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怿轻咳,他眼底有笑意化开,“无妨的。”
齐眉对着沈怿一弹指尖,一点水迹落他脸上,齐眉说:“你身上划点口子太明显了,又许久不得好,我看着不舒坦。”
沈怿叹一声,“不用剪了,真的无妨的。”他折腰俯首,凑过去亲吻齐眉眉眼。
齐眉勾住他脖子吻了吻松开,“你快点,要么给我剪指甲,要么进来一起洗,你自己选吧。”
沈怿犹豫,齐眉笑一声,“赶紧剪了,不然一会儿又给你挠了,挠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
沈怿耳朵也烧起来,却终归是低低应了一声。
等回房就寝,天色已经黑得彻底,水仙进来熄灯,沈怿看齐眉,“要不灯留着?”
齐眉挑眉,“小鸟儿给你说了?”
沈怿眨眼,齐眉哼笑,“今晚便留着吧,让我也好好看看从玉。”
齐眉说话越发大胆,沈怿咬了下嘴巴,“画画……”
水仙退了出去,齐眉把自己送进沈怿怀里,“沈怿,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齐鸿说齐眉小时候被山匪绑架,地窖里关了一天一夜,自此齐眉就有了怕黑的毛病。
沈怿拥住齐眉,轻轻抚摸她后背,“画画看见什么了?”沈怿干巴问一句,他知道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齐眉把脸埋在沈怿脖颈,呼吸间全是沈怿的味道,齐眉笑一声,“其实我不是怕黑,我只是不喜欢黑乎乎的环境。”
她顿一顿,语气平平说:“那个时候我不到十岁,他们把我绑了关在箱子里,透过木板缝隙,我看见那些歹徒欺辱被他们掳来的女子,那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那个姐姐又哭又喊,声音凄厉,我当时很害怕,后来便总觉得那种事恶心。”
沈怿感觉齐眉呼吸微乱,齐眉蹭他,“那之后,一在半黑不黑的环境我就能想起那些画面,所以我就点着灯睡了,其实没多久我就不怕了,那些山匪也让爹爹除去了,但我点灯点习惯了。”
沈怿没做声,齐眉蹭一蹭沈怿,“其实洞房那天晚上我还有些慌张,虽然我以貌取人,你又那么好看。”可她当年的事到底对她造成影响。
沈怿亲齐眉头发,安抚的话还没说,齐眉却伸手搂住他,“我到底还是受了幼时的影响吧,便喜欢自己主动一些,真亏得是你。”
齐眉亲沈怿下巴,她笑起来,“从玉啊,我们简直天造地设,我都怀疑我们是前世命定的缘分了。”
事情过去太久,齐眉也不需要他安抚,沈怿轻嗯,他去寻齐眉唇瓣,“我伺候画画。”
齐眉偏头躲开,她抬手盖住沈怿嘴巴,神色正经起来,“先说正事。”
沈怿点头,齐眉迟疑,“没有别的‘沈林’吧?”
沈怿极快反应过来,“这里都是你的人,应是没有的。”
齐眉把脑袋枕在沈怿胸口,“过几天不是去皇陵祭祀嘛,陛下让我和你一起。”
沈怿嗯一声,齐眉看沈怿,“你想我去吗?”
沈怿捏着齐眉的手无意识摩挲,他微一沉吟开口,“给老师上香时你落泪了,我安慰你时,你说‘终归没有见过,纵使伤心也是有限,只一时情绪上来’,画画说得很对,我大概也是。”
两人越来越坦白,几乎都要没有秘密可言,齐眉一下下拍沈怿后背,“从玉太聪明了,我还是去吧。”
沈怿笑,“不想去也可以不去,真的。”
齐眉沉默一时,她用力咬了下唇,一鼓作气干脆直说:“从玉,我不知你会不会信,但我还是要说。我梦见天降大雨,皇陵坍塌,陛下和你重伤吐血,我希望你想办法阻止这次行程,或者拖一拖。”
齐眉抿着唇抬眼看沈怿,“不管信不信,听我一回,试一试吧,很快就会得出结果不是。”
沈怿愣住,齐眉叹一声,“秋日理应不会有大雨,皇陵坍塌的可能性更微乎其微?我也不知道,但我做梦好像很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试试如何?”
沈怿沉默良久,他把脸埋在齐眉颈窝,声音含在喉咙里说:“那你抱我吧。”
齐眉闭眼,“别摔太狠。”到时候文武百官面前,齐眉也知自己说了句没用的,可沈怿只因她几句梦话就做下决定,齐眉一时心里难言。
沈怿摸了摸齐眉头发没说话,齐眉把手伸进沈怿寝衣,她拿指甲都剪了干净的指尖挠沈怿肌肤,却忽而灵光一闪。
齐眉暗骂自己愚蠢,她看沈怿,“娘说的你就忘了?你可顾惜些自己身体吧,我们换个法子,你就直接给陛下说你梦见的吧,嗯?真的可以的!”
