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艾惊恐万状,眉骨鼻腔流血,勉强坐起,爬向草丛寻找手机,“疯了,酒疯子,撒野杀人!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尤坤被两只狗围攻,左支右绌,裤腿被咬破了几处口子,口口见血,听见“杀人偿命”四个字,霎时戾气横生,解下摩托车的u型锁。
“对,老子掐死了汪媛!杀人偿命?哈哈哈,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尤坤面庞狰狞,杀红了眼睛,挥舞u型锁,蛮力逼退两只狗。
僻静的郊野山脚,果园坡下,爆发了一场惨烈搏斗。
狗的哀嚎与人的惨叫声交织,鲜血飞溅。
鲜血一滴滴,一片片,撒在砂石路面,溅在道旁草丛与落叶上,温热流淌,腥气浓郁。
不久,重归宁静。
四具尸体,倒在尤坤脚下,u型锁布满鲜血,黏稠沾手。
日落西山时,艾荔荔忙完,载着饲料与蛋糕,匆匆往家赶,准备为母亲庆祝生日――
第83章
日暮西斜,天晴气暖,抵达果园长坡下,即传来鸡鸭鸣叫声。
三轮车载着饲料,负重慢慢爬坡,表面看来,这是一个跟往常相同的安宁傍晚。
艾荔荔哼着歌,把蛋糕悬空挂在座椅扶手上,目视前方,细心发现有一段路面砂石颜色较新。
“老爸又修路了?不说腰疼么。”
由于缺钱,长坡未能浇筑水泥作硬化处理,泥土路铺着砂石,车轮碾压容易形成坑洼印子,需要不定期铲平修补,所以女孩并未起疑。
同时,她还发现,新修路面的两旁草木上,撒了一层石灰。
“奇怪,这里干嘛撒石灰?防什么虫?”
果园管理中,常备石灰,用以防虫。
她开着车,疑惑扭头,扫视左侧草丛,想着回家询问父亲,忽略了右侧坡下小树林的藤蔓丛。
――南方山林常见的绿叶藤蔓,茂盛铺开,层层叠叠,形成天然屏障。
此刻出现一个缺口,缺口下方,隐藏着汪媛、老艾和两只狗,共四具尸体。
新修的路面与石灰,是尤坤为了掩饰血迹所为。
三轮车路过四具尸体,匀速上坡,见栅门敞开,径直驶入,停在屋檐旁。
“爸、妈,我回来啦!”
傍晚此时,老艾习惯待在厨房做饭,而钱二妮惯常领着狗给丈夫当跟屁虫。
艾荔荔下车,把蛋糕放在驾驶座上,愉快告知:“妈,快出来,给你买了生日蛋糕。”
她打开车厢,麻利扛起一麻袋饲料,准备搬进屋堆放,并未发现门板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
尤坤连杀三人,自知逃不过法律死刑严惩,索性破罐子破摔,手握u型锁,躲在门板后,计划发起偷袭,将垂涎已久的美丽少女打晕,方便为所欲为。
“妈,妈?蛋糕买回来啦!”
尤坤目不转睛,透过门与墙之间的缝隙,紧盯尚未察觉危险的女孩。
艾荔荔轻快哼歌,低着头,即将迈进门槛时,意外发现地上有半枚鞋印:
鞋印淡淡,褐色透着暗红;
从大小,推测属于男性,但不属于老艾;
从花纹,似乎是皮鞋踩出来的?
咦?
什么颜料痕迹?
是舅舅踩的吗?但院子里没看见他的摩托车。
其实,这是半枚沾了几条人命鲜血的脚印,其中包括她的父母。
艾荔荔好奇,脚步停顿,掂了掂肩扛的麻袋。
忽然,一阵细微穿堂风,从里向外吹出来,携带酒气,并夹杂淡淡血腥气。
酒味?
还没开饭,舅舅就开喝了?
什么腥气?像是……血?
艾荔荔诧异嗅了嗅,一条腿迈进门槛,电光石火间,通过风向,判断酒味来自门板后方!
