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石库门飞出一只白孔雀[七零]——铁白【完结】

时间:2024-11-27 23:33:19  作者:铁白【完结】
  贝碧棠将手里的脸盆嘭地放下,脸上含着笑意,急急忙忙往楼下跑。
  黄大山看着这一幕说:“谁来找小妹?第一次见小妹慌忙的样子,菜烧糊了也没见她这样。”
  林碧兰搭话说:“徐则立?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知晓一点实情的苗秀秀一言不发,轻声哄着小毛头换衣服。
  “喂,是碧棠吗?我是则立。”
  电话那头传来了徐则立的嗓音,贝碧棠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徐则立会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没人应声,徐则立又“喂”了好几次,贝碧棠的手指卷着电话线,轻声说:“是我,则立。”
  等到贝碧棠的回答,徐则立迟疑了一会,低声问道:“碧棠你带了什么东西来我家?”
  徐则立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仿佛这是一通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电话。
  贝碧棠眼眶又开始发热,声音轻微哽咽,说:“没什么,一包葡萄干,一包冬虫夏草,两包红枣,一包耗牛肉干,还有……我不记得了,都是些我们在西北常吃、常见的东西。”
  说到后面,贝碧棠的声音已有些含糊不清。
  徐则立捏紧了拳头,抬头望着夜空,叹口气说:“碧棠你知道了吧?”
  贝碧棠将哽咽吞回去,冷声道:“我知道什么?则立你跟我说一说。我不知道什么,你跟我说一说。我们好久时间没有长谈过了。”
  徐则立避而不答,用着温柔的腔调说:“碧棠我对不起你,你骂我吧,我是个负心人。”
  贝碧棠嘴角挂着一丝讥笑,口气却是温柔,“我骂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当初你考上大学,你跟我说,让我尽快想办法回上海,等我回上海了,立刻见父母结婚,你等不及了。”
  “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现在我人回来了,所以我去找你结婚。则立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婚,你答应我的?”
  贝碧棠的声音丝丝缕缕,在夜深人静时刻,显得几分鬼魅。
  徐则立只好说:“碧棠我们分手吧,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徐则立还不肯诚实坦白,贝碧棠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为自己这么些年的付出,为自己看不清徐则立的为人。
  贝碧棠一改往日在徐则立面前的温柔,逼问道:“我们哪里不合适?在西北好几年你没说不合适?这才回上海几个月?你就说不合适了。”
  “则立,我们这一代知青,抛家弃子的人不少,你回上海后,我在西北见过许多,但我从未怀疑过你。你回上海后,尽管我们分隔两地,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我不是杜丽娘,你也不是李甲,对不对?”
  贝碧棠顿了一下,直接说道:“则立,明天我拿户口本来找你,我们去扯结婚证。”
第9章
  徐则立下意识喊道:“碧棠你疯了!结婚可是大事。”
  那些甜蜜的过往都随风而去了,至此,她与徐则立的情谊已消磨得一分不剩。贝碧棠低头看着顺着石板缝隙流动的污水,心变得硬了起来。
  你徐则立不是也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事,为人所不齿吗?不想亲口说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吗?那我就非要让你说!贝碧棠发狠地想。
  贝碧棠将眼泪逼了回去,沉声说:“则立,我没疯,我先挂了,晚安。明天记得在家里好好等着我,要不然我会直接到学校找你的。”
  徐则立急忙道:“别!碧棠,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上海,所以我放弃了这段感情,我没等你。”
  还是支支吾吾的。
  贝碧棠反击地说:“还不快吗?则立你七七年年末回的上海,今天是几月几号?不过区区几个月而已!我回上海时,兵团里大把的知青还留在那里呢。”
  贝碧棠的心痛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了尽快回城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吗?!”
  想到大学老知青圈里某种不可说的传闻,男色女色,徐则立接着贝碧棠的话尾,追问道:“什么样的代价?”
