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急了,劈手去抢自己的毛巾,“还给我。谁给你擦了。”
不料那人反应委实迅捷,微侧了个身,就让她抓了个空,险些跌在他身上。他还嗔怪她,“人都在你屋子里了,迟早还不是你的。猴急成这样做什么?”
阮念真被他欺负狠了。眼睛都红了。她推他搡他,一点不顾体面,“你走,你出去。”
祁成这才收敛少许,“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你也不心疼一下?今天下飞机就来找你。到现在饭没吃呢。”
阮念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样子也生得一脸冷峻高傲的,怎么做到在无赖和耍流氓之间切换得这么流畅的?
“你吃不吃饭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他,她用得着被人当小三侮辱么?跟岑慧茜的见面,从头至尾,她就没抬得起头来。她究竟是干什么了?要活受这种罪?
刚刚阮晴当着面骂她‘贱’的时候,她甚至连一句响亮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可真狠心。”祁成唏嘘,“饿死我,真不心疼?我差点摔死,你也不来看我一眼。”
阮念以为他说爬窗台的事,再度火冒三丈,“你不怕死再出去爬!随你高兴。”
她说完,才发觉不对。那人说‘我差点摔死’‘你也不来看我’。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他飙车出事那次,那真是差一点死了。那个晚上,她也进不去,但护士站的护士告诉她了。‘车直接摔悬崖下面’‘残骸碎的数不清’‘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不是那里刚好有个石护栏’‘可以直接送火葬场了’。
阮念半晌无言。可终究还是没说话。
祁成也沉寂下来。面对这个女孩子形如陌路般的不置可否,心中一种无法遏制的无力感徐徐升起。那件事,就像一根刺,他不敢想起,但永远在那里。
他是男的,本该多爱一些。多对她好一些。这些他都懂。
况且,原本一早也是他先看上的她。
他喜爱她,也不在乎她能回馈多少爱。可当真不在乎么?恐怕也不是。他差一点死了,她连问都不问一句。
有时候祁成真的很向往那些容易被讨好的女孩子。
一束花、或者一车花,再不然一个名牌包包,就能高兴得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子。还有一些,甚至连花和包包都不用,你只要订好房,约她一准儿来。
如果她是她们那样,该有多好!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岑慧茜说了什么也罢,她肯定恨死了他!他在她心里的那点儿分量,他知道得很清楚。她既不愿见他,也不会见他,今晚是这样,明天也不会更好一些。
他长舒一口气,硬逼着自己再一次把那糟心事抛在脑后。他身上湿,也不敢弄她,刚好就着手上的毛巾,两边抻着,搭上她脖颈后面,把那个直想逃开他的小脑袋固定住。
阮念一下被吓到瘫软。哪有人,平白兜个毛巾在你脖子后面跟你说话的?!这是什么阴间操作?她拼命往后仰着,用手去扯挂在自己脖子后面的毛巾,可那毛巾被他攥得很紧,她根本连一厘米也后撤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那人一张俊脸漫不经心地放大在眼前。
“你房间怎么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我要怎么洗澡?”他斜挑着英挺湿漉的眉眼诘问她。
如果说,当初他是‘肖其宗’的时候,多少还算个思维正常的普通人,自从他寻回了‘祁成’的身份,这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所有原形都毕露出来。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就像眼下,他拿一根毛巾,跟要勒死别人似的,挂在人家脖子后面,兜着,不让你动。这种反人性、违背正常人思维规律的行为,他却好像根本没觉得异常,还能心平气和地问你家厕所在哪里!他还胆敢计划在别人家洗澡!
