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魏彦峥撇清关系吗?不能。
能坦白他是自己弟弟吗?也不能。
她其实原本没想着这么早把魏彦峥抖到陈清野面前。
但既然机会来了。
“是我的一个朋友。”
“……”陈清野默了几秒,像是气笑了,“什么朋友,能让你这么晚去见面,还能劳驾你这么兴师动众地帮他?”
岑舒贤抿了下唇角,眼睛清凌凌:“就是很重要的一个朋友。”她又添一把火,“难道跟你谈恋爱,得和所有异性断绝关系往来吗?”
“我就没有这么晚只能找我帮忙的异性朋友。”
“那是你的事。”岑舒贤平静地说,“我们只是男女朋友,你别对我的人际关系占有欲太强。”
“……”
陈清野半分钟没说话。
他抿着唇角,下颌线绷紧,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
岑舒贤盯着他,表情平静,心里却打鼓。
她其实还不太了解陈清野的性格。
但她知道正常男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生气。
只是。
陈清野应该……不会打她吧?
虽然体型和力气明显不占优势,但是她也能找到弱点精准打……击。
她不知道,陈清野现在想的是——那年她和韦浩林分道扬镳时的画面。
至少事情还没糟到那个地步,他还有身份质问她。
“岑舒贤。”
陈清野像是用了半分钟冷静。
叫她时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倦淡。
陈清野突然弯腰压近了她,宽阔的胸膛像一面墙,把她结结实实地挡在墙角。他视线沉沉,犹如一张天罗地网朝她兜头盖下来。
她压力山大,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嗯?”
他突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虎口对着她的唇,大拇指按着她的下颌骨,硬生生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岑舒贤不得不和陈清野对上视线。他的手掌有一半按在她咽喉上,坚硬,滚烫,存在感在她吞咽的时候尤其强。
“是你的小三吗?”陈清野低着头,那张凌厉的脸离她很近,眉骨锋锐,有一种迫人的气势,“还是你的小四?”
这个必须得否认,她秒答:“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找我帮忙?”
“对不起。”岑舒贤能屈能伸,歉意地笑笑,“我们刚在一起……我还没习惯麻烦你。”
陈清野感觉刚刚压下去的火又冒起来了。
“你和韦浩林分手都那么久了还习惯麻烦他?”
“……”
她绞尽脑汁:“菜都上桌了,而且你刚从青市赶回来,风尘仆仆,我想让你安心吃饭。”
陈清野哂笑一声:“你说走就走,我能安心吃下饭吗?”
“……”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陈清野一直盯着她,黑睫黑眸,几乎用目光将她凌迟。岑舒贤眨巴着眼睛,努力化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长得帅就是好,生气也看起来劲劲儿的。
“是我不好。”她再次诚恳认错,“以后我有朋友出事,一定第一时间想到找你帮忙。”
是异性朋友多,还是同性朋友多。
陈清野很想这么问。
但是想到哪个都不能不帮,不然她就很可能去找前男友、前前男友、前前前前前……他就只能憋屈地“嗯”了一声。
陈清野松手了。
薄唇的唇角还是抿得紧紧的,像一道小小的痕。
就在他移开视线,难抑心底烦躁的时候。
岑舒贤突然踮起脚。
然后。
两瓣柔软、湿润的唇,携着浅淡的栀子香气,轻轻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她的声音也很甜很轻,像枝头的花瓣。在漆黑的夜里,有一点幽微的蛊惑。
“别生气了好不好,陈清野。”
第15章 钓鱼
陈清野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
但唇上柔软芬芳的触感犹如有实体, 从口腔到咽喉,再一路烫到心脏里。
心脏敲击鼓膜,将眼前的画面震得几近模糊。
“嗯。”陈清野撇开脸, 眼睛莫名有些酸涩, 他垂下眼睛,声音低哑地补充,“下不为例。”
岑舒贤笑眯眯地答:“知道了。”
他伸手, 修长的指节张开, 是邀请她牵他手的动作:“外面冷,回车上再说。”
很简单的信号。
连岑舒贤都没有预料到。
……陈清野就这么被哄好了?
