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再猜猜,老爷为何不开心。”容渊撩起女子散落在床榻上的一缕乌亮长发,绕着指尖卷了又卷,思绪再次飘远。
他在朝中还有多少可用的臣子,又有多少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的阴阳人。
肖瑾已经被他派去了南阳,五弟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东瓯王女又是否收到了他亲笔所写的信函。
这派去调查两淮盐务的官员,到底选谁更合适。
他总想偷得半日闲,可总有事情,来扰他这半日闲。
还有谁呢?
能让他委以重任,且不负他的信任。
能让男人不开心的事多了,尧窈可不想猜,猜来猜去,太费神了。
她试着想把羊头面具戴在男人头上,可男人脑袋比她大多了,尧窈试了又试,居然拉不下去。
容渊默默看着他的小夫人穷折腾,动作幅度大了,肩头的纱衣滑落下来,露出一片让人向往的雪肌玉肤,男人的眼神也是暗了又暗。
“要不要玩个游戏?”男人话里充满了挑逗。
尧窈听着男人开始不正经的语调,伸手想要拉上滑落的纱衣,却被男人握着手腕制止。
“我们就来比比,谁脱衣裳的速度更快,先脱完的有奖。”
奖什么?最后还不是他得了便宜。
尧窈可不乐意,下不了床,就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偏不让男人轻易得了好处。
这种时候,男人又岂会由着她,连人带被揽入自己怀里,再又低了身子把自己拱入被中,与尧窈抢占本就稀薄的空气。
黑暗密闭的空间,所有感官都在放大,彼此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尧窈受不得这种诡异难捱的气氛,缩着身子就要退出去。
皇帝蹭了过来,亲亲她的鼻尖,亲亲的脸颊,总之,碰到哪里就亲哪里,毫无章法地乱亲一通。
不仅亲了,还舔。
狗儿似的。
尧窈又羞又痒,最是抵抗不了男人这种亲昵的温存,转过脸,不让他继续亲。
容渊低低道:“陈记的肉酥饼还想不想吃?”
当然想,她一连吃了三个,要不是吃多了难克化,闹肚子疼,她再吃三个都不成问题。
尧窈声音带着期盼:“老爷要把那厨子请回家专门给我做吃的?”
“也不是不可以,”容渊顿了下,语调暗哑道,“我们做个交换好不好,我给你请最好的厨子,你帮我做件事?”
男人打着商量的语气,态度尚可,尧窈本就不是心硬的姑娘,一时没法子拒绝,也有些好奇。
皇帝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要她帮呢。
尧窈小心地问:“那事儿很难吗?要是太费脑子,我可做不来。”
王姐请老师教她算学,学不到半个月,老师就自称能力不足,教不来小公主,便是加了双倍的工钱也避之不及。
为此,王姐还安慰她,劝她莫气馁,世间的美人大抵脑子都不灵光,越美,越不灵光。
不灵光的尧窈不觉得自己能帮到男人什么。
很有可能,越帮越忙。
皇帝亲着姑娘身上最香软的地方,引得姑娘嘤咛一声,双目失神。
他意犹未尽,释放般地笑道:“不打紧,有紫鸢在,她是个机灵的,会帮你的。”
可紫鸢也是个美人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紫鸢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只要她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好。
这一日,莲华寺的静慧师太在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后终于开门迎客,且亲做了五十个开过光的香囊,送与有缘的香客。
卫御史的长姐卫夫人是静慧师太忠实的信徒,得闻师太出关,早早就候在了山门外,只求成为第一个得见师太的有缘人。
然而山门之外,不止有她,附近的林子里时而传来女子哀伤的啜泣声,那声音,实在是悲,叫人不忍无视。
卫夫人自己也有段伤心的过往,至今还未完全缓过来,自然听不得这样哀伤的哭声。
不自觉地,卫夫人起脚往林子那边走去。
只见树下一块大石上,坐着一名容貌极美的女子,看穿戴便知是个妇人,可又过分年轻,而她身侧也站着一名相对年长些的女子,一头黑发散在背后,手捏着帕子仿佛是在拭眼角的泪。
“我的夫人,这可怎生是好,老爷也太狠心了,往日的情分说没就没,听信几句谣言就把您赶出来,我的夫人,苦命的夫人啊!”
这样的经历,似曾相识,卫夫人的心揪成了一团。她不也是遭了妾室算计,被夫家污蔑偷人,可恨她那夫婿色迷心窍,多年情分不顾,明知那妾撒谎,仍是狠心肠地将她扫地出门。
要不是三弟有出息,在京中当了大官,又顾念姐弟情,亲自将她接到京中,她如今未必比这个面嫩的小夫人好到哪里去。
卫夫人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声问:“你们为何在这种山里?没有娘家可回吗?”