而老艾夫妻和钱斌,从不这样捉弄孩子,那么――
艾荔荔吃惊,下意识戒备,踢了门板一脚。
“谁?!”
尤坤见对方察觉,猛地拉开门板,相距甚近,面对面,二话不说,高高举起u型锁,朝女孩脑袋砸去。
艾荔荔虽然预先防备,但来不及躲避,慌乱中把肩扛的麻袋一顶,朝对方脸部撞。
“小贱人――”
尤坤猝不及防,被麻袋挡住视线,失了准头,偷袭失败。
她吓一大跳,惊险躲过了袭击,侧身火速往里跑,拉开距离,“尤坤?!”
谁知,她刚跑到天井边,就听见背后响起关门声。
“鬼丫头,看你往哪里逃!”
尤坤关闭大门,脸颊被老艾反抗揍得红肿,胳膊腿被狗咬伤多处,狞笑拎着沾血的杀人凶器,步步逼近。
艾荔荔赤手空拳,一步步后退,惊恐迷茫,厉声喝问:“尤坤,你发什么疯?这是我家,你想――”
她余光一转,震惊瞥见厨房门口,母亲倒在地上,头部流出大滩血迹。
“妈?妈!”
顷刻间,她心胆俱裂,飞奔到一半时腿软,跪倒在地,摇晃钱二妮,慌乱试探鼻息,触摸到皮肤,发觉母亲身体发硬变冷。
显然已经死亡。
“妈――”
几个小时前活泼贪玩的母亲,一贯信任依赖女儿的母亲,分别半天,竟阴阳两隔,变成了冰冷尸体。
她呆若木鸡,不敢置信,脑子里嗡嗡响,泪水盈眶,旋即闻到背后飘来酒气,霎时毛骨悚然,手脚并用往旁边一滚。
“当”一下,u型锁落空,砸向地板。
艾荔荔头皮发麻,无暇擦泪,本能往卧房逃去,腿软跌跌撞撞,白着脸哭喊:“爸,爸?你在哪?我妈、我妈好像被尤坤……杀了。”
老旧大宅子,静悄悄,迟迟未响起父亲的应答声。
“找你爹呀?小宝贝,别喊啦。”
尤坤决定临死前再拉一个垫背的,关闭大门之后,犹如猫逗老鼠,慢悠悠尾随女孩,阴恻恻发笑,“你回家时,在上坡位置,没发现吗?你爸困了,躺在坡下森林里睡觉呢。”
坡下小森林?艾荔荔抖如筛糠,站在茶几后,与之对峙,恐惧导致思维迟钝,声嘶力竭问:“疯子,你个疯子,把我爸怎么了?”
“没怎么啊。艾瘸子多管闲事,老子看他活腻了,好心帮忙,送他上路,考虑到黄泉路上一个人寂寞,顺手也安排了你妈。”
“杀人犯,杀人犯!你、你――”
艾荔荔得知父亲亦已遇害,当即惊疑崩溃,心脏乱了节拍,腿软借助椅子站稳,目眦欲裂,泪如泉涌,茫然环顾四周大喊:“大黄?小黑?”
“嘘,省着力气,待会儿让你叫个够。”
尤坤气呼呼,抬起胳膊,展示几处伤口,“你家的两只狗,跟你一样不讨人喜欢,牙尖嘴利,差点咬死老子,早被老子收拾喽,尸体跟艾瘸子扔一块了。”
“疯子,杀人犯,你疯了。”
艾荔荔词穷,独自面对杀死父母的仇人,神经紧绷,几乎把牙齿咬碎,努力恢复思考能力,伸手一摸兜,暗叫糟糕。
尤坤贪婪审视女孩曲线,丝毫不掩饰下流恶意,招手说:“宝贝,莫着急,先过来,让叔叔爽一把,然后再上路,你们一家三口会在阴曹地府团聚的。”
她咬紧牙关,沉默着,竭力冷静。
尤坤亢奋舔了舔嘴唇,“想找帮手?哈哈哈,我刚在门里看见了,你把手机放在了三轮车上,哎唷,宝贝,吓坏了吧?是不是非常害怕?过来,叔叔抱,给你安排一个比较舒服的死法。”
“砸死?勒死?唔,勒死吧,小姑娘爱美,给你留体面全尸。”
天色渐黑。
艾家陈旧却整洁,客厅干干净净,茶几和椅子是祖传红木,另有一把老式竹躺椅,皆笨重,不便利。
厨房里有菜刀,可尤坤挡住了路。
武器,危机时刻,缺乏武器!
