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凝霜脸上闪过一丝不忿,顿了顿出声道,“主子,方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自然要查清楚,待他有空,定然会来看主子的。”
容贵人没说话,闭了闭眼,没时间?
她分明看着皇上为救昭才人丝毫不顾及马上的她便将马就地射杀,又对明显伤重的她视而不见抱着昭才人便走了,此时怕也是在昭才人处吧。
她没有拆穿凝霜的话,压下心底的酸涩,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
马场的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能够给宫中妃嫔骑的更是慎之又慎。
她虽说今日心绪不平,跑的快了些,但往常也在她掌控之内,怎么可能会突然惊马呢?恐怕此事还是人为。
只是宫中又是谁会这么大胆狠毒,敢在围场动手?
第032章 审问。
“启禀皇上, 奴才让人细查了容贵人骑的这匹马,确实不大对劲。奴才已经将马场管事儿的监正带过来了。”当日晚间,刘亓带着一身血气快步走进殿内躬身向皇上禀告, 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铁箱子的中年男子。
“微臣拜见皇上, 这马被人故意稍微松了马蹄铁,在里面塞了一根裹了布的铁钉。在外面看虽然看不出来, 但是一旦马跑起来, 铁钉磨破了外面裹着的布, 便会插进马蹄里,马疼痛难忍,必然会受惊失控。”
王监正战战兢兢地汇报了此事,皇上第一次秋猎就遇到了这种事, 此番无可避免也要被治个失职之罪了, 只希望看在自己事后积极配合调查的份儿伤能够补救一二。若是让他查出底下是哪个兔崽子吃里爬外, 他定要给他剥下一层皮来。
“还真是费尽心思, 是谁做的?”元景年冷笑一声, 小小一个猎场还真是能人辈出, 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王监正抬头望了望皇上, 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刘亓。
刘亓瞪了他一眼, 低声开口道,“皇上, 奴才方才再三问话, 昨晚马医逐一检查了马匹没有问题, 马场上伺候的人也互相证实说没人做过此事, 其他人更没有这个条件接触到这些马了。奴才搜了这些人的住处也没有凭空出现可疑的钱财。”
“笑话, 都没干过?难道这钉子还是凭空出现的不成?把昨夜到今日接触过这些马匹的人都给朕带过来去。”元景年难言怒气,此事布置的如此精密, 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他还不信竟然还能查不出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慢着,让皇后把行宫的妃嫔都叫过来。昭才人、容贵人身上有伤就不必来了。秦昭容身子弱,也不必惊扰她了。”元景年转身背对着刘亓,语气平静,殿内的烛光闪烁,在他身后拖出一条细长的影子。
刘亓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中一沉,明眼人都看出此事怕是冲着骑马的妃嫔来的,但此事未曾查明,他也不敢将矛头指向后宫的主子们。
不想,皇上此次如此不留情面,直接将后宫主子们大半夜的都叫了过来,看来此事时不能轻易了了。
他赶忙应了一声,吩咐手底下的人将消息传给皇后,又亲自去拿了与此事有关的马场的疑犯。
收到皇上的吩咐,各宫的嫔妃不敢拖延,没过一会儿便都聚在了殿内。
元景年坐在上首,见她们陆续进来也没有说话,一时殿内人心各异,却死一般的沉寂。
又过了一会儿,下首的位置都坐满了。
元景年这才开口,侧首看向坐在左下首的皇后,“人都来齐了?”