齐眉不知道沈怿在想什么,但沈怿默了默,“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齐眉笑起来,“好了,既然这样,现在你就别乱想了,我们睡吧。”
沈怿躺平,“唉,本来说伺候画画的,结果画画给我出难题,还是委屈画画伺候我吧。”
齐眉情绪变化实在很快,她这时又笑起来,手上还止不住作怪,“随便你,哎呀,好瞌睡,反正我是睡觉了。”
沈怿捉住齐眉的手翻身坐起来,“你说……你起先不是这样说的。”
齐眉被沈怿逗笑,她娇笑起来,“从玉醉酒是一阵一阵的吗?现在是又迷糊了?怎么说这种傻话了,床有没有在转啊?”
沈怿解开寝衣系带,他把齐眉捞起来,一边肩头的雪白寝衣便滑落一点,平日里裹得严实的端方君子难得显现出另一面。
沈怿面无表情,目光幽幽,“画画看吧,我伺候你。”
第49章
国公府水榭,齐眉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越过栏杆随意丢些鱼食进去,她百无聊赖看着鱼儿们争抢食物,“小鸟儿一走,好寂寞呀,感觉整个府里都冷清了下来。”
云乐眼睛一亮,她半蹲下来,拽着齐眉手腕摇晃央求,“姑娘,我们逛街去吧,井水坊新开了一家卤味店,他们的鸡爪竟然是去了骨的,麻辣鲜香,十足入味!”
齐眉刚用过饭,并不感兴趣,她摆摆手,“让竹叶他们陪你去,没钱就去找紫藤。”
云乐欢呼一声,“云乐就知道姑娘最最人美心善了!”她赞齐眉一句,便跑了开去。
水仙笑,“云乐个小馋猫,最近都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齐眉懒懒嗯一声,“她还小,正长个子呢。”她话刚说完就听见云乐惊呼,“姑爷!”
齐眉抬眼看过去,沈怿竟抱了只猫走进来,齐眉站起身,她微微瞪了眸子,“从玉,你这是做什么?”
沈怿几步到她旁边,齐眉下意识伸手抱过猫,沈怿笑,“过来时候遇见,就给你抱过来了。”
齐眉一乐,“今日不嫌猫毛了?”
沈怿忍住掸一掸衣袖的动作,他伸手挠猫下巴,“没有嫌,只是不太习惯,其实手感很好。”
齐眉眼神打量沈怿,像是怀疑话的真假,她看一看笑了起来,“就是嘛,哪有人喜欢兔子嫌弃猫的,猫还比兔子干净多了呢。”
沈怿笑应,却把手背浅色印记给齐眉亮出来,他意思不言自明,嘴上还说:“兔子很温顺。”
是上回猫挠的地方,留下了两道浅色白痕。
齐眉摸上沈怿手背一点疤痕,“橘子算最凶的一只了,什么运气嘛你。”
沈怿在齐眉旁边坐下,“我运气惯来不太好。”他声音轻,心情听起来却并不差。
齐眉眼皮一掀看他,“我运气好,分你一点啊。”
齐眉说着让猫脑袋伸出栏杆看鱼,风吹乱她头发,沈怿弯眼,他拂开齐眉脸颊上的碎发,伸出的手却并未收回,便成了捧着齐眉脸颊的姿势。
齐眉眨眼看他,沈怿笑,“我记得画画之前说去西山寺的庄子泡温泉,就去如何?夕枫谷的红枫也到了最美的时候了,我们去看?”
齐眉眉毛一扬,“从玉又偷听是吧?”
沈怿并不反驳,他笑起来,“去不去?还可以看日出。”
齐眉给猫抱回来放它自由,她伸手拉沈怿,“去啊,怎么不去,水仙收拾东西去。”
那边丫环收拾东西,这头齐眉和沈怿就带着几个人先出发,齐眉也不想骑马了,便都坐了马车。
到西山寺的庄子不过下晌,庄子的佃户热情至极,送过来许多自家养的鸡鸭鱼肉,和刚采摘的蔬菜瓜果。
齐眉掰开一个黄澄澄的柿子,她分给沈怿一半,“天色还早,我们逛逛去?”
沈怿笑,“我们去山上,有个崖边可以看到红枫。”
齐眉点头,“你等我一下。”她说着进了屋子一趟,出来时便背了个包袱,“走吧,从玉带路。”
沈怿看她身后,“拿的什么?我背着吧。”
齐眉白他一眼,又笑了起来,“你背包袱我背你?”
