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九公主或许是不要紧,可要是劫持走她的人有别的谋划呢?
“你不知道也正常。其实当年涿州亭州丢了后,也有不少人顺势归了北夷。”当年太惨烈了。
战败的人回来也不会好过。很多士兵家乡也没什么人了,直接投了北夷的。
或者就地卸甲成了百姓的都有不少。
“要起风了。”费鸠深吸一口气:“也好,死水一潭,老子也熬够了。”
苏南丞看了他几眼,笑了笑。
费将军心里有一团火,他隐约能明白。
“不管怎么样,要有人,要有钱。”苏南丞道。
“是啊,要有人,要有钱。”费鸠眼神明亮:“你小子,我果然没看错。”
离开费鸠府上,苏南丞就一直想着这些事。
眼下他们没法知道那个云姓是什么人,只能等。
陛下大怒后,自然派人调查,可这件事一时也没什么结果。
消息也瞒不住,不过两三日,就传的沸沸扬扬。
大多数人是相信这就是上天的警示。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而就在第二天,又出了一件事。
小事。
“说是京郊关着那位不成了。”陈安小声道。
“哪位?”苏南丞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陈安啧了一下:“就那位啊。”他说着,手指比划了个八。
苏南丞一愣:“不成了?”
“是啊,说是内事省派人去了,估摸着是就这两天了。”陈安啧啧道:“这些人心高气傲,一时落败受不住打击。”
苏南丞点点头,应了一句是。
可他却觉得这倒也未见得,毕竟八皇子还不到三十岁呢。
是不太容易翻身了,但是就这么几日就死了?
别是需要他死吧?
“那陛下知道了吗?”
“应该是知道了。不过已经是庶人了,知道了也就那样。要是再过几年,说不得陛下心软,如今肯定不会的。”陈安道。
苏南丞点点头,也是这么想。
午膳后,苏南丞被太子叫去了。
“微臣拜见太子。”
太子摆手:“你一会去京郊一趟,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苏南丞就明白了:“是,殿下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看着点就是了。”太子看了他几眼:“此番是因为那石碑的事,耽误了。能被父皇选中,南丞你也是有福气的。”
“微臣不过是侥幸,倒是那石碑实在是蹊跷。耽误了陛下和殿下皇孙们。”苏南丞叹气。
“这事怕是不简单。罢了,您先去办事。回头孤再与你说。”太子摆摆手。
“是,微臣这就去。”
苏南丞依旧带着李春觉和孔扬往郊外去。
这里的屋子修好也不过几个月,住着的人就不成了。
外头是调来的城防营驻军和几个羽林卫,他们一天一换班。
里头有一位太医,还有内事省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要紧人。
这小院里,环境不怎么样。主要是高墙太高了,显得这里阴暗。怎么可能都不是正常地方。
进了里头,与内事省的人打过招呼,苏南丞就见着了躺着的人。
八皇子身量不低,此时躺在那,像是已经死了。
一身骨头架子,一点生气也没有。
听太医的意思就是油尽灯枯,等着咽气了。
苏南丞知道,太子主要是想叫他来看看,八皇子临终会不会说出什么话来。
顺带意思意思说至少兄弟走的时候,太子派人来了。
不过等人咽气这种事,真是没个准。
苏南丞就在外头坐着,这地方也没什么人伺候,更别想有什么茶水点心的。
还是程铭机灵,他赶着出去买回来些点心,又去老乡家里提了一个大茶壶回来。
内事省的管事笑着夸苏南丞会调教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太医的意思是,可能今夜,也可能明早。
就是说他也拿不准。
也是,能来这里看诊,他也只是个不被重用的人。
眼下也只能等着,这要是前脚走了,后脚人死了,不就白来一趟?
晚膳也是糊弄过的,到了半夜的时候,屋里总算是有了动静。
八皇子居然醒了,还能说话。
一开始,他是叫父皇叫母妃,然后叫自己的孩子。
等有人来给他更衣的时候,他就开始叫太子。
“太子!太子!二哥!”
一声一声,声嘶力竭。
苏南丞和几个人站在门口,自然不会接话。
八皇子喊了一会,就觉得没了力气,他呼哧呼哧的喘息了一会后又道:“二哥害我,要告诉父皇,是二哥他害我。”
“太子!要谋反啊!”