重拿轻放。
意外地比那些看上去好说话的人更好拿捏。
-
他们回到那辆外形极其嚣张的布加迪威龙上。
岑舒贤把魏彦峥遇到的事大概和陈清野说了一下。
说完后, 她看着陈清野, 眨眨眼睛:“你要亲自过去处理吗?”
最好不要。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魏彦峥介绍陈清野。
要是魏彦峥知道他是她男朋友, 后面可能会比较难上套。
陈清野懒散地倚靠着椅背,半侧着身看她, 神色淡淡的, 看不出在想什么:“你想过去?”
“那个……”岑舒贤犹豫着。
“想都别想。”
陈清野突然压低身子靠过来。
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后颈, 那张在昏暗车内五官依旧锐利分明的脸在她视网膜里骤然放大, 唇瓣被重重压住。
陈清野比她先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表情像是认真地很动情。
毫无章法的节奏,细密的啄吻, 时轻时重, 让岑舒贤莫名想到往人怀里硬拱的小狗。
有点生涩,但又莫名让人心跳加快。
吻了一下又一下。
很难解释为什么只是唇与唇的触碰就能让人感到快乐、兴奋、感动或者其他情绪。如果对方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帅哥, 那么刺激还可以翻倍。
岑舒贤抬起一只手去抱陈清野的腰, 仰头回应他的吻。
陈清野僵了一下, 连带唇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然后。
她明显感觉到陈清野更来劲了。
苦橘和海盐浓烈的香气几乎将她淹没,她头都仰累了, 陈清野还没吻烦,一下又一下,就像找到一块最喜欢吃的糖,含了又含,抿了又抿。
时间流淌得缓慢,她第一次品清楚陈清野身上香水的后调。
一种很清新又温柔的开心果甜香。
又过了一会儿,岑舒贤仰着僵硬的脖子,盯着陈清野颤动的睫毛。
不是,哥。
你还没亲够啊。
魏彦峥可能已经被讹了一大笔钱正在街边痛哭流涕了。
她收回放在陈清野腰上的手,去推他的胸膛。
推一下,推两下。
还把唇瓣抿紧,什么也不回应了。
陈清野终于停下动作。
车窗外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慢慢抬起睫毛,那双平日里清黑又傲气的眼似乎多了几分潋滟的水光,像某种危险的漩涡。
他没直起身,呼吸轻轻拂在她脸上,让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神里被打断的哀怨:“嗯?”
“……”岑舒贤在心里叹了口气,“再亲我朋友都用不上我帮忙了。”
“哦。”陈清野直起身,拿出手机,“我让贺樾去处理。”
她意外地看着他。
“载你去见别的男人。”陈清野给贺樾发完语音,凉凉地掀起眼皮,“你想都别想。”
“他什么身份,值得我亲自去。”
-
魏彦峥的事后面处理的很顺利。
毕竟是陈清野出马,要论在芝城的牌面,还没几个人大得过海联董事长家的独生子。
魏彦峥对岑舒贤感恩戴德,几次在微信上约她吃饭见一面。
但都被岑舒贤婉拒了。
主要是。
陈清野实在太黏人了。
黏人到岑舒贤觉得这是第一次谈恋爱带来的强烈新鲜感,但她回想自己的初恋,她好像也没有这样过。
她只能归咎于陈清野母胎单身太久,对此难以抗拒上。
除了两个系不同的上课时间,陈清野几乎都在围着她打转。
上下课的路上,吃饭,去上班,去医院看外婆。
陈清野就像海绵里的水,每个空都有他,但岑舒贤努力挤也挤不出来。
有一天,陈清野甚至想看她的手机。
岑舒贤第一次微张着嘴,怔住了:“啊?”
