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方才太傅提到的策论您分明准备了,为何不交由太傅瞧瞧?”刘亓跟在元景年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策论题目是前两日父皇提出来的,老师今日提及此事,无非是心疼我被一向被父皇忽视,想着替我将这策论交给父皇能得他几分看重。”元景年有些无奈道,“但如今老师已经为我做了许多,实在无需再为我趟这浑水了......”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沈骊珠只听见了什么“殿下”“太傅”“老师”“不看策论”几个模糊的字眼,只是这声音着实让她有些觉得熟悉,她示意文瑶放轻步伐,小心翼翼地挪了到转角处的柱子后面,借着柱子的遮掩悄悄往那边看了眼。
竟然是他,那个初次见面送了她一套文房四宝,而后又险些让她听不成话本子的三皇子。三皇子怎么会来外祖父府上,听着似乎和外祖父的关系还很是不错的样子。
沈骊珠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自己这般偷听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得体,这才准备蹑手蹑脚的退回去。
不过她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头发上系着的黄色发带着实是太显眼了些。
元景年从书房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刘亓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便瞧见了从转角柱子后伸出来的一根嫩黄色的发带在动来动去。
瞧着这身高,他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猜测,伸手止住刘亓想要怒斥的话,他故意放轻了脚步,大步走了过去,便将小姑娘蹑手蹑脚的转头往后走的模样瞧了个正着。
“原来是沈小姐,沈小姐这是来寻太傅的?”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沈骊珠身子一滞,便知方才自己偷听人说话被发现了。
她咬了咬下唇,挺直了身板,方才略有些僵硬地转过去了身去。
“见过三皇子。”沈骊珠强撑镇定道,“我来寻外祖父有些事,不过方才发现忘了些东西,正准备回去拿呢。”
看着小姑娘躲闪的目光和臊红的脸,元景年忍住嘴角的笑,故意装作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沈小姐是为着上回偷偷去明月楼听话本子的事情来向太傅求情的呢。”
沈骊珠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一双清澈的杏仁眼里闪烁得竟是难以置信,脱口而出便是,“你怎么知道我去听话本子?”
话方才说出口,她便觉得不好,连忙收了声,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元景年挑了挑眉,嘴角终究还是泄露出一丝笑意,“唔,原本只是猜测,现下便知道了,就是不知太傅可是知晓此事?”
沈骊珠只觉得面前的人是在故意嘲笑她,她在沈家和叶家一向是被宠着的那个,哪里受过这般委屈,此时她也顾不上对方的皇子身份了,一时有些口不择言道,“那外祖父可知道你故意骗他,不给他看策论?”
话说出口,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她方才可是听见了,这三皇子一脸正经的模样,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欺瞒之事来。
见小姑娘脸色变来变去,从情急又变得镇定了起来,元景年只觉得实在是有趣。
策论之事,太傅又怎会不知他心思,他二人也不过尽在不言中罢了,这番话于他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威胁。
倒是小姑娘这副仿佛一下子拿住了他的把柄的自得模样,让他着实又有些手痒了,那圆滚滚的花苞头捏起来应该很是顺手。
不过还是别当真惹恼了她才是,元景年配合地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唔,你竟然听到了?这可怎么办?”
沈骊珠瞧了三皇子的神色,此时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高明,至于之后从外祖父口中得知他的事情,又与他熟识起来后想起此时觉得十分丢脸的事情便又是后话了。
“三皇子知道便好,万一我一不小心在外祖父面前说漏了嘴......”沈骊珠故意晃了晃脑袋,眉眼稍稍弯起,想着逢秋先生在扮演故事里的恶毒反派的表情也做出了一副洋洋自得的坏人模样。
只是这模样她实在是很不熟练,反而让人只觉得好笑。
元景年这下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我知道了,还请沈小姐口下留情,哈哈哈......”
沈骊珠看着三皇子在面前大笑,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的收回了这副情态,有些色厉内荏道,“你,你知道就好。咳咳,我自然也不是爱在背后讲别人闲话的人,此事我也不屑于偷偷同外祖父说,不过三皇子是不是......”
