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雍墨胸膛微挺,带几分蔑视地睇了眼徐雍启,淡声道:“七弟愚钝至此,民间自有不少高手在。至于药方是否有效,我自然是先行试过才敢递予父皇。”
徐雍启瞧见徐乾之眉毛弧度沉下几分,是隐隐动怒的前兆。
他视线扫过徐雍墨和徐乾之,在心里讥笑一声。
徐雍墨和徐乾之倒实在是像。
一个为了争取徐乾之赞赏,敢擅自私通南疆,不管不顾泸景百姓性命;另一个则将自己的权威看得什么都重要,眼前有疑能治愈病害药方,徐乾之第一反应不是喜悦甚至不是疑虑,而是动怒于徐雍墨敢私自找上江湖郎中。
徐雍墨还在那为自己献上药方而洋洋得意,殊不知徐乾之已露出凶戾爪牙。
徐雍墨仰头:“父皇可将该药方呈递至太医院,儿臣保证该药方有用。”
不出徐雍启预料,徐乾之冷眼垂下来,每个字都像在冰窖里淬过整夜。
他问:“你何时得的这药方,从哪里?”
他又追问:“你说你先行试过,在哪里试,你有什么资格试?”
最后他冷冷掷下话语:“恐怕儒书你在试这药方之前,先行试过解你身上毒剂的方法吧?”
徐雍墨眼睛瞪大几分,他“噗通”一声跪地,给徐乾之磕过数个响头。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偶然得的这药方,儿臣绝无擅自解毒剂的私心!”
徐乾之眼眸仍旧锐利,眉毛拧出坏脾气的弧度,又是冷笑又是暴怒言语,“你当朕傻?太医院研制不出的药方你倒研制出来了,之前未尝试过自己解毒,你觉得朕会相信吗!”
徐雍墨跪地连磕数个响头,高呼“没有”。
徐乾之不理,视线又扫过徐雍启和徐雍格,在徐雍启冷锐面庞上停留的时间尤久。
他出声:“你二人也是,不要妄想自己解毒,这毒你们自己是解不出来的!”
徐雍启和徐雍格回应:“儿臣不敢。”
“敢不敢只有你们心里知道!”徐乾之暴言,将目光重新对准跪在地上的徐雍墨,吩咐道,“药方送到太医院让太医们看看,你自己去领罚,府上养着的郎中全给朕吐出来。”
徐雍墨咬牙道“好”。
徐乾之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虽擅自行事,但到底给了张药方,泸景瘟疫之事,便由儒书你来管治。”
徐雍墨漆黑的眼眸重新点亮,他复磕头,“谢谢父皇。”
话音未落,徐乾之侧头看向徐雍启,“吿之你来协助辅佐。”
“是。”
徐雍墨恨恨咬牙,将那点苦楚尽数吞下,仰头问徐乾之:“不知父皇还要委派哪些官员辅佐此事?”
徐乾之挑眉,“你有什么合适人选?”
徐雍墨再不敢擅言,将话题抛给陈太师,“儿臣愚钝,不知哪些人才合适。太师觉得呢?”
陈太师道:“以老臣拙见,会推举大理寺少卿陈昔尧。”
徐乾之未多思忖,“准。还有呢?”
陈太师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徐雍墨,又将视线投向挺拔站立的徐雍启身上。他抿唇,临时改了和徐雍墨商议好的人选。
陈太师:“还有便是老臣私心,推举高奇志,他是老臣门下学生,能力出众又接触过南疆细作一事,由他协助应能出些力。”
徐雍墨错愕几分,眼底墨色愈深。
不愧是官海浮沉大半辈子的老东西,见风使舵本领实在是高。
徐乾之对此人选思忖片刻,也点头应准。
-
徐雍墨领罚,推了几个江湖郎中出来,徐乾之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一一斩首。太医院不知道来龙去脉,只能抓紧研究圣上给的药方是否有效,免得下个掉脑袋的人便是自己。
回来徐雍启同沈阁乔说起此事。
沈阁乔在算几间酒楼的流水,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亮,听到后来打算盘声音愈响,好像手里拨动的不是算盘珠子,而是徐乾之脑袋。
沈阁乔对徐乾之的做法很是无语,屋内只他二人,她忿忿开口:“徐乾之真的是狗东西吧,只准自己给你们下药,还不准你们找解毒剂?”
“泸景瘟疫严峻成那样,我爹都要为如何解决泸景瘟疫之事秃掉头发了,徐乾之只关心你们有没有擅自解毒?”
