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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的用着早膳，明珠跟贺舒说话她也没听见。
贺羽怀轻轻用脚踹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啊？明珠你说什么？”
“我说二表哥跟晟泽说要过来，年底一起回京过年，可以吗？”蒋明珠狐疑的目光盯着她，“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你你都没听见。”
贺舒目光瞥了一眼旁边坐着喝粥的堇熙，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什么，二哥他们要过来当然可以，欢迎至极。”
堇湛跟晟泽能放心离开北境，那就说明两国国民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融合得非常好。
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听说还有不少人联姻成婚。
如今的晟北人彻底融入宁阳，他们学会耕种得以饱腹，不用挨饿受冻，也可以大大方方的称自己为宁阳百姓了。
堇湛和晟泽的苦心，终究没被辜负。
他们成功了！
贺舒自然也为二哥高兴，又不免想起在南夏的陆宴辞。
这一年多虽未刻意关注，但也没听见南夏有任何风吹草动，至少新的南夏王还未登基。
也不知道陆宴辞进展如何。
贺舒心中想着，打算给陆宴辞寄封信问问情况。
堇熙吃饭时很沉默，知道大家都看他不顺眼，他也没强行搭话，只时不时给贺舒夹菜。
贺舒吃得不多，也没怎么动堇熙夹到她碗里的菜。
蒋明珠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哼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几人刚用过早膳，乳娘便抱着花朝过来，贺舒将小花朝抱在怀里，花朝乖巧的窝在母亲怀中，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堇熙。
堇熙被花朝的目光看得心都要化了，拿着拨浪鼓逗她玩儿。
贺舒见堇熙眼巴巴想抱花朝，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主动将花朝放进他怀中，让花朝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堇熙虽然目前只有右手能动，但抱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还是不成问题。
贺舒又给堇熙的左手换了药后，赶他抱着花朝出门去逛逛。
堇熙见贺舒对他如此放心，心中也有些雀跃，但毕竟自己没有带过孩子，便让影五和乳娘一路跟着他。
看着几人离开后，贺舒唤来书雅，去书肆买来一些书籍。
堇熙的心生病了，这不是普通大夫吃药看诊就能治疗的。
她必须要想办法帮堇熙治疗，若是一个人白天黑夜都不睡觉，那他的身体肯本扛不了多久。
堇熙如今还没垮掉，完全是胸口有一股气在撑着他。
她不能一直看着堇熙如此折磨自己。
贺舒一连几日都埋头在书海里查资料，每天晚上堇熙总会来要求跟她一起睡。
贺舒假意睡着后会发现堇熙将她抱在怀中，偶尔亲亲她，贺舒也不敢睁眼，怕他发现她在假寐。
第214章 治疗
江南烟雨，水墨画卷。
贺舒坐于窗下仔细的擦拭琴弦，浅浅的光晕顺着窗台撒下将贺舒包裹，她极其专注。
她也有几年没碰过琴了，之前在京城还有闲情雅致学习，兵变后彻底将学琴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回想起堇熙握着戒尺强迫她弹琴的模样，贺舒轻叹一口气。
伸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琴技是否退步得更厉害了。
“挽锦，我回来了，给你带了桂花栗子糕，快来尝尝。”
堇熙提着糕点从门外走进，面上的笑意十分温柔，挺拔的身姿却有些消瘦。
见到贺舒面前摆着的琴，堇熙凑过来，打开油纸包装，递到贺舒面前，示意她试试。
“谢谢。”贺舒将手中丝帕放下，将手洗净擦干，才捻起一块桂花栗子糕吃了起来。
清香浓郁，微甜不腻，是她喜欢的口味。
贺舒喜欢，堇熙便开心，将剩下的油纸包放在桌案一旁，“挽锦，你之前不是想学《广陵散》吗？我现在教你......”
