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二路这个名字池欲熟悉,进去过好几回,他问道:“什么事”
那边说了几句,池欲意兴阑珊,他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遇到索要赔偿的事情也不少,能全身而退全靠出手大方。
“要多少,我打他卡上。”
“不行,你来一趟做笔录,和你一起的那个未成年小姑娘也要过来,你们都来一趟。”
未成年,说的是郁瑟。
池欲抽完烟,语气很淡:“看情况,有时间就去。”
第39章
郁瑟到派出所的时候是五点二十,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两个男子,一大一小,大的两条花臂, 小的一头黄毛。
郁瑟对这个黄毛有点印象,当时打架他跟在李寻涛的身边叫得很凶。
见她进来,花臂男手肘顶了顶黄毛,声音不算小, 问他:“这就是那个小婊子”
黄毛抬头看郁瑟,郁瑟这副长相见过一次也不大能忘记,他很快认出来,他似乎有些畏惧,认出郁瑟之后也只缩在后面点了点头。
花臂男应该是他的父亲,大概也是alpha, 满脸横肉, 也不用特意揣测, 打眼一看就是那种蛮横的中年家长。
他闻言站起来,大概是想先给郁瑟一个下马威, 也不顾忌这里是派出所,站起来就说:“你他妈的还敢来, 打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
他见郁瑟身后没人,那个儿子口中“有权有势的校霸”也没出现,就一个身材瘦小的beta站在面前,于是更加大胆,颠倒黑白:“我儿子想加你那不是给你面子吗?一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不能给的,妈的一个beta立什么牌坊?”
他嗓门大,吼得整个派出所都跟着振。
旁边办公室门被从里面扭开,走出来一个警察,眉毛一皱说道:“这里是派出所,吼什么,也是做家长的人了,说话不干不净,坐下!”
这个警察瘦高,剑眉英目一脸正气,皱着眉有几分威慑力,花臂男被训了这一句,嘴上咕哝了几句还是坐下了。
民警转过来看向郁瑟,郁瑟上前几步介绍:“你好,我就是郁瑟。”
他见郁瑟背着书包,问了一句:“我姓陈,陈榕石,你叫我陈警官就行。刚放学”
郁瑟说:“请假了。”
陈榕石见对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语气缓和了几分:“行,有作业没,要不先去休息室写会作业,我等着池欲过来,还不知道他来不来呢还是你先做笔录”
郁瑟就说:“那我先做笔录吧。”
民警可能见郁瑟是学生,没为难她,就说:“也行,你看看再给池欲打个电话催催他,他说他有空就来,派出所让他搞得好像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算了。成年人也不自觉。”
联邦的beta十八岁成年,但omega和alpha因为腺体和易感期的因素十六岁就算成年了。
这句话大概有点“你是未成年不好办事,给你留情面,池欲是成年人怎么还不懂事”的意思。
郁瑟点头,说:“他可能比较忙吧,而且这件事也不怪他,当时他好心帮我。”
民警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好心?他来警局怎么多次我还没看出来他好心。”
原来是认识池欲,也是,池欲经常打架,警局应该也没少来,郁瑟这句话在民警看来压根没什么可信度,别人不知道,陈榕石对池欲可是门清,
池欲打架时下手狠到连他们警局的老警察看着都觉得心惊,只要动了手,给别人打断几根肋骨那都算轻的。
陈榕石还记得第一次出警抓池欲,去的时候对面五个人浑身是血地躺在那,池欲这边的两个同伙也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就池欲靠着墙站,脚边有一把沾血的刀子,他悠闲地抽着烟,听见刺耳的警报声也就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无波无澜。
一身黑色的衣看不出什么血迹,他表情冷淡,好像他只是一个顺路路过不小心遇见斗殴现场的路人。
后来回去一翻监控,对面五个人堵他,都带着刀,池欲那边的两个人都没怎么参与,被放倒了就起不来了。
就池欲自己越打越兴奋,而且完全是不要命打法,刀捅在身体里,见了血他反而更兴奋。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几分钟,力气速度都看得人叹为观止,又不要命,五个人斗不过他一个,看的所长连连称奇,说没见过这样omega。
而且有时候打起来的原因在陈榕石看来就是小事,小矛盾,结果池欲一个不顺心就动手。
所幸赔医疗费的时候格外大方,再加上大多数时候都定性为互殴,因此池欲进警察局的次数多,看守所倒还没去过。
就怎么一个人,说他好心帮助别人,陈榕石就算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不信这个。
池欲时不时进派出所难道是因为经常乐于助人吗?
