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凤娘:……
“你师父不是说你这舞蹈都是周时传下来的国之舞蹈吗?要跳也是太常寺那些官员跳,你在食肆门口跳,官府还当我们有不臣之心呢,回头将我们抓起来砍头。”金哥儿笑嘻嘻提醒叶璃。
叶璃便作罢,
倒是一贯老实的银哥儿起了主意:“我去市易司和抵当所挖些富家土,埋在你店里,保你生意兴隆。”
抵当所是大宋官营机构,放贷收债,王安石的女婿曾经担任过第一长官。市易司,官府设置负责平息物价和市场调控。
放到现代就类似于去现代的央行总部大楼和发那个改委分别挖人家一担土。
叶盏:6
于是玉姐儿顺利接下了这家店,家里兄弟姐妹们、宓凤娘两口子各占一份股份,剩下的股份就全部是玉姐儿自己的,她也能以掌柜的身份再另外拿一份劳动所得。
玉姐儿当然将自己的股份又分了一半给叶盏:“先前食肆和娘子们的分成都各自分了一半股份给我,我自然也要给妹妹。”
叶盏不收,玉姐儿便板起脸:“我做姐姐的,照顾妹妹是理所当然。”
叶盏只好收下,却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给玉姐儿让利。
店里的装饰风格已经准备好以古色古香书画的风格为主,玉姐儿便又置办了些古色古香的木桌子和椅子。
看着四下都已经准备好,又请木匠定制了些木头隔断做齐楚阁儿,木匠笑:“当初老叶来我店里打一辆定制太平车给你们推着做生意,讲价时说以后生意都会照顾我。”
“当时还当是他无赖,没想到以后你们生意居然真的蒸蒸日上。”
后面定制了木盆、踏青定食的食盒、塌房的水力驱动榫卯、做蛋糕的一次性木头食盒。
如今整个店里又是一笔大单子。
叶大富嘿嘿笑:“托你吉言,希望我家几门生意蒸蒸日上。”他也在筹备资金呢,说不定哪天开起古董铺子时还要找木匠一回。
宓凤娘却在旁边斜睨木匠一眼:“老王头,都说宰熟人如宰猪,你可不能看着我们往来密切就狮子大开口,不然我可不管什么熟人不熟人,随时找旁的木匠。”
木匠自然是点头哈腰:“自然不敢怠慢。”
“那你报的价怎么有点高?我在找你之前可是去了坊里好几家木匠,都比你这低个两成,要是去得更远些去金明池那里找木匠说不定更便宜,左不过给他出几个往来的雇车钱。”宓凤娘不依不饶。
银哥儿看样子想去拦宓凤娘,却被金哥儿手快先拉住了。银哥儿应该在想不至于吧,毕竟是老街坊,还是常来常往的关系,不至于如此。非但他这么想,叶盏几个也这么想。
宓凤娘双手环抱,右脚前脚掌在地上有节奏打拍子,很是有城府看着木匠。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木匠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叶家儿女们:!
姜还是老的辣。
木匠找了许多借口,最后苦着脸说:“再减一成,但您也得给留一成的利,索性我也得赚个车马费啊。”
“那你帮我把下脚料做些刀剑印信的小玩意儿。对了,还要个小木马,还要算盘。”宓凤娘开价。
木匠满口答应下来。
宓凤娘这才作罢,木匠擦着汗水快步离开,看得出来临出门前长长松了口气。
叶盏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宓凤娘:要论精明,娘应当是汴京城的博导水平。
玉姐儿也满脸崇拜:“娘啊,您什么时候去问的价格?”
“不曾。”
叶家儿女:?
“什么?”玉姐儿惊了,“合着您说别家少了两成是骗人的?”
“那是当然。”宓凤娘理直气壮,“现在是三伏天,外头那般热,我要是出去中了暑气崴了脚,这不是又要算到我们成本里去吗?”
叶家儿女:!