堇熙与贺舒对视，声音倏地小了下来，心中有些懊恼。
他的左手如今不能动，往后还能不能弹琴都得另说，他还怎么教她！
“不着急，等过一段时间吧。”贺舒望了望天色，刚才堇熙照例带花朝出去玩，如今花朝应该在睡午觉。
贺舒将琴抱起来，抬腿往床榻边走去，“你跟我来。”
堇熙不明所以，跟在贺舒身后，贺舒指挥他搬了一张小桌椅到床榻前，贺舒则在床头的香炉旁点香。
等堇熙放好桌椅后，贺舒将琴放下，自己坐在椅子上，“你去睡觉。”
堇熙猛的睁大眼睛看向贺舒，眼底的红血丝有些可怖，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我不想睡。”
他害怕他一睡着贺舒就不见了，花朝也不见了。
堇熙昏迷的那半年里，做过许多有贺舒在身旁的美梦，但都没有如今这么真实的幸福。
他害怕这只是过眼云烟。
“你听话。”贺舒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声音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堇熙撇了撇嘴，委委屈屈的和衣躺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贺舒深呼吸一口气，轻柔舒缓的琴声响起，她的琴声微微有些生涩，想来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
婉转动听的琴声响在耳畔，淡淡的沉香萦绕鼻尖，堇熙觉得自己眼皮有些沉，也不知听了多久，终是缓缓睡去。
琴雪跟书雅早就在贺舒的吩咐下给花朝换了一个房间，避免琴声吵到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贺舒这一弹足足弹了两个时辰。
她的手已经红肿，触碰琴弦就疼得不行，贺舒停下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出门刚好遇见琴雪来请她去用膳，贺舒表示了解，让她准备一点凉水过来，她的手急需降温。
就出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即便贺舒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回房时还是看见堇熙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榻上揉着眼睛。
“醒了，睡得好吗？”
贺舒缓缓走过去，坐到堇熙身旁，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其实在贺舒的琴声停下那一刻，堇熙就从睡梦中醒来了，他点点头，原本沉沉压在心口的压抑仿佛消散了些。
他已经好长时间在没有药物的情况能睡得这么好，这么久了。
“睡醒了就先起来吃饭吧。”
“好。”
堇熙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清了清嗓子，将贺舒揽进怀中，“挽锦，谢谢你。”
贺舒没有动作，任由堇熙将她抱住，良久后伸出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赶紧起床，别跟我撒娇。”
堇熙轻笑，脑袋埋在贺舒肩窝蹭了蹭，松开禁锢贺舒的手，从床榻上下来，整理自己的衣裳。
“叩叩叩————”
门口响起敲门声，琴雪的声音响起，“姑娘，水来了。”
琴雪将铜盆放在门边的木架上，贺舒走过去将自己的双手浸在凉水中。
冰凉的水瞬间降低了贺舒手指尖的灼痛，贺舒的手在水盆里动了动，激起片片水花。
堇熙皱眉走过来，从水中抓起贺舒的手，看着贺舒红肿的指尖，满目心疼，“挽锦，我睡了多久你就弹了多久？”
他一直隐隐约约听到琴声，但他以为是梦里的贺舒在弹琴。
她怎么这么傻！
细小的水珠顺着贺舒的手腕滑进衣袖中，凉得贺舒一个激灵，“我没事，你先松开我。”
“以后不准再弹了！听见没有！”
堇熙心疼又愧疚，只觉得自己真的非常无用，连睡觉都无法自主，他这样真的太拖累贺舒。
贺舒从他手中挣脱，继续将手放进水里，“好好好，以后你好好睡觉，我就不弹了。”
通过书本里得知，堇熙目前的状态极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只能尽量让堇熙保持心情舒畅，想尽办法让他睡觉，让他挣脱自己的心理阴影。
看到如今憔悴又消瘦的堇熙，贺舒心底亦是痛楚万分。
从前那么恣意爽朗的少年，她不能让他变成如今这样。
她希望堇熙可以好起来，变回从前的模样。
而不是如今这么敏感又小心翼翼，这不是他！
他不该是这样的。
“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睡觉。”
堇熙坚定又郑重的对贺舒承诺，不管是喝安神药、点迷香，用尽一切办法，他都不愿意再让贺舒担心。
贺舒觉得手指舒服了些，拿着布巾将手擦干，“走吧，先去用晚膳。”
她的手指捏着木筷都有些艰难，但贺舒一声不吭，倒也没让明珠看出异常。
“算着日子，二表哥他们应该快到了。”蒋明珠给贺舒盛了一碗排骨汤，如此说着。
“明珠，你是在想二哥，还是晟泽？”贺舒看向蒋明珠的目光里都是促狭。
“阿舒！”蒋明珠又羞又怒，耳根泛起微微薄红。
“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贺舒喝了一口排骨汤，嘟囔着说：“两人都相处好几年了，怎么提起来还害羞。”
蒋祁渊夫妻在京城想给蒋明珠定亲，通通都被蒋明珠给拒了。
第215章 相聚
对于京城寄来的家书，蒋明珠总是找了各种理由回绝，若说她对晟泽没一点动心，那贺舒是不信的。
晟泽被封弘王，府邸也在京城落成，就等晟泽在北境处理完晟北国民南迁一事后，回京便能直接入住。
