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预约了货拉拉把东西搬到现在住所,然后下个礼拜去华城。
“你这霉味好重。”温母戴口罩拖地,鼻子皱着,“亏你住了这么久。”
温漓把被子塞进行李袋,道:“我住的时候还好,可能太久没人住了,你是没去爸那儿,那才不是人住的地方。”
提到温父,温母欲言又止,“你爸最近有联系你吗?”
“没。”温漓看她,“他找你了?”
“嗯,还是上个礼拜,找我借钱。”
“你借了?”
“当然没有,他要借两百万!亏他开得了口,我就是有钱也不借。”
温漓道:“他又欠了这么多?”
“是啊,他说他也是借别人的,本来想用这钱在股市里翻盘,结果全赔进去了,现在对方找他要钱,说不还就告。”
温母叹气:“自作孽不可活。”
狗改不了吃屎,温漓意外的是另一点,“谁这么有钱借了他两百万?”
“不知道,他不肯说。”
温漓微微皱眉。
温父的圈子压根没有有钱人,有也是放高利贷的,他信用破产没有征信所有卡被冻背了一身债,谁会借钱给他?
她突然想到陈清轨十几天前的电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喂。”
“是温漓吗?”
“我是。”
“你好,我是晴湖派出所的办案民警,有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
温漓第一次接到警察电话,脑袋空白了几秒,对方说什么都说好,等反应过来通话已经断了。
温母有经验,“是不是电信诈骗?我还接到过检察官电话呢。”
“不像,他主动挂的。”
温漓在网上搜电诈新套路,没有她这种情况,警察大概率是真的,温母慌张起来,“你犯什么事了?”
温漓比她还茫然,“不知道,我现在过去一趟。”
温母想和她一起去,温漓看时间,货拉拉的预约时间快到了,必须有人守在这儿,她问心无愧,安抚了温母几分钟过去了。
晴湖派出所没有很远,三站地铁就到了。
周末的关系,里面好多人排队办身份证,温漓找民警问情况,被带到另一个房间。
“这是你写的借条吗?”对方拿出张纸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问。
温漓低头看了看,纸很新,是复印件,清清楚楚写着她借陈清轨两百万,一个月内归还。
温漓惊愕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她的表情不似作假,民警道:“贷款人来报案,怀疑借条造假被骗,你认识贷款人吗?”
贷款人陈清轨。
温漓艰难说:“认识。”
“什么关系?”
“……他是我前男友。”
民警又拿出一份银行流水,“上面显示他在6月15日给你名下的建行卡汇了两百万,你有收到这笔钱吗?”
温漓看着卡号,记得这张卡很久以前就不见了,上面除了陈清轨的两百万,还有很多其他转账记录,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一直在正常使用着。
她注意到两百万一入账就转到了东方财富的炒股软件上。
有人不仅偷了她的卡,还偷偷用她的账户炒股,温漓想起高中被温父哄骗开户,能做到这一切的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她的亲生父亲假借她的名义向她前男友借钱。
浓烈的荒谬感涌上温漓心头。
见她不说话,民警再次确认一遍:“温小姐,这份借条真的不是你写的吗?”
“不是的话,需要提供相关鉴定机构给出的字迹鉴定证明,如果你是受害人按理说可以先和贷款人协商好,证明了确实不是你再来报案的。”
温漓有气发不出,“那他怎么不先来找我?”
“他说找不到你。”
“……”
*
温漓在派出所只待了半小时,出来看着和进来前没两样的天空,恍如隔世。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就塌了。
不,是温父的天,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想归这么想,她脸色很不好看,绷着神经,给陆闻河打电话,问他要陈清轨的手机号。
她想不通陈清轨为什么要借钱。
借条上的字迹虽然以假乱真,但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陆闻河爽快地报给她号码,问她找他什么事,温漓含混过去。
“他微信也是这个吗?”
“对。”
温漓打过去时感觉号码很眼熟,他大学好像也是这个号。
另一边,陆闻河挂电话后没忍住摸了会儿鱼,有道阴影挡住光,他抬头。
陈清轨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里拿着要给他的资料,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闻河吓得手机差点掉了,心脏跳到嗓子眼,乍然作响的手机铃声拯救了他。
陈清轨看着来电显示,微微一顿。
陆闻河马上道:“轨哥,放心大胆接,应该是温漓的,她刚刚问我你的号码,有事找你。”
陈清轨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很闲?”
陆闻河安静如鸡。
陈清轨没接也没挂,慢悠悠收起手机任它响,把资料扔给他,道:“老刘说开会。”
*
温漓电话没打通,微信没通过,只好去虹峰找人,大厅空无一人,只有许淑还在前台坐着,惊讶一笑,“好久不见,听小陆说你父母已经离了,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温漓和她寒暄几句,道:“律所现在没人?”
许淑指了指会议室,“都在开会呢,你找小陆?”
“我找陈清轨陈律师。”温漓说。
许淑脸色变得古怪,“你找他有事?”
