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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新房子有什么要求吗？〕
〔你房间有一叶藤花，我到时候买一盆送你？〕
季珂飞速回复〔你什么时候进我房间的？〕
褚驭老实回答〔昨天。〕
季珂〔昨天？〕
褚驭〔记忆力不好，多喝紫菜汤。另外，请你切回上一个话题。〕
季珂发了个撇嘴的表情过去控诉他。
褚驭回了个叹气叹出鼻涕的小猫〔听妈妈的话，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又不缺钱，天天想那么多钱的问题。不想花存款，可以想想啃弟弟的问题。〕
季珂〔你的大度，让我觉得像陷阱。〕
褚驭又发了个敲脑袋的表情包〔我说的是季越辰，不是我。〕
季珂的表情包，变成了一个张大嘴满脸震惊的黑白熊，紧接着是一大排的大拇指〔你真是他的好兄弟。〕
褚驭发了一大排奸笑〔养弟多年，再不用他就要娶老婆了。到时候你得亏死。〕
季珂坐在办公椅上用力往后靠，握拳压住肆意的笑声。
他太懂了。
季珂几乎立刻就给季越辰发了求助消息〔亲爱的弟弟，最近姐姐遇到点困难，如果你不是很困难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慷慨解囊。〕
季越辰没回。
褚驭很快发了消息过来〔快去上班，下班来接我！！！〕
他反复提醒，唯恐被忘记。
到前台上班，应珊珊几乎可以应对各种状况。季珂忙完就打开电脑打了一份辞职信，完成后，她又拍了照给褚驭看，让他参考。
不知道为什么？
季珂察觉自己多了不少分享欲，除了这个，季珂上午还给褚驭分享了大堂角落的污渍，并跟他吐槽〔服务员大概是老了。〕
褚驭在一个小时后回复的〔刚刚在开庭。〕
他先解释晚回复的问题，随后引用回复〔这个时就能体现季经理对工作的认真负责，这么好的员工想跳槽，替鹿总惋惜啊！〕
他捧哏一流。
季珂整天都心情不错。
关于辞职申请，褚驭回复很快〔晚上回家探讨。〕
季珂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盯着那行字有点出神，“回家”两个字，忽然变得十分特别。
家。
他和她？
两个人？
季珂脑子里开始不自觉的做一些设想和猜测，心跳开始跟着他的一言一行，起伏翻腾。快乐与不安也跟着转换。
她忽然想见褚驭。
一种很大的冲动，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多。前台已经完成退房，开始进入一个比较松弛的阶段。
她拎着包往外走，边走边给应珊珊发微信〔我溜了，你顶着。〕
季珂从后门出去，打了个车去恒润律所。她一路看着窗外，期盼神为她开路，绿灯畅行。
然而，红灯总是阻挡她。
车上应珊珊回了消息〔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坑你。〕
季珂懒得回复，只是伸长脖子，看窗外绿标。
到律所门口。她忽然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大病。上着班，跑这来干什么？
褚驭要是问：你怎么在这？
怎么回答？
季珂拍了一下脑门，对自己十分无语。
她拎着包，拿着手机，看了眼律所门口，幸好没人看见。
季珂环顾左右，忽然看到律所对面有个小公园，那里应该不是很显眼。
就在那找个位置，看一眼，就走。
立刻走！
这种丢人的事，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二十七岁的人，翘班跑这么远，就为了看个男人。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季珂在心里看不起自己。
她匆匆去买了瓶冰水，就去了马路对面。小公园里有一张大理石长椅，坐在那里，正好可以看到律所大门。
坐下喝了口水，季珂握着冰水，往后一靠。
坐着发了会儿呆，旁边坐下一人，“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
那人又说：“在这等人？”
“在这发神经。”
那人轻笑：“需不需要帮助？”
“不用，绝症。”她觉得自己就是得了绝症，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无脑行动。
那人憋笑得厉害：“你怎么发现自己这种病症的？”
季珂对自己这种行为感到郁闷，却又没有要走的意思，“上班时间，坐在这，难道不是有病？”
“会扣钱吗？”
季珂捏着矿泉水瓶，“鬼知道？脑子抽了的时候，谁还想这种事。”