风轻云淡的的唇角,吐出那些根本不着边际的话,说来也怪,阮念这样自认为好脾气到近乎瓜怂的人,心下的暴虐瞬间喷薄而出。分分钟想实施犯罪。
“松手。”她恐吓。
“我连根毛都没碰你的。”他撒刁,还把他攥着毛巾的手在她脸侧抖了抖自证清白。
阮念气得要火山喷发,挣了许久动弹不得,喊又不敢喊、闹又不能闹,脸都憋通红。对面那人却好整以暇,还朝她嘟了下嘴,“驾驾驾,小毛驴儿。”
这真忍不下去了!阮念破釜沉舟,狠狠一脚踢在他水涝涝的裤腿上。
“哎哟”一声,人就软软弯了下去。
这人不知怎么,身上硬得出奇!她又没穿鞋。这一脚下去,实在也是下了狠力,便如踢到那钢板一般,阮念眼泪都出来了。
祁成心中暗叹这从外看多斯文的姑娘,到他这儿就是数不尽的暴力手段。忙扔开毛巾,蹲下攥住,帮她揉。
“哪有用脚趾头踢人的,”他边查看边嘟囔,赶紧让她坐下来,把她的脚放在他自己的膝盖上,“要么用脚面撞,要么用脚底蹬。你再这么胡搅蛮缠的,下次踇趾指甲踢坏你的。”
阮念恨得不行,又很想踹死他。
“你松手!”她用仅有的匮乏词汇,杀气腾腾地威吓,“我数到三。”
祁成蹲着,仰头挑衅瞧她,目光专注地投在她气势汹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一件他前次没做完的事。
他转回头,复又盯回女孩子白皙的脚,细长的,皮肤很嫩。看着看着,尖挺的喉结一动,他咽了一口涎水。
他也不说话,直接就慢慢将那只脚举高,自己的头也俯了下去。
这人向来行为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他的随心所欲、肆意妄为,造成的后果就是,每一个行为、每句话,都不会乖乖按你设想的来。
阮念眼瞧着他的唇和她的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路线越来越近,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人要做什么!她瞠目结舌!花容失色!肝胆俱裂!走投无路!
她忍不住“啊”的一声,就在他棱角分明的薄唇将将挨上她脚趾的一刹那,阮念使出十八年功力,向上一抬,整个脚板踩在他脸上,狠命向后一蹬。
祁成冷不防,“操”一声,结结实实坐在了地板上。他身后是她的书桌和椅子,旁边又有一个小的落地书架,这一下劈里啪啦的,椅子也被撞开了,书架上的书也掉下来。
这时,刚好外面大门传来关门声。
“念念,怎么了?”阮志诚刚进屋,就听到阮念房间里的巨大声响。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两条裤筒一直湿到近膝盖的位置。他看了一眼阮晴的房间,门还是开着,没人回来。
阮念人都要吓瘫了。想都没想,她一下扑向堆坐在地上的那个人,把他的嘴捂个严。生怕他发出一个字符。
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没事,我书掉了。”
阮志诚不放心,又问一句,“要不要爸爸帮你?”
阮念真的慌了。连着说了三个‘不用’。她不错眼珠儿盯着房门,就连手心上传来温暖湿濡的蠕动感都浑然不觉。
直到那人的舌头,玩出了意趣,从她横着的手指头缝,一条一条地插进来又缩回去,上上下下鼓捣了两遍,弄得阮念一手的湿,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人在做什么。
她怒极,一个巴掌就拍在了那张不正经的嘴上。
响亮的‘啪’的一声,又惊动了阮志诚。“念念?怎么了?”脚步声渐近。
阮念欲哭无泪。她一面说着,“没事没事”,一面不顾人死活地、粗鲁地把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拽起来。她揪着他一下来到衣柜,一下来到窗帘后面。
生怕她爸一言不合就闯进来。她会死的!
那人虽然很顺从地依着她拽来扯去,可他太高了,衣柜也塞不下,窗帘又露脚,阮念急得冒汗,真想把他从窗子再扔回去。
“宝贝儿,”祁成强憋着笑,冷峻的眉眼开出花来,“不会锁门么?”