“瞧瞧你们娘这股不依不饶的劲头。”叶大富满脸赞许看着浑家,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
叶家儿女:齐齐摸鸡皮疙瘩。
木匠用优惠的价格做好了隔断,宓凤娘又帮店里手缝了几张雅致的轻纱窗帘,叶盏想起前世一些毛笔字书法布料,索性请字写得最好的金哥儿在上面错落写了写诗词。
挂起后,有风吹过,那些轻纱帘在风中摇摆,上面的诗词笔走龙蛇凤翥鸾回,看着很有氛围。
做好了店里的装修又开始置办材料:奶油从塌房处定制,玉姐儿坚持要把账册写清楚,面粉则特意选取了适合做蛋糕的低筋面粉。
叶盏还教授了玉姐儿怎么在没有明确商品标注的古代分辨低筋面粉:“你先买一碗样品,用手攥一攥面粉,若是松开手后面粉塌陷得快便是低筋面粉,若是松开手后面粉仍旧能维持刚才手心的样子,便是高筋。”
“这个一定准确吗?”玉姐儿忽然觉得很神奇。
“差不离。再不然就问店家,若是他说这种面粉适合做索饼馒头,格外筋道,那就不要选。”叶盏传授着经验。
有筋道的面粉倒是适合烤面包,不过正宗的西式面包在大宋有不少死面饼替代品,改良过加巨量糖的面包又不如蛋糕更像点心,因此叶盏猜大宋市民应该对烤面包不会有太大的兴趣,这时候便不急着推广。
果酱倒简单,叶盏平日里只要店里一闲下来就会做豆酱熬果酱,在阴凉边的一面墙上打了架子,摆了满满一架子,用时候只要取用便好。
至于大量蔗糖要去奉应司或制糖局购买,这是朝廷设置的蔗糖专营机构,这样的价格会比从商家购买要更低廉,适合她们店里这种大额采购的情况,日积月累肯定能省下不少银钱呢。
玉姐儿还从制糖局买了不少饴糖块之类的零嘴:“放在陶土罐子里,若是客人买的多,还可以分赠他们结个善缘。”
叶盏甚为赞许,玉姐儿果然有商业头脑。
置办好了原料,玉姐儿又拜托金哥儿写请柬,没办法,她们几个虽然认字很多了,但是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练字,各个都跟狗啃过一样。
玉姐儿邀请了陶编修娘子、江家小孩和他娘亲、杜家三娘子、裴老夫人等这样比较尊贵的贵女食客,还有杜月娘、赵夫人这样的平民客人。
叶璃凑在旁边,先是不想让杜家人来,觉得他家公子欺负过自家姐姐,还是叶盏劝她:“三娘子待我很是照顾,两人毕竟是两个娘生的,没必要因噎废食。”
宓凤娘非要玉姐儿送一份请柬给长公主府上,想着若是长公主来那店里肯定很是尊贵。
金哥儿要理智些:“娘,人家府上的开门人去我们县里,县令都得出来诚惶诚恐接待,您觉得我们请得到县令夫人吗?”
连县令夫人都不会来他们这店里,更别提长公主这么尊贵的身份。
宓凤娘无所谓:“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她还随信送了一食盒店里的蛋糕,下面放了冰块,亲自送到了长公主府上。
写好了请柬送出去,那些夫人倒不错,遣人或送了回信或捎了口信,大都愿意来赏脸。
玉姐儿和叶盏微微放心,知道这些人家也是看一些情谊所以才愿意来。
裴老夫人虽然不愿意出门,但还是遣送了自家管事送了一个开业大吉的牌匾,看着很是气派。
万物置办妥当,就等个黄道吉日开店了。
第80章
很快就到了新店的这天。
一家人都早早起床,起身去店里帮忙,叶大富早买好了爆竹,算到好时辰,由银哥儿用竹竿挑着到店外面点燃,宓凤娘赶紧上前捂住叶璃的耳朵,不叫她小孩家震坏耳朵。
爆竹噼里啪啦,红色的炮仗碎屑到处飞溅,火药特有的硫磺味道在空气里蔓延,爆竹燃放的声音震天响。
街坊路人被这动静吸引,都过来凑热闹,还有许多食肆里的老食客早就听了叶盏的宣传也跟着来店里。叶盏还准备了个现代的剪彩仪式,大红绸子一剪,便正式开张。
原本请好的客人陶编修娘子、江家小孩和他娘亲、杜家三娘子、杜月娘、赵夫人也都纷纷前来,青娘子、阮家、沈娥也陆续到达。
她们都各自带了贺礼,或是一方糖块,或是一包茶叶,或是两对瓷碗,虽然都不名贵但讲究一个礼数周到。
大姑母居然也捎话送来了一份手绣的鱼戏莲叶图做贺礼,借着舅爷家来运送蔬菜的车一起送到,舅爷家也送了几盆鲜花,虽然都不名贵但都是一番心意。
叶大富看着鱼戏莲叶图面露不忍之色:“原先大姐在娘家时连针线都捉不起来。”如今这绣品却绣得出神入化。