  那语气活脱脱像是逼问妻子有没有红杏出墙,给他头上带了点颜色。
  贝碧棠一下子理解了徐则立想要问的是什么,她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了解徐则立这个人。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含糊地说道:“原来我在则立心中如此不值得信任,是一个明知道自己有对象,也不能忠诚的人。”
  徐则立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碧棠我不是那个意思,碧棠你到底有没有……”
  贝碧棠说:“我挂了。”
  “啪”的一下,贝碧棠真的挂断了电话。
  徐则立听着耳边忙音,瞪大眼睛了,赶紧回拨回去。
  贝碧棠也想跟徐则立断个彻彻底底,她没走,站在原地等着呢。
  “喂。”
  听着贝碧棠的声音,徐则立如释重负,他艰难地开口说道:“碧棠,上大学后,我认识了许多同龄人。有一位同班女同学,她活泼开朗,主动接近我。我坦白自己有女朋友后,她还是对我穷追不舍的。”
  “早上帮我买好早餐,占好座位,约我一起去打排球,一起去英语角练习口语,一起参加辩论赛,诗社。我一开始没理会她,但她还打通了宿舍阿姨和我的室友,她旁若无人地进到我寝室来,给我打水送饭,晾衣服。就像当初我对你那样,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渐渐地就动摇了,跟她交往了。”
  “我们好几年的感情,所以我不忍心告诉你,想着你在西北的时间一长,也会忘了我。她也以为我跟你分手了,我和你的事就这么拖到现在才讲。”
  “碧棠,我们分手吧,你回上海了,我对你的歉意也可以稍稍减轻一些。怪只怪天意弄人。”
  徐则立说的好像贝碧棠回城是他出了大力一样。
  贝碧棠默默听着,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老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说:“后天上午十点,人民广场,我们亲自见一面,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徐则立以为贝碧棠对他不舍,喃喃地说:“碧棠,我对不起你,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贝碧棠心底冷哼一声,还想给我吊根胡萝卜呢?她漠然地说:“记得把这些年我们之间的信、照片和物品带来。”
  啊?徐则立情深地说:“碧棠,你要把这些东西要回去?留给我做个念想吧。”
  贝碧棠声音冷冷的,“要不我们后天去结婚,要不你就按我说的要求做。”
  徐则立有点不适应贝碧棠的强硬,在他心里,贝碧棠即使有的时候是冷冷清清的,那也是月光,没有棱角的,不是坚硬的冰块。
  何况两人正式交往后,贝碧棠对他那么柔情似水。
  一只蚊子落到贝碧棠的玉颈上,她伸手一挥,将蚊子赶走,因为不想喂蚊子,贝碧棠直接挂了电话。
  湿润的夜风在弄堂的每一处穿梭,贝碧棠感受着凉风在她脸上抚摸,不疾不徐地走在石板上。
  这个点,弄堂里的大部分人早已歇息,偶尔传来一两声不远不近的猫叫声,路灯忽闪忽闪的。
  前面拐角冒着两个红点,贝碧棠走近一看,一男一女倚着墙壁正在低声说话。一个是抽着烟的黄大山,女的一头张扬的卷短发,穿得清清凉凉的,睡衣睡裤都卷起来,一点也不怕蚊子咬。
  是薛桂枝,也是在纺织厂工作,老公是个地质队的。人不是在郊外的研究所,就是在野外,一个月回家一两趟,家里也没个孩子。因此薛桂枝和丈夫感情并不好,丈夫一回来就是吵架。
  两人的头靠得很近,黄大山笑着将嘴里的烟圈往薛桂枝脸上吐,薛桂枝不仅没生气,反而嗔怪地往黄大山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
  贝碧棠出声道:“大姐夫。”
  薛桂枝和黄大山同时转过头来,见人是贝碧棠,两人神色紧张,头立马分开,站直来。
  黄大山谄笑说:“碧棠回来了,你大阿姐叫我出来等你,担心路黑,你出事。”
  说完,他故作姿态猛吸了几口烟。
  薛桂枝提起地上的热水瓶,伸手理了理发尾,说:“大山既然人你已经等到了,我先走,不陪你聊了,我水都还没打呢。”
  黄大山点点头,没说话。
  贝碧棠看着薛桂枝往老虎灶的方向去,说:“我先回去了,大姐夫还是抽完烟再回家吧,有小毛头在,还是注意些。”
  注意些什么?贝碧棠意有所指。
  贝碧棠跨过门槛,往林碧兰和黄大山睡的那张大床上一看,林碧兰头埋在枕头里,四肢乱摆,已然睡得深沉,贝碧棠叹了口气。
  大阿姐自以为她很聪明,她确实也是有点聪明,但不多。姆妈老早就说过,她没个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她选中大阿姐留家招婿,给她养老送终。
  无奈大阿姐稀里糊涂的,姆妈相中的人她看不上,她看上的人姆妈不满意。最后为了不下乡,她挑中了从乡下进城在码头乱转的黄大山,也不知道她图什么,明明姆妈给她选的人都比黄大山强。
  起初贝碧棠对黄大山这个大姐夫并无偏见,还想着跟人好好相处,她对他好些,大姐夫就能多对大阿姐和姆妈一分好。
  可实在是处不来,招他进来是顶门户的,但他心安理得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盯着她和二阿姐看,那眼光像是在挑刺。
  苗秀秀用胳膊碰碰发呆的贝碧棠,将她的脸盆递给她,做了个口型,“洗澡去。”
  贝碧棠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燥热异常,她没起身,往自己后颈一摸,一手的湿汗。
  她往窗户位置望去,窗撑到最大,但并不顶什么用,屋内又闷又热,呼出去的是热气,吸进来的也是热气。
  贝碧棠重新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她又睁开。此时万籁俱寂,只有昆虫飞蛾发出的声响,还有某种动物,贝碧棠不愿深想。
  听着屋内其他人睡熟的呼吸声,贝碧棠怀疑自己走了几年,是不是不适应上海的天气了。热,实在是太热了,热得她睡不着,跟西北的热不同,西北的热像火炉,上海的热像蒸笼。
  贝碧棠忍不住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就着淡淡的月光,摸黑穿了鞋,蹑手蹑脚,弯着腰打开门出去透透气。
  贝碧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间待了十来分钟,觉得凉快些了,便打算回去重新入睡。
  她的手刚抬起来,透过薄薄的门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去。应该是大阿姐和大姐夫醒了,起来上厕所。
  正当贝碧棠迟疑要不要推门进屋,林碧兰小声抱怨说:“黄大山干什么你?”
