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着不远处,听完沈芙的解释,眼睫半掩,深邃黑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知对她的解释接不接受。
沈芙见他再没有要走的意思,慢慢松了一些力道,情绪也稳定下来,继续温声道:“还有在我出嫁之前的一些事,虽然不知道夫君在不在意,但我想我应当要与你说清楚。”
“王三郎在我成婚的时候送了珠钗之事我完全不知情,东西也不在我手上。不知你清不清楚,在我替嫁进王府之前,王三郎有意聘我为妻,两家长辈也同意,本要定下的,但长姐生了重病,才由我替嫁进了王府,与王三郎的口头约定的婚事自然就作罢了。”沈芙顿了下,眼睫颤了颤继续说,“至于我和王三郎,只小时候见过几面,长大了也就见过一次。他大概是看中了我这张脸,动了心念要娶我为妻,当时是在一个花宴上,他对我提起此事。而当时我一个庶女在沈家过得十分不好,想着嫡母不会为我寻什么好亲事,就让王三郎若想娶我,就去沈家提亲好了,所以才……私下与他有了约定。我知道与男子私下来往不好,但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除此之外,我与他再无什么交集。要嫁给你之后,家中也是派了人与王家说的,王家也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又好端端的送什么钗子,我亦不清楚缘由。至于之后的,就是我嫁进王府了。”
沈芙一口气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望着他。
营帐里很静。
静到连她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燕瞻冷声道:“说完了?”
沈芙:“夫君还生我的气吗?”
燕瞻眸光很深,嗓音却很平静:“你这样不听话,我确实很不高兴。”
看了看他的神色,沈芙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腰,想了想又说:“其实我与三郎没见过几次,他找我有他的目的,我答应也只是为自己寻退路。喜欢不喜欢的,自然是称不上的。”
燕瞻眸光一动。
她还望着他,睁大的杏眼里泪意未散,眼泪巴巴地小声地吸着气,红唇嘟了嘟,微微翘起:“对不起嘛。”
她的声音很软,听上去不像道歉,反倒是像撒娇。
燕瞻闭了闭眼。
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低下头,睁开眼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抬手轻柔地擦去她眼尾未掉落的泪珠:“我对你实在是很宽容了,安分一点,别再让我操心。”
沈芙知道他这是不再计较她的隐瞒之事了,连忙点点头。
“知道了。”
燕瞻拉下她的手臂,冷哼了一声:“下次再胡乱闯军营,绝不轻饶。”
他确实有教训她一下的想法,可她倒是黏得比牛皮糖还紧,还胆大包天闯到军营里来了。
第43章
“擅闯军营的会怎么处罚?”沈芙多嘴问了一句。
燕瞻:“轻者鞭三十,重者……”
他慢慢看了沈芙一眼:“杀头示众。”
沈芙吓得耸了耸肩,也不继续赖在这里了。她知道他还有事要忙,便眨了眨眼说:“我不会了,耽误了夫君的事我很抱歉。我这就回去,在家中等你回来。”
等沈芙的身影离开消失不见。
燕瞻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只剩一片沉沉无边的夜色,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酸痛的眉骨,转身出了营帐。
沈芙上了马车,青芦青黛也赶紧跟了上来。
在她们心中,世子妃实在是大胆了,竟然敢直接闯进军营里去。
一路上很是安静,沈芙这几天提心吊胆都没怎么睡够,如今把燕瞻哄好了,整个人的精神一松懈,在马车上很快就睡着了。到了王府,才被青芦青黛轻声叫起来。
晚上方嬷嬷给她准备好了好吃蜜汁烧鸭还有蜜饯,沈芙胃口好,多吃了一些,吃完了又喝了一盏花茶漱口。
沈父对沈如山寄予厚望,若是真查出了沈如山科考舞弊,那他仕途就无望了。
虽然这次她拒绝了柳氏与老太太的要求,但沈芙心知沈家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有什么算计在等着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吃了一块蜜豆糕,沈芙笑眯眯地练了一会儿字。
放下笔,抬头往窗外看了看,也不知道燕瞻今日会不会回来。对于沈家的事,她解释了隐瞒缘由是想要自己处理,也不会对安王府做什么不好的事,希望他给予她信任,不知他会不会就此对她放下戒心。沈芙亦知,他从头到尾厌恶的,是她的欺瞒。如果可以她亦不想依靠别人。但是若非一己之力能办成的,她也没办法,只好利用一下他了。
手段不光明,但她没办法。
好在,其实他并不在意沈家那摊破事,连王三郎一事她也解释清楚了,她心里也很是感激。
这两件事一起来得突然,几乎置她于无法挽回的艰险境地。想必他是觉得她这个妻子做得还算不错,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但有时候沈芙觉得,他实在是有些难哄了……
