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奴仆对她倒是颇为尊敬,称了声“是”,这才端着吃食进内。
奴仆们将吃食摆满了整张桌,小心地过来服侍姜醉眠起来用食。
只是她尚未睡醒,一双眸子瞧着有些红血丝,整个人没了往日的灵动,任人替她梳洗一番,换好衣物,随后隔着软垫坐在了案桌前。
“你们先下去罢。”
姜醉眠不习惯这么多人服侍,遣散左右后,简单吃了几口便作罢。
她心中郁结,吃不下更多,刚要命人进来撤了吃食,却忽然顿住了身子。
那道她未曾动过的玉菇冬瓜盅,碗底竟然露出来一处极小的纸边。
她将那张纸条轻轻抽了出来,心脏也不自觉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会是谁给她偷偷递进来的消息?
可她才将那纸条展开,尚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迹,屋门便忽然从外打开了。
一道高大且极具压迫性的身影踱步进来,在她惊讶瞪圆的眼神下,走到她身旁,将她指尖那张小巧的纸条抽了过去。
姜醉眠只觉一颗心在砰、砰、砰、砰激动乱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逃离出来。
她瞧见那双狭长凤眸中淡淡漾开的冷意,耳边听到他在用低沉的嗓音读道:“保重自己,我已有办法救你——赵,棠。”
陆昭珩近乎是咬牙切齿念出的那两个字,指尖将那张字条揉捏的快要碎掉,他身上的戾气掩藏不住,凶神恶煞的像是厉鬼。
姜醉眠张了张嘴巴,脸上分明满是惊慌失措,只是问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往日都是入夜才回,驿馆内政事繁忙,她白日也好偷些喘息的时光。
陆昭珩上前两步,猛地伸手将她箍进了怀中,手臂收紧,深深望进她眼中。
“怎么,打扰你和别的野男人偷情了?”
第45章
姜醉眠腰上本来就还有淤青,这会儿被他禁锢着更加疼痛难忍,挣扎着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我没有……”
她并不知那信从何而来,也不知赵棠所言何意。
可陆昭珩并不相信她的话,对着身后沉声命令道:“把人带上来。”
姜醉眠心下一紧,慌忙望向门外。
青彤被两个侍卫压着,嘴巴被布条堵住,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一迈进屋内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
“彤儿!”
姜醉眠挣开陆昭珩便准备飞扑上前,可惜一只手腕却被人死死攥住,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青彤抬起眼睛,望向姜醉眠的眸中布满了泪光,即使陆昭珩要把她杀了她也不怕,她只怕自己没有帮到姐姐,反而会让姐姐处境更加危险。
姜醉眠已经顾不得其他,她想到青彤前几日来跟她说过的话,便知那封信定然是青彤想办法送进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陆昭珩故意设下的圈套,他故意放松对青彤和师父的看管,就是为了今日能将人抓个现行,才好定罪。
“私自与将军府通信,难不成是已经做了赵棠的眼线,”陆昭珩一手把控住姜醉眠,冷眼睨着地上跪着的人,“这般吃里爬外的东西,也不必留她性命。”
他抬手随意挥了下,那两个侍卫便准备将人带下去处理掉。
姜醉眠看懂他的意图,哽咽地喊道:“不要——”
她想将青彤从地上扶起来,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可陆昭珩被她不停挣扎扭动地举动惹恼,将她一把拉回怀中,厉声道:“她只不过是将你的意思转达给赵棠罢了,真以为我不知么。”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她自始至终都想逃离。
耳边是青彤痛苦的呜咽哭喊声,她说不出话来,口中的布条都快要被眼泪沾湿。她看不得姐姐受苦,更看不得陆昭珩如此作践人。
姜醉眠泪眼朦胧一片,用力挣脱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她望着陆昭珩眼中隐隐压制住的暴怒和阴戾,便知道青彤今日恐怕难逃一死。
她声音都柔了下来,变得乖顺了许多,身子也软软的贴上了他强健有力的胸膛,纤长的睫毛像是扑簌簌振翅的雨蝶。
“你放了她,好不好……一切都是我要她做的,她只是替我传话,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姜醉眠轻轻攥住他的袖口,眼泪从脸颊滑落,“我,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求你……”
柔美的面庞哭得梨花带雨,胸前轻薄的衣襟都被濡湿了大半,薄如蝉翼,紧紧贴在雪白肌肤上,随着不稳的呼吸上上下下起伏。
她这样在怀中哭着恳求,陆昭珩燥怒的心绪竟然也渐渐平息了些许。
可他冷冰冰地望了眼被拖到了门边的青彤,仍旧觉得心口闷闷的发堵。
她如今这样泪眼涟涟的顺从乖巧,只不过是想让自己饶了那小丫头一命而已。
她能为了赵棠,为了这丫头,在自己面前再三伏低卖乖,她究竟有多在乎他们,又能为了他们做到何种地步。
陆昭珩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便停了手,将青彤甩回了地板上。
姜醉眠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要放过青彤了,却忽得听见他压低了嗓音,在耳边缓缓吹了口气。
“你若是以后还想逃,那我便先杀了那丫头,再杀了你师父,如何?”
