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碧棠讽刺地说:“徐则立,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自己往上爬,做了负心人。还不许糟糠的前女友、前妻找个好的?非要她们找个比你们差的,你们才心满意足。你说的愧疚,就是愧疚到想要我跟一个比你差劲的男人处对象。哦,然后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人,都会说,那个贝碧棠眼光怎么这么差了,找了一个样样不如徐则立的男人,接着大谈特谈你现在的成功。徐则立可把你给显着了吧!是要死死把我钉在糟糠两字上是吧。”
马泰龙在她们那群知青中,可是有名的墙头草,谁在知青中是领头羊,谁有风光了,他都会紧紧贴上去,甩也甩不掉。虽然没做出什么品性不好的事来,但他实在是太没皮没脸了。
人长得非要说,那就是长得老实。
最关键的是,马泰龙是徐则立著名的小跟班,当初徐则立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还看不起贝碧棠,觉得贝碧棠是泥巴,配不上大学生的徐则立。
马泰龙人也是上海的,但不是每个上海人的生活都过温饱。马泰龙住在棚户区,家里一个工人也没有,孩子又多。
他去西北后过的日子竟比在家中的日子还要好,真是让人跌破眼睛。这样的人只想着钻营人脉关系,初中毕业,但竟然连小学语文课上的字都有大半不认识。
徐则立哑口无言片刻,说:“碧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着你过得不好。我只想让你原谅我。”
贝碧棠再次冷笑,以前和徐则立只顾着甜甜蜜蜜,在荒凉的大西北也觉得自己在风花雪月。却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徐则立的三观和思想,徐则立真是一次又一次让她觉得不齿。
此时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跟徐则立分了,要是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睡同一张床上,想想都要吐了。
贝碧棠说:“徐则立,好,你想要我的原谅是吧?我重新谈了,就是原谅你了是吧?那我原谅你了。”
她想要看看徐则立那张狗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样的屁话来。贝碧棠想着,但下一秒,贝碧棠又觉得自己不对,狗狗多可爱啊,将狗和徐则立搭上关系,简直是对狗的侮辱。
徐则立的心情像是被人抢了他不想要的,宁愿扔在垃圾桶里,也不想被人捡走的玩具。
他愤怒地说:“哪个男人是谁?你们谈了多久了?”
徐则立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想法。
贝碧棠这么快就找下一个,枉他还在那边觉得对不起贝碧棠。贝碧棠跟他分手,转头就又找了一个,那么快就有了人选,不会是在西北时就暗送秋波了吧?是不是他回上海上大学后,趁他人不在身边,贝碧棠就找了人,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做戏让自己愧疚。
贝碧棠没说话,静静地拿着电话,感受着徐则立的怒气。难受、生气?那就好!
徐则立越想越愤怒,说:“从我想要跟你分手开始,我心里就产生了对你浓浓的愧疚。我想着,哪怕你往我脸上打巴掌、踹我,我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提出来让我弥补,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没想到啊,贝碧棠啊,贝碧棠,我以为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有多爱我?我是个傻子!连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也不知道!贝碧棠你是不是挺得意的,将我当个猴子耍!”
徐则立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牛铃。
贝碧棠等徐则立说够了,才冷静地说:“呵呵,徐则立,不是你说的要我重新开始,找个新对象吗?怎么,我找了,你就这么暴跳如雷?想要我说,我不想谈,我心里还忘不掉你是吧?或者我可以谈,但要找一个差劲的男人,这样他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印象永远比不上你。我也不会爱上他,或许在对比之下,对你更念念不忘了是吧?徐则立你一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恼羞成怒,却妄想给别的男人戴绿帽子!”
徐则立脸色通红,热意想要散发出来,都被贝碧棠直白的话给堵住了,脸憋得青紫。
徐则立苍白地解释说:“碧棠,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受不了你跟另外的男人在一起,我还爱着你!”
