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湛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吹了吹,轻轻呷了一口茶,也不说话。
堇熙坐在二哥身边,微微有些心虚,他这一年多将所有事务交给三哥处理,三哥恐怕心中已经将他大卸八块了。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让二哥三哥为他操心,他这个弟弟做的真失败。
“左手不能动了?”
堇熙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手上的绷带已经取下,手心两道疤痕交错,有些骇人。
“没什么事儿,也不妨碍什么。”
第216章 自作孽
“等回京让司云川给你瞧瞧。”
堇湛没有询问弟弟如今跟贺舒是否解开了心结。
贺舒既然同意堇熙留在这里,那就代表她心中不怨堇熙。
三弟四弟都是娇妻幼子在怀,反观他,他甚至连陆宴辞的消息都没有一点儿。
好久不见陆宴辞,堇湛是真的很想他。
也不知道那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左拥右抱,早就把自己给忘了!
思及此,堇湛眸光闪了闪,他打算得空去问问贺舒,贺舒应该会知道陆宴辞在哪里。
“知道,谢谢二哥担心。”
即使堇湛不提,贺舒也会提,她带着堇熙在扬州看了几位大夫,大夫都说他的手很难再提重物。
但并不是整条胳膊都不能动,堇熙不愿意使用左手,是他的心结未解。
贺舒对司云川的医术还是比较放心的,外伤交给他,心病她来想办法。
周听跟贺羽怀在扬州见到堇湛,莫名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就像下了学堂之后出去玩,却遇到了自己的老师。
堇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让他们两个都留下来,过段时间一起回京过年,北境有唐毅等人看着,他比较放心。
周听跟贺羽怀是跟堇湛一起到北境的,也有两年多没有回家去看看了。
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帅,该回家就回家,该休息就好好休息。
秋风落叶。
晟泽和蒋明珠坐于廊下,护栏的外边就是平稳的水流,青蓝色的水面上飘着黄色的落叶,一只小舟停在一旁,气氛宁静美好。
蒋明珠胳膊放在护栏上,支着下巴去看水下游动的鱼儿,晟泽坐在她身旁把玩着她的秀发,“明珠,等回京我就去蒋府提亲可好?”
蒋明珠闻言微微侧头看他,贝齿轻咬下唇,含糊不清的应了声,“你想去便去,问我做什么。”
她是会害羞的好不好!
蒋明珠跟贺晚都已经二十一二,在宁阳来说已经是老姑娘了。
但好在两人都不在京城,家中地位又在那摆着,倒也没什么人敢嚼舌根。
晟泽朝蒋明珠靠近了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这不是想先征得你同意吗?嫁给我好不好?”
蒋明珠耳根绯红,她只有在写话本子的时候才会写出这么孟浪的话,现实中哪里听过,此时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
“好不好?”
晟泽捉住蒋明珠的手腕,朝她越靠越近,蒋明珠连忙后仰,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护栏,实在避无可避,她只得无奈答应,“好好好!”
“真乖。”晟泽大手将人拉了回来,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蒋明珠眉间。
晟泽得了蒋明珠的首肯,春风得意。
两人上次相见已经是六月了,晟泽早就想她得不行,好不容易见到,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她分开。
这还是晟泽第一次来江南,拽着蒋明珠出门,非说要蒋明珠带他体会一下江南风情。
蒋明珠眼角一抽,“就像你在京城那时候,非要姑娘作陪吗?”
“......”拉着蒋明珠的手一顿,晟泽回头,“年少轻狂,那种事不必再提,你也赶紧忘了!”
他真的解释过很多次了,那时候的风流浪荡只是作戏!
作戏而已!
蒋明珠乐不可支,连连嘲笑晟泽,晟泽恼羞成怒,作势要打她,两人便在路上追逐起来。
引得路边行人频频转头张望。
气氛欢乐又美好。
项宁语的尸身被影七带人送回了京城公主府。
大长公主跟驸马一见自己女儿那消瘦青白的面容,头发枯黄的模样,纷纷红了眼眶。
项宁语自从在清心庵失踪后,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一直忧心不已,大长公主都生了白发,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她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语儿怎么死的?堇熙呢!”
大长公主是认识影七的,知道他是堇熙的暗卫。
如今女儿的尸体被影七送回来,是堇熙杀了她的女儿吗?
影七抿了抿唇,并未隐瞒,“回公主,郡主殿下在扬州当街行凶,意图刺杀王妃,被抓了起来。”
“所以,是贺舒杀了她?”