  黄大山轻笑一声说:“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
  林碧兰说:“别弄了,怪不好意思的。”
  黄大山调笑说:“以前这么不见你不好意思。你觉得不好意思,我还觉得憋屈呢。小妹没回来前,姆妈睡得早,睡得沉,至于小毛头那更不用说了,睡得跟小猪一样,叫也叫不醒。我们两个多舒坦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现在跟偷、情似的,做点什么还得等小妹睡着后,还得担心她起夜。”
  林碧兰不说话了,衣服摩擦声越来越大。
  黄大山说:“老婆,再给我生个儿子。”
  林碧兰说:“儿子不是有了吗?”
  再说了,计划生育,我是疯了,冒着好好的工作不要,再要一个孩子。
  黄大山说:“儿子哪里嫌多,当然是越多越好。”
  林碧兰说:“我又不是母猪。再生一个地方够吗?螺蛳壳的房子。”
  黄大山说:“腾地方出来就够了。”
  林碧兰反问道:“怎么腾?”
  黄大山压低声音说:“小妹,嫁出去就好了。像二妹一样,她又不是没满十八,随时可以扯证了。我那么多的兄弟,可以介绍给她认识。”
  林碧兰没有反驳前面的话,后面的话她倒是不认同,她说:“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行?”
  黄大山说:“怎么不行,我就不吃上天鹅肉了嘛。”
  顿时林碧兰发出咯咯的笑声。
  贝碧棠将手放下来,不想回屋了,她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极了。周围所有人都在算计,都在为自己打算,都有明确的或好或坏的目标。
  只有她自己将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十九年白过了,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她十九岁的生活跟她十五岁、八岁的生活没有任何分别。
  也算有,以前她不用担心自己被赶出去,现在她需要担心了。贝碧棠苦笑地想着。
  她扶着楼梯扶手,嘟着嘴,踮起脚尖,苦中作乐,像跳格子似的跳下层层阶梯。
  贝碧棠的脚步轻盈极了,像黑夜里的精灵,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第10章
  小巷中里不知是谁的小板凳和蒲扇没有收回去,孤零零地跟露水作伴。
  贝碧棠顾上脏,倚着墙壁,席地而坐,双手交叠抱住膝盖。她仰头看着夜空,连串的泪珠顺着脸部曲线流下来,没入衣领内。
  同一片星空,但她好想回到西北,西北那么大,一定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贝碧棠开始默默地哭,一滴一滴的,一大颗一大颗的,一串一串的。是不是如果她没有回到上海来,一切都不会变?
  徐则立还是她的好男友,姆妈还是对她老样子,不会对她更热情,也不会对她更冷情,和大阿姐还是一家人,二阿姐还是和她最亲。
  贝碧棠哭累了,头垂下来,和着蟋蟀、蝉鸣、乌啼沉沉睡了。
  晨光熹微,在弄堂里过夜的贝碧棠被自行车铃声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看着周围,脑子里想起昨天的一切。从上徐则立家门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好的事情。
  贝碧棠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昨天马路上遇到的那个英俊高大的陌生男人,也许这算是好事。
  贝碧棠的眼睛沉静了下来,安慰自己这般想着。
  她扶着墙壁,低呼一声,“哎呀,腿麻了,身体也麻了。”
  只好放小动作,慢慢地站起来。
  也幸亏此时上海的清明返寒早已过去,贝碧棠在外面睡了一夜,鼻子也没有塞涩感。
  贝碧棠四处张望,此时天色还早,没有人经过,应该没人看见她在外面睡觉了。贝碧棠将心放回肚子里,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
  贝碧棠没有马上回屋,她估摸着此时还不到五点钟,只好等一等,她又不困,回去也是再躺一个小时不到,再爬起来。
  天光渐亮,光从东边而来,最早起床的那一批人,提着马桶出现在街头巷尾。
  是时候回去了,贝碧棠回去拎着马桶又出来倒马桶,将马桶涮洗干净后放回原位。她到公共水槽洗漱一番,接下来开始准备早餐。
  贝碧棠将一人一个的水煮蛋,泡饭,玫瑰腐乳,雪菜毛豆端上桌来,林碧兰才撩开四方帘子,猫着腰头发凌乱地从里面出来。
  贝碧棠赶紧移开视线,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在外四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了。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