皇后起身行了礼,缓缓开口,“回皇上,除了昭才人其余妃嫔都在这儿了,容贵人说想亲自看看究竟是谁动的手,臣妾便将人也一同带过来了。”
容贵人原就纤弱,此时忍痛坐在座椅上,更是脸色苍白,眼圈微红,更惹人怜惜不已,听见皇后提及她,她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臣妾不愿给皇上添麻烦,只是,臣妾实在想看看,究竟是谁心思如此恶毒,竟然想要害臣妾性命。”
元景年朝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朝身侧的宫人吩咐了一句。
很快便有人抬了一把软椅上来,将容贵人扶了上去,才退了下去。
容贵人侧躺到了软椅上,盈盈美目看向元景年,难掩情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既然都来了,那便开始吧。刘亓,把人都带上来。”元景年扫视一眼下面坐着的人,淡淡道。
刘亓一连拖了十几个人上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惊惶,原本宽敞的空间都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看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跪在下面,元景年给刘亓使了个眼色。
“已经查清可容贵人的马是有人动了手脚,故意往马蹄铁中塞了钉子,才导致了惊马事件。如今在皇上面前,你们若不如实说清楚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受了谁的指使,便不怪咱家要上些手段了。”刘亓厉声呵斥道。
跪在地上的马倌们一个个不敢抬头,只不停的磕头辩解,“不是我,奴才没做过”、“奴才不知啊”。
看着闹了好一阵子,元景年语气不耐烦道,“拖下去,先一人给朕杖责二十,朕还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眼见宫外的侍卫进来,准备拉着他们走,跪在右手第二个的马倌在拉扯下急促的开口,“奴才真的没做过,对,还有一人,奴才想起来了,还有一人,昨日进了马场。”
“谁?方才怎么不说?”刘亓一脚将人踢上前去。
“奴才,奴才不敢。昨夜里是奴才值班,到了后半夜,奴才一时内急,又怕没人看管,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见了在围场守夜的一个侍卫过来了,和奴才说,说他帮奴才看一会儿,奴才便走开了半刻钟。刘公公和监正问奴才的时候,奴才怕治奴才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想着就这一会儿应是出不了什么事情。”
“奴才真没做过啊,求皇上明鉴。”生怕皇上不信,这个马倌拼命的摇头解释。
“带他去认人,把昨晚那个侍卫给朕带上来。”元景年冷眼看着他,手里转着套在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没一会儿,一个目光躲闪的侍卫被押着带了上来。
“是他吗?你可认清楚了?”
“是他,就是他。昨夜奴才还想着他怎么这么好心,如今想来定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跪在一旁的马倌看了两眼,颇有几分埋怨的神色。
“皇上,这个人名叫胡峰,是京都巡防营第四营第二小队的人,上司似乎叫做陈武,奴才刚刚派人搜了这个人的居所,在床榻夹缝里面找到了一些崭新的银票,还有几个和从马蹄中取出的相似的铁钉。”刘亓上来补充道,“应是此人所为。”
刘亓下午搜查的时候只查了和马场走的近的人,没想到竟然漏了这么一个围场巡猎的侍卫,若不是马倌说起,怕真会把他给漏了去,此事还是自己大意了。
听见刘亓的话,被押着的胡峰此时也放弃了挣扎,垂首跪在地上。
“说吧,谁指使你的?”元景年停下手中转动的扳指,沉声问道。
“无人指使。”
“无人指使,那你包裹中的银票从哪儿来的?”容贵人忍不住出声道,果然是有人想要暗中谋害她。
闻言,胡峰沉默不语。
“陈武,这人名字好生熟悉。”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众人的目光望去说话的人,是坐在下首的施御女。施御女的父亲是从四品宣威将军,品阶虽比不上皇后和丽修仪家中,但在武将之中倒也称得上名号,若说对京城兵士有所了解,倒也说得过去。
见众人都看向她,施御女一时懊恼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真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她是家中幼女,在今年入宫的妃子中年龄也尚小,也就侍寝过两回。但她父亲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平日里自己在宫里过着小日子倒也没人为难她。
方才听见刘公公说道陈武,她一时觉得熟悉,心中暗暗觉得熟悉,却不想真说出了声。
“你认识?”元景年看向她,微微皱眉,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她是谁。
“臣妾,臣妾......不小心说错了。”施御女一时有些紧张,希望众人不要再注意她,她也不愿意惹麻烦上身。
“施御女,若是你真的认识他是谁,就赶紧说出来呀。”容贵人看着审了半天那侍卫一言不发的,心中本就有些焦急,此时听见施御女出声,赶紧追问到。
