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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风将她头发吹到额前，季珂抬手勾到脑后，“我也不太理解。”
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
“我虽然是他父亲，但他并不会听我的。婚姻也好，人生也罢，我最多是花钱的那个。”褚嘉意扶着栏杆，极目远眺，他银白的发丝在山风之下，更加明显。
即便褚嘉意对褚驭的选择有所反对，他大概率没有话语权。
褚嘉意深吸一口气，“你的也许是什么呢？”
季珂手肘横在护栏上，她看向笼在原处山尖的那团云，“也许得等风吹散云海，才能看清。”
云里雾里，褚嘉意却也懂得她的意思。
“看来小白是没机会了。”他弯腰看向山谷，姿态悠闲。
“您来这，不是拜佛吧？”
褚嘉意双手搭在护栏上，“来看看你，顺便谢谢你。”
“我信。”季珂扭头问他，“当年，您和他妈妈，发生了什么？”
“阿驭，没告诉你？”
季珂：“我觉得他说的不是真相。”
“你很聪明。”
季珂：“因为我不在局中。”
褚嘉意笑笑：“虽然不是真相，但我终究是错了。随便，他愿意给你们家当儿子，就让他当。我嘛……”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不配给他当爸爸。”
“您不想解释一下？”季珂想要替褚驭解开心结。
褚嘉意摆手，“错就是错，争辩也是错。让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
他压了一张名片在季珂手中，“结婚可以向我讨红包。”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季珂挥手。
没多久，钟锐白就给她发了微信过来〔季珂，我先走了。因为我小叔他有急事。我得送他回去。〕
季珂盯着钟锐白的消息，明白了褚嘉意的偏爱。
第46章 偷偷
季珂立在原地，看了许久的云海翻涌。她的内心也如这翻腾的云海，翻涌起伏。
这些日子，她经常反思自己的感情。她时常回忆起过去不在意的时光，褚驭的身影总在其间。
对沈淮序的喜欢，来的急，去得也快，它像烈酒。而褚驭，他更像是沉淀多年的纯酿，香味贯彻在点点滴滴的时间里。
在那日的缠绵后，季珂忽然很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
季珂一次一次扣问内心，一次又一次比对他和沈淮序。沈淮序有很多的优点，但他是可以舍弃的。褚驭满身缺点，但他离开，季珂会感到害怕。
这大概是感情的阈值不一样
她随手拍了几张风景照，就重新回到广场。褚驭正拿着一根红绸，往姻缘树上扔。
季珂端着手机，远远的给他拍了张照。
镜头里的人在求姻缘？
季珂忽然想起，他说的那位死去的姐姐。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的把他的暗恋对象忘了。季珂小跑两步过去，褚驭的姻缘带落在她脚边。
她倒要看看褚驭的暗恋对象是谁？
季珂弯腰去捡，褚驭疯了一般冲过来，将季珂撞到在地上。季珂一屁股坐到地上
写了名字的红绸被褚驭从地上捞起，又飞快的扔到树上。
季珂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被风吹动的绸带，“你确定不会掉下来？”
“不会。”褚驭在她前面蹲下来，碎金般的光影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大爷似的朝季珂伸手，“起来吗？”
季珂抬了下头，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宽松T恤搭配同色系牛仔裤，看上去比以前要成熟许多。
“你什么时候换风格了？”季珂捏着他的衣角抖了一下。
褚驭垂眸扫一眼，“最近。”
“你的那些花衣服不要了？”季珂掐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褚驭手臂用了一下力，将她扶起，“不喜欢了，像小朋友。”
“穿这样，也是小朋友。”季珂故意逗他。
“你刚刚在求姻缘？”季珂指了指头顶的红绸，“你和那位‘死去的姐姐’ ？”
“人都死了，还姻缘，难不成我去给她殉葬？”褚驭抬手擦了一下鼻尖，目光下意识躲避季珂。
他抓住季珂的手腕，拉着她往旁边一座小门进去，“这座寺庙很大，一起去逛逛。”
里面是一个大大的院落，像极了电视剧里扫地僧居住的藏书阁，院子里松柏、落叶、光影，意境极美。
在红墙落叶下，不少人拍照。
季珂拿出手机，指挥褚驭：“你站到那树下去。”
树的后面寺庙的红墙。