她自然不想死,唯有活着,才能亲眼目睹杀人犯伏法。
考虑舅舅答应来吃晚饭,估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内心燃起期盼,抬袖擦干眼泪,瞪视伤痕累累、自言自语的仇人,强忍恨意周旋。
“我爸妈没得罪过你,为什么要下毒手?”
“哼,我跟汪媛的恩怨,关你们屁事?我掐死汪媛,是因为她该死,艾瘸子主动凑近,把小命送到我这家伙下,要怪就怪他糊涂,自己找死。”尤坤挥了挥u型锁,蠢蠢欲动。
艾荔荔被死亡阴影笼罩着,战战兢兢,呼吸急促得缺氧,悄悄深呼吸,颤声道:“明白了,我爸妈发现你杀害了汪媛,被杀人灭口。汪媛在哪儿?”
尤坤满不在乎,笑嘻嘻答:“她呀,跟你爸一起躺着。”
艾荔荔年少,不禁惊慌失措,掌心冒出冷汗,暗忖:完了,他已经背负三条人命,狗急跳墙,估计要大开杀戒。莫非我今天难逃一死?
两人围着茶几,不停转圈。
这是一场涉及生死的对峙。
尤坤转了几圈,吃吃发笑,露出被烟酒茶渍浸染得发黑发黄的稀疏牙齿,嘲弄说:“啧啧,宝贝,瞧你吓得,这幅表情,跟小时候受欺负时差不多一模一样。”
小时候?
艾荔荔始终保持警惕,提防对方发起偷袭,巴不得多聊会儿,拖延时间,等候舅舅支援,“小时候受欺负?什么意思?”
尤坤忆起往事,讽刺道:“你6岁时,会背诵古诗、乘法口诀,邻居们都夸你聪明伶俐,为什么记不住大事呢?”
“那年,我回乡探亲,闲得无聊,见你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时手痒,趁艾瘸子不注意,偷偷哄你上后山摘梨花、玩捉迷藏。”
尤坤肆无忌惮,恶劣伸出手比划,“在梨园里,我说‘叔叔帮你换衣服’,你不肯,强扒了立刻开始哭……啧,小女孩,太小了,其实没什么可玩的,只能摸几下……底下没发育,连一根手指都塞不进去,疼得大哭大闹。”
艾荔荔为了拖延时间,配合仇人东拉西扯,听着听着,愕然失神,脸无血色。
一段尘封十年的记忆,被罪犯恬不知耻的细致描述,给激发了出来!
她猛地忆起,六岁时,在梨花盛开的季节,一天,尤坤以摘花和捉迷藏为由,哄骗自己去了后山梨园――
在梨园,女童受到了猥亵侵害。
事发后,她高烧,大病一场,大脑自动封闭了该段记忆,仅留下抗拒后山梨园的创伤应激反应。
年幼的女儿丢失记忆,故老艾毫不知情,爱女心切,朝迷信方向琢磨,请了算命先生推论,依照风水学说,放弃梨园,借钱拉铁丝网圈起后山,禁止女儿踏足。
父亲曾聊起女儿幼年莫名生重病的往事,原来,不是风水作祟,而是恶邻作案。
原来,是她小时候突然畏惧后山,父亲才顺势拉网上锁。
如果不是尤坤挑明告知,她的大脑将会永远封闭该段记忆。
“难怪从始至今,我发自内心地厌恶尤坤!”
艾荔荔理清了记忆,眼神逐渐从恐惧死亡变为极度愤怒,握紧拳头,怒火熊熊燃烧,一字一句骂道:“畜生,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不得好死!”