元景年会意地接了下去,“我自然也不会将沈小姐去明月楼是为了听话本子的事情告知他人。”至于太傅早便知晓了小姑娘这点儿小心思,只是没有戳破的事情,便与他无关了。
沈骊珠见三皇子这般识趣,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一言为定。”
“自然。”元景年走上前同她轻轻击了一掌,还是没忍住在收回手时,故意碰了碰小姑娘的花苞头,果然如他所想很软。
不知为何,他从见到这小姑娘第一面起,便觉得与她有些特别的缘分,每次看到她便觉得很是开怀,可惜了,她若是他的妹妹,他定然自小便宠着她。
不过,师妹也算是妹妹,日后时日还长,有这样一个可爱活泼的师妹倒也是不错。
这般想着,元景年从腰间取下了自己的佩玉,递给了面前的小姑娘,“上回见到沈小姐,一时仓促,没有准备一份像样的见面礼,这便当是我今日的赔礼了。”
沈骊珠看着递过来的玉佩,又认真看了看三皇子的神色,唔,这三皇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她晃了晃神,又很快反应过来,“多谢三皇子,上回殿下送给我的文房四宝很是贵重,骊珠怎可再收殿下的礼?”
她虽然心里暗中吐槽过这三皇子性子太过正经,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她也知晓上回三皇子送的笔墨乃是珍宝阁中的珍品,价值不菲。无功不受禄,父亲说了,在外可不能随意收别人的东西。
元景年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沈骊珠会这么说,上回从明月楼离开后,他可是被皇兄很是调笑了一番,说他不懂情趣,给一个小姑娘不送些好看的首饰,好吃的糕点,竟送这些板正的礼物,恐怕不会招人喜欢。
不过,他并未打消自己将玉佩送给沈骊珠的念头,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上回送给沈小姐的是三皇子的礼物,今日的礼物是师兄送给师妹的。”
说完,他将趁着小姑娘还在疑惑他话是何意的时候,便将玉佩塞到了她手中,冲她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便往外走了。
沈骊珠有些愣住,什么师兄师妹的?三皇子在说什么胡话呢?她看着手里的玉佩,看着应该是很有些年头了,水头很足,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待会儿问问外祖父罢。她略微迟疑了一会,手里握着玉佩便朝着书房去了。
至于方才往外走的元景年却未从长廊走到外院,而是从一条隐蔽的小路,走到了叶府的侧后方的一个小门出了叶府,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殿下,您为何将那玉佩送给了沈小姐?”刘亓只觉得今日的殿下很不一样,不仅故意逗弄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将其已逝母妃赠予他的三岁生辰礼送了出去。
元景年没打算将这几回见到小姑娘,心里已经将她当作了自己师妹的的事情说出来,只淡淡说了一句,“不过觉得合适罢了。”
第125章 .青梅竹马if线(沈骊珠X元景年)
永和二十二年, 太子因病薨逝,享年十九,帝大悲, 亲赐谥号恭仁,入葬皇陵。
恭仁太子为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唯一嫡出之子,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太子,其天资聪慧,性情仁厚, 得帝后喜爱,朝臣百姓敬服,却终究因生来的心疾没有熬过加冠之年。
太子薨逝的消息传出不过月余, 京城上下无处不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郑叔, 外祖父身子可好些了?”沈骊珠坐在外厅,见郑明出来, 连忙站起身询问道。
“骊珠小姐,宫里已经派御医来看过了,说是这些时日过于劳累,又心思郁结,这才一时病倒了,不过太傅身子向来康健,待修养些时日也就无妨了,小姐无需忧心。劳烦小姐也同三小姐和姑爷说一声, 让他们无需挂念。“郑明缓了缓神色,看着沈骊珠温声道。
“是, 我回去便和父亲母亲说, 劳烦郑叔照顾外祖父了。”虽说此事在意料之中,但听到确切的消息, 沈骊珠还是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恭仁太子病逝,这些时日朝野上下在悲痛之余,也时刻关注着如今空出来的太子之位的人选。皇上如今正处丧子之痛,有一两个不懂眼色在朝堂催促皇上尽快立储的臣子惹得皇上大怒,被当庭训斥剥去了官服,其余朝臣在短期内自不敢在皇上面前再提起此事。
但这并不代表着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精于逢迎的朝臣们就此偃旗息鼓。
叶太傅身份特殊,当年有辅佐当今圣上登基之功,而后又曾在宫中为如今的几位皇子讲学,名义上于几位皇子有教导之恩,自然便成了那些臣子暗中讨好,打探皇上心意的最佳人选。
这些时日叶太傅一下子应付了不少朝臣,加之为恭仁太子病逝而感到惋惜,情绪不佳,没过便病了,旁人虽暗中有些微词,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沈骊珠作为沈家长女前来亲自侍疾,更在明面上坐实了太傅病重之事。
沈骊珠这几年跟在外祖父和父亲身后,对这朝堂之事多少也有些些了解,如今朝局动荡,叶沈两家能够明哲保身,置身事外自然是最好,叶府如今也是难得清静。
“祖父此时可方便说话?”沈骊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着开口问道。
郑明见沈骊珠脸上神色,略作思索一二,方才开口道,“太傅方才用过药,应是还未安睡,小姐随我来吧。”
沈骊珠颔首,跟着他走进了里间的寝居。
外间传闻卧床不起的叶太傅此时正坐在榻边一手端着茶,一手闲适地摆弄着手中的棋子。
“外祖父。”沈骊珠走过去,屈身行了一礼。
“珠儿来啦。”看见沈骊珠,叶太傅略有一些意外,但还是让人先坐下了,“我不是让郑明同你说了我身子没什么事么,你爹娘尽是喜欢操心,非要让你跑这一趟,我这病他们也该心里有数才是。”
沈骊珠闻言,弯起嘴角笑了笑,“爹娘自是不放心祖父,再说了,我也得亲眼看看外祖父没事才放心呢。有些日子没见到外祖父了,外祖父难道不想见我?”