他站过去，长身玉立，身上的衣服与红墙、绿叶形成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他就是画中最亮的风景。
季珂打开手机，对着一束阳光，拍下他的侧影。
拍完一张，褚驭抢过她的手机，低头看了眼，“我的脸呢？”
“在镜头外面。”
褚驭不满意，手指戳着她的手机屏幕：“我的脸侮辱你屏幕吗？”
季珂淡淡的抬了下眼，“也可能是你的五官不配我的内存。”
褚驭：“……”
“唉…删了…删了…”季珂装腔作势。
“算了。”褚驭握住她的手机，“留着吧。”
季珂拉了一下褚驭胸口的衣服，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她自拍了一张。
自拍照里，褚驭半边身子出现在镜头里。
她低头点了两下，发到朋友圈。
之后，他们在庙里吃了斋饭，又一起去寺庙旁边的瀑布晃了一下，到下午两点多才下山。
没有钟锐白吧啦吧啦，季珂一路上都在拍照，拍树叶，拍花瓣，拍小草。
有时候，还让褚驭用手给小草当相框。
到半山腰一处休息的凉亭里，季珂坐下休息，她低头摆弄手机。
咔嚓！
一声轻响。
季珂抬眼，褚驭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端着手机，镜头正对季珂。
“偷拍？”季珂目光凝滞，带有几分审视。
褚驭尴尬的摁灭手机，“就…就…”
他仰头看林中树影。
“给我。”季珂朝他伸手。
褚驭捏着手机，舔了下唇，“干什么？”
“看一下。”季珂皱眉，“你手机有秘密啊？”
“没…”褚驭拒不交出手机
季珂伸手抢走，点开看一眼，双指放大，“光影处理也太不好了，这里都曝光了。”
季珂点了一下，替他删除。
褚驭无奈的闭了下眼，季珂将手机还给他，“我等会儿坐那，你从这个柱子这里拍我，蹲着拍。”
季珂指导他，“我说拍就拍，不要拍那么丑。”
褚驭愣愣的点头，不是生气？
按照季珂的教学，褚驭帮她拍了一张曲腿后靠，闭眼享受阳光的照片。
很好看。
林中树影，为她制造光影，非常有意境。
当时，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在旁边拍照。褚驭拍完，那个阿姨就凑过去，“这张特别好看。”
她看了眼季珂的照片，又看了眼自己的。转头就骂她老公，“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阿姨就差没气死！
她拿出手机，给季珂展示，一边划拉自己的丑照，一边给跟季珂抱怨，“你看看，这都什么呀？发朋友圈要被我朋友笑死。”
她老公在旁边敢怒不敢言。
季珂今天心情不错，冲阿姨提议，“要不我帮您拍几张？”
阿姨高兴得不行，赶紧把手机交给季珂，“那就太谢谢你了。”
褚驭自觉的帮季珂拿包和手机，这又引起了阿姨的嫉妒，他转头怒斥自己老公，“看看人家！！”
她老公靠近褚驭，跟褚驭小声嘀咕：“这女人，就是麻烦。我一个拿手术刀的，哪会这些。”
褚驭安慰：“甜蜜的烦恼，这个年纪还能一起出来，多少人羡慕你们。”
“那倒是。”大叔抬手扫了一下稀疏的头发，“我身边很多这个年纪的都离婚了。这年头，节奏太快了，年轻人不愿结婚，中年人急着离婚。”
褚驭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盯着不远处蹲着拍照的季珂，“其实，也有不少人，想要结婚。”
他生声音很低，旁边的大叔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寻着褚驭的视线看过去，“你女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
“酒店大堂经理，不过她喜欢画画。”
大叔：“难怪，学艺术的，更能发现美。
”
之后，他们便和这对中年夫妻，结伴下山，
一路上，季珂不是在拍照，就是在跟阿姨探讨修图的问题。
到山脚下，季珂请阿姨给她和褚驭拍合照。她站在三级台阶上，一把扣住褚驭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拽过来。
褚驭耳朵贴在他的肩膀上，季珂身上的体温在他耳边蔓延，他脸上漫出红晕。
他们的照片定格在那一瞬间，季珂看一眼，很满意，“谢谢您。”
她的合影里，还有两人的影子，还有湛蓝色的天空，连绵的山线。季珂举着手机，“真好看。”
阿姨见她喜欢，跟着她笑，“一路上都是你帮我拍照，哪知道你俩还没拍照。”
“对了，你们开车了吗？”大叔贴心的问他们。
季珂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和褚嘉意他们一起来的。
她摇摇头，“同伴先开车走了。”
“一起吧！”阿姨提出送他们。
爬山一天，季珂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她的脑袋在车窗上，东摇西晃，额头差点磕到车窗上。
