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南嘉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怎么感觉他好像心情很低落的样子?难道我前几日的低落传染给了他?
察觉到她的眼神,对方看过来。
公子胤跽坐在榻几旁,手里拿着一份竹简。
美男伤心其实也挺惹人怜爱,南嘉正想着安慰他几句,对方却先于她开了口。
“哥哥逝世了你就如此伤心?”
南嘉:“?”
胤继续:“还是因为他临死前多关心了嫂夫人几句?”
南嘉:“??”
我管伯文跟他老婆说了什么,我又没有偷听的习惯,这人好奇怪,好端端的谈什么伯文……哦~哦!
南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胤绷着脸,见她一副好似“被人戳破少女心事”的表情,拇指大力地摩挲竹简上的纹路,同时将绷着的表情一点一点收回,目光回到竹简时,他的表情已经正常,平静道:“我胡说的,你锻炼去吧。”
南嘉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满脸无语,拿着剑挥了两下,忍了又忍,放下剑,偏头对胤道:“你好神经,我又不喜欢公子伯文。”
说罢练剑去了。
胤懵了下,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呆滞了片刻,然后丢下竹简起身向门口走去,去找南嘉。
第39章 鸿门宴
胤追过去,抓住了南嘉的手,解释道:“你舍命去救哥哥,又替他想好一切,怎能不引人遐想?”
“我承认公子伯文品行高洁,甚得女子喜爱。”南嘉便头,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但是女子救男子,难道都是爱慕男子不成?”
“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权力为了名分而救他吗?”
她这一说,胤就完全明白了,只因他一叶障目,没有思考到这一层。
胤忽然有些欲哭无泪,本来是想要接近南嘉,他却陷在思绪的漩涡里,还没让她靠近自己,一不留神就将她推远了。
胤深呼吸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南嘉……”
南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信啊,那我方才说的都是假话,我可喜欢公子伯文了,这几日,日日为他以泪洗面。”
胤:“……”
胤语气苍白地挽尊:“是我胡思乱想。”
南嘉头一次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挑眉:“你是不是还想了挺多的?”
“没有!”胤语气诚恳。
看他恨不得发誓的样子,南嘉嘴角微勾:“真的?”
“真的。”胤莫名红了耳尖,“胤若做他想,天打雷劈!”
南嘉笑了:“别了,这话若是让徐君听见,她得请我喝喝茶了。”
胤见她不再生气,才平静道:“男人的事,当是自己做主,便是母亲也无从干涉。”
南嘉笑了笑,岔开话题:“我去练剑。”
胤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若是我身陷险境,你也会为我如此吗?”
……
却说,祁纪二国乃是世仇,祁王约会锦国,并征鄢国之兵。锦王欲借此与祁结为同盟,遂未推辞,然而战争途中却因为累途劳顿,也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一再受惊,感成一病,病倒在路上,无奈只好由公子厉婴代为掌兵。
公子厉婴虽勇猛异常,却急躁冒进,不懂兵法,在芦人逃走之际以为敌方势弱,不顾大将子晖的劝告,便乘胜追击,不想中了芦人的埋伏,兵败逃走,军中因此对厉婴多有讽刺。
及归锦后,锦王病得更加严重,闭眼便见伯文在前哭哭啼啼,祈祷不效。
既然伯文已死,锦王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立厉婴为大子,遍告列国。
娓子的目的终于达成,接下来要铲除的就是公子胤及其他公子。
人一病,意志力就会薄弱。
锦王病得神智不清,这就更有利于娓子在他面前诬陷公子胤,及其他可与厉婴竞争的公子。
诬陷别人就是她的拿手操作。
时值厉婴诞日,因为锦王正在病中,没有大操大办,公宫内部的台榭摆了一场简单的筵席,南嘉本不想去,但是现任世子厉婴点名让她去,南嘉虽然知道是鸿门宴,但只能去。
头顶艳阳高照,夏日炎热,但南嘉只觉得冰冷彻骨。
台榭中,锦王最爱的山川鸟兽的壁画被通通换了下来,如今四壁鬼神之象。