阮念这才想到自己的门是可以反锁的!她放开人质,奔到门口,一下把门反锁上。人都要虚脱了。
“那快睡觉吧,别看书了。”阮志诚的脚步声渐渐向主卧方向踱去,很快,主卧的卫生间门关上,传来花洒沐浴的水声。
祁成惬意得想飞。刚刚那一下激发了他的恶趣味,他这才发现,真喜欢一个人,她拿脚丫子蹬你脸,你都感觉意犹未尽。所以为什么他一定执着她,好像在这一瞬间都想通了。
别人,他不一定都烦。
但能让他上赶着、哭着喊着就想要、只要跟她在一块就觉得享受的、让他说不出的可心的,单她一个。就算她想吐口水,他都张嘴接着。
他顺从地任她扯来扯去,看着女孩子怕到泛白的小脸,这种感觉刺激得要命。就连被她揪着都满心惬意。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漆黑的房间里。幽闭的世界,只有这丁点大的地方,只有她和他和呼吸。单就他们两个人。谁都没办法来打扰。
在对面楼的几盏灯光映照的微弱光线里,祁成看到女孩子的手攀上了他胸前,他的心狂野着怒吼,成了热浪,感觉一身的湿衣服都要被他自己的热度烘干了。
他本来没打算的,真的。
他想着第一次怎么也得正正式式的、能让她极度安全、舒适、难忘的地方。可是,眼下也不是不行。在她自小长大的闺房里。更刺激的,指定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她要是哭怎么办?她也不敢唤,就憋着,多可怜的……
他正想着解决方案,骤然感觉胸前一紧。那只纤纤玉手,揪了他的衣衫,干净利落地把他拽出了房间、拽出了大门,一下扔在了走廊里面。
走廊的声控灯亮了。
呯的一声。
祁成的鼻子前面,又是那扇冰冷的、暗棕红色的门板。差一点撞上。他对着那似曾相识的门板良久。
前一秒还又拉他、又扯他、又摸他胸口的,下一秒就直接给踢出屋来。行!你真不愧是你爸的闺女。
第49章
陆有川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祁成了。
他家出事了。
B市银行行长因为违规放贷2000亿被举报。后经查,其中有近300亿是贷给盛锐集团的。
祁盛尧被带走接受调查,盛锐的股价接连跌停。整个集团全乱了。一时间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不正当竞争、收贿受贿、拖欠员工薪水,最后甚至传出祁盛尧圈养后宫。
陆有川和彭佩佩守在机场出站口的大厅里,看到祁成从里面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彭佩佩挥手招呼“这边”。
陆有川见祁成一脸彤云密布的,知道事情不大好。昨晚他打电话回家,他爸也跟他聊到盛锐眼下的情形。
祁盛尧被“请”进去接受调查,外面乱成一锅粥。因为涉及违规放贷数额巨大,那银行行长已经在押了,就在祁盛尧离监狱大门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夫人成君红站了出来。
成君红手上四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古董公司,谁知竟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力挽狂澜。大刀阔斧地,把盛锐原有资产和她的东西一通变卖,300亿外债还了2/3。余下的部分,也拿到了还款期的宽限。
“能娶到这样的老婆,真是男人的福气。”陆有川听到他爸爸这样感叹。
钱能还上,一切就还好说。祁盛尧总算被放回了家。
然而盛锐的麻烦却远不止这样简单。盛锐的对赌协议大限将至,之前与达顺等几家投资人签署的对赌协议,筹集到380亿元,新投资人要求在今年6月份前完成盛锐科技的上市。然而4次递表3次失效,这就意味着盛锐面临着380亿欠款以及1.2%的利息赔付。
刚刚经历过这么大风波的盛锐哪里筹得到这么大一笔钱?只能寄希望于跟投资人商议,把盛锐科技的上市期限推迟两年。
这时,达顺提出了明确拒绝。
陆有川问他爸,“两家不是亲家么?”
“100多亿现金和一个女婿,你要哪个?”陆有川爸爸嗤笑。
那肯定要现金。
陆有川腹议,没再说话。他心里想的是,尤其这个女婿还不着调!
都还没结婚,就搞小三。而且为了小三,直接提分手,宠妾灭妻的。听说前次岑慧茜来N市,找了一趟阮念,也没干嘛,就聊了十几分钟,被祁成发现了,结果后半夜,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骂,这女孩子一大早哭着回了H市。
陆有川觉得他都看不下去了!
当日,他就劝他,‘你吃饱了撑的?跟她提什么分手?!你放个未婚妻在那里,她远在德国,既不花你的钱,也不约束你出去玩,到底碍你什么事了?你就非跟人家分手?抽风啊?’
那人就跟一根筋似的,‘不想耽误她。’
祁成因着走得快,在前面两步,一回头,眉眼凛冽,“赶紧上车,我还有事。”
陆有川和彭佩佩被他吆喝惯了,也不敢耽搁,都快走了几步。陆有川开车,彭佩佩想着祁成刚下飞机,让他坐后座上休息一下。她自己就上了副驾驶。
“先吃饭?还是直接回家?”陆有川问祁成。
这时,副驾驶上的彭佩佩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还是去盛高雅苑?”
盛高雅苑是阮念她们家小区。陆有川颇玩味地瞟了一眼彭佩佩,心道女人啊,多多少少都是带了些恋爱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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