褚驭伸手替她挡住，她半张脸贴在掌心，温热的呼吸落在虎口，褚驭盯着她的睫毛一阵阵出神。
他偷偷瞥了眼前面，阿姨睡着了，大叔也在认真开车。
褚驭扶着她的脑袋，偷偷将其放在自己肩膀上。季珂的手摊在旁边，褚驭扶着她往后靠，手背一点一点的靠近。
他慢慢的用手指勾住她的小拇指，然后一根一根的拢进自己的手心。
他一路握着，到楼下，褚驭轻轻喊她：“季珂。到了。”
“季珂”
“季珂”
喊了几声，也没反应，他有点尴尬。
“别喊了，你再喊，我老婆被你吵醒你。”大叔唉了一声，“你把她抱上去不就得了。”
“哦哦哦哦哦！”褚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下车，绕到另一边，轻手轻脚的替季珂松开安全带。
他将人抱下来，季珂的脑袋歪在他胸口，呼吸平稳。
大叔下车自己关车门，“小伙子，你这太木头了。对女朋友，浪漫点。”
“大叔，你还是多学一下拍照。”
褚驭抱着她将人送到房间，他一条腿压在床上，将她轻轻的放下。
季珂到床上翻了个身，后背的衣服往上皱，露出浅色的内衣，以及白皙的后背。褚驭的目光从她的后背的脊骨绕过来，胸口燃起一团火焰。
他伸手将被子拖过来，横在她的腰背上，遮住这一线春光。
随后，褚驭绕到床尾，替她脱鞋。
脱完鞋，他又绕回去，坐在床头，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开。
他直勾勾的盯着季珂薄薄的唇瓣，弯腰亲了一口。他心跳骤然加速，蹭一下从床上弹开，迅速逃离。
他匆匆钻进浴室，打开冷水，劈头淋了下去。冷水浇下来，褚驭的脑海里却翻涌着他们缠绵的场景。
他懊恼的锤了一下浴室的瓷砖墙，低头看着自己不受控的身体。
第47章 冲动
季珂第二天醒来，桌上空无一物，客厅空无一人。
“又跑了？”季珂看了眼厨房，又绕到客卧，的确没人。
回到客厅，唯一的改变就是那张书桌又回来了。上面被考的书叠的整整齐齐，还有一本笔记摊开，中间放着一支笔，里面的墨水已经见底。
她弯腰随意的翻了一下，发现书堆上有个便利贴：早餐在电饭锅里。
季珂心中一喜，捏着便利贴凑近将那行字，重新读了一遍，心里开始冒泡泡。
啧啧啧…
厨房的电饭锅上，还有一张字条：
今天要开个庭，忽然想要一个忽略的细节，必须先去律所查资料。
*下午记得来接我，不准再把我忘了！！
――
字写得很急，字与字之间笔画连接，看来是真的着急。
季珂打开电饭锅，蒸屉里放着包子，下面是海鲜粥。
包子应该是买的。
拿筷子插了一个咬了一大口，是她最喜欢的那家。季珂不由得想起褚驭刚到临州的时候，他早早就去买了包子。
在下雨天，一出门就看到拎着包子往回走的男人，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还挺浪漫。
嘴角的笑容爬上眼角眉梢，嘴里开始哼着欢快的调子。
她一手包子，一碗粥，迈着轻快的步伐，往餐桌迅速。
粥刚喝一口，她就福至心灵，拿出手机卡卡拍了九张照片。虾仁、鲍鱼片、葱、包子，都有单独的特写，除了特写外，季珂还给包子和粥来了个合影。属于自己的那张美照，放在了九宫格最中间。
她的配文是：御用厨师的粥，本宫甚是满意。赏！
发完，季珂咬着勺子，又将每张照片检查一下，确认完美，才退出页面。
粥喝了半碗，她看了三次朋友圈。
钟锐白给他评价：从画的光影来说，不够完美。
季珂看一眼就翻白眼。
江尧第二评价：比鹿祁舟还是差很多。
季珂回复：秀恩爱，分得快。
鹿祁舟单独回复她：季经理，注意措辞。
季珂切到和江尧的对话框〔我能不能把你删了？！！！〕
因为她不能删老板。
不过…
她可以辞了老板。
那天，孙若窕的话尤在耳边。
季珂又从江尧的对话框切到褚驭〔我去孙若窕那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对话框上面，没多久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不是在加早班吗？这么快发现我的消息？〕季珂很快又发了一条。
这是屏幕上面出现提示框，江尧回复了消息。
季珂毫不犹豫的划走。
褚驭回复〔加班也要及时回复委托人的消息。并且，我的手机有提示音。〕
〔她那里路程要远很多。〕
季珂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位置，跟华庭酒店几乎是两个方向，路程还多出一倍，红绿灯也多。
重新切回聊天界面，褚驭已经回复她〔你要是决定的话，我最近有时间去那边找一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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