“私事。”温漓见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以前就有好多女客户,不管谁手里的,到最后都会来找陈律师。”
许淑给她倒了一杯茶,含蓄提醒:“他很难追的,别抱太大希望。”
解释起来很麻烦,温漓没吭声。
“是真的,他脾气也不好。”许淑怕她执迷不悟,道:“连颜律师都被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温漓这才有反应。
“是啊,那么多人起哄,他一点情面都不给,我都替颜律师尴尬。”
温漓睫毛眨了下,慢慢哦了声,心情竟然好了点。
她坐在供客户休息的沙发上,从五点等到六点,期间她和温母报平安,会议室的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许淑来劝道:“每次刘主任主持的会议都要开很久,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帮你和陈律师约时间。”
温漓捧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又松开,问:“预约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许淑算了下:“这个月他客户满了,可能要等到8月中旬。”
温漓说:“我等不了那么久。”
手机玩到没电,她又撑了半小时,会议室门总算开了,一大波人从里面涌出来。
温漓站起来等了一会儿,看到了陈清轨的身影,他身边围了几个人,夏天热,都穿得少,陈清轨少见地没穿西装外套,白衬衫领扣开着,锁骨隽秀瘦削,他左手插在兜里,袖口翻折至手肘,手腕上银色手表卡在兜口,姿态散漫清矜。
好多人,温漓犹豫要不要叫他,目光里他似有所感,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眼,隔着人群对视,温漓心重重跳了下,没躲,一直看着他。
陈清轨平静收回视线,随着人流走,不管是继续上班还是下班回家,都会经过她附近。
早就有人注意到了温漓,黑长发,浅黄色雪纺裙,肤色纯净的白,淡静文雅,巴掌脸小小的,很纤瘦,静静站着气质很乖。
温漓没来几次,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有男律师想引她注意,她一动不动只望着陈清轨的方向。
“又是一个来找陈律的妹子。”
“为什么美女都喜欢冷漠的男人,这不找虐么。”
“正常,换我也喜欢好看又有能力的。”
周围议论不绝如缕。
温漓见陈清轨要从她身边走过去,有点急,顾不了那么多下意识扯住他衣角,“有空聊聊吗?”
静了静,空气里的声音全部消失了,气温仿佛都变低了,陈清轨很讨厌别人碰他,以前也有女的扯过他衣服,他直接叫保安,那件衣服再也没穿过。
邱雅本来要回家,看到这幕幸灾乐祸停下来看戏,她记得温漓,之前一起坐过陈清轨的车,果然也对陈清轨有意思,还装纯。
谁都以为温漓完了,陈清轨看着温漓抓自己的手,没有太大反应,目光上移对上她的眼,“有事发微信,不是你说的?”
温漓噎了下,声音放轻,“抱歉,你有什么时候有空,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
被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太自在,抓着救命稻草般抓着他,眼里闪着不安,陈清轨看了她很久,说:“好。”
其他人:“?”
*
陈清轨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温漓不想待在虹峰被围观,下去等他。
天空乌沉,还下起了雨,温漓在大厦一楼透过玻璃门看着外面,脑袋乱乱的,莫名有点紧张。
又要和他单独相处了。
“走吧。”
身后脚步渐近,男人声音寡淡。
温漓一愣转头,“你就好了?”
陈清轨挑了挑眉,“你似乎并不想见到我。”
“不是。”温漓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尴尬的目光落到他右手中的黑色折叠伞上。
“你还带了伞?”
“放在公司备用。”
感应门应声而开,陈清轨走出去撑开伞,见她在原地不动,淡嗤,“你也带了伞?”
没有,温漓微抿唇,僵硬地走到伞底下,这是把单人伞,比较小,她不得不挨着他走,周围都是他清凉的味道,凛冽似雪。
两人走在雨里,一时无人说话
“我来撑伞吧。”温漓打破寂静,说。
陈清轨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把伞柄给她。
以前她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坚持,他早已见怪不怪。
温漓拿到伞,像是拿到了主动权,道:“你借了两百万给我爸?”
陈清轨看着前方的路,“不是你爸,是你。”
“借条不是我写的。”
“字迹是你的。”
还装傻,温漓道:“字迹是他仿造我写的,就算你起诉我,等鉴定结果出来,也和我没关系。”
陈清轨反应很平淡,“没有就没有,总会有人承担责任。”
温漓意识到了什么,握紧伞柄,“如果证明不是我借的,我爸会怎么样?”
陈清轨说:“这个金额十年起步,可能无期。”
“这么严重?”温漓不可思议,“他以前贷过上百万也没事。”
“借钱不还是民事纠纷,一般来说不用坐牢,这次你爸冒用你身份借钱,属于诈骗,要负刑事责任。”
温漓久久无言。
她再怎么讨厌温父,也不想他在牢里蹲一辈子。
她看着陈清轨淡漠的侧脸,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这么做,是在报复我?”
“你被报复到了?”他问。
“……”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温漓也不知道,伤心倒也不至于,她无奈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清轨没说话,瞥见她右肩湿了,她自己估计都没发现,她的伞一直在往他倾斜。
他抬手握住她放在伞柄上的手,将伞抬高,居中。
他的手比她还冷,温漓还没反应过来,马路边疾速开来一辆摩托车,一路水花四溅,关键时刻陈清轨另只手搂住她腰转了下,温漓靠在他怀里,水都溅到他身上了。
温漓愣了愣,要去看他湿了多少,“你没事吧?”
陈清轨的手臂紧紧横在她腰间,温漓的身子低不下去,她总算感觉到不对劲,抬头去看他,他却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动。
“我最近有件事亟需解决,如果你同意帮我,我可以谅解你父亲。”
温漓静下来,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陈清轨嗓音磁沉。
“和我结婚。”
第58章 主动
“你说什么?”
温漓懵了, 预想过几十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和我结婚。”陈清轨重复一遍,同时松开了手。
温漓从他怀里出来, 抬头看他。
平静淡然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雨势渐小,细雨凉丝丝飘在空中,伞掉在地上谁都没去捡。
陈清轨静静站着, 眼睑内双狭长,眼珠漆黑, 皮肤白得病态,看她目光深得让人看不透。
温漓头发沾着水珠,水汽浸到眼睛里才眨了一下眼,像是才回神一样,不确定地小声问:“你是在向我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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