她的女儿怎么会去江南?
居然还要对贺舒动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七叹了一口气,没有人对项宁语动刑,贺舒甚至都没有见她一面。
他跟几个影卫以及堇熙讨论过,项宁语约莫是被吓死的。
在她听到堇熙对影七说“明天送她上路”的时候,便开始惶惶不安,内心惊惧,最后心悸而亡。
影七并没有隐瞒大长公主,“不是王妃,郡主是心悸而亡,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王爷他,让属下转告公主殿下,郡主勾结南夏,给王爷下蛊,罪无可恕。若是郡主活着,王爷也会从严处理,如今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请公主殿下节哀。”
大长公主猛的后退半步,手边茶盏落地,瓷片纷飞。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影七。
她的女儿,宁阳最珍贵的郡主,勾结外敌?
大长公主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如果不是证据确凿,堇熙不会这么说,也没有必要骗她。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就一定得是堇熙吗?不能是别人吗?
如果她的女儿肯放弃,又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驸马揽着大长公主的肩膀,眼眶微红,眸底似怨似悲,“都怪我,是我没有教导好她!”
他们只有项宁语这一个孩子,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溺爱至极。
但他们从未想过她竟然如此固执疯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放火,离京,通敌,下蛊,谋杀。
项宁语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逼着公主府与堇澜一脉反目成仇。
甚至让他们做父母的无法替女儿报仇。
大长公主不知道该怨谁,该恨谁!
项宁语的葬礼办得很低调,京中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淑敏郡主没了。
曾经盛极一时的公主府开始闭门谢客,无人知晓其中蹊跷与内情。
第217章 争宠
周听住在自己妹夫家中,好在妹夫一家都是温善之人,十分欢迎他,还让他住到过年再走。
周听自然是住不了这么久的,但也实打实的为自己妹妹找到这样的婆家而感到高兴。
这天,周听正在房间里练字,突听门口有人通传,说是他军中的兄弟来了。
周听微微一愣,旋即想起什么来,放下手中墨笔,“请他进来。”
大门被人推开,来者果然是贺羽怀,周听走到一旁铜盆前净手,“你竟然也知晓走大门了?倒是稀奇。”
贺羽怀摸了摸鼻子,大步上前看桌案上的宣纸,周听的字苍劲有力,傲骨嶙嶙,“看来阿听还是喜欢我翻墙,我记住了。”
周听瞪他一眼,擦净手后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你来做什么?”
贺羽怀捧着茶杯,就着周听刚刚坐的位置坐下,将茶水饮尽,单手支着下颌看他,一双黑眸明亮炽热,“想你了,所以我就来了。”
周听额角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再胡说就滚出去!”
“不。”贺羽怀挑了挑眉,眉梢间满是少年的张扬气,
他微微支起身子,将茶杯放下,“阿听,你也画一幅我的画像呗?”
周听有些无奈,出言拒绝,“我已经好久没有作过画了,画得不好,还是算了吧。”
“不行,你给我阿姐画得那么好看,就不能给我画一幅吗?你画的再不好我也喜欢,你就给我画吧!”
贺羽怀对周听撒娇可谓是得心应手。
周听藏在衣袖下的食指微微蜷缩,恼怒的瞪他,他非要提他曾经偷偷临摹贺舒这件事吗!
他自己都不当一回事儿了,贺羽怀非要一遍一遍的提!
一颗毛茸茸的头凑到周听腰间,环抱着他的腰开始撒娇。
周听连忙伸手去推贺羽怀,耳根充血,“你,你松手,我画!我画还不行吗!”
少年一袭白色云纹锦袍,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面容俊秀。
贺羽怀站在池塘边的垂柳下,池塘里是碧绿的荷叶。
周听搬了桌椅在不远处,手中墨笔不停,细细勾勒。
贺羽怀站不住,周听离他如此近却碰不得,心中有些焦躁。
但又想着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只能生生忍着。
贺羽怀足足站了一个时辰,周听才停下笔。
举着画纸又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贺羽怀,“好了,你过来吧。”
贺羽怀一听,原本端着的身姿瞬间松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才走向周听,凑在他身边看自己的画像。
周听画技很好,画纸上的贺羽怀十分传神,少年恣意又张扬。
贺羽怀十分满意,伸手就要去抢,周听微微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墨迹还没干,等我上好色,裱好再给你。”
贺羽怀喜笑颜开,揽住周听的肩膀,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好,谢谢阿听。”
周听又羞又惊,生怕被自己妹妹婆家的人看到,只得匆匆拉着贺羽怀回房,将门关上。
贺羽怀浑不在意,好整以暇得看着周听慌张的模样,“这么怕被别人看到啊?”