贝碧棠嗤笑一声,说:“徐则立,初中的时候,你长得还算不错,会说英文,会诗歌朗诵,会吹口琴,还写得一手的好毛笔字。我那时起就对你起了朦朦胧胧的心思,我看你是微微抬着头向上看的。到了西北,大家的处境是一样的,甚至你比我还差,我看你却是平视的。你考上大学后,我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够不着你,你在我心里的高度达到了最高。”
“现在,徐则立你真是让我呕吐,你在我心里的连苍蝇都不如了。我原本以为大学生不仅是文化方面,其他各方面都是高出常人的,特别是人品和涵养。徐则立谢谢你,让我以后对所谓的大学生有了平视、甚至是鄙视的底气。”
徐则立一噎,想了半天,说:“贝碧棠你现在怎么这样?也学会了小市民尖酸刻薄那一套。”
贝碧棠呵呵两声,说:“徐则立,你不也是小市民中的一员吗?”
徐则立没话反驳,他心中长久的阴霾还未完全消散,他可不敢说出脱离劳动人民的话。
徐则立语气一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哀伤惆怅,说:“碧棠,我和现女友的感情并不顺利,原本我们是计划两个月之后结婚的。哪知道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说先不结婚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想从你这得到一点安慰。我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没有想到你……”
贝碧棠一愣,好家伙,徐则立简直是另一个版本的马泰龙,更高级别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难怪两个人能有话说。
贝碧棠希望徐则立这桩婚事彻底吹了,不是想着徐则立能回头找她,而是盼望着徐则立能狠狠跌落下来,所盼所求都一一落空。
所以她不由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结婚了?什么原因?”
徐则立义愤填膺地向贝碧棠倒苦水,好让贝碧棠怜惜他,跟他同仇敌忾,他说:“我女朋友的姆妈从英国回来了,原来这些年,她是跑到资本主义国家享乐去了。她在英国赚了点沾满劳动人民血汗的臭钱,看不起我家,嫌弃之前商议好的结婚仪式太寒酸,亏待了自己的女儿。”
徐则立越说越大声,“我们结婚照片都拍了,去最贵的淮海路照相馆拍的,换了十几套的衣服和背景,拍出来一本相册。光是这一样,就花了我阿爸三个月的药钱。再说说酒席,去人和馆订了最高标准的十八桌,我家只占了三桌,其余的桌数都留给女方家了。我家哪里做得不够好?”
“要说小改动,两家人坐下来一起好好商量,我阿爸姆妈通情达理,又是老实人,还不能让步?人家直接通知我,婚礼往后推了,没个确切的日子。我问人家,哪里不满意,却得到了一个处处不满意,没一样满意的回答,都要改。狗眼看人低,处处挑刺!”
原来不是吹了,而是重新定日子啊。看样子徐则立的阿爸姆妈还要往里添钱了。
贝碧棠心里的欣喜变为担忧,她担心地问:“徐则立,说好的还钱日期不能再次改了。我的钱你到时候不能还给我,我就直接上华东师范历史系去找你的老师。”
徐则立心里一跳,又想到,他和贝碧棠本应该是天生一对的。你看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钱的问题,可惜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而贝碧棠还对自己的生活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她是不会改变现状的。再过十来年,贝碧棠红颜老去,美丽不再,她就会变成蓬头垢面的庸俗妇女。
徐则立高高在上地说:“碧棠,你放心好了。我阿爸姆妈从小就教我做人要有骨气,他们也不是喜欢逢迎的人,不会因为女方家庭条件好,而无底线退步的。再说这事女方做得太不地道了,我阿爸姆妈这样宽容的好人都受不了,绝不妥协,不再愿意女方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在我阿爸姆妈的坚持下,对方服输了,超出的费用都由女方家承担。”
徐则立可劲地给自家脸上贴金。
贝碧棠心底厌恶,没什么语气地说:“好了,我知道了。以后除了找我还钱,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第27章
徐则立脸阴沉沉地回到家里,徐正清和许慧秋还没有睡。徐正清在床边凳子上坐着,许慧秋弯腰将床铺好,拿着鸡毛掸子扫着灰。
徐则立没有像给贝碧棠打电话那样废话连篇,他直接说:“琳琳打电话来给我,说她姆妈觉得婚礼办得不够大,要大改,改得配得上她的女儿。她和她阿爸也同意了,所以婚礼不能如期举行了。至于推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
许慧秋愤怒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扔,说:“他们家还有什么不满的?!当初商量的时候,什么都是按着他们家的意思来的!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人和馆的婚宴,六百六十六块钱的彩礼,哪一个不够好?她以为她家女儿是公主啊!”