不行,她得好好计划一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地位稳固还不用再哄他。
想必他今天晚上会回来的。
是以沈芙看完了账本也没有立即睡下,而是端端正正坐着看话本,等待他回来。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明亮的烛光将屋子照得亮堂,将沈芙白皙的脸也照得透亮,竟显出一股娴静的味道。
在沈芙将话本翻到第十回的时候,门外传来婢女们恭敬的声音:“世子。”
沈芙立马将手里的话本丢下,起身穿鞋去迎他,见到他的身影,笑吟吟地说:“夫君回来啦?今天应是很疲倦了,我早就替你备好了热水。”
燕瞻刚脱下身上的披风,沈芙就殷勤地接了过来,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难得看到她这么主动热情的时候。
燕瞻偏头瞥了她一眼。
沈芙又对外面吩咐了一声,顿时,还温热的宵夜就摆了上来。
一道小火精炖的人参乌鸡汤,一小碗鸡汤面,还有配菜若干,都是沈芙让人精心准备的。
燕瞻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尝了两口便放下了。
沈芙见状,“就不吃了嘛?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那明天我让人再换别的好了,你喜欢吃什么?”
不知她又要准备些什么。燕瞻喝了一口水,终于出声道:“行了,不需要你做这些,好好睡你的觉就是。”
“哦……”只听她颇为遗憾地应了一声。
燕瞻压了压眉头。
她今晚倒是热切,也不知是怕他还未消气还是因为别的。
无事献殷勤。
但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探究。累了一天他确实有些疲倦,起身往浴房走去。
“帮我把寝衣拿来。”
“好。”沈芙立马去拿。
浴桶周围雾气缭绕,燕瞻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紧实凸起的肌肉,温热的水涌上来,他双臂搭在浴桶边沿,闭上眼养神。
耳边传来帘子撩开的声音,燕瞻也没管,等她放下衣服出去。
只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走出去的脚步声,反而耳边细微布料摩擦声音不断,她放下衣服后也没立即出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眉头皱了皱,燕瞻慢慢睁开眼,转眼往旁边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利落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眼前是一片浓郁的白。
“你脱什么衣服!”燕瞻似乎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沈芙把嫩黄色的肚兜一丢,进了水里,语气十分无辜自然:“我等你到这个时候,也要洗澡啊!”
“我看鸳.鸯浴就挺好的!”她大言不惭,毫不心虚。
热水随着她身体下沉往外溅出来。
水波荡漾,雾气升腾。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像是一尾缠绕的小蛇,随着热水摇晃的方向慢慢缠上燕瞻的肩膀。
哗啦一声,她整个人游过来,身体温暖而柔软地贴过来。眼睛弯弯,湿润的眸子里是俏皮的笑意,直直地望着他。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沈芙这种人。
热气在两人四周缠绕。
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见他脸上没什么反应,她眨了眨眼,湿漉漉的手臂抱着他肩膀又收紧了些,让两人亲密无间,忽然嘟起嘴,“吧唧”一声亲在他的薄唇。
“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水波涌动得似乎更急了,燕瞻下颚紧绷,眼里的暗色比外面的夜还要深浓。
太阳穴的青筋快要爆出来,他重重闭了闭眼,手掌摁住她的后脑勺,“你真是找死。”
呼啦一声水声响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
浴房已经没有了人影。
床上的软被沾上水迹黏糊糊的,沈芙仰躺在床上,觉得腿有些酸。
眼前是他上下晃动的胸膛,肌肉鼓重似喷薄而出。
其实她也挺好男色的,特别是他宽肩窄腰在她面前脱衣服,非要勾引她。她这不就没把持住么。
当然,也是存了一点其他的小心思。
可是她也就是嘴上强,真让她实践起来她又软了。特别是……
紧密的床帐层层叠叠落下,遮住朦胧的烛火。
他吻住她的唇,握住她纤软腰的手力气越来越重。
“你太用力了!”她哼哼唧唧,不满地要哭。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只抓了一手的硬实肌肉,反倒是把自己的手抓疼了,转身要跑。
燕瞻一手抓住她的腿把她拉回来,俊眉皱得颇深,汗珠顺着肌肉纹理滚落,嗓音带着陷入欲色的沉哑:“混账,我用了什么力?”