郁瑟看出民警不相信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嗯,池欲人很好。”
花臂男见民警对郁瑟和颜悦色,又看郁瑟虽然穿着校服,但气质里透着股跟常人不一样的镇定,像见惯了大世面。
花臂男估摸着她家里有背景,怕警察偏心,就在旁边说:“这不来我们可不干,李所长可说了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民警一瞥他,不吃他这一套:“哪一个来派出所不是找公道的,是谁的理就该是谁的,我们审过来才知道,什么王所长李所长的,我们所里没这个人。”
花臂男的小心思被这一句话怼回去了,恼羞成怒也不敢直接在派出所发作,在郁瑟跟着民警进审讯室的时候嘀嘀咕咕说:“md ,装什么清高,王所长来了看你怎么说……”
陈榕石领着她进审讯室,进审讯室也没有郁瑟想得那么严肃,陈警官和煦地照例问了当时事情经过。
郁瑟都如实说了,说当时那几个人缠着她不放,池欲易感期还见义勇为,他人真的很好。
其实郁瑟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就是言语里刻意省略了对池欲动手的那部分的描述。
而且这件事池欲本来就没错,顶多也就是最后他下手太重了而已。
主要是郁瑟确实担心池欲现在成年了,虽然他是omega,但法律对成年人和未成年的宽容度还是不一样的,郁瑟不想连累他。
郁瑟说当时是其他人先动手的,他是为了反击才出手的,而且下手也没有很重,适可而止警告了他们就收手了。
这话显然骗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民警,外面那黄毛陈警官也抓了好几次,自然也清楚这些小混混都是些什么人,但说池欲见义勇为他也不太信。
听到后面陈警官哭笑不得说:“我们这就是一个笔录,你别紧张,你这说的池欲跟菩萨一样,如实说。”
如实说也差不多,郁瑟的口中挑不出池欲一点错,没有花臂男口中说的一上来就揪着他儿子打,也没有监控看到的池欲后面下死手。
但这件事池欲虽然没把握好动手的分寸,但挑事的确是也不是她们,民警大概问了四十多分钟,带着郁瑟出去。
出去之后陈警官的另外一个同事从休息室出来,说:“问好了你那个同伴来了,我看困得不行,一身酒味。”
后面一句说对着郁瑟说的。
陈警官说:“池欲喝酒了,来派出所还敢喝酒”
同事不以为然地说:“人家什么不敢做,”又转过来对着郁瑟说:“你先进去看看,外面买点醒酒汤给他醒醒酒,一会就要问他,别醉醺醺地进去。 ”
郁瑟点头,去外面超市一时间也买不到醒酒汤,听店员介绍说酒后喝点牛奶,蜂蜜水之类的比较好,她家里也有喝酒的,醉了就喝这几样,对胃好。
郁瑟就听店员的建议买了牛奶和蜂蜜水。
回到警局的时候陈警官应该是把花臂男两人又叫进去审问了,大厅里坐着几位来办事的人。
郁瑟到休息室敲了两下休息室的门,里面传来刚才那个同事的声音:“进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吆,你那个朋友回来了。”
郁瑟推门进去,男警察似乎也就是临时在这守着,见到郁瑟进来他就要出去:“我还有事,忙得很,你们先待一会。”
郁瑟点头说:“谢谢。”
两人错开,一个进去,一个出去,门随后被男警察关上。
池欲靠着墙壁坐,休息室不是软椅子,坐起来很不舒服,他前倾着身体手撑桌上撑着额头,皱着眉很困倦的样子。
他听见声音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身上其实没有酒味,至少郁瑟没有闻到。
听到这话池欲才抬头,他目光移到郁瑟提着牛奶的手上,随即就移开目光。
池欲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室内陷入沉闷,郁瑟低头想打开牛奶递给池欲。
鲜牛奶用玻璃杯装着,从冷藏间里拿出来一会就凝了一层水雾在瓶盖上,郁瑟开的时候有些打滑,一时间打不开。
郁瑟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她把牛奶放回桌上,又拿了蜂蜜,却没想到蜂蜜也很难打开。
现在的确有些尴尬了,郁瑟手搭在玻璃瓶上,她抬起头看池欲,动作幅度很小,隐秘的一眼,像在悄悄窥视池欲的表情。
池欲的困乏已经到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地步,但让人意外的是郁瑟抬眼的时候,池欲这时也正在看着这边。
郁瑟这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休息室的桌子比较窄,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
郁瑟注意到他的嘴唇今天格外的红润,特别像抹了蜂蜜的鲜山楂。
他的嘴角似乎比寻常人更加锋利,放松状态下微微上挑,这种唇形赋予了他一种漫不经心的骄恣,看谁都有几分瞧不上眼的轻慢。
但这幅姿态却并未让人觉得不礼貌,只会让人觉得池欲天生就该如此,理所当然就该他瞧不上别人。
这种感觉在平时还不太明显,今天池欲喝了酒之后皱着眉,懒散困倦,这股气质就越发凸现。
总之,这个时刻郁瑟能模糊地体会到他为什么是主角。
池欲伸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咚”的一声,郁瑟才惊醒般顺着声音去看池欲的手,又很快看向他的脸。
池欲和她对视,大概过了两三秒之后池欲伸手去够牛奶瓶,声音中带着醉酒的沙哑:“往哪看”