诶…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季珂脑子再次抽了一下，她惊恐回头，见到褚驭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你…怎么在这？”她手指用力捏着黄泉水瓶盖
手上沾染的水汽凝成水珠，掉在衣服上。深蓝色的工作服，晕湿一小片。
“上班太累，出来透透气。”褚驭笑着回答：“顺便观摩神经病发神经。”
季珂瞪他一眼，“你才神经病。”
她偷偷调整呼吸。
还被抓包了。
她只想偷偷的来，然后偷偷的走。
褚驭在旁边，偷偷打量她。心里诸多猜测，却一言不发。
“来找孙若窕？”褚驭问。
季珂扯了一片旁边的叶子，“…路过…给老板跑腿……送…文件！”
叶子被她掐得稀碎，指甲盖上染了一片颜色。
褚驭依旧笑，“要不要进去吹空调？”
“不…不…用”季珂感觉她丧失了语言功能。果然，撒谎骗人，是不对的。
以前她也经常去等褚驭下班，可不像现在这样。
“去。”
心虚什么，季珂跟着往里面走。
到里面，罗郸第一个给她打招呼，“姐，你今天来这么早？”
“翘班。”季珂拉了一下褚驭办公桌旁边的椅子，自然的坐下往后靠，目光不时扫过褚驭的眉眼。他低头整理桌上乱七八糟的资料，刘海从额角落下，遮住上半张脸，下半张脸落了点阴影，衬得鼻梁高挺。
褚驭的手边，一大堆资料。
“这些都要看？”季珂被那堆资料吓到。
“他这算什么，我这才算多。”罗郸指了一下脚边的行李箱，全是A4纸。
褚驭快速整理完，又弯腰将电脑上的文件保存好。他马上手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走了。”
季珂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你今天这么早。”
“不去回去打卡吗？”褚驭抬手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早，请你吃牛排和茉莉初露五分糖。”
这时季越辰发来微信〔那三万不要的话，还给我。你这么难，你可以找个有钱男朋友。〕
〔再说，我也是要找女朋友的人。〕
第48章 回家太远
季珂在一周后去了孙若窕那里上课。说好的兼职免费，她依旧收了季珂19999元，美其名曰：担心你跑了。
她很利索的给季珂安排了一周三节上课，一周三节兼职。
所有的课都是晚上六点半到晚上八点半。
季珂开始变得非常忙，酒店的事，幸好有应珊珊和苏镜顶着。
正式开始上课，季珂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大师。正式见面的那一刻，她第一想法是跑。
那天，她六点半准时到教室。除了她，还有孙若窕，她也来进修。看到她自己来进修，季珂感觉自己捡了宝，有成为画家的希望。
然而，她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五分钟后，她看到了所谓的助教――钟锐白。
他穿一件宽大的暗红色T恤，脖子上戴一条五芒星项链，走进教室的时候，其他的女学员一起发出了惊叹。
“好帅啊～”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钟锐白啊！这钱花得好值啊！”
她们压着声音，说着每个人都能听见的话。
他是助教，谁是老师，不言而喻。
季珂蹭一下站了起来，就要走，“ 今天有事。”
孙若窕手里捏着调色刀，“钱没退哦。”
季珂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你坑我？”
“你在意的那些问题，跟褚驭聊过吗？”孙若窕松开她，“也许，你的选择能让他往前一步，也说不定。”
这话意有所指。
她也许说的是，褚嘉意离婚的真相。
她暗指，褚驭也需要父亲的关爱。
季珂犹豫的那点时间，玄意已经进来了。
他头发齐肩，半扎在脑后，身着一件复古的印花衬衫，搭配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多口袋的设计增添了几分不羁，显得更有艺术感。
“大家好，我叫玄意。关于我，不知道的可以上网查资料。今天讲构图技巧，那些简单的我不讲…”
本以为进修课程会讲色彩，没想到来了一节理论课，季珂笔记记得脑壳疼，比读高三还累。
两个小时的课，季珂记了大三页的笔记。
结束后，她以为玄意会找她聊聊褚驭。可是没有，只有钟锐白留下来跟她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让她第一次萌生放弃油画的想法。他给季珂列书单《艺术概论》《中外美史》《中国艺术史》等等。
季珂瞪大眼睛，“这些你都看了？”
钟锐白：“这是基础，我还看了《油画技巧》《欧洲绘画大师技法和材料》…”
“行了！”季珂抬手打断，垂头丧气，“我可以不学了吗？”
“听说你交钱了，如果…”
季珂叹息：“知道了，我累了。”