这近两年来，北境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发生，晟泽逢年过节都是要跑来找蒋明珠的。
那愣头小子的模样，一如堇熙跟贺舒当年叛出京城后，堇熙也时不时往岭南跑，去找贺舒。
贺舒不知道的是，六月蒋明珠生辰之时，晟泽赶到东都给她庆生，私底下偷偷跟明珠提过去蒋府提亲一事。
只是蒋明珠还有些犹豫，毕竟那会儿晟泽还不知什么时候回京，她也跟随贺舒在东都，打算等到两人回京后再谈。
蒋明珠自从恢复记忆后，从前跟陆宴辞学的那暴躁模样收敛了许多，如果不是有人惹她，平时还是那副温柔害羞的模样。
贺舒思绪纷杂，用过晚膳后又给堇熙换了药膏，将将给绷带缠好，堇熙拿出药膏，让贺舒把手伸出来，贺舒指尖还是红彤彤的，宛若滴血。
带着薄荷气息的冰凉药膏涂在贺舒十指指尖。
堇熙的动作十分轻柔，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这消肿止痛的药涂上就别动了，有什么事要做就唤我。”
贺舒有些好笑，她这手也不算什么大事，最多睡一觉就好，哪能到还要涂药的地步，“知道了，我这又不严重，何须如此。”
堇熙瞪她一眼，手下动作重了两分，“我心疼还不行吗？”
贺舒轻轻嘶了一声，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十分无奈，“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轻点！”
堇熙喝完补气血的药，洗漱过后，想让影五给自己煮一碗安神汤来。
他睡不着的时间太长，司云川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叮嘱影卫们煮给他喝。
但堇熙从前不愿意，影卫们多数也无可奈何，见他实在撑不下去只能给他点迷香，或者直接暗算他。
但如今，堇熙愿意配合治疗，他不希望贺舒担心他。
贺舒见堇熙如此乖顺，十分满意，指挥堇熙去燃香；那香也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是贺舒特意换的。
她已经洗漱好，此刻半坐于床榻上，看着堇熙软软垂在身边的左手有些失神。
他只是手掌受伤，胳膊是没事的，但除了那天情急之下接住那把匕首之外，这段时间从未见他抬起过左手。
还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
慢慢来吧，贺舒有耐心。
影五动作很快，得知堇熙愿意自己喝药开心得不行。
心中想着还是王妃有办法，能管住王爷；总算不像在王府那般鸡飞狗跳了。
如今的宸王府跟贺舒还在时差距可太大了，一点儿家的模样都没有。
府中影卫、家仆无一不希望王妃早点回去。
堇熙痛快的喝完安神汤，又漱了口，这才脱了外袍在贺舒身边躺下。
他闭眼良久，房内气氛安静，沉香馥郁，但堇熙没有丝毫睡意。
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正想悄悄睁开眼。
下一秒，贺舒温热白皙的小手便覆上了他的双眼。
她微微靠近了堇熙一些，整条胳膊横在堇熙胸前，“睡觉，不然别怪我直接打晕你。”
堇熙这下不敢再动，任由贺舒遮住自己的眼睛。
半晌后，平稳的呼吸传来，贺舒心中松了一口气，微微松开了自己的手。
堇熙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贺舒已经不在身旁。
他从床榻上坐起来，被褥不知不觉间滑至腰间，堇熙此时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时间一天天过去，堇熙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见着他稍微养回来的身子，贺舒满意的点了点头。
贺舒往南夏寄的信有了回音，陆宴辞表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让贺舒不要担心，他总会有再回宁阳那天。
堇湛跟晟泽也到了江南，众人欢欢喜喜出门去迎，堇湛许久不见堇熙，骤然相见，眉梢轻轻挑了挑。
堇熙这一年多来自困于宸王府，就连堇澜都很少见他，好在堇熙的事务他都能处理，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二哥。”
堇熙跟堇湛打招呼，堇湛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手没事吧？”
“没事。”
堇湛已经得知项宁语逃至江南，意图刺杀贺舒一事。
知晓堇熙接下那一刀，也明白堇熙不再受情蛊的控制。
晟泽提着两大袋东西，有衣裳、玩具、帽子等，全是他和堇湛给花朝准备的。
第一次见花朝，堇湛还给花朝准备了一个平安锁挂在脖子上，花朝咿咿呀呀的要他抱。
堇湛对花朝十分温柔，冷淡的面容也软了下来，抱着花朝逗她玩。
堇熙看这一幕颇有些哀怨，他刚来的时候，花朝对他可没有这么亲！
他才是亲爹！
晟泽将礼物一股脑全塞给家仆，自己则凑到蒋明珠身边，英俊的脸庞满是笑意，“小明珠，想我了没？”
周围众人悄悄竖起耳朵，想听听蒋明珠怎么回答。
蒋明珠脸上有些发热，她瞪了晟泽一眼，“你胡说什么！”
一群人笑笑闹闹的进了门，厨房准备了午膳，东坡肉、松鼠鲑鱼、葱包烩、桂花糖藕、定胜糕等，摆了满满一桌子，香气四溢。
江南的菜肴偏甜，贺舒刚来的时候是不怎么吃得惯的，但时间一长便也觉得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用过午膳后，贺舒抱着花朝去哄她睡午觉，堇湛和堇熙两人闲谈，晟泽拉着蒋明珠离开去讲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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