说完这句,他就往后一跌,蹬了腿。
这些话太过骇人,听见的人恨不得都当自己是个聋子。偏也都听见了。
不光屋里和门口,就连大门口的侍卫和城防军也都听见了。
苏南丞蹙眉,做出一副为难样子,但是什么都没说。
装殓了八皇子,先停灵在这里,后头的事还得等天亮后宫里的消息。
苏南丞后半夜就在这里空屋子里坐着休息了一会,等时辰差不多,就赶着回宫。
路上李春觉道:“这事怎么办好?只怕是人多口杂,这话瞒不住啊。”
第069章 猝不及防
苏南丞点头:“我知道,咱们不能如何。眼下该办的都办了,其他的看太子殿下吧。”
等见着太子,已经是快要午时了,苏南丞将事情说了,太子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孤知道了,后头的事你就别管了。累了一夜吧,回去歇着吧。”
苏南丞应了一声,出来索性也叫李春觉和孔扬一起出宫回家歇着去。
皇帝果然没有对八皇子的死有任何说法。他的身后事,最后就是内事省和宗正寺一起办了。
无非是选一块墓地埋了,因为没有了皇室身份,也进不去皇陵了。
朝中虽然派人调查石碑事件,但是这件事没头没尾,背后之人显然是一早就谋划了。
眼下是查不出什么的。
也不知是没人认真还是认真也没用,就连北山地陷是为什么都不知道。
更多的人相信这就是上天的意思。
而皇帝为了挽回口碑,竟然提出一件事。那就是,他要组织一次春耕。
事情是个好事情,就是不够他折腾的……
京城里几个部门紧急动起来,选定了郊外一处地方。正好也该是耕种的时候了。
大概是想表示风调雨顺,所以此番亲耕声势浩大。皇后也要参与。
朝中凡有品级的官员,都要下地。
提前就派人去将那一大片的田地规整起来。
怎么规整呢?就是将田地划的四平八整。
苏南丞听着都无语,百姓因为人口的不同,家里的田地本就不可能一样。
地方不一样,大小不一样。如今强行划好,为了皇帝看着舒服。
回头还能复原?
何况,这一片地方,一大半田地都不是百姓的,而是官员或者富商的。
等到时候如果百姓少了田地,怎么可能要的回来?
户部搬出了十几年没用过的金爬犁,这东西也不是实心儿,实心儿推不动。
就是楠木包了一层金皮。
全都预备好之后,三月初一这天,天还不亮宫中就出发了。
一路有金锣开道,从皇宫一直到郊外。
也允许百姓围观,但是百姓都在很远的地方,是不可能看见皇帝长什么样的。
四处都是城防军和羽林卫。
皇帝穿着一身便服,带着穿着丝麻的皇后,以及后宫几位同样穿着民间衣裳的娘娘。
还有一群努力扮演百姓的官员,进入核心地点。
而苏南丞和戚梦堂大概是还被皇帝记着他们吉祥物的身份。
所以竟也得以陪伴皇帝左右。
苏南丞也是一早就换上一身粗布衣裳。
说实话,他真的没穿过。
就算过往十四年府里不重视他,他吃穿用度一度很差,可是再差也不可能给他穿这种衣裳。
还是冬梅机灵,在领口里头缝上了一层细棉布,不然他也受不了。
拉着爬犁的是两头黄牛,一看就是选出来的。
两头黄牛都是健壮又皮毛光滑的,跟百姓用来耕地的牛差距太大了。
礼部官员过来请道:“陛下,娘娘,可以开始了。”
皇后接了一个笸箩,里头是高粱种子。这一看也是选出来的,颗颗饱满红润。
绝对是一颗一颗挑出来的。
皇帝接过一条绑着红绳的鞭子,一只手牵着绳子笑道:“那就开始。”
立刻就有礼部的人吹起号角,有人唱和:“亲耕开始。”
“皇帝亲耕,五谷丰登。皇后撒种,风调雨顺。”
随着皇帝和皇后开始动起来,旁边的大臣们是自己拉爬犁,也动起来。
一时间看着是十分的热闹。
有时候不能太热闹,容易出事。
苏南丞和戚梦堂跟着皇帝和皇后,一边一个。
因为毕竟是耕地,羽林卫也不能贴身跟着。皇帝身后只有两个太监。
不过就在周围有一圈羽林卫呢。
苏南丞和戚梦堂是被搜身过,才能离着陛下这么近。
说是这么近,也有几步之遥。要是他们图谋不轨,第一时间就会被拿下。
关键是,刺客人没有,刺客牛有。
就在皇帝和皇后两个快要走完一陇的时候两头牛其中一头忽然摔了一下头。
这不要紧,可又走了两步后,那牛忽然就大叫了一声。
明显的暴躁痛呼。
而后就想要跑起来。
可它和另一头牛一起拉着那重的要死的爬犁,想飞奔没那么容易。
可一头公牛忽然发狂,甩那几下皇帝手里还拉着缰绳,第一时间没有撒手。