姜醉眠身子猛然一震,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眸:“师父他帮你解了毒,救了你……”
陆昭珩并不在意:“若非如此,我一早便会将他二人杀了,还用等到今日,让她有机会替你传信?”
姜醉眠咬了咬唇肉,知他所言非虚,说不定哪天他心一狠,真的会悄无声息便将师父和青彤杀了。
她心中更加慌乱无比,急忙说道:“只要你不再动他们,要我怎样都可以。”
陆昭珩视线从她洇红湿透的眼尾往下滑,落在泛着瑰丽水光的两片柔嫩红唇上。
即使尝过百回,仍旧魂牵梦绕。
低沉的嗓音带了些诱人蛊惑,故意贴着她耳廓道:“亲我一下,我便考虑考虑。”
姜醉眠双眸都瞪大了些,可现在这般情形,哪里还有她拒绝的选择。
她不愿当着青彤的面做出这种事,有些哀求的问道:“先让他们出去好吗……”
陆昭珩眸色一凛,反问道:“不愿意?”
他望向门边的侍卫,像是又打算开口让人将青彤拉下去杀了。
姜醉眠心脏骤然漏跳一拍,两手伸过去勾住他后脖颈,拉着朝自己身前下压过来,随后双足轻轻点地,努力伸长脖子去够他嘴唇。
潮热温软的两片柔唇启开,芬芳怡人地喂了上来,像是生怕会被人拒绝,有些急不可耐的将香软小舌也主动伸了进来。
宛如枝头熟得烂透的香艳桃花,放进口中咀嚼吮吸一番,便能榨出甜腻糜烂的果泥汁水。
姜醉眠仰着脖子贴上去吻了会,可陆昭珩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手扶住她后腰,配合地低下头,垂着眼眸望她紧紧闭合颤抖的双眸。
姜醉眠脖子酸的要命,她并不会取悦男人,也不知陆昭珩究竟吃不吃她讨好人的这一套,可他没有回吻她,是不是嫌她吻得不够好,所以想要反悔了?
她撤开些距离,睁开眼睛,便撞进那双晦暗幽深的凤眸中,里面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像是要将她生生吞没,可怕得很。
她声音中带了些委屈鼻腔,抽噎了两下,才轻柔说道:“我只会这样……”
若是他不满意,那她还可以做些别的。
陆昭珩似乎轻叹一声:“要命。”
扶在她腰后的那只手猛地向上一提,便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抱得离了地,她来不及惊呼,唇舌便被人凶狠得吻住。
不似她方才轻贴上去的那般浅尝辄止,陆昭珩凶得像是能把她拆吃入腹。
姜醉眠舌根隐隐作痛,心中却还记挂着门边的青彤,还有看守的侍卫们。
她早已没了所谓的尊严,却并不想让青彤看见这一切。
陆昭珩察觉到她心有分神,颇为不悦地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下。
姜醉眠痛呼一声,身子却忽得一轻,她被人托住双腿直接抱了起来。
陆昭珩一边吻着她,一边抱着她朝屏风后的床榻边走,骨肉匀婷的两腿无力垂在他身子两侧,随着他走动的步伐来回轻晃。
直到身子被紧紧抵进柔软床褥间,姜醉眠才寻到机会侧开脸颊,气息不匀地说道:“还有人看着……”
陆昭珩轻笑一声:“他们倒是敢。”
谁敢多看一眼,那便是眼珠子不想要了。
可他还是哑着嗓音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退了下去。
房门便被轻巧地掩上了。
*
从那日后,姜醉眠果然变得乖顺无比,亲她抱她都不再闪躲不说,反而有时还会乖乖配合地张开嘴巴任凭陆昭珩予取予求。
只是她话也变得极少,除了会被逼得在榻上哭出声外,白日几乎一整天都不怎么说话。
陆昭珩一直忙于驿馆事宜,有时会让人去城中搜寻些稀罕玩物,尽数送进偏院给姜醉眠逗乐。
他知道有个修缮驿馆的小工匠给姜醉眠送了个木头雕刻的小人像,她珍惜地藏在木架后面,还以为没被他发现。
他以为她是喜爱那样粗鄙的小玩意,可是他命人送去的小物件再精美难求,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全都摆放在那木架上吃了灰。