这次的宴会显然不像以前那么欢快,四下一派冷肃,榻几旁都是焦躁不安的公子和臣子们,他们为数不过三四十,从前锦王在的时候,出席者动辄百人,可以看出有好些大臣时不支持公子厉婴的。
南嘉随着公子胤走入席中,平静地向众人问好,她见到了偏向伯文的公子旅,偏向胤的公子随,还有公子焯子,神情郁闷的里且居,以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夫申义……可他们似乎都不认得她,或者他们认得,却把她当成死了的人。
里且居一见她走近,掩嘴偏头,申义则是闭目养神。
焯子等人则是满脸哀怨。
她仿佛成了幽魂,还没有寿终正寝,便已宣告死亡。
只有坐在公子厉婴身后的姒敏,担忧地看着她。
与她相反,申辟害则是兴致勃勃地盯着她。
众人皆知她是公子厉婴和娓子的眼中钉,如今公子厉婴成为了世子,自然要秋后算帐,拿她开刀,以震慑那些心中有逆反的人,还可以一创公子胤。
南嘉并不为他们的表情有任何情绪波动,平静而优雅地坐下。
一只修长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是公子胤。
“别怕,有我。”他低声对她说。
“我没有怕。”南嘉镇定自若。
不一会儿,娓子和厉婴到场。
娓子穿着紫色锦服,头上金钗环绕,红光满面。厉婴则着黑色锦袍,上绣对龙对凤图案,颜色很杂。
在这个时代,杂是不详之兆,看样子这不孝子盼着老头死呢。
后者转头环顾大厅,与南嘉四目相交,他面露微笑,缓缓坐下,然后冷然开口:“今日是本世子的诞日,诸位不用拘礼,尽情享乐便是。”
之后名伶乐姬涌入,歌舞进殇,其中就有那位叫沔的优伶。
没几个人看得下去那歌舞,南嘉却不知自己大限将至一般,看得津津有味。
宫娥送来肉食时,胤撑起手肘,而南嘉喝着牛尾汤,她的美貌比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逊色,黑发如云,目若朗星,不动时看起来楚楚可怜,一动又灵动非常。
胤本担心她会慌张,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胤漫不经心地用优雅流畅的动作吃了几块用蜂蜜炙烤的炙肉。
忽然,他动作一顿,只见厉婴拍了拍手。
一群舞姬涌入中央的走道,欢乐的波浪在贵人们中间扩散开来,这些舞姬的衣着,与南嘉一模一样。
这些舞姬脸有媚色,风尘味十足,扭腰提臀间可以见到白花花的肉。
胤就要站起来,被一只手按住。
南嘉望向周围一张张嬉笑的脸,厉婴乐得脸红彤彤,喘不过气来,娓子优雅地痴痴发笑,好些“正人君子”也显得颇感兴趣。
不多时,这些舞姬表演完毕,厉婴笑呵呵地看着南嘉:“芦江,你说,她们表演得如何?”
南嘉笑意不减:“跳得很好。”
不怪她们,应该怪设计这些低俗把戏的家伙。
南嘉道:“赏。”
舞姬向厉婴致意后,弯腰过来领赏,申辟害却故意在她们经过的路上,伸出腿故意绊了其中一个舞姬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舞姬身上少得可怜的衣裳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厉婴笑得更开心,他喘着气,站起来,差点撞翻眼前的榻几。
“真可惜。”
听见世子发话,大厅沉默下来,舞姬们也规规矩矩站好。
“如此美妙的舞蹈,竟然因为一个舞姬衣裳破了就不能继续,”厉婴续道,“还好我们有芦江!”
厉婴看着芦江,带着愉悦的笑容,“芦江,你上去凑个数,可不要让本世子扫兴哦。”
申辟害率先笑起来,接着笑声如海浪般打来。
南嘉死死按住想要起身的胤,微笑着站了起来:“南嘉自然是愿意为世子献舞的,只是南嘉若要跳舞,非有一男子配合不可。”
“谁配合?”厉婴皱紧眉头。
他简直一如既往的迟钝,正好踏入陷阱。
南嘉说着,飘逸地跳了几步,走到了那名叫沔的美少年面前,拉起了他的手。
“世子,芦江与沔共舞如何?”
娓子养小男宠的事也不是个秘密,整个公宫也就只有锦王那个老壁灯不知道。
南嘉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和你的后爹跳舞可好。
大厅内刹那间惊骇地静默,有几个底子比较硬,资历比较深的老臣轻轻笑了起来。
厉婴脸上无法压抑地暴跳如雷。
南嘉觉得他的表情如此甜美,满意地拉着沔到了中央,毫无章法地翩翩起舞。
沔想反抗,但南嘉身有武艺,哪里是他能反抗的。
南嘉注意到娓子怒视着她,便腾出手给了对方一记飞吻。
“够了!”娓子叫停了表演,编钟奏出的乐声戛然而止。
娓子冷笑着看着南嘉:“看得出来,歌舞并非芦江所擅长,我们玩一个更刺激的如何?”
娓子望向大厅:“诸位,有没有见过,美人与力士决斗?想必十分精彩。”
厉婴故意问道:“哪个力士?”