或者说,人受惊了反倒是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没来得及撒手。
就被带的猛然要往前栽倒。
前面可是爬犁啊,皇帝跌上去,可能当场就要驾崩了。
苏南丞也是年轻反应快,不敢去拉皇帝,因为非常可能被羽林卫误判为刺客给直接砍了。
砍错了也不会怎么样,过后皇帝也不会怪罪他们。
可自己就白白死了。
于是他飞快的扑过去,直接就趴在了那爬犁上,一只手也抓住了缰绳。
皇帝果然还是摔倒了。
一切说起来好像是有时间,其实都是电光石火间。
苏南丞感觉皇帝压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被挤扁。
皇帝身材还行,不胖。可这个跌下来的压力真的要了命了。
苏南丞眼前一黑,人就昏过去了。
昏倒之前,他只听见众人喊陛下。
还看见那绝尘而去的一头牛。
还特别神游的想,到底这牛还是挣脱了呀。
再睁开眼的时候,人就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醒了醒了。”
冬梅激动:“公子醒了。”
苏南丞想起身,刚撑起身子就疼的一个哆嗦跌回去。
府医忙压住他的胳膊:“七公子莫要动,您这是撞着骨头了,最好静养一段时间。不碍事。”
苏南丞点点头:“我昏了多久?”
小爷真是舍命护昏君啊。
“回公子,一个多时辰,您才回来呢。”冬梅道。
苏南丞点头,一个多时辰,那就说明事估计还没完:“我没事,有劳你们了。”
“公子,您怎么伤着的?侯爷派人送您回来,什么都没说,只叫府医来看您。”
苏南丞摇摇头,只叫府医?看来这事闹的不小,侯爷不敢叫太医来。
显得他这个伤多了不起。
果然是成康候,做事滴水不漏。
第070章 见驾
苏南丞感觉自己骨头是没事,就是摔那一下本来也不轻,下面是结结实实的爬犁。
皇帝压下来那一刻,他磕着了。
至于昏过去,那就是冲击大点。
慢慢的靠着迎枕起身:“叫程铭来。”
程铭就在外头候着,听叫他,马上进来了。
“公子您没事吧?”
苏南丞摇摇头:“不碍事,我昏过去后怎么样了?”
“回公子,乱了一下,那头牛踩到了铁蒺藜。那边地上有一片,都被埋着所以没发现。然后陛下被扶起来后,就继续了。小的跟着您回来了。侯爷和大老爷他们如今应该还在郊外吧。”
居然没有中断。
不过这才对,真要是半途而废了,那更丢人。
这样百姓们都在远处,最多有点骚动,只说是牛惊了就算了。
不过埋着铁蒺藜?苏南丞嘴角一抽,看来是有人提前布置了。
不知道提前去犁地的是哪些人,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等下午的时候,苏英渠回府了。
他竟是纡尊降贵,亲自来了梧桐院。
苏南丞听着外头请安的声音,作势就要下地。
苏英渠进来摆手:“躺着吧,好些了吗?”
苏南丞忙道:“儿子无事,有劳父亲来看望,儿子失礼了。”
“无妨,你今日做的很好。”苏英渠是发自内心的夸了这一句。
苏南丞今日反应确实是对的,要是他真扑上去拉扯皇帝,那就不好说是凶还是吉了,如今这般是正好。
“儿子当时没想那么多。父亲,这事是怎么回事?儿子听下面人说,土里埋了东西?”
苏英渠点头:“陛下已经派人查了,陛下一时没想起你,我过来就是提醒你,你自己不许提起这件事。”
“是,儿子知道。”苏南丞点头。
“这件事,牵扯甚大。可能跟石碑一事有关系,不知背后是什么人兴风作浪。”苏英渠摇摇头:“你既然受伤了,就好生休养几日。这些事不必管了。”
“是,父亲辛苦,儿子会好好养着的。”
说话之间,冯氏来了。
她身侧丫头提着食盒:“老爷回来了?我来看看南儿。”
她叫的这么亲,苏南丞真心不习惯:“多谢母亲,儿子没事的。”
“躺着吧,我给你带来些点心。上午时候老太太那有话嘱咐就没来。我已经嘱咐了膳房,这几日好生照顾你的饮食。府医我也见过了,知道你没事。只需静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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