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吗你和他结婚。”
应倪半秒钟都没有思考:“不喜欢。”
余皎皎自觉了解应倪,不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这会像是变了个人。
她大惑不解:“那你图什么?”
“钱。”应倪也不掩饰。
余皎皎惊了:“我可以给你啊!”
应倪点点头,深知她的尿性,“给了然后一生气就开始抱怨,我对你这么好结果你巴拉巴拉巴拉。”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懒得说。
高中时,余皎皎每次吵架都要拿她送的那张冒牌CD出来说事,应倪感动是感动,也很烦她。她宁愿余皎皎忘记她的生日,没有走遍大街小巷磨破脚买礼物。
她讨厌所有形式的情感绑架,尤其是打着我对你好的旗帜你也必须忍着不能有情绪的说辞。
除非这个好,是她主动索要的。
余皎皎沉默了一瞬,拖出另外一个人,“那你也应该嫁给周斯杨,好歹你们谈过,有钱又有爱情。”
别说犹豫了,应倪近乎是脱口而出,比回答不喜欢陈桉还要快。
“过去式了,没爱情。”提到这个名字,应倪连抽烟的想法都没有,这一瞬间,甚至有些讨厌。
大概是。
自诩能忘的时候,怎么也割舍不下。
觉得会成为心中的朱砂痣时,又莫名化成了拍在床头微不足道的蚊子血。
余皎皎和周斯杨以及陈桉的关系都一般,相较起来,她还是站应倪这边的。
不免担心起来:“你见过陈桉家里人了吗?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他妈妈好不好相处?”
她蹙眉咕喃着:“别又像周斯杨他妈一样。”
“没见过,不知道。”应倪想了想,又说:“就算像也没关系,陈桉不是周斯杨。”
话虽如此,赶走赖着不走的余皎皎后,应倪给陈桉发了条消息,询问需不需和他家人见面吃饭。
结婚算是一件大事,她这边亲戚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但陈桉那边是正常家庭,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
毕竟陈桉按照她的要求领证官宣。
她也会投桃报李地做足表面功夫。
不过回忆起来。
陈京京时常提起他们的母亲,关于父亲只字未言。应倪猜测父母应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和余皎皎一样,是单亲家庭。
她还记得陈京京说,她妈妈早些年得过癌症,手术费是陈桉上明德的奖学金凑的,现在康复得不错,就怕病灶卷土重来。
平时话多啰嗦,喜欢去听讲座领鸡蛋,最大的愿望是看陈桉娶老婆,她嫁人,好抱着孙孙去楼下玩。
在应倪刻板印象里,就是一个奉献一生含辛茹苦将儿女拉扯大的传统农村老人。
谈不上反感,也没多喜欢。
但抱孙孙这样的愿望,实在让应倪提不起见面的兴致。
思及此,她撤销发出去还未回的消息,重新敲字编辑。
【协议再加一条,不生小孩。】
觉得不够保险,又做补充说明——
【就算是意外,我也要打掉!】
第43章 张嘴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复。天色暗下来, 应倪将所有的灯打开,锁上卧室的门,整个脑袋缩进被子里。
紧抱着唯一能抚慰她的小羊玩偶, 在局促不安中艰难地睡去。
翌日一早,应倪向朱经理辞职, 并在下午去万丽卡的员工更衣室拿回自己留下的东西。
和之前两次一样, 她走得干脆利落,也没有人送行。但不同的是, 她不必着急找下一份工作,恐慌被房东赶走, 以及焦虑林蓉苑的医药费。
Lily羡慕地道:“真好,一辈子衣食无忧, 再也不用工作了。”
应倪没接话, 但表情明显是不予苟同。
Lily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应倪脑门冒问号。
“我跟你说啊, 你到时候……”Lily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应倪脸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一副大为震撼并被冒犯到的囧烦模样。
Lily拍了拍她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把陈总伺候好, 比什么都强。”
“……”应倪默然片刻,无语且由衷地问:“为什么不是他伺候我?”