郁瑟低下头,把牛奶瓶推给他:“他们说你喝多了,需要醒酒。”
池欲仍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语调中带些讽意:“留着自己喝吧,好好清醒清醒。”
这是在讽刺她刚才的行为,无论在哪个世界盯着别人看这样的行为都算不上礼貌,特别是在abo世界,盯着omega看能很轻易的定性为恶意骚扰。
郁瑟道歉:“对不起。”
池欲没动,郁瑟可能是觉得自己待在这里让池欲不舒服了,她把蜂蜜放到桌上,起身说道:“那我先出去了,我去倒杯热水。”
郁瑟说完就出去,椅子在地上拖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池欲收回的手搭在自己脸上,拇指贴着下颌线的边缘,他闭了一下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陈警官的同事在大厅里处理案件,她见郁瑟出来高声问道:“出来了,醒酒没”
郁瑟说:“可能还没,他在里面休息。”
“休息你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会吵到他。”
“你话也不多,能吵什么”
郁瑟不好意思地微笑,也没解释太多。
那边陈警官带着人从审讯室出来,他让黄毛两人坐在椅子上,花臂男嘴里骂骂咧咧的:“少他妈在我面前装清高,小婊子……”
陈警官瞪他一眼,花臂男不情不愿地闭嘴,陈榕石才往这边走过来。
郁瑟也顾不上探究中年男子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了,匆匆说了没事就赶忙跟着陈警官往休息室去。
陈榕石推开门,见桌上放着牛奶和温水,打趣般地说:“她倒是心疼你,池欲你看看你,天天打架也还怪有福气的,醒酒了没”
陈榕石为人并不古板,经常会和来办案的人开开玩笑。
他几次办案下来觉得池欲这人身上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因此对池欲的态度比较温和熟络。
池欲撑着桌子起身,好似没听见后半句话说:“没喝。”
陈榕石自顾自地讲:“这小姑娘脸皮薄,我早上让她联系你,她说联系不到你,和你不熟。刚才在审讯室又护着你,说你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动手也有分寸,那听得我都脸热。”
郁瑟没想到陈警官和池欲熟络到这种地步,连这些话都能告诉他。
池欲闻言看了郁瑟一眼,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郁瑟刻意的保持距离,语调还是一样的散漫,说:“她对谁都这样,懂礼貌。”
陈榕石也不是来和池欲掰扯的,他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池欲去做笔录。
池欲路过花臂男的时候,花臂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另外一个主人公,自己儿子口中那个背景未知的omega校霸。
来之前花臂男也想过池欲能一对多还打的几个alpha毫无还手之力必然不会像omega那样柔弱,但他也着实没想到池欲会是这样的人。
没有丝毫omega的特征,宽肩窄腰,身体修才,步伐有力,往他们这边走,压迫感十足。
惯有的思维让花臂男开口想先发夺人地骂几句,黄毛则缩在一边不敢看池欲。
花臂男的话刚说出口,池欲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嫌恶淡漠,好似在看什么毫无用处的垃圾一样,除此之外池欲懒得给什么反应。
但就这一眼让花臂男瞬间噤声。
池欲笔录做了有半个小时才出来,花臂男和黄毛已经先去调解室了,陈警官的同事来叫郁瑟也去调解室调解。
池欲坐在靠里的位置,陈警官让郁瑟坐在他身边,郁瑟坐下了,但不到两秒,池欲忽然偏头,声音冷淡:“离我远点。”
第40章
他话里的冷淡谁都听得出来, 陈榕石正要打圆场:“哎,池欲,你这也是朋友——”
但郁瑟却神色如常地起身, 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陈榕石看看郁瑟,又看看池欲,没有再说话。
两人确实是来要赔偿的,花臂男忿忿不平, 一进去就高声叫骂要他们付医药费, 精神损失费……
他大概也看出来池欲不好惹,就挑郁瑟这个软柿子捏, 骂的话也是针对郁瑟的。
骂了几句之后陈榕石拍着桌子让他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派出所!
花臂男就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夹杂着几句脏话,屡教不改,陈榕石也没招。
“这不赔我们钱说不过去,我艹他妈的小东西……”
郁瑟听惯了顾连云的脏话,花臂男的水平还比不上顾连云,她听着没什么反应。
花臂男骂脏话的时候, 池欲看了郁瑟一眼,意味不明。
郁瑟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很柔和的笑容, 清纯干净。
池欲的手摩挲着牛奶瓶,再转过头神色明显冷了几分。
陈榕石讲:“赔偿多少你先把检查单拿出来,而且不是只赔偿就行,你挑事, 打架斗殴, 我们这也要按规矩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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