徐雍启抬手摸上沈阁乔脑袋,“他就是这样的人。”
“你早点当皇帝吧徐雍启。”沈阁乔大逆不道,又仰头小心翼翼嘱咐徐雍启,“那你记得让卞扶藏好些,他可不能掉脑袋。”
“嗯,这个乔乔放心。”徐雍启点头,一边垂眼看桌上沈阁乔在算的账簿,问她,“下午账算得如何?”
“我是谁,自然算完了。”沈阁乔闻言骄傲挺胸,眼底神色自信飞扬,“不过你那些酒楼是不是不常亲自打理?有好些账本一塌糊涂,伙计估计在你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
徐雍启摇头,“许多糊涂账是京都重臣官员欠下的,倚仗权势在酒楼理所当然吃霸王餐,此事屡见不鲜。”
在他名下的酒楼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小酒楼受过多少官员的欺压。
“还有此事?我爹爹就从来不这样。”沈阁乔闻言蹙眉,仰头问徐雍启,“你不管管吗?”
“现在管不了。”徐雍启眼睫微垂。
“为何?”沈阁乔眼皮跳了跳,“不会此风气是徐乾之默许的吧!”
“是。”
沈阁乔眉毛蹙起来,想了想还是只能嘟嘟囔囔,提供不了什么解决方案。
她仰头,徐雍启脸颊离自己极近,他五官俊秀,线条流畅凌厉,很是好看。
沈阁乔眨了眨眼,抬头亲徐雍启下巴,不知重点是在话,还是在自己的动作上。
她说:“都烂在骨子里了,你以后当皇帝了可不能这样。”
她主动亲他,一双杏眼潋滟含水,唇瓣娇嫩嫣红。
徐雍启“嗯”了声,答得心猿意马。
他低头吻上沈阁乔的唇,在她唇瓣细细碾磨,一边问她:“身上伤好些了?”
“嗯…你上的药…你知道的呀……”
徐雍启声线哑沉:“好,我再检查检查。”
他一手扣住沈阁乔后脑勺,一手则探下去剥落沈阁乔衣裳,修长粗砺的手往柔软绸缎里探。
沈阁乔语气娇娇,声线在蜜里浸过又捞出,软声提醒徐雍启,“这是书房……”
“不打紧。”徐雍启不理。
他脑袋埋在沈阁乔颈侧,气息吞吐在锁骨之间。沈阁乔玉白手臂揽在徐雍启肩颈,一边问他:“徐乾之点了昔尧……陈昔尧协助管理,要不要我同他去说说,让他主要协助你?”
“不必,我已和他约好商谈。”徐雍启啃咬的力度重了些,抽出精力仰头看沈阁乔,“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往常沈阁乔都是被亲得迷迷糊糊,像煮熟的虾一般缩在徐雍启怀里。
今日沈阁乔虽也脸颊绯红得要命,但一双杏眼写满“狡黠”二字。
她如狐狸般眨眨眼,告诉徐雍启,“夫君,我觉得你关心自己比较重要。”
“为何?”
沈阁乔葱白手指抵上徐雍启右侧脸颊,像给他戳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轻笑,“因为我来癸水了。”
徐雍启:“……”
第32章 教学
徐雍启用实力向沈阁乔证明:
一、撩拨完就跑在他那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二、成婚前他说“我教你”绝非信口胡说。
书房油灯昏昏, 徐雍启点上熏香驱散味道,低头亲沈阁乔。他声线磁沉卷着餍足,轻点沈阁乔唇瓣和鼻尖, “乔乔真乖。”
沈阁乔甩了甩酸疼的手,仰头瞪他,只是视线也软绵绵的娇, 无丝毫杀伤力。她嘟嘟囔囔,“亲过夸过便好了?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徐雍启笑得眼睛都半眯起来, 他低头抵上沈阁乔的额头,一边数沈阁乔睫毛根数, 一边轻笑着问她:
“那再请你去吃饭?”
“不要,最近吃好多。”沈阁乔果断摇头。
徐雍启名下有好些酒庄茶楼,沈阁乔作为手握房契地契的大财主, 隔三差五带着青碧去吃“霸王餐”。这个月光是醉香楼, 她就已光顾不下五次了。
吃食比在丞相府还好, 每天还有懒觉睡。沈阁乔有些警觉地去摸自己肚子。
嗯…好像似乎的确可能凸起了一小块软肉?
