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玫很想说,就算没有齐嘉砚她和陆新源也不会长久。
陆峥荣心有存疑,“我看不像吧,你们两个天天住一起……该不会早就在一起了吧,那我哥好惨啊!”
林舒玫被问的头疼,正想出声解释,病床那传来不小的动静,用来间隔的蓝色帘子被掀开,只见齐嘉砚攥着帘子的右手还打着点滴,脸色憔悴望向这边,平日里温润知礼的形象早已了无,半眯着的桃花眼满是严肃。
许是处于病中,齐嘉砚的声音很小,却是字字有力,林舒玫听得很清楚,他说:“我们两个的事还轮不到外人评价。”
第66章
齐嘉砚一句话就把陆峥荣的嘴巴堵上了。
陆峥荣还是怕齐嘉砚的。在他心里,齐嘉砚比陆新源更像他哥哥,总会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名的压迫和威慑力。
更何况生活费被克扣的那段时日里,都是齐嘉砚在“接济”着,钱一大笔一大笔的打来,远超过他让他帮忙做事的酬劳,陆峥荣也明白,不好做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口无遮拦,但心里还是向着齐嘉砚的。
陆峥荣被齐嘉砚这么一说,也选择了闭口不言,坐在那喝水吃东西。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帮陆新源说话还是支持齐嘉砚,干脆谁也不帮,反正他势单力薄。他只是没想到,齐嘉砚会和林舒玫在一起。
大家都是朋友,林舒玫也不想把关系闹得这么僵,起身走向病床,替齐嘉砚掩好被子,担心他动怒生气,用近乎是哄孩子的口吻哄他说:“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别听别人胡说八道,别乱想。”齐嘉砚抓住她的手不愿意放开。可能是生病中的人总会给人一种魔力,很难让人朝他们发脾气,作为病人的齐嘉砚周身也散发出那种惹人心疼的病弱感。
林舒玫心又软,拿他没办法,口头答应下来,“好,我什么都不想,可以了吧。”可人是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的,她的保证估计齐嘉砚也不大信,望着她的眼神里,还存有不少的担忧。
“好好休息吧。”林舒玫只能以浅笑回应他,好不容易把齐嘉砚安顿下来,才将帘子拉好,手臂就立马被人挽住。
林舒玫松开手,转过头——是李雅芝,她拉着她的手臂,想往外走,神色也是鬼鬼祟祟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走,去外边,我要和你单独说一件事。”
李雅芝一边拉着林舒玫一边不忘提醒坐在沙发那发怔的陆峥荣,“别再乱说话了啊,我可不想到时候和你一起被赶出去。”
陆峥荣自然是不敢再乱说话了,昂起的头又重重点了下去。
林舒玫一路被李雅芝揽住手臂拉到了他们所在那层楼的走廊角落。
李雅芝先是把刚才的“旧账”拎出来审判,用真诚的语气劝道:“你们两个注意点,好歹这也是医院,一进去真是把我的魂都吓飞了,我说敲门怎么没人理,原来躲在帘子后卿卿我我,你看陆峥荣都被吓傻了,只能说他不蠢心里解释能力还算好吧,不过你也别在意他说的话,这人说话一向不过脑子。”
林舒玫诚恳道歉,弯腰鞠躬,“抱歉啊,会注意的。”
李雅芝顿了会,将林舒玫扶起,又说:“哎呀没必要,你我什么关系,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差点害我把要说的正事都给忘干净了。”
“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林舒玫被她说话时左顾右盼,谨慎异常的模样搞得心生紧张。
李雅芝皱起眉,神情格外严肃,“我和你说,刚才我和陆峥荣在来的路上碰到了虞娜,一楼大门那。”
林舒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是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没必要那么紧张,“我知道,虞娜她骨折了,我已经遇上过她一次了。”
“那她有没有为难你什么的啊?”
林舒玫耸耸肩,“不算为难吧,就是被拦了下来,然后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了,她为难你们两个了?”按理说不应该,虞娜和李雅芝陆峥荣二人无冤无仇,陆峥荣又是陆新源的亲弟弟,再怎么说都不会故意为难他们二人。
不出所料,李雅芝立刻否认,“不是!你听我说,你妈妈是不是也刚来过医院,刚离开不久啊?”
林舒玫轻轻颔首,还没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们也碰上她了?”
李雅芝立即出声纠正,“我们两个有没有碰上她不重要,主要是虞娜碰上了你妈妈,她还把阿姨拦了下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我看她的表情,总觉得很不舒服,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但他们二人聊了什么我也说不准,不好乱给她扣帽子,就是怕万一,万一她心怀不轨怎么办。”
林舒玫一怔,一缕寒风吹过,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之前林舒玫就和李雅芝说过陆新源和虞娜的事,当时李雅芝还很担心虞娜会不会因此报复,林舒玫认为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说了句“应该不会吧”,现在她有点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林舒玫连忙询问:“雅芝你没听到她们的对话内容吗?一点都没有吗?”