宓凤娘也摇摇头:“回头寻书画铺子装裱一番,挂起来也算点缀店铺。”这个大姑姐自己提不起来,旁人再叹息又有何用。
裴昭人没来,听说他正好去京郊办案去了,却也命家仆送了贺礼,一对剔犀漆奁。这剔犀很是名贵,漆胎上髹涂上百层堆漆再雕刻才能做成。
闵公子也没来,也送了一对名贵的瓷器碗碟,正好都是店里能用得着的。
宓凤娘感慨了句“裴大人当着是个好人。”随后拿出做好的木头刀剑玩具,分赠给江家小孩和赵夫人。
赵夫人已经行动不便了,扶着腰有两个丫鬟搀扶着,宓凤娘赶紧扶她:“你如今月份大了,就好好在家待着才是。”
赵夫人笑:“郎中说四下走动以后才更好生产。”
宓凤娘赶紧好好招呼她坐下,不让她分神。
说话间杜家三娘子来了。
这倒让诸人意外,其实贵女们还是有自己傲气的。家里许多请柬发出去其实就是讲究个礼数周到,并不期待人家真会屈尊纡贵来。
这江家来,是因为叶家对她家孩儿有救命之恩;陶编修娘子来,是因为叶盏冒着得罪她的风险指点过她为人处世,帮了她大忙。
沈娥和杜月娘是商户人家又与叶盏交好,没那么多讲究。
杜家三娘子就是完全意外了。
她身边跟着的大丫鬟莲花似乎是看透了叶家的惊讶,笑道:“三娘子收到请柬高兴,说知道叶盏如今蒸蒸日上也跟着有光彩,定然要来捧场。”
三娘子私下里还感慨过,说往日里来往都是家族交往,看似是请她却是请她背后的杜家,哪里像叶盏,虽然从前是她的小丫鬟,却是完完全全请她这个人赴宴的。
叶家人赶紧上前欢迎,
三娘子梳着家常发髻,簪一朵简简单单的玉石花,可是站在那里就觉气质出众,石榴跟在莲花身后,冲叶盏使了个鬼眼,小声说:“姐妹们都谢谢你送进来的点心花线,叫我好好吃吃瞧瞧,回去好给她们转述一番。”
叶盏笑吟吟请她们进去:“快请上座,容我好好款待你们。”
食客们来到店门口都是一惊讶:“好齐整的脚店。”
城内脚店食肆不少,但从未见过像叶家蛋糕铺这样的店:店外整盆的金盏花、蜀葵、栀子、紫薇等各色花卉摆放得错落有致,似乎天生形成,店铺两层,窗户都大大敞开着,二楼的窗户外往下挂着一副幌子,上面挂着甜瓜大的蛋糕,用色鲜艳,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店门口立着一个木牌,上书"只限女宾,男客止步。"
“怎得,店里不让男客进去?”一位路人一脸茫然。他在汴京城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哪家店不让男宾进去。
“正是。”金哥儿站在旁边迎宾,赶紧帮忙安抚客人情绪,"脚店里装饰都太过闺阁气息,不适合咱们男儿,不过嘛客人您可以去对面的叶家食肆,那里头男客女客都接,端上来的点心吃食也都一模一样。"
“而且我们这店门口外面有个小窗口,这里面也能索唤外带,你可以买了打包带走。”
哦,客人们听明白了,原来是只接待女客,不过既然食物都一样,那去另一边吃也都一样。
不过还是探过身往里头张望一眼:“店里装饰得可真独有风味。”
店里隔断很多,看不见更里面,但外面露出的花卉和茶几都很雅致,看着不像食肆,倒像个书馆。
这家店居然不接待男客人,让许多围观的人都倍感新奇,因此都在外面议论起来,这样倒无形成了广告效应。
许多原本对这家脚店毫无印象的女眷都起了兴趣:平民女子们出入街市毫无压力,但有些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家,就是与家里男性家属吃饭都会害羞,何况是去外面酒楼?
却没想到有家脚店居然只让女子出入,因此都来了兴致。
走进店铺,便看见木头围成的半人高隔断,上面半截并不用木头隔断,而是用米色薄纱垂下充当分隔,这样一来,既能起到保护客人私隐的目的,又不至于影响采光,米色薄纱上还写着各色诗句,风一吹当真是飘飘欲仙。
贵女们自然是不打算坐在大堂的,又抬步往二楼去。
二楼又是不同,精致的齐楚阁儿,进去之后兰花吐蕊,墙上挂着字画,虽然不算名家真迹,但也颇为有意思。
陶编修娘子看了又看,在几家包厢里转悠,终于发现了不同:“原本每幅字画与齐楚阁儿各有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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