Lily不怀好意地笑:“谁伺候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让他离不开你。”而后口干舌燥地引出重点:“记得给我介绍,什么王总李总孙总,只要是总来者不拒, 丑点老点都成。”
应倪面无表情:“你等着吧。”
走出白调所在的酒店大楼, 一阵微风吹来, 和煦温柔,在禾泽的冬天极为少见。
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
应倪扯下围巾感受轻风拂面, 不紧不慢地走在去往地铁站的柏油马路上,左看一眼右停一下,感受生活久违的惬意。
街道嘈杂,园林工人在两旁修剪枝叶,灯笼和彩灯轮番挂上树梢,放眼望去一片红,预示新年即将来临。
思及此,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十日。
其实应倪并不怎么关注春节,对她而言,除夕和正月初一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照常过,不加班的话就在医院陪林蓉苑一整天,那两天医院特别冷清,病人基本会被接回家过年,只有一两个值班护士守着。
林蓉苑看不见,她也不会贴窗花,最有年味的时刻,大概是零点钟声一到,窗外烟花齐飞,鞭炮声响彻云霄。林蓉苑吓得眼皮直颤,她笑着去捂她的耳朵。
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当闪烁的火花逐渐消失,五彩斑斓湮于黑暗,世界变得安静。
年就过完了。
应倪攥着手机,盯着日期下面除夕两个小字看了良久,想到那个被她随便扔到旮旯角的红本子,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打算问问陈桉的安排,但大年三十那晚肯定是要在医院陪林蓉苑的,事先说明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考虑到这点,她点开微信。陈桉不是她的置顶,和他领证是一个爆炸新闻,即使应倪自己没有发朋友圈,到目前为止,过去整整一天,还是有三位数的未读消息。
她不停地下拉,刷新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陈桉。
最新的一条是一个问号,作为对她要打掉小孩的回应。
时间为凌晨两点三十四分,那会儿她已经睡了。
随着人`流挤进地铁站,应倪一手扶电梯,一手打字。
【你有意见?】
觉得陈桉忙于工作不会立马回消息,她发送完就返回了界面。没想到刚点开消消乐,顶端叮的弹了条未读消息。
LG:【有了再说。】
应倪通读两遍,确定这里的有不是指有意见的有,而是有小孩的有。
不由自主地想起Lily传授的经验,其中一条便是悄悄把计生用品扎几个洞,事后倒立三分钟。
“……”
还扎洞,到时候她能当条死鱼都不错了,就怕一个没忍住把陈桉踹下床。
应倪态度强硬:【没什么好说的。】
对面沉默了须臾,似有些无语。
而后正在输入断断续续显示,应倪站在进安检通道的入口处等待了十来秒,对面才发来简短得极为敷衍的两个字——
【行吧】
应倪收起手机,过安检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陈桉的态度,以及恍然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
陈桉大概率是不想要小孩的。
两年后离婚,各走一边,无事牵扰。
但有小孩就大为不同,身体倦了可以换新女人,孩子则不可能塞回肚子里,离婚后还牵扯到个人名誉、抚养问题以及财产分配难题。
他没那么傻。
甚至说不定自己的言行,在他眼里,就像是有人在贴脸讲相声。
可笑极致。
-
时间一晃,一月在银装素裹中过去。
林蓉苑转进了顶楼的高级病房,大几十平的套间,24小时三班倒陪护,预约的国外知名专家也将在年后亲自来到中国会诊。
那张塞在枕头下的银行卡,应倪忘记在领证那日还给陈桉,搬家后转交了女助理。支票提出的五百万一部分预缴了林蓉苑未来两年的医药费,一部分用于还清欠款养征信。
剩下近三百万,应倪存了一百来万的定期,另外一半她打算用来做点生意。
但她没想好做什么,更不知道什么生意赚钱。
决定等年后再仔细考察。
二月八号,也就是腊月二十八这天。陈京京跑上来问:“我妈包了饺子,晚上一起吃饭?”
她现在不是林蓉苑的护士了,想要和应倪见面,得专程上楼。
“不了。”应倪正在给林蓉苑剪指甲,头也不抬地道。
陈京京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唇瓣,想再盛情邀请一下。但转念考虑到哥哥的叮嘱,以及思及应倪不接受她拎来的包括吴庆梅在内的见面礼的事。
犹豫了会儿,还是算了。
还想起。领证第二天,她欢天喜地冲进病房叫嫂子,应倪淡淡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虽然没明说让她别叫,但不乐意的姿态像是被逼上的梁山。
对于她的不解人情,陈京京也蛮为哥哥鸣不平的,但还是依照吴庆梅的嘱托问:“除夕和春节呢?你要是不来的话就只有一个人在雅顿庄园过咯。”
当然后半句是她自己加的,想激一下应倪。
大过年,不会有谁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
然而应倪的态度很坚决,像是习惯独来独往,讨厌热闹。
一字一顿地对她道:“不要再问我了。不、来。”
陈京京撅着嘴巴就走了。
……
下午两点过,应倪午觉睡醒,收到了陈桉发来的微信。
LG:【原定今晚的机票,上午工厂忽然出了火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应倪睡得迷迷懵懵的,打着哈欠想起上午陈京京的话,懒懒地打字。
【知道。】
一个月里,他们保持着一周两次的通话频率,但通话时间都很短,微信要联系得频繁些,不过全看应倪心情。
心情好就多回两个字,心情差就装作没看见。
外面飘了点雨,云层乌压压的,应倪心情很一般。回了知道两个字后就把微信退了。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电话响起。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陈桉像是从一个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到另外一个地方,用手掩着听筒讲话,“京京要是让你去家里吃饭,不想去就不去,我妈那边我会解释。”
应倪:“嗯。”
“顺利的话大年初一回来,最迟不超过初三。”
应倪:“嗯。”
“你有什么安排?有要走的亲戚吗?节后回不回乡?”