李雅芝回想着方才在医院大门那发生的事,生怕有遗漏,慢慢说道:“没有啊,大门那人群来来往往的,人多又吵,远远就看到虞娜把阿姨拦下来了,等我们到大门那时,阿姨就已经被虞娜带到了一旁的盆栽后,搞得很神秘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她们应该是没聊多久,我进门后回头去看,阿姨已经走了。”
林舒玫连忙追问:“那你有看清我妈妈是什么表情吗?”
李雅芝若有所思,“让我想想,阿姨的脸上好像没什么表情,但我离得有点远,可能是没看清。”
林舒玫只觉得手心发凉,她不清楚虞娜会和邓瑗说什么。但虞娜等在大门处拦下邓瑗,就绝对不可能是为了问候齐嘉砚的病情之类的闲事。虞娜肯定说了什么,而且与肯定她有关。林舒玫忍不住往坏处想,虞娜或许已经把她和齐嘉砚的关系告诉邓瑗了。
李雅芝同样也是这么想的,说:“你说虞娜会不会已经把你们俩的事和阿姨说了。”
林舒玫短叹一声,颇感无能为力,“很大可能,不然她腿受伤了还要等在大门那,说一句费尽心思拦人都不为过。”
缓了片刻,林舒玫哆嗦着手从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拨打了邓瑗的电话号码。
算着时间,邓瑗现在估计在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林舒玫打过去的电话,也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
李雅芝在旁边看着林舒玫拿起电话贴在耳边又放下,重复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只能干着急,“你别着急,说不定阿姨是在忙呢,待会再打吧。”
这样一直打都打不通也不是办法,林舒玫焦急抿了抿唇,“嗯,好。”正当她准备挂掉电话,等过段时间再接着打时,耳边的彩铃声却戛然而止,紧接着的就是邓瑗略含疑惑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连打这么多个电话?是哥哥出什么状况了吗?”
“妈妈。”林舒玫叫完这声“妈妈”后,一时间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开口回了句“齐嘉砚没事。”。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邓瑗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说完后不作声,沉默异常。
目前来看,邓瑗的态度还算正常,林舒玫打算先试探一下,免得犯蠢,不打自招。
“妈妈你现在是回到公司了吗?”
“刚下车,等下还要开会,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邓瑗的语气稀松平常,和平日里聊家常一样,林舒玫有一刻的瞬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虞娜想太坏了,其实虞娜什么都没和邓瑗说又或者是说了别的事。
她拿不准她的心思,绕了个弯和邓瑗说道:“没什么大事,妈妈,我朋友说刚刚碰到你了,她夸你长得年轻漂亮……”
“停住。”邓瑗打断了林舒玫的话,这一声“停住”也打断了林舒玫原本的思路。
林舒玫紧握着手机,不知不觉间,手掌已冒了层冷汗,她将另一只空闲的手搭在李雅芝小臂上,企图获取以此为倚靠,平复越跳越急的心。
李雅芝握住她的手,用嘴型悄无声息说了句“别害怕”。
母女二人之间都默了好一阵。
林舒玫记得从前有人夸邓瑗,她都会开心的接受夸奖,尤其是夸她年轻漂亮,每次她都会掩嘴笑,一脸骄傲。
可这次却与以往都不同,邓瑗突然打断她的话,还是用“停住”这样命令式的话语,其实林舒玫大概也能猜到,邓瑗这是不想和她废话。
沉默无言的最后,还是邓瑗先开的口,此时邓瑗的声音已经往下沉了好几分,不再给人一种闲聊的感觉,说话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林舒玫听见她说——“小舒啊,从小妈妈就和你说过,弯弯绕绕说这些话很没意思,一家人有话直接说,我知道你想问虞家那小姐和我说了些什么,对吧?”
先前悬着的心再被邓瑗反问的一霎瞬间坠落而下,林舒玫长长叹了口气,知道怎么也逃不掉,必要时,还不如直接去面对。她淡淡“嗯”了一声,随后问:“她和您说了些什么?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复述一遍给我听吗?”
电话那头的邓瑗又一次沉默,同时也传来了杂乱的人声,听起来像是工作汇报之类的内容。
林舒玫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等着邓瑗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小声问了一句,“您现在忙,要不待会再说吧?”