“你这丫头,尽学了这些甜言蜜语来糊弄我。”听见外孙女窝心的话,叶太傅眼角也掩饰不住笑意,轻斥了一声,“行了,人也看着了,早些回去吧,别扰了我这儿难得的清静。”
“你这丫头,尽学了这些甜言蜜语来糊弄我。”听见外孙女窝心的话,叶太傅眼角也掩饰不住笑意,轻斥了一声,“行了,人也看着了,早些回去吧,别扰了我这儿难得的清静。”
话说完,叶太傅却敏锐地察觉到沈骊珠并没有离开之意,便知她是有事要说。
他微微正了些神色,示意郑明先行出去,待房门掩上,方才缓缓开口道,“珠儿,是有事要寻我?”
沈骊珠略有些不自在的抬头看了一眼叶太傅,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又咬了咬下唇,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外祖父果然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了您。”
“哼,无事献殷勤,我便知道你缠着郑明要进来找我,必不只是为了见我这老头子一眼,说说吧,什么事让咱们珠儿这么为难?”叶太傅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探望外祖父自然是珠儿心里第一要紧的事了,至于其他事情,只不过顺道而为罢了。”沈骊珠眨了眨眼,诚恳地说道,又乖巧的给叶太傅的杯盏里加了些茶水。
见叶太傅将茶盏接了过去,方才开口道,“外祖父,您前些日子进宫,可见着三......可见着师兄了?他如今可还好?”
闻言,叶太傅挑了挑眉,“哟,如今倒是叫得这般亲热了?我可还记得那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你可是对你这位师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果然如今是大姑娘了,懂事了不少。”
沈骊珠被叶太傅一番话臊得双脸颊通红。
她口中的师兄也就是三皇子,许是当初被他几次拿住了把柄的缘故,当初在外祖父书房见到他时,她惊讶之余便觉得三皇子先前是在故意捉弄他,心中便很是有些不服气,所以偷偷想了不少法子捉弄回去。
没想到这三皇子倒是脾气好,对她那些捉弄的法子不过一笑而过,每回还会从宫里给她带些点心,熟悉之后,还能让他偷偷给她买话本。
久而久之,她这声师兄倒是叫的愈发顺口了,尤其是在外祖父面前躲懒,不写课业的时候。只是外祖父每回听到都要故意逗弄她一番。
“外祖父!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不是年纪小么,您怎么还用这些事来笑我?”沈骊珠嘟起嘴,撒娇道。
“哈哈哈哈,是是是,珠儿现在已经长大了。”叶太傅倒也不是存心将此事每次拿出来调笑沈骊珠的,实在是沈骊珠一向是个乖巧的性子,少见会对人做出这些孩子气的事情,故而印象不自觉便深了些。
见叶太傅不再提过去的那些糗事,沈骊珠方才想起方才想问的事情,又问了一遍,“外祖父,您还没告诉我,师兄现在在宫里怎么样了?”
相处三年,沈骊珠自是知晓师兄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十分亲近,如今太子逝世,想来他心中也是很不好受的,加之如今各皇子之间暗潮涌动,她不免更担心了。
如今几位皇子都被皇上下令近些时日不准出宫,她一时也没办法亲自见到他,只能从外祖父处打听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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