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温父看了眼陆闻河,“你律师也在,就当做个见证。”
他拿出一张纸,“只要你借我一千块钱,我和你妈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温漓以为自己听错了,拿过纸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借条很正规,真的只有一千,“你借一千干什么?”
温父:“吃饭。”
温漓看向陆闻河。
陆闻河点头,“我看过借条,没有弄虚作假就是一千。”
“既然只是一千,就不用借了。”温漓看着温父说,“等离婚了我直接转你。”
“不行,亲兄弟也得算明账,你快签了,我一定还你。”温父沉下脸,为了公正,还让她手抄一份,连印泥都有。
温漓觉得不对劲,但陆闻河这个律师都没看出什么,她便打消疑虑写好后拿给他,“说好了,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
她顿了下,补充道:“记得是去芜江的民政局。”
温父看了一遍借条,没问题后揣进兜里,随口一问:“明天几点?”
“上午九点。”
“这么早?火车都要坐一天。”
“坐高铁,来回钱我给你。”温漓说。
“行了知道了。”温父懒得掰扯,挥手不耐烦赶人,“回去等着吧。”
他们一走,他立刻拿出温漓写的借条,小心保管着。
内容没问题,问题出在笔上,他买的特殊笔,墨水遇到空气就会消失,他实验过,用不了多久这张纸就只剩下温漓手印。
趁字迹没消失,温父用手机把借条拍下来,耐心等到天黑,借条变成白纸后,他通过关系找到一个仿写字迹的牛人。
那人有一个价格表,从微像到逼真再到以假乱真,价格不等。
温父花大价钱买了以假乱真套餐,让那人模仿温漓的字迹再写一份借条,只不过这回贷款人变成借款人,金额从一千变成两百万。
*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温漓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当天晚上就和温母带齐所有证件坐高铁回芜江,找了个旅馆凑合一晚,第二天早上不到九点就到了民政局,还没开门,她们就在门口等着。
芜江气温比沪市低,温母穿得单薄打了个哆嗦,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你爸真的会来?不会耍我们吧。”
温漓从背包里拿出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心里也没底,“应该不会吧。”
母女俩聊了会儿天,时针指向九点,有人来民政局开门,温父还没到。
又过了半小时,温漓等不下去了要打给他,温母手肘突然顶了她一下,“那是不是你爸?”
温漓抬起头,温父穿着背心凉拖大摇大摆走过来,还是那么邋遢,但神里神气的。
温母眉头皱得紧紧的,自从他们上次大吵一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恍如隔世的同时又在想自己以前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温父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还觉得自己很帅,扬起下巴看着温母,“你真的要和我离婚?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温母对他所有的感情都被他消耗光了,冷冷道:“认个屁错,我早就该和你断了,不然也不会被你拖累到这个地步,还连累了女儿,你真该死啊。”
温父一僵,然后冷哼一声,“你会后悔的,等我发财了,你别回来求我复合。”
温漓不想和他废话,“好了,我们进去吧。”
申请,拍照,受理,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婚冷静期,工作人员速度很快,流程一下就走完了。
顺利得不可思议。
无论是温母还是温漓都没有真实感,温父拿着离婚证直接走了。
温母看他这么爽快,不由问温漓:“你是不是给了他一大笔钱?”
温漓道:“我哪有钱给他。”
也是,温母不解,“那他怎么一脸中彩票的样子。”
“可能最近股市回温,他回本了。”温漓也不理解,不过无所谓了。
温父坐高铁回沪市,到了后打电话给陈清轨,他们约了个地方碰面,温父把离婚证和借条都拿给他。
陈清轨已经从陆闻河那儿确认他离婚了,没看离婚证,拿起借条,上面的确有温漓的签名和手印。
他看了很久。
温父心里惴惴,怕他发现是假的,强装镇定道:“这是我女儿亲手写的,她的字迹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是没错。”陈清轨不知信了没信,眉眼波澜不惊,将借条妥帖收好,漫不经心问:“钱打到哪儿?”