顶着皇上和容贵人的视线,施御女沉吟一会儿,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陈御女,吞吞吐吐道,“臣妾记得不错的话,陈御女有个堂兄正是在巡防营当值,似乎也叫陈武这个名字。若臣妾说错了,也请陈姐姐见谅。”
视线无意地扫过跪在地上的胡峰,陈御女放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起身行了礼之后,面色镇定地开口道,“臣妾确实有个堂兄叫做陈武,那和此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是他没有约束好手底下的人,犯了失察之错罢了。”
“那还真是巧了。”施御女被身侧的侍女不小心碰了一下,一下子又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臣妾和容贵人,无冤无仇,何必冒这么大风险想要害她呢?”陈御女反问道。
“朕倒是也想问问,你所欲何为?”冷冽的目光扫向陈御女,正如施御女所言,偏偏这胡峰与施御女有这般联系,若是意外也太过巧合了些。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胡峰,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故意谋害宫妃,是抄家灭族之罪,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此时如实说,便祸不及亲族。”
听到罪名,胡峰身子颤了颤,忍不住朝陈御女处看了一眼,嘴唇微微抽动。
这一眼,自然被众人收入眼底。
陈御女错开胡峰的视线,缓缓闭了闭眼。在胡峰将要开口之前,往前一步跪在地上开口,“是,是臣妾指使的,臣妾认罪。”
“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怨,让你使出如此手段?”闻言,容贵人气厉声道,身上的疼痛一时剧烈起来。
陈御女看向容贵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愧疚,但还是开口道,“臣妾愿意领罚。”
“好的很,朕宫中还真是一个个卧虎藏龙,人才辈出。”陈御女既已认罪,元景年也不愿再说什么,正想要命人将陈御女带下去,不想殿外走进来一道浅白的身影。
第033章 落定。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不是让你在寝殿好好休息么?”看清站在门口的女子的身影,元景年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
沈骊珠未施粉黛, 倚靠在身后站着的文瑶身上, 艰难地往前走了两步,垂首微微行了一礼,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娘娘。”
“都伤成这样了, 还乱动什么?”脸上虽带着些责怪的神色,元景年仍伸手将沈骊珠轻轻抱起往她的座次走过去。
早有识眼色的宫人往殿内昭才人的座次处放了一把软椅,上面还贴心垫了一个软枕头。
待被皇上放下,沈骊珠苍白的脸上泛起几丝血色, 柔声向皇上、皇后开口, “皇上和娘娘对臣妾关怀备至, 臣妾本不应此时过来添麻烦。只是, 臣妾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不得不来这一趟, 否则便是对不住此次受了无妄之灾的容贵人了。”
沈骊珠愧疚的看向容贵人, 不想却望进了一双冷漠憎恶的眸中, 她顿了顿,装作无事地将目光移开。
“此话怎讲?”皇后出声询问道。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容贵人今日骑的马是臣妾昨日选的, 若非今日容贵人误打误撞也看上了这匹马, 臣妾想, 这幕后之人针对的应当是臣妾才是。”沈骊珠轻声解释到, 目光扫向被宫人押着的陈御女, “只是臣妾也不明白陈御女因何对臣妾怀恨在心。”
众人一时都有些惊讶,方才陈御女才承认了谋害容贵人的罪名, 不想此事竟又出现了这番转变。
皇后听闻沈骊珠的说辞,立马想起来了此事,今日事发突然,她忙乱之中便以为此人是为谋害容贵人,昭才人不过是受了牵连。此时想来陈御女既然昨日夜间指使胡峰对马匹动了手脚,她那时应当以为今日骑马的应该是昨日选了此马的昭才人才是。
“此事是本宫疏忽了。回禀皇上,容贵人今日选的马确实是昨日臣妾看昭才人亲自挑选的,只不过今日恰好容贵人也看上了此马,昭才人便将其让给了容贵人,不想竟出了此事。”皇后看向皇上将今日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容贵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角,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带着身上的伤愈发疼痛起来。
自昭才人进来,皇上的眼神再没分给旁人,在亲自将昭才人抱到座次上的殊荣下,自己这番只不过得了皇上一声关照又算得上什么?
便是今日这惊马之事,本也与她无关,她受的伤流的血也不过是为昭才人受过,凭什么呢,连老天也站在昭才人这边?
此时,她早已忘记了是自己执意要和昭才人争个高下,非要抢走那匹马的事情了。
“陈御女,你还不说实话?你为何起心要谋害昭才人。”皇后厉声道。
陈御女垂首,没有出言辩驳些什么,仍是一言不发望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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