应倪:“嗯。”
连续三个嗯让对面沉默了两秒,挡住听筒的手似乎放下去了,背景音立刻喧闹起来,掺杂着日语和车鸣声。
像是知道她没有认真听,不必保持安静的通话环境。
“别嗯了,说点别的。”
“好。”应倪回过神来,点点头:“挂了。”
陈桉:“……”
-
除夕前一晚,应倪在医院睡感冒了,没发烧但有点流鼻涕。
为了避免传染给林蓉苑,翌日晚上她带着口罩坐了会儿便打车离开。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她打算去雅顿庄园附近的大型连锁超市屯点吃食。
大年三十,超市正常营业。
原本通畅的走道被堆成小山的货物填满,上面打着红金色调的喜迎新春招牌,红灯笼和金元宝填满货架整个空隙。
新年气氛在此刻拉至最满。
兴许是大家都在吃团圆饭的缘故,超市内人迹罕至,只有几个售货员急不可耐地打着哈欠等待下班回家团圆。
应倪买了几包速食产品,外加一袋等会儿看剧磕的瓜子,慢吞吞地走到收银口。自助结账机坏了,收银台今晚只开放了最右边的一个。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大家子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十六七岁的小女生被簇拥在中间,看着一件一件被放上收银台的零食,喜笑颜开。
像是吃完团圆饭全家出动,只为满足家里小公主的新年愿望。
应倪快步掠过他们,一出商场口,凌冽寒风袭来,冷得她牙齿打了好几个颤。
离雅顿庄园有大概两公里的距离,打不到车,应倪只能步行,晚上九点的天色深得像泼了黑墨,雪天看不见月光。
路过一个在银行屋檐下卖草莓的老婆婆时,她停了下来。
这个季节的草莓并不甜,或许是天寒地冻老人孤寡可怜,也可能是找点事情消磨时间,她走过去询问多少钱。
“二十八。”老婆婆哆嗦得道。
应倪蹲在背篓前选,“给拿我个袋子吧。”
老婆婆从一堆揉成团的袋子里找出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一个,应倪选了大概有一斤,老婆婆不停地劝:“没多少了,你全要了吧,全要了我给你便宜,只算你二十五。”
应倪摇头。
老婆婆又说:“太冷了,我卖完好回家吃饭,我还没吃饭呢。”
虽然是在卖惨,但她衣衫褴褛的模样也确实可怜。
应倪温声说:“太多了,我吃不完。”
“哪里多!”眼见有戏,老婆婆将盆子里剩下的草莓全倒进口袋里,“一家人吃,一个晚上就吃完了。”
应倪没阻止她的举动,就静静地站着那里,低垂着睫毛看她上称。
“我一个人吃。”
老婆婆动作顿住抬头,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家人不回来过年吗?”
应倪半掀眼皮,睫毛也随之微颤两下。
她唯一的亲人在医院,害怕传染感冒得肺炎,今年只能各过各的。
但她没解释这么多,因为觉得别人只是随口一问,也没必要对着陌生人说这么多,搞得自己可怜巴巴的。
只简要答复:“一个人清静。”
“是啊,一起过年热闹是热闹,就是难得收拾,我儿子儿媳下午回来的,又要铺床又要买瓜子花生,走了又要大会扫除。不过一年到头就为这一天,再忙再累也值的。”老阿婆收起秤砣递给她,“三斤二两,九十块,讨个吉利数字,少收你两块。八十八。”
应倪没上大学,但三位以内的数字还是能算清的。
二十五元一斤,三斤二两是八十。
什么少收,明明是多蒙了八元。
兴许是过年懒得计较,也可能是想让老人早点卖完赶上团圆饭,应倪没辩驳,安安静静接过袋子付了钱。
夜深露重,街道人影寥寥。两公里的路不算短,但走起来居然很快就到了。抬眼望去,平层万家灯火,饭菜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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