姜醉眠饭食也进的少了,总是靠坐在案桌前没什么精气神,好像也变得更嗜睡了,有时候望着窗外那片青翠劲竹,趴在案桌边也能昏昏沉沉睡过去。
陆昭珩进屋后,便见桌前趴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
屋内一片静谧,她面朝窗外,枕着双臂,安静祥和,似乎外界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她的全部天地,便都在他赐予的这一小方金丝牢笼之内。
他走到案桌边,将她从软垫上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头也埋在自己肩上继续安稳睡着。
他一手环住她腰际,另一手端起案桌上她方才倒得茶,放在唇边一口饮尽。
茶水已经凉透,她究竟一个人在这睡了多久。
怀中抱着的身子像是又轻盈了几分,原先摸起来还有些宣乎乎的软肉,现在整个人都快要瘦成一堆骨柴。
他竟然没有把她养好。
蔺风随后跟着进屋,见案桌边交织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便准备赶紧退出去,却被陆昭珩出声拦下。
“进来。”
蔺风只得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陆昭珩似乎没打算避开怀中的人,吩咐道:“直说便是。”
蔺风有几分犹豫,但他望了主子一眼,居然从主子眸中看出来从未有过的温柔神色。
他一时愣怔住了,晃了晃头,才继续说道:“是,有关太子的。”
枕在肩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梦魇,秀眉轻轻蹙起,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陆昭珩在她发间轻柔地抚了抚,又侧眸看着她脸颊,指腹将她眉间的褶皱缓缓抚平,直到她呼吸又开始变得轻缓沉稳,这才分了些眼神给面前跪着的蔺风。
“继续说。”
蔺风声音也放得轻了些:“主子,派去跟随慎王南下的暗卫近日已经回了京,果然不出主子所料,慎王南下巡盐只不过是个幌子,慎王也一直在暗中探查太子底细,当年国公府通辽一案竟然有了些新眉目,相信慎王回京后便会即刻向皇上禀告此事,届时……”
蔺风看了看正在主子怀中熟睡的人:“……便是用出这颗棋子的最好时机。”
谁知听闻此言的陆昭珩并没有赞许之色,而是一道凌厉掌风劈在了蔺风跟前。
随后阴恻恻地命令道:“滚出去。”
第46章
蔺风从屋内退下,却不知自己为何惹恼了主子。
慎王与太子相争,这不正是主子最想看到的局面吗?
可近日来主子好像对姜姑娘纵容得太过了些,若真将她当成压制太子的棋子,主子可还能舍得?
蔺风没再多想,命人做了些吃食送进去。
姜醉眠还昏昏沉沉睡着,缩在这个温热的怀中仿佛让她的梦魇好了许多。
她睡了快一个时辰,桌上的饭菜已经撤了三回,又重新上了三回。
陆昭珩只是抱着她坐在窗台前的案桌后,品茶赏竹,时不时顺一顺怀中人散落在背后的乌黑墨发。
一阵春风拂过,窗外竹叶婆娑作响。
几缕青丝被风撩起,丝丝缠绕着附在了陆昭珩脖颈间。
他并没有捋开,见她轻拢的眼皮似乎在微微震颤,便轻笑出声。
“醒了?”
姜醉眠本打算继续装睡下去,可既然已经被人戳穿,她便缓缓掀开眼尾,也朝着那扇轩窗往外望了望。
她仿佛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座府苑之时,她也曾坐在这窗边望那些翠竹。
只是时间一晃,今非昔比。
她像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鸟,如今只能日日呆在这囚笼之内。
陆昭珩忽然托起她的脸颊,靠近了吻她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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