*
不用打官司就解决了离婚的事,温漓心情前所未有放松,请陆闻河吃饭以表感谢,顺便问他是怎么说服温父的。
陆闻河道:“我也糊涂着,可能他自己想开了。”
没了委托关系,两人像朋友一样聊天。
陆闻河一高兴什么都敢说,提到前些天颜月生日,大家给她庆祝。
“她当众向轨哥告白,还说大学就暗恋他,惊呆我了。”
温漓心情回落下来,低头看着碗里的菜,“他们在一起了?”
“不清楚,我后面喝醉没印象了。”陆闻河说。
温漓哦了声,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没怎么听进去,结清了律师费尾款。
吃完饭回去,温漓和温母通视频商量去哪个城市定居,确定后她开始找工作和房子。
温母提议去华城,和芜江一样是小地方,但气候宜人日子很舒服,最关键是姨妈在那边有套房想卖很久了,如果她们想要可以便宜点出手。
温漓都没听说过华城,在地图上搜了下发现在南方底部,离沪市很远很远。
她有点出神,良久轻声应道:“那就这儿。”
温母道:“八月搬吧,我还得帮你姨妈处理点事。”
“我房子还没到期。”
“不要押金也得退,你那儿是人住的地方吗?一点都不安全,你姨妈也很担心。”
温母道,“你现在就来我这边先住着,等到了下个月再一块搬。”
温漓想说最不安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温母态度坚决,姨妈也出现在屏幕里劝,只好无奈应了,带了一部分生活品过去借住。
*
转眼来到七月,酷暑,天气炎热,公司里空调是连通的,同事开二十度,温漓反而感到冷,她罩了件外套,下个月就要搬家了,她算算时间准备今天提辞职。
“阿漓,你玩股票没?今天跌好惨。”
午休,张宜一如既往跑来休息,边看盘边骂:“上个月涨那么多果然是在割韭菜。”
温漓在电脑上写辞职信,想都没想道:“不玩。”
张宜还想说什么,颜月打来电话,她不设防接起,“喂。”
下一秒,她从沙发上蹦起来,“陈律师,你找我有事吗?”
温漓一顿。
“哦,好……”
张宜有点懵地把手机给温漓,“他让你接电话。”
温漓迟疑地喂了声。
许久未见的人冷淡开口:“下午有空么。”
温漓握紧手机,“要上班。”
“什么时候有空?”陈清轨说,“一个月到了,我们来聊聊还钱的事。”
第57章 胁迫(新增1500)
“还什么钱?”温漓问。
“你说呢。”
“……”
温漓知道陈清轨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可想半天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欠他钱了。
他们总共只见过两次面。
“是之前你送我回家的车油钱?”温漓只想到这个。
沉默一阵,陈清轨道:“你是在故意气我?”
温漓实在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借的?”
“见面聊。”陈清轨回得干脆, “晚上七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温漓:“我没住那儿了。”
陈清轨陡然一静,几秒后才有声音,听起来阴沉沉的,“搬哪了?”
温漓没回答, “你在电话里直接说就好,真欠了钱不见面我也会还你。”
陈清轨呼吸略重, 在电流中显得清晰,他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
温漓莫名,把手机还给张宜。
张宜也没听明白,“你真的欠他钱了?”
“不知道。”温漓说,“这是他号码吗?”
“不是,这是颜月的号, 他用颜月的手机打过来, 吓我一跳。”
温漓默默打消了加他微信询问情况的念头, 继续写辞职信。
张宜瞄到内容, “你真的要辞职啊,房子找到了?”