陈清野捏着他手上的黑色iPhone16promax转了一圈,表情理直气壮:“我的也给你查,很公平。”
不是,谁要查你的手机啊。
她已经在脑海里飞速思考陈清野看到她微信时脸冒绿光的反应,以及她可能的应对了。
比如——
“竟然被你发现了,要是你不查我手机就好了。”
“这是我的隐私,心疼我自己。”
不过最后陈清野嗤笑了一声:“逗你玩的。”他捏着手指,骨节脆响,“我才没那么无聊。”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俯过身跟她接吻。
像找到玩具一样,捏她脖子,捏她耳朵,绕她的头发。
仿佛接吻是全天下最有聊的事。
一下一下亲了好久,岑舒贤有些烦不胜烦。
结束时,她认真地扎他心:“陈清野,你的吻技好差。”
陈清野垂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
然后噗嗤笑了。
她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你说这话的时候,嘴巴肿肿的,特别可爱。”
“……”
陈清野凑近了一点,嘴唇离她鼻尖很近,说话时有翕动的气流:“你哪个前男友吻技好?”
岑舒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要去拜师?”
“我看能不能让他失忆。”陈清野又握着拳捏了捏手指,指节嘎吱作响。岑舒贤刚想说话,陈清野的视线就移过来跟她对上,清黑的瞳里像有一缕幽幽的火苗,“多亲亲就技术好了。”
然后又是,这样那样辗转反侧的前奏。
他的舌尖侵略性地来寻她的,青涩又汹涌。
像少年人的感情。
结束的时候岑舒贤“啊”了一声,然后捂着唇角,有些无语:“陈清野,你是属狗的吗。”
他掀了下眼皮:“不好意思,没人教过我。”
岑舒贤蓦然有些怀疑。
……你这样是怎么忍住十几年不谈恋爱的?
第16章 钓鱼
十月的第三周, 岑舒贤的外婆做完了心脏手术。
手术结束后还要住院观察三天。
最后一天,岑舒贤来接外婆出院,走出电梯却碰上了魏倧。
魏倧一如既往地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女孩子家家, 穿得妖妖道道, 像什么样子。”
岑舒贤敌意地打量他:“你来干什么?”
“连人都不会叫?你.妈把你带的真没礼貌。”魏倧皱着眉,“你姥姥拿着我公司的股份,说什么也不肯交出来。真是的, 一个老太婆又什么都不懂, 我给她折成现金不是更方便吗?你去劝劝她。”
她面无表情:“不要随地大小爹,我现在不姓魏了。”
“你……”
没等魏倧说出什么, 岑舒贤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岑舒贤走进病房, 外婆正背对着她坐在床上。
灿烂的日光里, 那道佝偻的背影却显得格外瘦小和单薄。
她鼻子一酸。
“外婆。”岑舒贤一边轻声唤道,一边绕过去看了下床头柜的暖壶。
外婆伸手握住她的手:“舒舒啊。”
她注意到外婆的情绪有些不对:“魏倧跟你说什么难听的了吗?你别把他说的放心上
。”
岑舒贤被外婆拉到身边坐下, 温暖粗糙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魏倧和我说……”外婆迟疑了一下, “说了你的事。”
“我?我的什么事?”
“他说……你高中那会儿就老是因为谈恋爱让班主任给他打电话。还有, 他手底下有人的孩子和你在同一所大学, 说你出了名的水性杨花,私生活混乱……”
“……”
岑舒贤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微小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舞。
“但我是不信他这么说你的。”外婆握紧她的手,忍不住咳了几声, “我知道, 你.妈走得早,你爸又是那样, 你肯定很难受……你想找个爱你的人, 有什么不对?”
“外婆……”岑舒贤如鲠在喉。
她想说。
外婆, 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在寻找任何爱,她只是恨, 只是不甘心。
恨魏倧那年狠狠甩开她妈妈,以一副鄙夷和恩赐的态度说“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怎么只有你大惊小怪”。
不甘心这世上有多少词来粉饰男人的用情不专,诸如“风流倜傥”“花花公子”“浪子回头金不换”。
那她作为女人,又凭什么不可以。
“外婆也不想你重蹈你.妈妈的覆辙。”外婆恳切地看着她,“舒舒,外婆知道……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不容易,他们不值得,是他们的错。你擦亮眼睛,没什么不对……”
她不想让外婆伤心。
如果外婆知道她早就是恨和恶的傀儡,一定会很伤心。
“嗯。”岑舒贤勉强地弯了弯唇角,头靠在外婆肩膀上,“找不到我就和外婆相依为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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