每次她总是嘴里说的好听,实际上他稍微用些力就开始哼哼唧唧。
不耐烦听她的哭声,燕瞻干脆低下头,捏住她的下巴固定,重重吻上她湿软的唇。
哭声顿时停止。
……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蜡烛都烧了一大半。
沈芙讨好地亲了他好久,他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了。
只是他放过她,她又要嘴贱叭叭一句:“我是你的夫人,又不是耕不坏的地,你——唔——”
说话荤素不忌,燕瞻直接捂住她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却捂了一手的湿热。
“你几岁了,还要流口水。”
沈芙一听,脸立即红了。
流口水什么的确实太羞耻了
本也不敢反驳他的话,决心忍一忍。可想了想还是受不了这个气,忍不住小声道:“都是你亲的,嘴都肿了,还怪我……”
燕瞻将她摁倒:“你闭嘴吧。”
起身叫了水。
隔着落下来的芙蓉帐,沈芙看见他背后几道被指甲挖出来的痕迹,还渗出了血,终于心虚地闭上了嘴。
……
沈芙今天确实累坏了,洗完澡出来躺在干净的软被上,困意很快袭来。
不久后燕瞻也上了床,沈芙强撑着没睡,在他躺下来的时候,悄咪咪地往他身边挪了一点。
虽然说是悄咪咪的,但其实在安静的房间里动静并不小。
见他没什么反应,沈芙又往他那里挪了挪,挪了挪,再挪了挪。
眼看着就要挪进他怀里了,闭着眼睛的燕瞻终于出了声:“热。”
屋子里还放着炭盆,她再靠过来,他今晚别想睡了。
听他冷淡地阻止她靠近,看得出来,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靠他很近。
也行吧。
沈芙觉得今天自己这个妻子做得很贤惠,很到位了,应该是不用再表现了。
她也觉得不习惯,不想在他身边睡呢。
“哦”了一声,沈芙又滚回了自己平常睡觉的小角落,心情轻松愉悦,很快就睡着了。
……
春闱舞弊案由都察院刘御史彻查,一个月后,所有涉及舞弊的考生名单出来,只是这份名单却提前出现在了燕瞻的手上。
青玄道:“刘御史呈上这份名单,请您过目。”
靶场上,凉风猎猎,旗帜迎风乱舞,这样的天气,对射出的箭准头本来有很大的影响,于燕瞻却算不得什么。
燕瞻拉弓,定目,手一松箭簇疾驰而去,‘啪’地一声正中靶心。
这才没什么语气道:“彻查春闱是都察院的事,与我何干?”
青玄:“刘御史说,这名单里有个人与您有关。他一时间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特意先呈给您过目。”
而且彻查春闱舞弊是世子的提议,刘御史更加不敢独自决定。
燕瞻偏头看了一眼,接过名单打开,沈如山的名字赫然在内。
怪不得不敢擅作主张,原来是查到了他妻家头上。
燕瞻只看了一眼就合上名单,转头重新抽出一支箭:“告诉刘御史,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教?”
青玄:“是。”
第44章
三天后,春闱舞弊名单告示贴出,沈如山的名字也在其中。朝廷此次对科考舞弊严厉打击,名单上的人员一律削去功名且此生都不能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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