紫鸢闻声回过头,见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不由脱口道:“夫人娘家在外地,哪是说回就能回的,即便送了家书出去,等到娘家兄弟来接,不到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这段日子我们又该如何,本想来莲华寺暂住一段时日,却不想这里的斋房如此紧俏,早就被人预订完了。”
越说着,紫鸢越悲越怒:“我们原本是在客栈住下的,可我家夫人这样貌,便是不出门,也要惹来登徒子,之前住客栈里就险些被恶人轻薄了,我们又哪里敢再去。”
尧窈望着紫鸢,神情愣愣。
她倒是没瞧出来,紫鸢居然是个戏精。
怪不得男人说,她只管走神,表现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样子,剩下的事都交给紫鸢。
卫夫人瞧着小妇人呆呆讷讷的模样,不由愈发怜悯。
许是年纪小,被男人伤过以后更难自愈,她若袖手不管,留两个妙龄女子在深山里,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她怕是要悔恨一辈子。
卫夫人是修佛之人,没遇到还好,遇到了,就做不到置之不理。
索性,弟弟寡居多年,府里连个正经妾室都没,除了隔几日同她一起吃个饭,其实很少到后院来,她把这二人带回去,安置在后院,与前院互不相干,应该也无碍。
“我家中还有多的屋子,收留你们几日并不难,就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回去,我家中条件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差,就是平日里吃得简素,怕怠慢二位。”
紫鸢如遇救星,双膝弯下就要给卫夫人跪下。
“夫人解我主仆困境,我们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哪里会有嫌弃,我便是做牛做马都使得的。”
“不嫌弃就好,姑娘快起来,不必多礼。”
卫夫人一个人来,走的时候却还多带了两个,好在马车尚算宽敞,坐了三个人也不太挤。
待几人离开后,从林子后面又步出一个颀俊的身影,身后又跟着一个抱着长刀的男人。
容渊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对身后的人道:“你去暗中盯着,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才开始,为何他就已经有了悔意。
丁念神情严肃,恭声应诺。
一路上,尧窈沉默寡言,倒是紫鸢同卫夫人聊得正欢,一句句地吐槽自家没有良心的老爷。
“我家老爷是八代单传,家中长辈盼着他早日开枝散叶,可也不知是谁散播出的谣言,我家夫人先天有疾,不能生,家中长辈居然还真信了,执意要老爷把夫人休了,再娶个能生养的----”
紫鸢说得天花乱坠,尧窈一旁听着,不自禁地瞧她好几眼。
这位姐姐可真是敢说,自己那时候好像说的是五代,她这又多加了三代。
偏偏卫夫人还听进去了,捏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湿意,跟着紫鸢数落没良心的老爷:“你家老爷当真糊涂,夫人年岁尚小,便是过个三五年生也不迟,又何必这般急切,再不济,寻个妇科圣手,多多调理,总还是能看到希望的。”
紫鸢频频点头:“是的呢,夫人一个外人都懂,可惜我家老爷不懂。”
尧窈继续保持沉默,若是老爷知道丫鬟在外头如此排揎他,还不知道如何作想。
可也怪不得紫鸢,她也是按老爷的意思在做,只不过言论上,稍微夸张了。
卫夫人想到弟弟那一板一眼的性子,又有点不确定,殷殷叮嘱二人:“你们随我住后院,就不要再往前头去了,我弟弟治家严谨,规矩甚多,若是与他有了什么冲突,那就不好办了。”
严谨,又有多严呢。
紫鸢暗忖,那位爷设下这局,不就为了探一探这位卫大人的老底。
她必是要与他会上一会的。
几人到卫府的时候,卫恒尚不在府中,卫夫人松了口气,先把二人带去后院安置了,再作打算。
紫鸢一路也没闲着,不着痕迹地打量周遭,待进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她谢过领她们前来的丫鬟,将门窗一关,给尧窈倒了杯茶水,压着声音神秘兮兮道:“这卫府是不小,毕竟三品官的气派要在那里,可素也是真素,不说外头院里连个像样的名贵花木都没有,就是这屋里头,瞧这茶水,寻常人家足够了,但搁在三品大员家里,便显得掉价了。”
尧窈喝茶只为解渴,并没有太多钻研,两手握着不如宫里滑溜的杯身,一声感慨:“卫夫人是个好人,我们这么骗她,不好。”
紫鸢扭头,下意识往门窗那边瞧了瞧,声音压得更低,急道:“我们又不是干坏事,只为探一探她的弟弟是不是个一心为国,公正廉洁的好官,若他是,自然皆大欢喜,若他并不如外头传的那么廉明,我们走就是了,对卫夫人也无甚影响。”
尧窈一听,是这个理,也就没再说什么。