尤坤傲慢不逊,轻佻伸出右手食指,得意晃了晃,“哈哈哈,当年,叔就是用这根手指,给你破了处。哎唷,哎哟哟,气得发抖呀?臭脾气,不可爱,不可爱。”
少女受到了巨大的羞辱,脸色铁青,内心凝聚一团黑色戾气。
尤坤火上浇油,透露道:“另外,你妈年轻时,很白净清秀,傻子好糊弄,给一颗糖,就能随便摸。可惜傻子不讲卫生,头发衣服脏兮兮,还尿裤子,扫男人兴,叔下不去手,放过了她。”
艾荔荔忆起自己受过猥亵时,已是怒火滔天,又听见仇人欺侮过母亲,瞬间浑身血往头上涌,仇恨彻底压制了对死亡的恐*惧,暴怒大骂:“畜生!畜生!你作恶多端,必死无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呵,在下地狱之前,最后让叔爽一把,做个风流鬼。”
尤坤脚步加速,逼近女孩,凶狠且亢奋,“宝贝,赶快过来,让叔叔检查一下你的发育情况。”
对方先动手,艾荔荔亦被暴怒控制了理智,顾不上拖延时间等待舅舅支援,抄起茶几上的茶壶、玻璃杯,劈头盖脸砸过去,“畜生,闭嘴!”
丁零当啷几下,茶壶和玻璃杯四散,无甚攻击力。
艾荔荔抄起方形不锈钢茶盘,作为武器,对抗u型锁。
尤坤不屑,挥动u型锁,横扫带砍,招招下狠手。
不锈钢茶盘不适合进攻,艾荔荔把它当盾牌,险象环生地抵挡。
男女动武,尤坤虽然壮年,却因为连杀三人、被狗咬伤失血、抛尸、处理案发现场等消耗了体力,她年轻高挑健康,依靠愤怒和勇气,打成平手。
然而,吃了武器不对等的亏。
“当~”一声脆响,薄茶盘被u型锁砸瘪,她闪避慢了,右胸腔下方肋骨不慎重重挨了一脚。
“啊――”
她面对天井,剧痛倒吸气,勉强支撑站着,扔掉茶盘,顺势抓住尤坤尚未收回的脚,使劲一掀,“畜生!”
尤坤背对天井,恰站在边沿,后退时踩空,背朝下,摔进了高度尺余的天井里,狼狈嚎叫。
艾荔荔趁机逃跑,第一反应冲向大门,想骑三轮车逃生,途经母亲尸体时,眼泪止不住,哭着一摸肋骨,摸到了凹陷,暗忖:糟糕,骨折了。
岂料,刚跑到厨房门口,就听见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大门被反锁,开门、上车、启动需要时间。
她意识到时间不够,扼腕改变主意,果断跑进了厨房,抽出菜刀,喝道:“站住!别动,敢过来就杀了你。”
尤坤摔落天井时,u型锁飞了出去,急于追赶,并未捡起凶器。
他眯起眼睛,见女孩手哆嗦,咧嘴一笑,缓步靠近,伸出脖子,挑衅道:“黄毛丫头,想杀我?你没杀过人,敢动手?来来来,砍,朝老子脖子砍,捅心脏也行,愣着干嘛?动手啊!”
“你――”
艾荔荔手持利刃,却犹豫不决,“站住!别、别动,我真动手了!”
尤坤猜对了。
虽然艾荔荔背负血海深仇,恨他入骨,恨不得将杀害父母、且曾猥亵自己和母亲的仇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当握着菜刀时,从小受到遵纪守法教育长大的女孩却不敢砍下去。
她没杀过人。
平民少女,岂敢捅人类心脏?
即使对方罪大恶极,毕竟是活人,她下不去手。
尤坤却不同。他已杀害三人,心狠手辣,瞅准时机,一个飞扑夺刀。
艾荔荔见他抢刀,心一横,闭着眼睛,胡乱挥砍。
“哈哈哈!”尤坤趁她闭目疏于观察,拍掉了菜刀,随即揪住她的头发,野蛮一扯,猛一阵拳打脚踢,右手肘弯以裸绞动作夹住她脖颈,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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