这一次邓瑗没再让林舒玫等,很快就回答说:“我要开会了,会议室的人都在等我。”
“那……”
也是没等林舒玫把话说完,邓瑗就反问:“我劝,你们也听不进去。”她何尝不懂他们的心思,谁劝都不会听,当年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邓瑗接着说:“那都是你们两人的事,谁也不能插手,你们都是成年人,自己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负责就好。行了就说到这,我要去开会了,照顾好齐嘉砚,也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下那一刻,林舒玫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忽的冒出一句话——不反对已经是最高程度的克制。
第67章
临近中午,林舒玫把李雅芝和陆峥荣送到医院大门后回到了病房。
由于心事重重,她走在路上时脑海里全是邓瑗说的话,根本没留心看路,不小心和人相撞好几次。等电梯时,门开了还垂着头思忖,一人呆愣立在原地出神,要不是周围的好心人提醒,她可能就要错过这轮电梯了。
到了病房门前,林舒玫没有立马就进去,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不决,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跟齐嘉砚说。
转念一想,说了似乎半点用处都没有,徒增心忧和烦恼。可不说的话,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在门前站了一会,林舒玫也没想通。
她推开房门进来时,齐嘉砚的点滴已经打完了,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在病床上躺着,两眼微合、一脸疲态尽显的样子,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下意识抿唇,心里想,要不就不和齐嘉砚说刚才发生的事了。
林舒玫走到床前,抬手替他把被子盖好,担心问:“会很难受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齐嘉砚一把握住她的手,摇头否认,“回家休息吧,你在这也无聊。”
见到齐嘉砚又想“赶”她走,林舒玫立刻就地摇头拒绝。
“不要,我就待在这陪你一起。”
但不可置否的是,她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的确有些无聊,齐嘉砚到状态看起来比早上还差一点,刚才他捂住腹部说疼,原来不是假的。
最后,林舒玫还是没有把虞娜拦住邓瑗的事和齐嘉砚说,免得他在生病还要为此事担心。她打算等过些时日再说,起码要等到齐嘉砚病好以后。
她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的刷着平板,心里还在想着邓瑗的事,她拿不住邓瑗的心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忍不住会胡思乱想,甚至是往坏处想,她有点担心,邓瑗会不会和外婆奶奶她们讲,或者是在某天吃饭时用略带指示性的话语点破他们二人,想着想着,神思便飞了,平板上的内容一点都看不进去,长时间停留在一个页面,直到屏幕自动关机才反应过来重新去点开平板。
这一幕恰好也被病床上的齐嘉砚看在了眼里面。
齐嘉砚以为她是在担心害怕被邓瑗发现,加上刚才被陆峥荣不过脑子这么一说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从进门到现在,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怎么变过,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藏匿心事的模样,很难察觉不到。
“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
“嗯?”林舒玫回过神,往他那边看。
齐嘉砚突如其来的这么一番话她没太听懂,放下平板继而反问道:“什么强迫?”
齐嘉砚淡淡出声,“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先心怀不轨,以后面对家里的那些长辈也这么说。”
“什么?”林舒玫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神情一变再变,但相比之下,齐嘉砚却是一脸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和甲方谈合同。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林舒玫用手掩住嘴,哈哈大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齐嘉砚语气严肃,“不是胡说八道,我说真的。”他觉得林舒玫以为他在和她开玩笑,声线又冷了几分,“我们没错,但别人怎么想我们干涉不了,有时候避免不了一些攻击,必要时将我搬出来便好。”
林舒玫眼珠子转了一圈,好奇问:“那把你搬出来说什么呢?”她不想让气氛变得过于紧张,开玩笑道:“说你‘强抢民女’?思想脱离正轨?心术不正?还是见色起意又或者是蓄谋已久?”
齐嘉砚本想说“都对”,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都可以。”
“把我往坏了说就好了。”
面对齐嘉砚这种极端偏激、想独揽责任的想法,林舒玫无奈笑了笑,直接道:“不好。”
按理来说,是她先表白,先有了脱离正轨的想法。
而且明明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全让齐嘉砚揽责任,林舒玫做不到。
齐嘉砚一再坚持,林舒玫借口要去外边接电话才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到了饭点时,她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等待期间,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又给齐嘉砚挂上了点滴。
吃完午饭,林舒玫倒没觉得晕碳犯困,反而比刚才精神了不少,抱着平板在沙发上修图。
齐嘉砚还吃不了饭,出于禁食状态,不过这次打完针后,脸色比早上好看了点,至少上下唇都是有点颜色的。
到了下午,齐嘉砚把林舒玫叫到床边,林舒玫以为他还在纠结着刚才提到的事,却听到他突然提出要求,要求她和他聊天。
林舒玫当然没有理由拒绝,拉开凳子坐下,是齐嘉砚主动引起聊天话题,聊的内容也很简单,无关现状,都是聊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从她八岁那年来家里时开始聊,聊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一起同床共枕、第一次一起过新年放烟花……齐嘉砚还聊到了她送他的杯子,林舒玫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要是没记错那应该是她送齐嘉砚的第一个礼物,印象里杯身上还有一朵红玫瑰。林舒玫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保留着那个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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