沈怿明显不想采取齐眉的提议,他轻咳往前走,说一句,“我带路。”
山上大多是落叶乔木,小路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秋日多雨难免带了潮气,沈怿这带路的走一半便滑了一跤,好在是滑下去,并没磕到哪里。
齐眉伸手拉沈怿,沈怿扶着树站起来,他看齐眉解释一句,“路滑。”
齐眉凑近他,伸手给他拿掉头发上落叶,她故意道:“人不行,怪路不平。”
沈怿本来很轻微一点不好意思,齐眉打趣的话一出来也瞬间烟消云散,沈怿好笑辩一句,“真是路滑。”
齐眉噘嘴哼一声,她憋着笑音,“我才不信呢,就是从玉摔了不好意思,找借口才对。”
沈怿笑叹一声,“是是,是我找借口。”沈怿往前走,“可惜今日天色微阴,不然那边崖上落日也很好看。”
齐眉唔一声,她仰头,“太阳是没见,月亮倒是已经……”齐眉说着路过沈怿刚滑倒的地方,她居然也脚下一滑。
以齐眉的身手,她自然能抓住树干稳住,但她想到自己刚笑沈怿,些微分神,便任由自己滑了下去。
齐眉摔倒的动静,沈怿回过头来,他先是一愣,然后也没忍住笑,“画画怎么也摔这了?”
他说着伸出手拉齐眉,齐眉却干脆坐地上不起来了,她还哼一声,“都怪你,给叶子都踩滑了。”
沈怿顺势坐在了旁边,他笑一声,“画画好不讲道理。”
齐眉坐落叶上伸长了腿,她把脑袋靠在沈怿肩头,“看吧,还说我不讲道理了。”
沈怿伸手揽住齐眉,他从善如流说:“是我不好,画画分明最讲道理了。”
齐眉拧着眉毛,“什么嘛,我是看你摔了不好意思,我故意陪你呢……”齐眉说得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她索性大笑着往沈怿身上倒去。
四周其实树木茂盛,只透过树梢窥见天光,沈怿搂住齐眉,他声音温柔,“画画,我背你上去好吗?我背你吧。”
他本是询问,却又做了决定,齐眉眨眨眼,她转过身搂着沈怿脖子,凑到人耳边说悄悄话。
沈怿听后不语,却一把搂住齐眉就抱了起来。
齐眉仰头看沈怿修长脖颈,她笑,“楠枝他们日夜守着,说是之前的人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踪影了。”
沈怿淡笑,没多久便到了山崖边,山风识趣地撩开他衣领,露出一截因用力格外明显的精致锁骨。
齐眉在沈怿肩头蹭开吹到她脸上的头发,她拿食指戳了戳沈怿锁骨窝,“到地方了,给我放下来呗。”
齐眉说着就松手跳了下来,她亲一下沈怿笑眯眯问:“累不累?”
沈怿弯着眼睛笑,还伸手摸齐眉鬓发,“好累哦。”可他哪有一点累的样子。
齐眉挽着沈怿噗嗤笑了,沈怿崖边远眺,“枫叶果然正当红,到了晚上,万家灯火作星河,而要是上元节的夜,花灯便会亮满护城河。”
齐眉拉沈怿坐下,她眉毛挑着问道:“所以,从玉是和谁来过?”
沈怿明显愣了下,他看着漫山遍野的红枫,“早几年间,殿下爱带我来此散心。”
齐眉依偎在他旁边,极善解人意没有问话,沈怿垂眼笑,崖边风凉,发丝微动,他想说什么却终归咽了下去。
齐眉凑过去亲一口沈怿脸颊,而后慢条斯理打开包袱,布巾铺在地上,包袱里是油皮纸包的各色点心。
沈怿说了那话后,沉默着看血一样绯红的枫林,齐眉拿帕子擦擦手,拈了一下绿豆糕喂给沈怿。
沈怿张口咬一点,齐眉却全给他塞进了嘴里,“怎么样?甜吗?”
沈怿鼓着脸声音含糊,神色间却很松泛,像是坚定了某种决心,心里有大石头落地的轻快。
他缓缓道:“画画,其实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我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便只想你能是你,就如那红枫一样张扬肆意。”
沈怿的话散在风中,齐眉似乎是叹了一声,她凑近沈怿尝了一点绿豆糕的味道,“傻子,枫叶红了就要落了。”
沈怿搂住齐眉不放,齐眉吻他唇角,沈怿把齐眉抱到了他腿上,他神色认真,眉眼含情说:“那画画就是火红的太阳,永悬不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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