“我送你。”钟锐白提议：“你可以在车上睡会儿。”
“我骑车来了。”季珂拿出机车钥匙，拒绝他的进一步要求。
他们一起下楼，季珂追问：“你学画多少年了？”
“八九年吧。”钟锐白手里抱着两本教材，与她并肩下楼，“刚开始的时候就是那树枝在地上画，后来就用笔画线稿。真正开始学遇到老师以后，他花钱我到机构学。第一次画油画，一塌糊涂，培训班的老师说我不适合学这个。”
“很难想象。”季珂感慨，“天才竟还有这种时刻。”
钟锐白轻笑：“天才不过是唬人的，我曾经两个月没出过画室。”
“画了多少幅画？”
钟锐白：“一幅。”
“哦~……哦？”季珂侧目，“我还以为一百幅呢？”
“那是我的成名作。”钟锐白低声呢喃：“很痛苦的一幅画。”
他的成名作叫做《沉沦》，一个人站在水中，里面聚集的金钱名利紧紧缠住他的腿，那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幅画当时就卖出了三千万的高价，钟锐白一举成名。
金钱名利吞噬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番沉沦。
“你当时想的是什么？”
季珂开始好奇天才成名的瞬间。
钟锐白：“我妈为什么要未婚先孕，她为什么生下我？生了我又为什么抛弃我？很多的为什么，大都是关于我的过去。”
其实，他并不憨，相反，他比很多成年人都要通透。
他的通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我想了一个月。”钟锐白边走边说，他的目光一直眺望远方，“我问了自己一个月。”
“你找到答案了吗？”季珂追问。
钟锐白：“找到了。”
“是什么？”
钟锐白回答：“那幅画就是答案。”
“我不懂。”季珂想追寻更多绘画的理念。
钟锐白解释：“她沉沦在名利的大海里，是她错了。这世间，不止是她，很多人都是如此。既然她错了，那我何必自困。”
这番话让季珂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他才十九岁。
十九岁。
季珂自愧不如。
到楼梯转角，钟锐白放慢步伐，以免碰撞，“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好的画，是一次风暴。也许你缺的并不是技巧。”
季珂脑子里一声轰鸣，有一种东西最深的根部炸裂开来。最深的泥土里，落下一粒种子。
“谢谢。”季珂由衷的说。
钟锐白反手挠了一下后脑勺，呵呵傻笑：“这…这样说…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脸上爬上两朵红晕。
“那些……那些……书，我家都有。要不…”他笑笑，手指不停的婆娑着后颈，“我明天带…给你…”
“我是那种有借无还的人，我还是自己买吧。”季珂婉转拒绝，“那么几本，也才一条裙子的价格。”
她不想欠他人情。
书对爱书的人来说也极为重要，她自问无法原装原貌的还回去，尤其是专业书，总要做个笔记什么的。
“那我推个书店你，那里买挺划算。”钟锐白摆弄手机。
两人到门口，季珂抬眼就看到褚驭拎着两杯奶茶立在路灯下，见她出现，褚驭提步走近。
“他怎么在这？”褚驭递了一杯奶茶过来，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穿得跟街溜子似的。”
“看上我这衣服了？”钟锐白捏着自己的衣摆，晃了一下，“这衣服是限量款，不过他们家快出新品了，你可以关注一下。”
褚驭郁闷的揉揉眉心：“你这聊天走题跟谁学的？”
“你爸。”
一句话，成功噎住褚驭。
“回家。”褚驭握着自己那杯奶茶，一把抢过季珂手机的钥匙，“少跟这种人说话。”
“褚驭，有时间来家里吃饭。”钟锐白冲他说，“褚叔叔挺想见你。”
褚驭背对着他回答：“不去！”
季珂追上去，“他是我助教，老师是玄意，我大概是被坑了。”
褚驭捏着吸管插进奶茶里，放慢步伐，“不要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方向。”
“嗯？”
“我也一样。”褚驭继续说：“所以，你好好学就可以了，不要考虑这么多。如果你跟我的关系阻碍你前进，你应该放弃我。”
“啊…？”季珂反应不过来，这…追了这么久，还想着要拜拜？
“你要跟我绝交？”季珂的脸色有点难看。
褚驭曲指敲了一下她的眉心，“我是说，我不是这种人。”
“你好伟大哦？”季珂鼓着腮帮子，阴阳怪气夸赞他。
褚驭白她一眼，“你的夸得好假哦。”
季珂哈哈笑起来，“你刚刚萌萌的，还挺可爱。”
因为喝奶茶，两人绕着旁边的公园稍微逛了一下。晚上的公园里，光影晦暗，影子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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