周听将画纸放到桌案上,用后脑勺对着贺羽怀,“你收敛一点!”
“阿听这话的意思是,在别的地方就可以不收敛了吗?”
周听回头,整个人被压在桌案上,贺羽怀的吻灼热滚烫。
他动弹不得,大脑充血,腰肢被压得几乎贴在桌案上。
四肢百骸都已经麻痹,在贺羽怀的掠夺中逐渐沉沦。
贺舒自从上一次想跟周听谈谈未果后,便将这件事先搁置了下来。
晚上用膳时,得知贺羽怀不在府中,贺舒第一时间想到弟弟去找周听了。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得谈谈才行。
这段时间也见过周听几次,但贺舒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弟弟剃头挑子一头热。
翌日。
贺舒正要出门,突闻影五匆匆来报,“王妃,王爷的手伤好像复发了,您快去看看吧。”
听闻此言,贺舒脚步一顿,皱起了眉头,她上午才看过,明明恢复得挺好的,这才几个时辰,又怎么了?
她看了看天色,跟周听约的申时一刻,还来得及。
“请大夫了吗?带我去看看。”
影五有些心虚,含糊的摇了摇头,走在前方引路。
来到堇熙的房间,果然见堇熙正坐在床榻前,左手又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贺舒心里咯噔一下,提着裙摆走上前去,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与焦急,“怎么了这是?是又出血了吗?疼不疼?我让书雅去请大夫来。”
提着裙摆在堇熙身侧坐下,贺舒想触碰堇熙的胳膊却又缩回,正要开口唤人来,却被堇熙右手拉住了手腕。
“我没事,只是有点疼,不用叫大夫。”
堇熙的额头上泛起细密的汗珠,贺舒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都疼得出汗了,还不用叫大夫呢?
“你这样一直忍着不行的,还是叫个大夫来看看吧。”
堇熙眼眸微闪,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真的不用,你陪陪我就不疼了。好不好?”
其实哪里有什么手伤复发,他只是听到贺舒给周听下帖子,邀他出府一叙,他心中嫉妒。
酸气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冒出来,挽锦是不是喜欢上周听了?
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邀约周听?
挽锦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主动过。
堇熙也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用如此幼稚的把戏来争宠。
但他无法看着贺舒单独去见另一个男人!
他必须要阻止!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贺舒没说话,但也没起身离开。
堇熙时不时用余光瞟贺舒一眼,贺舒却没看他,只紧紧盯着堇熙的左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贺舒骤然扣住堇熙的左手举起来,在掌心狠狠一按。
一切发生得太快,堇熙来不及阻止,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贺舒。
贺舒的目光从白洁如初的纱布上移到堇熙脸庞,“不是很疼吗?”
堇熙如梦初醒般缩了缩手,眼眸里满是慌乱无措,“啊?啊,疼的......有点疼!”
贺舒猛的甩开他的手,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为什么骗我?”
第218章 你要媳妇不要?
堇熙咽了一口唾沫,头也垂了下来,嗫嚅着说不出话。
贺舒见他这副模样倒有些好奇,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突然抽风了。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贺舒说完,起身作势要离开,却被堇熙死死拽住。
堇熙虽然没有什么气势,手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浮木一般,“别走。”
“我,我不是听见你说你要出去见周听吗!”
“孤男寡女的,你找他干嘛!”
“有什么事不能找我吗!”
“他哪里比我好?”
贺舒:“......”
她总算明白了过来,堇熙原来是吃周听的醋了。
她作为姐姐,去看看自己的亲弟媳有什么问题?
她弟弟的感情问题难道堇熙也能解决吗!!!
贺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重新在堇熙身旁坐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飞醋都吃!”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堇熙一听贺舒解释,瞬间硬气起来,开始委屈的质问贺舒。
贺舒略一犹豫,果断的卖了贺羽怀,“我见周听是为了追月的终身大事,你就别捣乱了。”
有缠着她的时间,她已经谈完回来了。
“追月?追月的终身大事跟周听有什么关系,周听不也是男的,难不成还,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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