老爷这个皇帝可真不好当,连用个人都要如此试探,煞费苦心,没得半点意思。
第30章 扑空
直到翌日,散朝过后,又在官署里忙碌了好一阵,废寝忘食的卫大人这才想起自己今日休沐,原本散朝过后就可以回家了。
卫夫人是知道自己弟弟性子的,忙起来,那是几天几夜睡在官署,压根就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家。
是以,等了一夜没等到弟弟,卫夫人略放心下来,尽到地主之谊,领着新来的娇客逛花园。
说是花园,其实也没多少值得观赏的名花奇树,大多都是常见的易养活的品种。
紫鸢逛了一圈,想到自己家还未遭殃时,园子里的花树也比这里品种多,也好看多了。
可恨的是……
为了报仇,为了让害她家破人亡的恶人和帮凶受到惩处,也为了脱离贱籍恢复自由身,这一趟,她必不能白来。
老爷是何身份,她隐隐有所猜想,但又不敢想得太过,就连想过了,都觉是一种唐突。
可不管那位爷是何身份,只要能帮到她,就值得她冒这趟险。
紫鸢突然停下脚步,轻唤着前头两位夫人,咬着红唇,微窘道:“奴婢忽然腹痛,想去趟茅房。”
卫夫人笑笑:“人有三急,没什么可羞的。”
尧窈更道:“我陪你一道去。”
紫鸢忙摆手,不自在道:“不用,二位夫人继续逛,只要给我指个路就成。”
说着,紫鸢自己拉了个丫鬟问路,叫丫鬟指了个方向,她便捂着肚子急匆匆往那边去了。
卫夫人看着女子走远的曼妙背影,笑着对尧窈道:“你这丫鬟倒是不错,礼仪教养都很得宜,比之官宦人家的姑娘也不差了。”
那可不,紫鸢曾经也是养在闺中,备受父母疼宠的娇小姐。
尧窈不想卫夫人看轻紫鸢,一脸认真道:“我待紫鸢更似姐姐,从不当她是下人。”
卫夫人看向尧窈的目光更为欣赏,这位尧夫人虽然年轻,但性子谦和,与人为善,可惜所托非人,遇人不淑。
卫夫人对尧窈印象极好,待她也更热忱,难得多嘴问道:“不知夫人夫家哪里,夫婿又是做什么营生的,如不嫌弃,可否让我试试,给夫人做个说客。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倘若你夫婿仍记挂你,还有转圜的余地,何乐而不为。”
她若身份不够,还有她弟弟,京中身份越过她弟弟的,不算少,但也没那么多。
卫夫人这话倒是问住了尧窈,脑中一闪,想到男人那些当时觉得嗦,现在倒是很有用的叮嘱。
尧窈一本正经道:“我夫家在西街梧桐巷里,院门口有棵很大的梧桐树,我夫婿经商,成日里跑动跑西,有时还要去外地谈生意,我经常一个月都见不了他几面。”
院子确实存在,男人也确实在外面有生意,只不过更大更吓人的身份是天子罢了。
尧窈这么说其实算不得作假,人也没那么重的负罪感,男人也答应过,只是对卫御史品行进行私下的考核,即便真有什么问题,也罪不及家人。
听到尧窈这么讲,卫夫人忽而了然,有了自己的看法:“你和你夫婿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想要孩子,自然没那么容易,这男人和女人要多亲近,阴阳调和,才能诞育子嗣。”
“是的呢,夫人说得对。”尧窈频频点头,心里却想,能生也不要生,她还要回东瓯呢。
要是在东瓯的路上发现有孕,也不是不可以,这么一想,尧窈心念又有动摇。
她帮他考核臣子品德,他欠她一个人情,还签字画押了,容不得他抵赖。
卫夫人还想问点什么,忽然前院的婆子奔过来,急道:“夫人,那位紫鸢姑娘,您带进府里的,同大人撞上了,大人要拿她是问呢。”
闻言,卫夫人也急了:“她不是去茅房了么?”
怎地就撞上了。
她那弟弟最重规矩,也最见不得没规矩的人,真要罚起人,可不分男女。
尧窈也是好愣了一会,没想到紫鸢这么快就跟那位大人会面了,但依着紫鸢之前的言行,对她有些了解的尧窈又好似懂了。
“夫人,我们快去看看吧,紫鸢必然不是故意的,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卫夫人感念二人主仆情深,亦出于责任感,拉着尧窈就往前院而去。
前院花厅内,紫鸢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削肩细腰,瞧着弱不禁风,可微仰着面,同男人对上的姿态,又显得那么倔强。
“奴婢只是寻个茅房,不小心迷了路,才偶遇的大人,何况那个位子也并不在前院,反倒是大人自己先来的后院。”
卫恒听着女子冠冕堂皇的说辞,下颚线条紧绷,神情严峻又凌厉:“你这女子倒是嘴皮子利,无论前院后院,身为这宅子的主人,我想去哪里,又何须征得别人的同意,倒是你,身为客人,却不好好待在该待的地方,而是四处乱跑,又是何意。”
在御史台做久了,卫恒看任何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都有点鬼鬼祟祟,心思不正的样子。
紫鸢也有她的道理:“正是初到贵府,正是不熟,奴婢才会走错路,才会倒霉遇到大人,如果这也是错,请大人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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