许慧秋气急了,“这婚不结了!我家出的钱和东西让曾家还回来!”
这话一出,徐正清马上瞪她说:“胡闹!哪能不结婚!如此儿戏,亲戚朋友都打好招呼了,岂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这些年我们家的门庭还不够冷落吗?”
说着,他看向徐则立,“亲家公就没有一丝不满?婚礼的事可是他拍定的。要不去找找曾琳琳阿爸?”
许慧秋眼睛一亮,拍手说:“对!去找亲家公。亲家公比较好讲话。我就不信了要是亲家公也不愿胡来,她们还能翻了天,对着干!”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钱的问题。徐则立心里想着,就为了还未知的碎银几两,一个直接让他不要结婚,好像他好不容易抓住的通天大道还没有那一点点钱重要。另一个让他低声下气去找曾琳琳父亲,阿爸知不知他最害怕曾琳琳父亲,曾琳琳父亲的眼睛仿佛可以将他看穿。
他的父母怎么如此目光短浅,也不他放在心上。
徐则立面容晦涩地说:“阿爸姆妈,你们不用担心。琳琳家原本就有钱,她姆妈回来找她,那就更加有钱了。这要多出来的钱,琳琳姆妈全出了。”
徐正清和许慧秋面面相觑,非常尴尬,他们好像将自己做父母的短板暴露在徐则立面前。
之前的日子过得艰难,他们只是将难处摆到徐则立面前,不用多说什么,徐则立自会主动解决。后来徐则立考上大学,他们更事事仰仗他,但他们在他面前,还是有着当父母天然的权威的。
这次为了要多出钱的事,他们如此歇斯底里、无奈求人,以后他们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让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许慧秋沉默半天,面容讪讪地说:“那就好,这下不用我们操心了。小则你就安心当你的新郎官吧。”
徐正清叹了口气说:“我们还是想办法再出一些,本来婚宴就是琳琳家出了大头。即使我们给了高彩礼,他们家也返回了高嫁妆。”
许慧秋立马反对说:“是他们不满意!谁不满意,谁出钱!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啊!我对自家的房子还不满意呢,太小了,有人来给换个大房子吗?!”
徐正清冲许慧秋低吼道:“你想让我们家在亲家面前抬不头来吗?本来我家的位置就摆得低低的。又让外人怎么想?阿爸姆妈都在,儿子却像是上门吃软饭的。”
许慧秋十分不舍地说:“那我们家再出一百块。十张大团结呢,够两桌酒席了。”
徐正清继续瞪视许慧秋,想要开口说话,徐则立出声打断了他们的继续争吵。
他说:“阿爸姆妈,不是钱的事,也不是我们家该不该出钱,再出多少合适的问题。我怀疑琳琳根本不想和我结婚了。”
许慧秋不可置信地说:“她不想结了!小则,她还看不上你了?!她那个脾气,有人受得了吗?还看不上你!我这就到曾家去,让他们给个说法!不是,她凭什么!”
许慧秋气炸了,在她眼里,儿子千好万好,天上嫦娥也是配得上的。即使知道曾家的门庭如此之高后,她有的时候也会闪过儿子对曾琳琳低声下气的念头,但她从来不去多想,深想。
徐正清又开始骂许慧秋,“都怪你,上来琳琳来,你摆的那个脸色,和说的话给谁看啊?阴阳怪气,希望所有人都来哄你,让着你。特别是琳琳,你想拿捏住人家,让她捧着你这个未来婆婆。这下,好了吧,让人家重新考虑跟儿子适不适合结婚了。”
许慧秋被骂得身子一缩、一缩的。
徐则立看不下去了,及时说:“阿爸,不是因为姆妈的问题。而是琳琳想出国。”
徐正清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滞地问道:“出国?怎么出?”
徐正清也向往国外,他将有关于留美学生的报纸翻来覆去地看,心想要是自己晚生个二十几年,也能赶上好时候。说不定自己也能出国,住上一栋大房子,养着一辆小汽车的生活。
这回许慧秋倒是比徐正清反应快,她说:“怎么出?曾琳琳姆妈不是英国人了吗?她姆妈将她带出去岂不是简单,就像我们这孩子户口随母亲那样。”
徐则立压抑地说:“琳琳以为我不知道,实际上我早就知道她背地里瞒着我,偷偷准备出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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