徐雍启在沈阁乔跟前总是笑个没完没了,明明脸庞轮廓凌厉得骇人,却偏偏遗传那样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勾人得要命。
他一面笑一面探手下去,也摸上沈阁乔小肚子,“嗯,好像是吃多了些。”
沈阁乔“啪”一声拍掉他的手。
长胖这件事只能自己嘟囔,旁人指出是要被拖出去问斩的。沈阁乔不高兴地瞪他, “要你说,还不都赖你那些酒楼。”
徐雍启在沈阁乔面前好说话得不行, 不管三七二十一、其中逻辑在哪里, 都通通认下指责。他纵容地点头,“是是是, 都赖我都赖我,好好的酒楼做什么饭,应该让他们在里面开武馆才是。”
沈阁乔被他逗笑,在徐雍启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她随口应道:“武馆在酒楼开做什么,搬到王府来不就行?这里功夫出众的师父和陪练应有尽有。”
她顺着话茬随口一说,徐雍启倒认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啊?”
徐雍启垂眼问她,“每日我回来教你些功夫如何?”唇角略勾,他补充道:“权当给你的答谢了。”
沈阁乔闻言眼睛晶亮,她高高兴兴揽上徐雍启的脖颈,“好啊!我要学!”
她仔细瞧了瞧徐雍启,像是怕他出尔反尔,微微坐直身子,右手小手指勾上徐雍启的,眨眨眼睛跟小孩似的要跟徐雍启拉钩。
“不许随口应承我,也不许很糊弄地教我哦,我会认真学的!”沈阁乔很认真地望着徐雍启的眼,“我们俩拉钩!”
徐雍启的手掌比沈阁乔宽大上不少,沈阁乔小小软软的小手指勾着他的,像是小猫伸出她柔软的爪垫。
怪可爱的。怎么会这么可爱。
徐雍启眼底的笑压都压不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么幼稚的事他七岁时就不干了。但他还是认真点头,手指勾着沈阁乔的爪子悠悠晃荡。
“嗯,拉钩。”他说。
-
徐雍启说到做到。
次日他上过朝后去找了卞扶和徐雍明,回府来时袖里藏了把峨眉刺。
峨眉刺用精钢锻造,头端菱形带尖,很是锋利。徐雍启它递给沈阁乔。
“有见过这个吗?”
“见我师姐用过,但是她不让我上手。”沈阁乔点头,很是好奇地上手摆弄。她自己摸索了一会,徐雍启就站在不远处垂眼看她在原地舞弄。
沈阁乔摸索了一会,似是想起什么,有些讶异地侧头看徐雍启,“峨眉刺不是女子使的多些?你怎么连这个也会啊?”
徐雍启淡淡回复:“我不会。”
“啊?”沈阁乔眉毛微折,显出困惑,试探性地问,“那你怎么教我……?”
徐雍启迈步过去,先抬手摸了摸沈阁乔的脑袋,随后眼神冷厉几分。他不解释,只道:“你拿这个攻击我试试。”
沈阁乔“诶?”了声,徐雍启不待她反应,伸手一把缚住她衣领,沈阁乔整个人离地。
喉咙被衣领扼住,呼吸有些艰难,沈阁乔挣扎几下却发现缚得愈紧。她垂眼看去,徐雍启攥她衣领那手,好像连劲都没怎么使。
沈阁乔踢腿向徐雍启,抬起两侧手,峨眉刺使力刺向徐雍启虎口。
徐雍启却轻巧松手,同时右手微微施力,沈阁乔便侧向摔在地上,手中峨眉刺还没来得及攻击,先一步“叮当”一声落地。
摔在地上屁股和腰部都有些疼,沈阁乔抬眼,来不及反应,徐雍启已拾起地上峨眉刺,并将尖端抵在沈阁乔颈侧。
头顶徐雍启站立如松,高大身躯投下一片阴影,将沈阁乔笼在里面。他垂眼,鼻梁线条锋利,“这是我的教学方式。”
沈阁乔抿了抿唇,手去揉自己摔到的腰和臀。她娇声嘟囔,“疼。”
徐雍启哂笑,将峨眉刺重新递予沈阁乔,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哪里摔疼了?”
沈阁乔眼里却滑过狡黠神色,一把握住峨眉刺,先发制人地刺向徐雍启。
“骗你的。”她笑说。
徐雍启也笑,抬手将她手腕略转扣,峨眉刺再次“叮当”落地。
“速度再快些。”他说。
于是“战斗”彻底打响。
沈阁乔完全估计不出徐雍启的身手有多好,在她以为自己足够快时,徐雍启还能轻巧躲过,并将峨眉刺打落在地;在她以为徐雍启又要躲过攻击时,他却不躲不避,只借力将尖端抵上她自己的脖颈。
“叮当。”
“叮当叮当。”
“叮当当。”
峨眉刺落地声音,视战斗状况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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