“虎生。”
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虎生力大,其臂如铁,曾在比武中用手直接把人爆头过。
物理意义上的爆头。
南嘉也听过他的大名,在系统里评估了一下,发现她现在的武力值,是完全打不过虎生的。
南嘉淡定地笑道:“才一个力士?真没意思,舍不得多来几个吗?”
娓子笑出声来:“好大的口气!好,那就多加两个死士,让你好好玩玩。”
“南嘉!”
胤忍不住站起来,眸中的担心完全无法掩饰。
南嘉笑看着他:“别担心,我就玩玩。”
众人都难以置信,芦女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光虎生一人就可以让她死无全尸,三个力士可以把她活吃了。
南嘉走到胤的跟前,拿起盛着烈酒的大酒壶,踩上榻几,俯视胤:“最后,敬我一杯。”
当她正在喝酒的时候,那三名死士已经缓缓走到了她身后,各个都身高臂长,虎背熊腰。
胤的眉头皱得死紧,南嘉摸了摸他的手,正待放下酒壶,其中一名死士轻蔑地走来,一只大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用巧劲挡开他的手,拿着酒壶转身迅速将烈酒从那名力士的头顶倒下去,烈酒冲刷他的脸庞,浸透他的头发,刺得他闭上了眼睛,南嘉反手拿起一旁燃着的连枝灯扔到了他身上。
顿时滕的一声,宛如变戏法一般,火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满座骇然。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南嘉使用系统兑换的加速符,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跑到了厉婴跟前。
依偎着他。
众人:“?”
只有厉婴知道这个贱女人有多么恶毒,她,她居然用匕首抵着他的命根子!
第40章 拿捏
南嘉根本没有想要和那三个力士角斗,从她答应决斗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目标就是公子厉婴。
公子厉婴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放松警惕,地位越高越危险,即使只是一刹那。
转眼的功夫,南嘉已经贴上了他。
宫人和武士们端起水盆给燃烧的力士灭火。
众人都在懵逼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形势会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发生转变。
南嘉挨在公子厉婴身旁,对他耳语,看着极为暧昧,任谁都会认为她在和公子厉婴说情话,殊不知,她的话令公子厉婴不寒而栗。
“真奇怪,人总是沉溺于眼前的欢愉,却忘了还有一个最脆弱的地方需要保护。”
她拿着匕首抵着他的裆部。
“放肆,我是锦国世子!”厉婴颤抖着压低声音说。
南嘉看着他色厉内荏的表情:“世子算个屁,不过就是个愚蠢的男人。这个世界上男人多的是,世子也很多。”
“放开,”厉婴冷笑,“不然本世子叫人杀了你!”
“谁先杀了谁呢?”南嘉笑道。
“你赶紧让我走,否则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切下来,给在场的所有贵客观赏,这可比那些舞姬的表演有趣多了。少来吓我,告诉你,朝中支持你的没有多少人,他们精着呢,都在观望呢,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惹是生非,安安分分先当一个不知道能做多久的世子。”
南嘉用匕首用力戳了一下,“快点。”
厉婴手指一松,仰倒在了地上。
“放开他!”娓子厉声道。
“夫人说哪里的话!”南嘉笑道:“南嘉只是同世子说说悄悄话罢了,世子你说是吗?”
胤也站起来,勉强压抑着情绪,说道:“看来芦江与哥哥都有不适,不知哥哥可否允许弟弟带芦江回宫找医者细究原因。”
他说话的时候,周围亦有武士蠢蠢欲动。
娓子也发现情况变得不同寻常。
厉婴还没有当上锦王,此事又是由他挑起的,理不在他这边,贸然对峙会产生许多麻烦,也会影响,厉婴这边的支持人数。
“算你狠,这次不跟你计较。”
娓子一个眼神,剩下的两位力士下去,算是一种让步。
南嘉拎着厉婴的衣领起身,慢慢走向胤,在快要走到胤的跟前时,把厉婴往娓子那边一推。
“别怕。”
兰草的气息袭上鼻尖,南嘉看到胤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犹如一道坚实的屏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
他抱着她的怀抱暖暖的,面对其他的眼神却是满脸冰霜。
厉婴吓得退了一步,他身边护着他的武士也不敢上前。
胤带着南嘉离开台榭。
见到了外面的天空,胤转过头来看南嘉,声音一如既往平静:“还好吗?”
南嘉抬头,有些发愣地看了他一眼:“我还好,你……”
“先别说话,我带你回去。”
南嘉微微瞠目,下一秒,他俯身横抱住了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赵错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公子。”
赵错带人给胤开了路,抱着南嘉走向明润宫。
“其实我没有伤到腿……”南嘉愣愣地说。
她可以走路的。
胤没说话,抱她更紧。
身后,赵错带着武士将他们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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