里。”林棵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泪花,揉一揉眼睛,恢复清冷的样子。
“但这次,我想自己去解决。”
“好。”田凡拍拍想继续劝说的李慕沅,“可你现在脚上有伤,行动不方便,最好在当地包辆车,在你处理事情的这几天每日接送你。”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田凡和柯奇坐上去往机场的车,听着林棵的事情,柯奇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家家都有难解的题。”
柯奇的无奈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意思,以他的能力在这样一个流程冗杂创新力不足的老牌公司其实是不合适的。骆以谦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对他多加提携。
“你选择家乡稳定企业工作,也是因为父母吧。”
“是啊,就连这回抽调来工作,他们也是催着我早去早回。”
无奈的太久,柯奇的语气已经听不出什么感受,“我家也是一线城市,这份工作收入可观也稳定,我又是独子,父母想让我留在身边,我能理解。”
能理解,不代表就能接受。但田凡自知没有办法和柯奇继续再探讨这个话题,她从来没有那些远大抱负,自己没有名校光环,能够在分公司上班,体面独立,已经是三线城市里令人羡慕的人,而自己也一直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直到来到西城,直到遇见骆以谦。
“我们都是瞻前顾后的人,不像珊珊那样坦诚。害怕就寻找帮助,有力量了就抓紧行动,而且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田凡无声地弯起嘴角,徐珊珊的好她早就知道,柯奇呀,她让你痴迷的地方还有可多了。
“珊珊是最纯粹,也最有力量的人。”
林棵来到父亲生前生活的镇上,同她联系的警察人很好,帮忙联系了当地一个跑出租的人负责接送,大叔是个当地通,和当地殡仪馆的人也熟悉。
“人应该是前天夜里走的,我也是在系统里查到了他以前的居住地,通过那边的同志找到了你。”
警察慢慢走在行动不便的林棵身旁,可能是怕她难过,就慢慢地将父亲的情况说给她听。
“幸好天气冷,没有什么损坏,这是必要流程,你节哀。”
林棵站在冷藏室铁灰色的柜子前,工作人员把门打开,拉住把手拖出来。
那张脸,很瘦、很苍老。
林棵有些恍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那个经常抱着自己玩飞飞的,爱笑的父亲。
但她骗不了自己,这就是她的父亲。因为痛楚,太过清晰。
第四十七章 遇到她,是最大的幸运
“人生无常,能无病无痛的离开,这就是福气了。”
大叔载着林棵,往镇上唯一的一家条件不错的宾馆开去。
“叔叔,您见过我父亲吗?”
“他就在镇上的干洗店里打工,我老婆常去。他话不多,要的工资也少,老板图便宜就让他留下干活。”
林棵看着窗外低矮的店铺和在半山腰建的民居,这片在公路两旁伫立的小镇,就是父亲最后生活的地方。她询问了警察,父亲在这里只生活了不到五年,那之前的日子他都去过哪里,过得什么生活,她不停地想象各种问题,却想不出一个可能。
司机大叔同宾馆的前台显然也认识,喊来服务人员帮着把林棵的行李箱提上楼。没有电梯,林棵站在步梯前喊住正准备离开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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