温漓嗯了一声,没说具体位置,“还是我姨妈的房子,先住着。”
张宜:“你姨妈真有钱, 这都第几套房了。”
温漓认同。
这话没毛病, 这些年变化最大的就是她姨妈。
本来只是个家庭主妇, 在芜江安稳地生活,直到发现老公出轨, 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所有人都劝她睁只眼闭只眼,连两个儿子都不站在她那边,但她坚持离婚,抛下一切去沪市。
她走的时候还邀请温母,当时温母听温父的话没有去,姨妈一个人在沪市从零开始搞微商做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没几年还找了个有钱老公,到处在全国买房。
华城只是其中之一。
*
虹峰大厅里,颜月在工位上写答辩状,陆闻河坐在她隔壁,看了她好几眼,午休的时候压不住好奇心问她:“颜姐,你和轨哥在一起了?”
颜月撕三明治的手顿了下,“看上去像?”
“不像。”陆闻河老实说,已经结了婚的刘质强和陈清轨都比她更有cp感,他们本来就接触少,现在好像更少了。
颜月声音有点冷,“那你问什么,还是温漓让你问的?”
陆闻河摸不着头脑,“不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刻意保持距离偷偷在谈,和温漓有什么关系?”
颜月没有理他,看着电脑咬了一口三明治,身边慢慢安静下来,陆闻河和别人下去吃饭了。
越烦越空虚,颜月脸色很差。
一路走来,她很少为做过的事后悔,生日告白就是其中之一。
陈清轨明显在疏远她,她不该这么急的,至少要等到他有一点喜欢她。
可都等了五年了,还要等多久。
颜月余光看到陈清轨朝这边走来,心里知道他肯定不是来找她,又忍不住期待,视线舍不得离开他,眼角溢满酸涩。
陈清轨真的停在了她身边。
颜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仰头呆呆看着陈清轨,嘴角还有三明治碎屑。
“你有温漓手机号么。”他问。
颜月眼里的光还没亮就灭了,“没有,我们没联系过,你怎么不问陆闻河?”
说完她想起来律师不能透露客户隐私,是行业大忌,好在陈清轨没说什么,颜月见他要走,咬了下唇道:“我虽然没她的,但有张宜的,她们是同事,现在应该都在公司。”
陈清轨脚步停了,“她号码多少?”
“我来打吧,她不接陌生人电话。”颜月想和他待久一点,拨张宜电话,然后把手机给陈清轨,陈清轨顿了下拿过来放耳边。
颜月有种怪异的奇妙感,自己天天用的东西和他贴那么近,就好像她和他的距离也近了。
张宜和温漓好像就在一起,手机那头的人很快换成了温漓,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颜月看到陈清轨脸色越来越沉,下颚线条绷得明显,情绪控制不住地差。
颜月心情跟着起伏,也只有温漓会让他波动这么大,也只有她会一遍遍伤害他。
他们好像谈崩了,陈清轨冷着脸单方面结束通话,把手机还她就走。
颜月问:“你找阿漓什么事啊?”
陈清轨没反应,往门外走,又给温父打电话,不出所料还是没人接,
颜月锲而不舍追过去。
“我知道你们以前分得很难看,可过去这么久了,她也得到报应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陈清轨总算开口:“你想说什么。”
颜月脑壳卡了下实话实说:“想让你考虑一下我。”
“我明确拒绝过了。”他说。
*
温漓的辞职信发到陆铭微信,午休还没结束就被他叫到他办公室,他反应很大,很努力地在克制,问她为什么想走。
温漓把对张宜说的原因也对他说了一遍。
有理有据,无可辩驳。
“原来是嫌工资少,这好办,我给你加一千,单休变双休怎么样?”
陆铭看着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不舍?”
诚然他有一张十分俊俏的脸,看人的时候也显得十分真诚,可温漓没多大感觉,可能是以前吃惯了细糠。
“我目前只看重待遇。”
感情牌打不动,陆铭又开始和她谈条件,涨了五位数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温漓态度明显松动了。
“辞职信放我这儿,你回去再考虑下,八月你要是没走工资就发这个数。”他说,“有困难随时找我。”
条件虽然变好了,温漓认真思考过后还是决定走,陆铭没找人让她交接,温漓就没操这份心,拖拖拉拉干到七月底,选了个天晴的周日和温母回她原来住的地方打包行李搞卫生退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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